水不流;邪煞出世,世间浩劫!多少家庭流离失所,整个天下江山尽覆!
无法想象那样的结果,夏侯荻连稍微想一下就浑身发寒。可姬无忧只为了自己那点私欲,竟然放纵这一切,自己带着攻城灭国的恐怖力量,只用来捉拿亲妹妹!
夏侯荻恨彻心扉。
想怎么惩罚姬无忧,都绝不过分。
与之相对的是对薛牧的无尽感激。
薛牧早就完全猜破姬无忧的情况,对自己提醒了好多次,是自己不敢尽信,他也因此顾忌她的情绪,始终没有采取太激烈的措施,为此不知多费了多少心血那是为了谁?
他在沂州面对艰难的乱局,为的是江山社稷,为的是平定乱世,为此殚精竭虑,为此伤得血染衣袍。那小腹上的衣裳很明显地有个大洞,露出的腹肌有着明显的血痂,显而易见是刚刚受了重伤,强行施术痊愈,一刻不停地千里飞奔而来来帮她!
夏侯荻很想哭。
她用力地吻着薛牧的唇,高挑的身材使得她的动作自主性很高,从薛牧的唇吻到面颊吻到鼻子吻到额头,毫不在意身边有两个太监和一个帝王正在旁观。
“王伯”夏侯荻气喘吁吁地离开薛牧数寸,轻声喊了一句,而她的纤手捧着薛牧的面颊,眼睛直挺挺地看着他,一刻都不想挪开。
旁边的王伯低声叹了口气:“在。”
“拉一片屏风在此,就在这里要薄的,让那人看不到我的一片肌肤,却能清晰地看见我和薛牧的动作身影你按着他,抬着他的头,我要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我和别的男人在做什么。”
“薛牧要我,就在这里。”
夏侯荻声音很平静,说的话却很惊悚,惊悚得薛牧都愣了。这疯女人发起狠来,比他还狠
但是正合他意。这一刻妖人和总捕前所未有的灵犀。
姬无忧心中一跳,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他甚至不敢信这种话出自夏侯荻。
王伯立刻领命去了。他自幼拉扯夏侯荻长大,真正相依为命的至亲之人,此时也是同样对姬无忧恨入骨髓。他也从没想过,这个早期和公主关系这么好的哥哥,心里竟然是这样的禽兽之意——其实光是那种心意也就罢了,老仆心中反而会有些叹息,可这次围困府邸意欲不轨,就真的触及了相依为命的老仆心中的逆鳞。
早年对那位祁王的观感有多好,此时对这个皇帝就有多恨。
他对夏侯荻的意思心领神会,很快就拉出了一面屏风,挡在姬无忧和两人中间。
果然轻薄透明,看不见真实,却能透过光线看见两人的黑色影子,如同无声的皮影戏。
王伯用力按着姬无忧,按得他跪倒在地上。他死死睁着眼睛,目眦欲裂地看着屏风之后的人影,喉头“嗬嗬”地发着不明意义的音符,却不成语调。
姬无忧忽然声嘶力竭地喊道:“铸剑谷还有暴乱,薛牧你管不管!”
“拦截郑冶之的另有其人!也是洞虚!”
他不停地试图破坏里面的气氛,可徒劳无功。
“药王谷会另立新主!”
“申屠罪没有死!你想不想知道他在哪里!”
“蔺无涯要合道了!他不会放过你!”
“不,不要!”
