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一首。”薛牧停下萧音:“我会选取十首红楼梦诗歌谱成曲子,不仅是千雪新专辑,连带梦岚新辑也用这套音乐。我要让这红楼梦全方位地铺开,绝不使轻芜心血蒙尘。”
大家都知道薛牧这货没闲两天又闲不住了,总要搞事情。红楼梦太雅,本就是薛牧任性之举,此世之人多半吃不消,但加上音乐上的全方位配合,同样能让这本书传遍人间。
对于萧轻芜来说,那就叫做砸尽一切资源去捧她了,岂止是师徒,比亲爹还亲。
也不知道师父吹的哪个萧。
当夜,已经有阵子没出作品的梦岚和千山暮雪团就开始全面运转新辑。
薛牧的新曲太可怕了,梦岚此时敢说自己绝对是此世屈指可数的音乐大师,可对这十首曲子还是惊艳无比,越是懂行,越是知道这些曲子有多美。她足足沉醉了一夜,都没从歌曲意境中解脱出去。
梦岚有时候会想,人们说自己是琴仙子,可公子其实才是真正的谪仙人吧?不是仙人,哪能随手就作出这样的仙乐?
她在做编曲以及配乐和弦,还算得心应手。那边罗千雪就快哭了。
歌词太难背了,那什么葬花吟,好听是好听到爆,难记也难记到爆,一首长诗四百多个字,此世绝无仅有,罗千雪觉得如果什么时候小孩子的学业要学背诗的话,光是这么一首诗就足够薛牧被所有孩子骂个一千年。
她当然不会骂,她心中很清楚,这张专辑也能让她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原先她的歌曲追求的是接地气,在“高雅艺术”方面有所欠缺,换言之逼格不够,可这回是真补上了。这十首歌绝对是兼格调与地气于一体,雅俗共赏没有任何隔阂,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搭配得这么完美的。
“盟主是谪仙人。”这是夜舞团队全员很笃定的判断:“千雪,我们早想说了,你和我们家宗主一样,跟了盟主之后都隐含天道之气,这不是天上来人,又是什么?”
“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三好薛生与医仙子师徒联袂执笔,共赋一段镜花水月,盖世情缘。敬请期待三日后,红楼梦本报连载第一回。”黎晓瑞提笔写下广告词,又搁笔托腮,满脑子回荡着薛牧亲自吹奏的那一曲枉凝眉,一时痴了。
萧轻芜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岳小婵很是乖巧地服侍他洗漱,然后缩在他怀里不动了,一整夜都在低声呢喃:“为何今生偏遇见你”
薛牧都没预料到,这神曲神词神作结合起来的文青神器,对妹子们的杀伤力,居然达到了这等核弹级别,炸得整座城主府尽皆沉陷,无人例外。
第六百二十五章演尽风月()
之所以是核弹,因为那是会辐射的。
此世听说书故事的多半是江湖人,图个热闹的,红楼梦就不是太适合以说书形式推行了,所以首发不再是风波楼,而是直接用日报连载。
早在水浒传后四十回发布时,篇末就打过预告,说三好薛生与医仙子合著新作即将出炉,敬请期待。结果这段时间薛牧在搞团体赛,懂行的人还知道暗中魔门六道大变,都暗道这个新作估计有得等了。
没想到没等多久,灵州日报就开始了倒计时。
光靠薛牧的一代文宗名头,都足够把常规的日报发行量销售得一干二净,加上医仙子粉,加上如今六道人士对盟主的巴结,再加上近期如火如荼的团体赛招致的外来游客,这一期的灵州日报发行量足足翻了两番,销售点更是铺遍灵州,走到哪里都能买。
饶是如此,还是在一个上午就销售一空,还有一大批由纵横道奸商直接运到京师去了,然后瞬间卖光。
起初有些冷场。
以前薛牧的作品出来,都是几个人抢一份,挤在一起看。这一回很多人挠着头,表示看不懂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还是很冷。这故事是看明白了,就是不知道要说啥,也没太多燃点。而且第一回就开始各种对诗,多的是人不感兴趣。
好在这些诗里有一首好了歌,很能引发人们的讨论。神仙便是此世的问道,问道与凡俗的各类冲突,现实百态,从来都是一样的,能让此世之人思索和回味。
而甄士隐的解,同样余韵悠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人们觉得很奇怪,明明没怎么看明白,却总觉得有很多话哽在肚子里,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说,想解却又解不分明。
“这是薛牧在自述?听说他是天上掉下来的。”
“那他为谁作嫁呢?”
“不知”
各种议论不是以前那样的热火朝天,很纠结很小心,很冷。
“且看下回吧三好薛生之笔,从来都是回头再想更有余味。曾以为替佛门张目,如今越来越多人细思恐极。曾以为一曲好汉肝胆,谁曾料到头来梦断蓼儿洼。”
“我等江湖人,也就看个热闹,这等余味敬谢不敏。倒是这好了歌,值得参详”
“正是,说不定此乃薛牧的道解?”
