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需求几分,只从杀戮瞬间的灵感来感悟大道、用血气戾气煞气来壮大自身。这种人要是狭路相逢会让人非常头疼,可在势力交锋的局势里只会是搅屎棍,从京师到现在,一直都是。
最难判断的是欺天宗这个宗门的道太过高大上,又欺诈成性无法揣摩,薛牧甚至都不知道欺天宗到底有没有参与沂州之局,如果有的话,是不是搅个一团浆糊的大乱局他们就很开心了?
头疼
梦岚在他怀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低声道:“公子”
“啊?啊”薛牧醒过神来,笑道:“你还不睡?”
“公子没睡,梦岚如何睡得着?”梦岚伸出纤手,在他眉心轻揉几下,低声道:“公子当初,不管出什么主意,如天外飞仙,信手而为,潇洒自在。如今明明权柄更盛,路子更广,却反倒总是眉头常蹙,让人看得心疼。”
薛牧捉住她的手,低叹道:“因为责任越来越重,摊子越来越大,需要对太多人负责,早就不是当初一个百花苑的事了。”
梦岚奇道:“为什么公子要把宗主该烦恼的事揽在自己身上呢?”
薛牧更奇:“因为我是你们的男人啊我不揽谁揽啊”
薛牧那是真真说得一脸的理所当然,梦岚抬头看着他的表情,很想说这个世道并没有男子必须承担的说法,尤其是她们这样的女性宗门。可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反倒心中柔软地靠在他的胸膛。
不管是宗主,还是宗门里的其他人,想要这种感觉已经很久了吧所以连宗主那样的人,都已经越来越有向小女人方向转变的趋势了。
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换成了一句:“也注意休息,别累着了,公子的根基在毒功,那可没有养生之效。”
门外依稀传来少女们的笑声,每个人都欢欣鼓舞,热闹欢腾。薛牧听着听着,也忍不住被带起了笑意:“我自知谋略不足,只能多想来弥补。只要能一直听见这样的笑声,那便值得。”
这一夜薛牧无眠,而灵州还有更多人无法入眠。
那一场刀剑如梦,灵州万人武场人山人海,实到人数几倍都有。千年未见的表演形式,将整个江湖画卷展现在所有人的心中,那种震撼和沉醉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当初气氛烘托出来的琴仙子效果。
琴仙子效果算是薛牧用运营手段生生炒出来的,而人们先入为主到了今天,自然也成了高雅艺术的代名词。而眼下这场歌舞的效果却是实打实地轰在了人们的心里,没有半点虚夸。
有人回到家中都还失魂落魄,沉浸在江湖意象之中出不来,一夜辗转反侧。
有人在酒馆买醉,引吭高歌,痛哭流涕。
偶尔有人质疑一句“有没有那么好啊”,在这风头火势下都要挨揍。
更多的人议论纷纷,错过的人捶胸顿足,就连当时负责安保的六扇门和猛虎门中人都集体成了“粉丝”,一伙大老爷们坐在酒馆里通宵达旦,彻夜而歌。
可以说这效果比薛牧自己预期的还可怕。薛牧也未曾预料到,强大的媚术加优秀的词曲,糅合出来的化学反应,让人们的代入程度居然达到了这个境地。
薛牧在床头听见的笑声,代表了胭脂坊此刻的气氛。星月宗都跟过年一样,罗千雪走到哪里被人羡慕到哪里,得瑟得不行,然后被薛牧的其他几个亲卫妹子合伙揍了一顿。麻蛋的当初大家都有机会,怎么就选了你?
