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总会恍惚觉得自己似醉似醒、疑幻疑真的原因。
镇世鼎告诉了他很多东西,他大部分无法解析。他能体验得最明显的,是一种“久别重逢”“一家人终于齐齐整整”的喜悦情绪。
而且这种情绪是直接对着他的灵魂而来,不是对着手心的花纹。
换句话说,实际上花纹只是个表征,那个碎片早就已经和他不分彼此,融在一起了。
在其他鼎身看来,他薛牧就是那个碎片。
所以他能抵抗灵魂侵袭,因为他的灵魂之中本就融着天道,谁的功法都在这片法则之下,又如何能破他?所谓的灵魂分离旁观模式,其实不是什么另一个灵魂在帮忙,而是他自己在照心罢了,只不过以前没进入照心境界,不懂那是干嘛而已。
也就是说还好他现在进入了照心境,才能懂这些,要是再早些来,连这都解析不了,白来一趟。
手心会发热,也不是里面藏了东西。其实也就跟普通人右手力量比左手大一样,并不代表右手里多了东西。只要他能好好锻炼自己的灵魂力量,也不存在哪里发热的问题。所以就连薛清秋那等修为也看不出他体内有什么特异,因为本来就没有啊
这就说明了,当他再强下去,能够看懂的就越多,能够解析的就越多。别人要自己感悟天道,解析法则,他不需要的,天道自己会告诉他瞧此刻镇世鼎急得,就差没拿小拳拳锤你了,哥们你怎么呆呆的啊?是不是出去绕了一千年回来失忆了啊?
薛牧表示很抱歉
第二个能解析的,是镇世鼎的共性和特性。
他和眼前这个鼎,有共鸣的法则,都是相通的。但天道之所以分化九鼎,自然各有侧重点。
眼前这个鼎的侧重点在于“因果”,它的名字就叫“因果鼎”。
无咎寺之道不是从这鼎中得来,而是在起源时就是感悟天道的这个方向,最终得到这个鼎,也是因果印证的一环。
至于之前薛牧感受到的善恶果报,那只是万般因果之中比较容易让世人理解的一条罢了,事实上天道法则是最冰冷的体现,哪里来的善恶之别。
无咎寺僧人追求的是掌握因果,这真是佛陀之能,哪有那么容易?便是勘破也难,谈何掌握!
而薛牧这个鼎,叫做“乾坤”。
这特么就更懵了,这两个字太大了好不好,姬家人真的堪得破?姬家祖先不会叫姬日天吧!
这两个字无数含义之中,包含了江山的意思。而大周朝廷的江山掌控力始终不足,是不是他们的鼎缺了自己这一块的原因?薛牧觉得八成有点道理,因为自从自己来了,跟六扇门合作起来,明显可见朝廷的掌控力正在加强,说明了自己正在填补这个缺失?
而自己却又想干翻姬青原,是不是也因为“手掌部分乾坤”的体现?
自己和星月宗搅在一起,是不是也因为星月宗之道在天地苍穹?
越想就越觉得好像有点这个意思。
这么说起来,冥冥中都有点宿命,也难怪欺天宗的人满肚子恼火,什么都有天数,要人干什么!越看得多,就越恼火。
不过薛牧并不恼火,解析出的第三个信息让他欣喜若狂。
他非常确信,眼前这位“因果”兄弟并不是被无咎寺收服的,相反,是无咎寺供着它,让它帮点忙是要通过它认证的各类秘法的。而自己不需要只要自己的灵魂呼唤能传达给它,这位兄弟很乐意帮他的忙
无咎寺对这鼎的使用权限还不如自己呢这就有趣了。
若是将来接触到自己的本体乾坤鼎,那会如何?
薛牧忽然非常期待。同时他也对接触其他几个鼎更感兴趣了,简直兴致勃勃,恨不得多找其他几个“兄弟”交流一下,看看有没有更好玩的发现。
可惜他知道这一点几乎实现不了,能见到“因果”兄弟,已经是这次鹭州之役大获全胜的结果,这本身就是因果。
要见别的估计还得从心意宗那个动脑筋
薛牧的手慢慢离开了鼎身。
看似很久很久,其实也就一刹那。元钟刚刚盘膝闭目没几个呼吸,那清晰活跃了一会儿的天道法则又平静下去了。元钟似得未得,很是无奈地睁开眼:“薛总管不能多摸摸吗?”
之前连看一眼都犹豫半天,这回求老子摸了?
不过薛牧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摇头笑道:“再摸也是平静的,你见到朋友会高兴一下,还想高兴多久?”
“”元钟叹了口气,怅然若失。
薛牧忽然问:“有个问题我一直忘了问家姐,此番问大师也一样。”
元钟合十道:“薛总管请说。”
“姬家开国那位叫什么名字啊?”