姬无忧声嘶力竭的惨叫了一声。
而后彻底没了声音,完全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任何一点画面。
可惜他不想看,却没法不听。
那妖媚入骨的声音如此熟悉,调子却如此陌生陌生得根本不应该是英姿飒爽的夏侯荻,就像是任何一个在情郎怀里承欢的女子没有任何区别
不管熟悉还是陌生,没有意义了,那份妖娆是对别人的,永远和他没有关系。
第六百七十五章女帝登基()
当莫雪心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姬无忧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被打击得都浑浑噩噩的没了意识。
莫雪心平静地越过姬无忧身边,顺手按了下姬无忧的肩头。
姬无忧一声闷哼,只觉一股寒意从肩井渗透,浑身经脉透心凉,继而丹田冻结,又散为流水,毕生修行尽数散了个一干二净。
七玄谷的冰融雪化之术,废人都废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姬无忧没说什么。他挑动七玄事变,坑得七玄谷至今回不过元气,莫雪心恨他至极,或许还担忧夏侯荻亲情心软,便先斩后奏地废了他的功力,把最后一丝东山再起的机会都彻底抹杀。
姬无忧其实并不在意,他和薛牧的胜负从来不在自己有多少功力。被废的这一刻,他甚至有点想笑,笑莫雪心这些武者至今思维还没扭转过来,还在盯着这样的地方,盯着一个统筹者的个人实力?
他早就大势已去了,莫说那点入道修行,便是洞虚又有什么用?
目前这种形势,怎么想都根本无法再起了。
想要咬死里面那对狗男女,也已经没有了任何本钱。
散功的后遗症此刻才汹涌袭来,姬无忧脑子一沉,昏厥在地。
屏风之后,莫雪心毫不避忌地挨坐在椅子扶手上,看着夏侯荻跨坐薛牧身上相拥的样子,平静地道:“姬无忧死士与心意宗余孽全部伏诛,灭情道独跑了个厉狂,灭情道的决死血气在人堆里很麻烦,被他找了空子。”
“不要紧厉狂虽有血勇,还是影响不了大局的人物,他那个命硬得跟小强一样的师父才是真麻烦”
“嗯”莫雪心又道:“姬无忧被我废了。”
薛牧怔了怔:“也好。”
夏侯荻从薛牧肩头微微抬头,看了莫雪心一眼,本来想说什么,却又很快转回了脑袋,满面红霞。
莫雪心笑笑:“有什么难为情的,要不要我也给你瞧瞧?”
“”夏侯荻听得很是意外,这莫雪心的性子想想却也没什么好说的,可能师徒都一起过了,还有什么看不开?
她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一时激愤,也是浮浪了竟在他面前”
莫雪心冷冷打断:“他活该。我没见过如此丧心病狂之人,便是他父皇,虽是爱玩弄权术阴谋,却也绝不会这样不顾大局。”
薛牧道:“他也是被逼得孤注一掷。原本指望和虚净联手对付我,却不料虚净坑他更狠,他心态失衡了本来他的沉稳就是有限度的,会因为一些逼迫和刺激发作出来,当初提前发动叩阙逼宫就是这个原因,这次也只是被虚净崩断了最后的弦。”
“虚净”夏侯荻严肃起来,问道:“沂州情况如何?”
“基本还好,虚净断臂而逃,不知所踪。他百年布局,绝不仅是沂州一处,这就是我们接下去要做的主要大事。”
莫雪心问道:“七玄谷弟子已经在云州四处搜寻阵眼所在了,接下去怎么做?”
薛牧道:“首先,沂州总督黄永坤撤了吧,不管他是没接到命令还是有意配合姬无忧,此时不是判案的时候。”
总督撤了吧
夏侯荻反应了两秒才醒悟过来,从现在起,她该开始适应一个新的身份——她不是辅国长公主了是皇帝!
所有的障碍都被扫清,有遗诏的法理支持,有太后的背书,有皇室守鼎长辈的妥协,有大量官员士绅为基础,最关键的是,目前的情况下,她拥有最鼎盛的武力,没有任何人可以不服。
不会有任何悬念,铁定黄袍加身的皇帝。
薛牧收拾起她的六扇门公服,慢慢地替她穿好:“最后穿一晚吧,明天开始制服诱惑要换个款式了。”
夏侯荻白了薛牧一眼,继而深深吸了口气,眼神化为坚定。
这个江山,有人不想守护,那就她来守护。
正当如此,根本没有什么可矫情。
她整好衣襟,肃然道:“王伯,去看看李门主那边的状况,若是完成,请他议事。”
话音方落,敲门声响起,李应卿大步而入,手提头颅:“神机门叛逆已伏诛。”
小艾带着几名星月宗分舵强者进入,同样提着头颅:“许国公已伏诛。”
夏侯荻看着头颅,面色不变:“苏相呢?”