罗千雪抱头蹲防,可挨揍都挨得笑咧咧的,恐怕今晚做梦都会笑醒。
而同样的,跟着秦无夜回到合欢宗据点的夜舞团队,每个人迎来的都是极度艳羡的目光。
合欢宗的老巢并非灵州,曾在灵州的青楼据点曾经因为秦无夜捉了夏侯荻和薛牧一事,被暴怒的六扇门和星月宗合力铲平了,后来的灵州分舵是躲在一栋民宅里,占地倒也颇大,这次为了观察演出效果的合欢宗高层大聚于此,都在等着秦无夜带夜舞团队回来。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合欢门下有一天可以受到万众欢呼追逐,这样一座大城里居然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她们的事,言语之中没有半点的防备和鄙视,全是一种爱慕欣赏的意味,溢于言表。
一舞倾城。
这对于魔门的千年阴沟处境,实在是一种冲击和颠覆。在江湖上用尽了媚功也不过想要达成对少量人的魅惑,而这次是几万人主动接受你的魅惑,反响还是正面的。
当然,这也是和灵州的特殊氛围有关。灵州势力纷杂,正魔并存很多年了,人们对魔门的存在本就很适应。尤其薛牧做了城主之后,星月宗由暗转明,小妖女们天天在城中跑来跑去的,灵州人太习惯了。若这场首演在其他地方,光是对星月合欢妖女的防备就可以让人无法入戏,可在灵州效果就不同。
但即使是灵州,这样堪称逆天的结果还是让合欢宗高层觉得不可思议,这至少证明了薛牧的策划确实拥有可行性,继续发展下去,还不知道会是怎样?
秦无夜召集高层,没有过多废话,只有一句:“关于本座的决议,谁还有意见?”
第三百四十章自无夜始()
哪里还有什么意见,甚至有不少长老的神色都开始有了些讨好之意:“圣女真是高瞻远瞩这确实是一条可行之路。”
秦无夜知道她们的讨好意味是哪来的,因为她们会希望下一次有这种事的时候,能带上她们的人。
这也是人之常情。
有人小心地问:“圣女莫非也想学星月宗,不做青楼了?”
此言一出,不少人有些严肃,毕竟是根基动摇之事,不得不慎。
“本宗青楼产业已立千年,天下遍布,扎根已深,许多行为根基建立于此,是无法像星月宗那样说转变就转变的。”秦无夜淡淡道:“但是我们可以考虑建立专职堂口,负责这一项活动,当有了一定的积累,或许若干年后不做青楼也可以。”
有人答道:“这一项歌舞团,明显是会天下巡回,对于我们的情报路子有了更好的弥补作用。到了一定时候,确实也可以不依托青楼。”
秦无夜颔首道:“不错。薛牧搞这个,也是因为看见了江湖巡回能达到的其他效果,还不止是情报。”
“好处不少”又有人道:“其实这件事说来不难,我们可以考虑甩开星月宗自己做。”
秦无夜还没回答,便有其他长老反驳:“这个歌舞明显是合作的结果,现在就考虑拆伙,乃鼠目寸光之举!”
那人辩道:“不是拆这个歌舞团,是我们可以自己打造别的舞团,不能全依赖薛牧策划,否则慢慢的会被他捏住命脉。”
秦无夜点点头:“确实如此。你们谁有此自信,担过这项职责?本座全力支持。”
一片沉默。
良久才有人道:“做歌写词,其实本宗很多人能做,即使不如,终究也不算太难的。且本宗门下,歌喉也不会比星月宗差。问题在于怎么个运作这事细想,真是挺佩服薛牧。”
还是沉默。稍有眼力的就知道,不可能自己随便弄个歌舞团出去表演一番,就能有这个效果。你莫名其妙来个团队上台,灵州人多半当你在拙劣模仿,看笑话居多。这还是灵州,要是在别处,一群妖女忽起媚术,说不定要被人打哦
这事关键不在歌舞本身,而在一个环环相扣的链条——先用各种手段捧起了一个琴仙子,再从琴仙子二辑带出一首歌试听,引发人们的好奇和期待,然后宣传炒作了近月,最终以一场血腥杀戮为衬托背景,一战功成。即使如此,也只是一地之名,还需要等传播到周边,然后在其他地方还需要继续打开局面,才可以慢慢传遍天下。
合欢宗长老各自沉思,都暗自摇头,表示这事光让自己操作不起来,弄个草台班子,莫说宗内无法交代,被星月宗知道了,那耻笑可受不起。
应该说,这属于一个需要很多经验积累的成熟产业若是让他们慢慢摸索,有了大量失败经验,可能多年后也能做得好。但说得简单,没几个人能承受得起大量失败的后果,更没有人敢打包票自己摸索之后就必然能成。
谁敢这样担责?