全歪了,红楼梦和这个世界的相性差异太大了,所以只能说是薛牧的任性之作。
但在王侯贵戚、官僚世家、富贵闲人眼中,看法就不一样了。
“这文有点意思,行文雅致精细,似是每一字都有用意。”
“这行文据说是医仙子之笔。”
“此时看不出太多,待得明日新文再瞧瞧。”
日报连载不是每天一回,而是两回,发行速度很快。连续几天下去,世人反应泾渭分明。
江湖人越来越大失所望,差点没把报纸拿去擦屁股:“写得什么玩意,看不懂。”
而达官贵人越看越有趣:“好一个护官符,好一场葫芦案。”
闺阁少女更是日日翘首:“新一期报纸来了么?我要看宝玉”
薛牧原以为的任性,可能全世界没人看,事实证明受众还是有的,会有这样一批纨绔与膏粱,看得心领神会。
而如果说大部分人依然看得懵逼,那么当音乐随着出世,那就犹如一场风暴刮起,整个灵州与京畿都震了三震。
就像一部优秀的影视,其中主题曲插曲更能增色,与剧情相互辉映,诱人沉迷。可以说没有了优秀的主题曲,剧都未必有那么红。时至今日人们已经忘了上海滩是什么剧情,但没人能忘记那一曲浪奔浪流。
音乐的共鸣性与流传性可想而知。
有人只听梦岚的纯音乐,沉醉不起。有人日夜循环罗千雪的歌喉,茶饭不思。
大街小巷尽是红楼之风,吹遍了中原。
专辑的铺设比报纸还快,以灵州为中心辐射天下,旬日之间,天下尽红楼。
连带着原先觉得看不下去的人,都重新再找报纸回头看过,配着歌曲看剧情,越看越有滋味,慢慢的就陷进去了,发现了一些伏笔铺陈之后,对作者的妙笔更加五体投地。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书”
“此前有眼无珠,今日方知旷世奇文也。”
“奇文,神曲,交相辉映,光耀万古,再无人能比肩。”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得睹此文,当今故事尽成废纸。”
“薛牧的玲珑心,萧轻芜的细腻笔,梦岚的琴,千雪的音,演尽这场风月之鉴。当真只应天上有,这根本不该是人世间的东西。”
就连如火如荼的团体赛都受了影响。最奇葩的是有个选手蹲在野区,明明本来打算埋伏偷袭的,可等着等着似乎无聊起来,居然摸出一张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黎晓瑞的解说是这样的:“呃,让我们看看这位选手看的是哪一回哦,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嘻嘻”
观众席笑成一团,于是有人摸出报纸自己也开始看,左右到处凑热闹,比武赛场居然变成了另类读书会。
当然,在比赛时看书的那位死得凄惨无比,不但被敌人给反杀了一波,回去后要捡多少肥皂就无人得知了。
民间气氛如此,在其他层面可想而知。
皇宫。
姬无忧坐在御书房里,摆着连续几天的日报慢慢地看,越看越是露出一丝笑意:“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朕昔日悠游园林,是不是也有人这么说朕?”
身边太监忙道:“自然没有的。”
“呵呵,有的,义王他们当然是这么看的”
“那是他们一介俗物,不知陛下潜龙之志。”
姬无忧没再说这个,目光继续落在报纸上,低声自语:“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太监闭嘴,不敢搭腔。
“以后每期红楼,以最快速度递给朕。”
“是。”
姬无忧不再多言,打开罗千雪专辑,靠在龙椅上幽幽地听。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薛牧,这是你要告诉朕的吗?焉知那说的不是你自己!”