薛牧接口道:“他老了,还乡去吧。”
夏侯荻转头看他,看不出薛牧的神情里藏了什么。她不知道薛牧是不是命人暗杀了苏端成其实那不重要,夏侯荻的仁心从来没有用在这个方面。
“传令铁如山,捉拿姬无忧党羽,天牢问审。”
“传令京中官员,明日辰时,太庙祭祖。不来的,就不用来了。”
李应卿看了她半晌,忽然一笑:“遵命,陛下。”
所谓的太庙祭祖,无非一个仪式。如果是薛牧上台,可能还会引发一些势力或阶层的抵触,还可能需要杀得人头滚滚来强压,可当登基的人是夏侯荻时,那就真是风平浪静连一点波澜都没起。
哪怕人们都知道,也许二者没有太大区别但性质完全不一样。
无论血脉资历功勋,夏侯荻本就是最正统最服众的皇位继承人,所谓的“不来的就不用来了”,事实证明,根本没有人不来。
除了和姬无忧纠葛太深的部分官员已经被六扇门直接下狱,剩下的全部汇聚太庙,从宗室到勋戚到百官一个不少。
连同姬无厉姬无行等诸位皇子,也很安静地站在台上,形势看上去比当初姬无忧祭告太庙之时还要众望所归。
刘婉兮站在台上宣读废立旨意,夏侯荻站在她身边。她身上穿的还是六扇门公服,女式龙袍尚未赶制出来,但手中已经拿上了从姬无忧那里收缴而来的乾坤天子剑。
按剑而立,凤目凛然,或许是形势给人心里暗示的加成?总之根本不需要什么龙袍冠冕,不需要一言一语,那种君临天下的英武之姿便烙印在所有人的心里。
“帝天姿轻佻,威仪不恪,凶德既彰,损辱神器,罪之大者平阳长公主荻,英武勇烈,天下所闻,可以承宗庙,为万世统废帝为炀王,立平阳公主继皇帝位”
这是连个抱病传位的面子都不留给姬无忧,直接数罪状废立,罪状还很虚,可群臣依然平静,连个窃窃私语声都没有。
随着刘婉兮平静的宣诏,乾坤鼎的柔光洒在夏侯荻身上,光芒万丈,直冲霄汉。
薛牧站在最前列,抬头看着台上的夏侯荻。这一刻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无关紧要的念头:姬无忧在姬青原的崇安二十四年年初登基,没有改自己的年号,依然沿用崇安二十四年,本来是等跨年之时定立新年号的可很遗憾,一年还没过去,姬无忧没有改年号的机会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炮打金銮殿()
金銮殿上,夏侯荻高坐龙椅,王伯随侍身边,群臣分列左右,气氛严峻肃然。
很多人心里都在打鼓。
这位女皇毕竟是武力政变上的台,至今姬无忧还关在牢里,原太子府和各地园林所在的皇帝亲信都被人斩尽杀绝,也不知道是这位女皇下的令,还是薛牧背着她干的。其实很多人觉得,应该是夏侯荻本人下的令,她一旦下了决心做的事,比很多人都要狠绝,完全具备一个帝王的素质。相比之下反而是薛牧更有几分心慈手软
此刻曾经和姬无忧纠葛过深的朝臣都已经下了狱,连百官之首的相国之位都空在那里,说是告老,也没见送行。
至于姬无忧,很多人都怀疑他活不过今晚,大概就是三尺白绫的事儿。
没有人敢为他说半句话,每个人都生怕女皇的屠刀要砍在自己头上,毕竟姬无忧做皇帝的时候,正常的官员谁和他没有几分牵扯?几人没表过忠心?