真是奇怪薛牧怎么能直接做出来,就像是已经给他试验过无数次似的
秦无夜叹了口气:“先跟着薛牧学吧人家还有很多后续思路没放出来呢,我们雾里看花,见个大概,就想自己做得成,也未免苛求。”
这话一出,便有男性长老在笑:“薛牧倒是好福气,恣意享用我们圣女。”
合欢宗说这样的话,不算无礼,反倒男男女女都在笑,秦无夜也在笑:“谁是好福气,还说不定呢,本座与薛牧极致尽欢,那滋味哟真想一辈子死在那里呢。”
有女长老暧昧地笑:“真有那么好?说得我也想试试了。”
秦无夜眨巴眨巴眼睛:“最好不要。”
大家都笑:“圣女莫非还吃醋?”
秦无夜哼哼道:“本座怕的是成了光杆圣女。”
那女长老哑然失笑:“我可不信。”
秦无夜微微一笑,没有多解释,也没办法多解释。
那男长老又道:“其实圣女如今元阴已失,也可以与门内交欢了。”
这话就不是说笑了,而是他对秦无夜的身子有了想法。其实门内有同样想法的男性并不少,而且这对于往年也是件常事,合欢圣女基本上也都是浪货,元阴已失就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放开来跟大量宗门男性恣意交欢双修都是常事,还可能会寻找大量鼎炉。
所以这男长老这句话在别人听来也很正常,还有不少男性长老眼里也透出了邪性的光,女长老们则都是暧昧地笑,丝毫不以为意。
这就是合欢宗。
但另一角度说,也是秦无夜权威未立。否则只有她找炉鼎玩的份儿,要双修也是她招人来双修,哪有别人对她这么说的资格?
秦无夜笑意不改,嫣然道:“今日召集诸位,除了展示演艺成果之外,还另有新规宣布。”
众人愕然:“什么?”
秦无夜笑容开始慢慢收敛,淡淡道:“合欢圣女,一宗之主,当自我约束,有所追求。便是行功,只该寻求同级或上级修为者,又或是于道有益者。而不是放纵无度,恣意索求,饥不择食,秽气纷杂。所以历代圣女洞虚者寥寥,数代皆无,致使本宗日衰,岂无反思?”
长老们愣了半天,那男长老神色难看地道:“圣女这意思是?”
秦无夜一字字道:“凡担本宗圣女任者,禁止只为寻欢而与于道无益者相交,此规自无夜始!”
众人哗然,那男长老简直像是被指着鼻子骂,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圣女一言便想动摇本宗千年规矩,凭的什么?”
“凭的什么?”秦无夜忽然又笑了,忽然伸手一招,粉色气场乍起。
那男长老骇然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身体,居然飘忽忽地离座而起,被秦无夜一只纤手直接掐住了脖子。
“凭我是洞虚,你不是。”秦无夜纤手慢慢收紧:“凭此令对本宗有益,而不是迁就某些废物无聊的欲念。”
随着话音,那长老的挣扎越来越无力,最后一个字落下,他也彻底没了声息。
“就凭本座正在扩展新路带领合欢宗前行,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好处,而你只能添乱子。”秦无夜掷尸于地,漠然道:“谁反对?”
众人呆呆地看着忽然暴起了秦无夜,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杀都杀了你问谁反对?
秦无夜自任圣女起,一直挺和善的,从来笑嘻嘻,最多就是几次为了坚持舞团之事拍了桌子,那也没伤人的意思。这是她第一次对门下出手,还是直接杀人!