第六百二十六章再听已是曲中人()
世间事往往存在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如果一个无名小卒提出一套与主流不符的武学理论,只能被人嗤之以鼻,埋没人间不为人知。可一旦当这套理论被洞虚者们吹捧一番,人们立刻就会认为那是很了不起的东西,是自己修行不够,没能领会其中高妙之处。
一副字画的价格,往往就是这样炒起来的,买家未必知道这副字画好在哪里,只知道名人们都说好,那就是好。无论那副字画究竟真是佳品还是随手涂鸦,事实并不重要,附庸风雅无外如是。
红楼梦在初始并不为世人接受,冷场得很。可当无数达官显贵趋之若鹜,连最讨厌薛牧的姬无忧都在“追更”的消息不知被谁传出来之后,民间风向很快就变成了“三好薛生之作果然了不起,是我们不知文雅”。
一本原先可能只是小众流传的作品,在薛牧的名望带动下就此变成了圣典,看不懂是你水平差。
而在真正看进去的人眼里,薛牧就此封神。
“之道的合道者”,几乎是普遍的共识。
薛牧并不在乎自己的个人虚名,他早已经不需要这个了。每当人们追捧他的“作品”时,他欣慰的从来都是中华文化的瑰宝得到了这种武力世界的承认,而不是自己有多飘然。
而这一回更重要的是萧轻芜也登上神坛。
原本写这个未必要带上萧轻芜,薛牧如今灵魂之力开发得越深,记忆力越强大,红楼梦里的大量诗词都能记得住,还原出原文早就不难。可他还是让萧轻芜执笔,为的就是捧她一把。
本意是为了萧轻芜将来想要用文字传达自己的思想打下基础,有了文名写的东西才有人去剖析你的深意,没名气就是看个乐子,谁管你写什么鬼,连薛牧自己都要用小黄文吸引人气起家呢。
薛牧事先未曾预料的是,萧轻芜在此事上的呕心沥血,在薛牧想要敷衍过去的时候坚持完成原设,感觉就是自己临时离开一下,结果徒弟误操作炼出了道境鲲
她的付出确实值得这份荣耀。
尤其是她还是个美少女,这种化学反应就别提了,一时间吹薛牧的人都没多少,放眼都是追捧萧轻芜的声音。连她的“粉丝团”都自发成立了,早就滞销的绝色谱海报被人翻了出来,医仙子那份被放大,几天之内卖了几万份还多。
但此时在外人气爆炸的萧轻芜,却又躲在小屋子里,几天都不见人影。
“轻芜最近哪去了?也不见来请安。”薛牧奇怪地问卓青青:“你们见到她了吗?”
“没有,可能是最近名气太大,不好意思见人了。”
“那货都多久没有不好意思见人的表现了。”薛牧有点担忧:“我去看看她。”
萧轻芜住在城主府的客院里,僻静清幽。在薛牧之外,她还是性子喜静,不爱交往,幽居独处不是写文就是炼药。所以城主府中的妹子们也很少跑来找她玩,几天不见人也没人觉得有什么稀奇。
她本就是那种悄悄死去都没人知道的人,只是遇上了薛牧,才绽放出了炫目的光彩。
到了她的院外,院子里开辟了一方小小药圃,有些草药已经长出了花蕊。薛牧看着才想起,这小徒弟住这儿挺久的了,自己这个做师父的也没来看过她,都是等她去请安。
恍惚间想起了初见那一天,她站在药圃边上,萧索得仿佛一吹就倒。见他进来后,那微退半步的惊慌,像是受惊了的含羞草。
薛牧越发有点不祥的感觉,加快了脚步走过院子,直接推门而入。
萧轻芜正在澡桶里呆呆出神,其实这几天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心思还沉浸在红楼里没脱开,有些忧郁感,加上到处都是红楼音乐,导致她走到哪里都出不了戏,索性在屋里安静几天。
慢慢搓洗着如脂的身躯,她心中不自觉地就浮起了薛牧的面庞。
曾经海岛之上,他说过,要解自己的心结,可以用文。他没有胡吹大气,时至今日萧轻芜很清楚,以今日之名,只要自己接下去写一篇呼吁和平止戈的文章,一定会有很多人应和。也许改变不了大风气,但这就是引子,持之以恒长久下去,早晚有一天能让多少伤亡随之消失。医一人何如医万人,她能做到。
薛牧一步一步地帮着她做到,从来没对她提过任何要求。
萧轻芜可以断定,换了在其他任何宗门这样住着,只会变成一个炼药机器,而住在这里,薛牧连个回气散都没找她要过。
除了那点小调戏那算什么呢,他不调戏自己,自己也要去调戏他的。
看他憋红了脸的样子多有趣。
可这些天,不知是不是受了未曾出戏的文青状态影响,她真有些忧郁。心情总会莫名其妙地变得很低落,就像是林黛玉看见了花落。
他是师父诶,能永远调戏下去么?
萧轻芜不敢想,越想就越是心慌。也许他们魔门不在意,可她不是魔门,她是在意的。自幼的三观根深蒂固,徒弟可以和师父那个的么
如果能一直以徒弟身份跟在他身边也挺好的,可他说了,“出师”
那一刻萧轻芜心脏都差点拧了一下。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远处的歌声悠悠传来,萧轻芜的眼神痴痴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早前看着薛牧写这一章回的时候,萧轻芜绝对没想过把这往自己身上套,可如今怎么看都觉得像说自己。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所以最爱枉凝眉。
萧轻芜幽幽地轻叹一声,回过神来才惊觉水都凉了。
她撑着桶沿站了起来,迈腿想要跨出去。
“咯吱”一声门响,薛牧推门而入。
空气凝固了一秒,薛牧默不作声地倒退回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萧轻芜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迈着腿跨桶的模样,芳草萋萋还滴着水呢
“就算你是师父,也不能不敲门就进徒弟的门!”
面对重新穿得小白花一样的徒弟,薛牧尴尬地垂着脑袋:“知道了。”
看着他尴尬的模样,萧轻芜发现自己一点气愤之意都没有,心中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她不自觉地微微挑起了嘴角,语气还是故作冰冷:“跑来干嘛?”
“见你几天不露面,怕你出事。”
“在你老巢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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