元钟还以为什么问题呢,原来是这个人人都知道的常识,真不明白薛牧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的。他当然不会去嘲笑薛牧,只是随口回答:“姬昊。”
薛牧抽了抽嘴角:“果然不出所料”
第二百八十章实况()
离开铜殿的时候,元钟还在试探着问:“薛总管有何感悟?”
薛牧笑笑:“只觉苍穹浩大,心生敬畏。”
元钟点点头:“果然是星月出身。”
其实元钟挺纳闷的,一般人这样初次接触天道,多少都会有点感悟提升,就算资质再差的也会有那么点受益吧,更别提薛牧这样和天道如此相合的局面了。如果薛牧这回跨越式的突破两三个境界,元钟估计都会觉得可以理解,偏偏薛牧的气息一点都没长进,这就奇了怪了。
元钟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还是只能按此世常识理解,叹了口气道:“薛总管一意看鼎,实则根基不牢,缘木求鱼。还是回去夯实自身,潜心修行为好。日后若再有机缘,敝寺再借鼎与你一悟也未尝不可。”
这倒是一番好意劝诫了,可惜真不在点子上,薛牧同样叹气道:“家姐也曾试图让我潜心修行,后来她已经放弃了。”
“哦?”元钟纳闷道:“这是为何?”
“从最初习武起,家姐曾给我一篇最基础的行气理论让我参悟。”薛牧仰头背诵:“行气,吞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复,复则天”
元钟颔首道:“确实是正宗修行基础法则,由此稳固根基,循序渐进,要比薛总管修毒有益得多。然则二位是嫌慢?”
“不。”薛牧摇摇头:“我看到固则萌,就出戏了,真不知道哪里萌了。”
元钟:“?”
薛牧笑道:“虽然知道这是萌生、萌芽的意思,但我总会想歪到其他意思,类似的地方还有不少。如此心思驳杂,谈何玄门正宗?还是老实点走旁门左道的捷径去吧。”
元钟想破脑袋都不知道萌还有什么意思,无语地摇摇头,不再去谈这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问题。他倒是觉得薛牧这心态不错,好不容易争取了一次近距离接触镇世鼎的机会,却一无所获,换了别人估计沮丧得要跳河了,薛牧居然还能笑嘻嘻,真不容易。
却不知薛牧本就不是为了提升而来,他是为了解惑而来。如今算是明白了很多困惑,就跟便秘了好久终于解决似的,又有了镇世鼎是站自己一边的底气,实在是爽得不行,怎能不笑?
两人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一路闲谈些天下论武事宜,一边走到了须弥境。
须弥境取自芥子纳须弥之意,面上只是一片小小空地,踏入之后里面却是广阔空间,山水丛林,沙漠海洋,应有尽有,自成世界。进入者也不需要争斗,只需比别人更早找到出口离开,最先出来的一千人便是通过了复选。
登天路考验的是基础修行和意志,须弥境考验的就是对世界的观察感悟,而不是死修行。
经过这两关筛选出来的,确实基本都是精英了,很难有什么沧海遗珠。最后的擂台实战,才是真正考验实战能力,决胜出来的确实就是正道八宗以外的天下英才,值得朝廷和八宗花足够代价去笼络。
薛牧和元钟抵达须弥境外,里面的比赛已经进行了好一阵子了。慕剑璃玉麟等人高居看台,都很认真地在看须弥境内的武者们表现。
薛牧上台坐在慕剑璃身边,摸着下巴看了一阵,觉得挺有意思的。
居然还有人负责拉伸视角,很有些看电影的感觉啊
想到这个,薛牧心中微动,继而摇了摇头。这实际与电影播放不是一个概念,想要借这个技术来普及电影不太现实,还是别想太多,扯着蛋就不好了。
边上也有六扇门的捕快,正在记录着什么。薛牧招招手喊他过来:“这是在干嘛?”
捕快尊敬地行了一礼,又解释道:“天下论武这等盛事,自当要入天下大事记的,属下正在记录盛况。”
薛牧好奇地取过记录看了一眼,心中沉吟。
这是整个盛会的介绍形容,多少人参与,什么人主持,以及开幕之时他和魏如意孟飞白的那场表演,都记录在内。显而易见,目标是为了记录大事,算是六扇门的职责之一,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但薛牧被这玩意提醒,倒是觉得这里大有东西可以发掘。正如大事记无法代替新秀谱的职责一样,这种粗略的事件记录并不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东西
薛牧沉吟片刻,问那捕快:“没有更详尽记载?比如登天路上谁谁发挥出色,谁谁坚持得晕倒比如须弥境谁谁的表现让人眼前一亮,介绍分析他做这个选择是什么原因,谁谁又错过了出线的机会,等等等等。”
捕快面有难色:“这人手不足啊而且常年都没这样”
“常年不常年的没关系,莫忘了我是刊物司顾问。”薛牧摆摆手,越想越觉得这里很有点意思的,如果做一个天下论武实况报道,绝对不会步子太大,相反非常贴合地气。
如果纯粹出刊为六扇门扩大影响力,或者为了赚钱,这意义并不大,薛牧做新秀谱这类的举措可不纯为了六扇门,形成他的产业化链条才是真实目的。而这个实况报道如果要做的话,同样能够把他的产业建设迈出一个巨大的步伐。
最关键的是,能让星月妖女们一步到位地踏上台面,经营什么天香楼啊,这里才有真正的好东西给你们呢!