但这一次大家还真没人反对。
本来合欢宗就是无情道,哪来的同门情谊,长老之间争权夺利更没有朋友交往,谁死关他们毛事。秦无夜最后的话才是关键——她正在为所有人拓展新路,每个人都能从中得到好处!今晚城中的沸腾,已经做出了最好的注解。
这是挟大势而行恐怕就算这位不出头得罪,她都要找个理由乘势立威,这位是撞到枪口上了,一点小事都被拿来做了立威的血祭。
不少人心中此刻浮起的不是心寒,而是震慑之中居然带了几分欣喜。这才是魔门铁腕,时机又准又狠,大家是走了眼了这个往年在宗门只顾修行没什么表现,出山没多久就被人弄成了床笫私宠的丢人圣女,原来是个真领袖么?
第三百四十一章心口不一()
别人或许觉得秦无夜的新规确实是为了合欢宗未来着想,再说这新规约束的也只是圣女,和别人没关系,更没必要对着干。杀人立威之下,新规成立,毫无悬念。
随之而来的便是秦无夜威势大涨,至少短期内在合欢宗不会有人违抗她的命令。
然而谁也不会知道秦无夜还隐藏了几层意图。
合欢宗的男女关系放纵无度,在本质上已经歪曲了尽欢之道的本意。就如心意宗,一旦心随意走的本意变成了我想干嘛就干嘛,同样是偏离大道的。
心意宗那叫坠入魔道,或许对修为影响不大,有可能还更猛了点。可胡作非为导致的后果世人都看见了,堂堂超级宗门落得风雨飘摇,灭亡在即,连个同情他们的人都没有。
而合欢宗这叫沉沦欲海,饥不择食,表面采得快,实质对大道是有损的,采到了一定程度,修行必然受阻,所以合欢宗这么多代没出过洞虚者。
秦无夜能洞虚还真是运气。她先是在黑蛟洞里取得了对合欢宗的修行极为有益的蛟血合欢花,接下来又触碰了薛牧的天道气息,两相结合才勉勉强强地冲破那层关隘。即使如此都还不稳当,与薛牧真正双修之后,被天道气息洗礼了一遍,才彻底稳固下来。
没这一系列遭遇,她可能还卡在门槛上。她还是处子,从没乱搞过,修为很纯粹,突破都这么难。其他放纵自我,秽气杂乱的人,又怎么可能突破?
秦无夜认为自己找到了合欢宗的根本弊病,她有意改革,改革便从自己开刀,等到权威日盛,一刀一刀地往门下其他阶层割下去。
如果只有这个意图,那她大概是个枭雄。
可有趣的是,她不仅仅是这个意图,甚至起意的源头也不是这个
而是那一天薛牧过激的反应听说她想采炉鼎,勃然大怒的“绝对不行!”
然后快把她弄成了泥
说实话在秦无夜惯常的思维里确实没把采炉鼎当回事儿,可薛牧过激的反应让她有些震撼感,大家的观念差距这么大吗?是薛牧太古板还是自己这边确实有问题?
当秦无夜在思考为什么时,慢慢地便想到了全宗状况,引子自此而起。
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为宗门大计考虑得多些,还是为自己听薛牧的找个高大上的理由。
人潮散尽,秦无夜独自站在阁楼里,推窗望月,久久不言。
一直到东方渐白,秦无夜恍惚惊觉天都亮了,然后第一反应竟是:薛牧这时候可能会去风波楼。
念头方起,她就有些苦笑地捶捶脑袋,轻轻叹了口气。
薛牧这时候确实是去风波楼。
他和梦岚兵分两路,梦岚去郡守府拜谒张百龄。自从她就任堂主职务,名列长老堂,那便是星月宗高层代表,有足够和张百龄对接的代表身份,而不是一个薛牧丫鬟,这概念可完全不同。
薛牧也很信得过梦岚的能力,自己便带着亲卫们去了风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