王伯如今是女皇亲信大太监王公公,正在宣读封赏,第一句就是:“长信侯薛牧,公忠体国,功盖天地,赐爵一等鹿鼎公,实封万户”
人们悄悄转头去看薛牧,却见到薛牧愕然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这辈子爵号是跟假太监扯不断关系了是吧算了,韦爵爷的爵号还是挺好的。
王公公顿了一下,又继续念道:“加左相国,总揽天下一应武事。赐原祁王府为鹿鼎公府,赐蟒袍玉带,即时入宫,无需通传。入朝不趋,剑履上殿,殿前赐坐。”
很快就有太监搬来靠背椅,点头哈腰地放在薛牧身边。薛牧舒服地坐了下去,看着群臣垂首不敢说话的样子,心里爽得很。
夏侯荻这就差明摆着说与君共天下了。
哦,还明着说皇宫对你开放,等你来哦。
其实朝臣们也知道这是题中应有之义,就算不论这位女皇和薛牧的奸情,光是如今薛牧之势,想要立个婴儿自己做摄政王都完全没有问题。他没在这方面提任何要求,夏侯荻当然应该自己给,给什么都没人敢有意见。
何况这俩明摆着奸情满满,左手交右手的事儿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尊太后刘氏为慈圣皇太后。”
“灵州并入沂州,改为沂州州治。星月宗虚实鼎世镇沂州一境,列为八大宗门,星月宗主永世封侯。原沂州总督黄永坤革职查问,迁灵州郡守张百龄为沂州总督。”
“以威肃侯宣哲领六扇门总捕,玉牌捕头铁如山为辅,六扇门人员逐级递补。”
“昨夜京师惊变,城防司尸位素餐,统领撤职查问。迁密探司主事楚天明为六扇门玉牌捕头,暂领城防巡查事。”
“以王公公为影卫统领,暂兼禁卫统领,待蒙面赛事决胜,以优胜者领禁卫。”
“仍以李啸林为大内总管、供奉堂主管。”
“以李应卿暂代天下交通总长。”
“以陈乾桢暂代天下报刊总编,调星月宗黎晓瑞入京,与艾筱筱分管文娱宣传事。”
“其余职务空缺,由吏部整理推举,择日议定。”
“三日后举办天下宗门入贺之礼。”
六扇门、交通总署、刊物总编,本来全部都是夏侯荻自己亲自身兼的职责,加上还要辅国上朝,简直是精力无限,薛牧甚至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管得过来的。这会儿全部分解出去了,安心地做一个很有前途的皇帝职业。
随着一条条念出来,人们心中慢慢松了口气。除了沂州黄总督和城防司统领被撤职查问之外,在座百官俱留原职,且皆有封赏,最低也赏了点金银。就连旧勋贵那边都留了底子,让蒙面比赛优胜者做统领,以揽这个集体的人心。
这是很典型的新君继位安定人心的做法,并没有掀起什么高压恐怖的迹象。
彻底放下心中大石的百官群起而拜:“吾皇万岁”
看着群臣敬礼山呼,夏侯荻的目光微微动了动,看向了薛牧。
薛牧也在看她。
两人目光流转之间,仿佛经历了万语千言。
这世事真是恍然如梦。
首日安定朝野,还没有开始进行江山布局,百官散了朝,薛牧却没有走。
王伯都带着揶揄的笑容,领着太监宫女们远远避开,隐隐守住金銮殿左近所有道路。
殿上就剩下高坐龙椅的夏侯荻,和就坐在她身前不远的薛牧。
两人安静地对视着,过了好久同时一笑。
薛牧笑道:“这样坐在下面看你,面孔有些模糊,听着人们的山呼,感觉很远,很不真实。今天坐在这儿一直就有些恍惚感,坐在上面这个女皇,真的是我所认识的总捕头么?”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目标?如今倒装上了。”
“怕你真的变远。”
夏侯荻摇头道:“帝位之上,有意打造出距离感和仰视感,不过为了加深帝王威严。实际上威严岂是这点伎俩造就,又岂会因为这个变远,你怎么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