想到这里,薛牧立刻坐不住了,转向元钟道:“大师,六扇门有个举措,需要无咎寺配合”
元钟斜睨着他不说话。意思是六扇门的举措与老衲何干?
薛牧又道:“同样对无咎寺有利,千载之下,人们都不会忘记这个巨大改变由无咎寺开始。”
顿了顿,又对席上的八宗诸人说道:“诸位的名声,都有可能借此传扬千古。”
人们悚然动容。
如果是别人扯这样的话,人们多半当他在呓语。可这人是薛牧啊不说别的,光是江湖新秀谱的首倡者,就已经足够他名垂青史了。不管过了多少年,只要将来类似的刊物不会绝迹,天下人提起这玩意的时候,都绕不开两个名字:首倡者薛牧,主持者夏侯荻。
连带着第一期的几个新秀名字,哪怕今天就全陨落了,都有很可能在无数年后还有人提起——我今日有幸看见了谁家收藏的千年前第一期的新秀谱古籍,哎呀原来是那几个人啊。
第二期第三期效果就差很多了。
所以薛牧说这句话是极有说服力的,哪怕他只是新点子里带着在座各位的名字,就真有可能让人千载留名。
人活一世为了啥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新职业诞生()
其实之前薛牧对捕快的问话,在座的人们也听见了。本来个个觉得自己也都是有见识有想法的人物,按照薛牧的提示来看,大家配合做一个详细的实况刊物也不难。只是这样的玩意做出来想要达成名垂千古的成就好像不够格,人们都觉得起码以自己的想象力达不成这个层级。
所以从元钟到其他各宗代表,全票通过,让薛牧全盘来负责这件事。
当然这也是之前瘟疫事件薛牧的指挥大获全胜,给了众人良好的印象,再让他主持一次也没什么别扭的。
没有人想到,薛牧接过指挥棒后,一个本来很普通的实况刊物构思,会变得如此让人瞠目结舌。
楚天明依然是八千多人之中第一个从须弥境走出来的。
当初第一期的新秀谱,每个人选都是很慎重的,有着充分的考量。虽说散人选哪个不是太要紧,但夏侯荻会从江湖亿万人中把楚天明选来做第一期陪跑,自然有过人之长。在风烈阳退出的当下,楚天明基本就是傲视群雄,再黑的黑马都很难表现得超出他去。
也可见夏侯荻这家伙还是颇有识人之明的,正如早期几乎所有人都没把薛牧放在心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薛牧将会是星月宗未来的关键。
楚天明踏出须弥境,第一眼就愣了一下。他面前居然站着一个少女!
这个本以为自己是最快的,居然有人比自己早出来吗?
不对,这幽夜蒙蒙之意,星月宗妖女怎么会参赛?楚天明心中正大起警惕,就见到少女兴奋地冲他直奔而来:“楚少侠!楚少侠!等等!”
这表现把楚天明搞得莫名其妙:“阁下是”
少女指了指挂在脖子上的小木牌:“我是星月宗黎晓瑞,本届天下论武特邀记者之一!”
“啥?”楚天明懵了:“什么者?”
“记者!我家公子说了,我们的职责是事无巨细记录此间发生之事,烦请楚少侠配合一二。”
楚天明:“?”
他还是懵的,这什么和什么啊?你要记录就记啊,没看之前人家六扇门捕快是怎样默默记录的么?你跑来找我干嘛啊?
黎晓瑞兴奋地笑道:“楚少侠如何机敏地破解迷局,如何脱颖而出,当时心中所思所想,难道没有一点倾诉之愿?也让外面的少女们能够得以知晓公子的决断是多么英明神武嘛。”
楚天明心中一动:“是哦”
黎晓瑞脸上都笑出花了,飞速掏出一个小本本:“那我们开始吧?”
从“我家公子”这种称呼就知道,这个叫黎晓瑞的小姑娘也是薛牧的亲卫之一。此刻她显然也是特别兴奋,星月妖女公然在这种盛会上出没,这也就罢了,据公子的说法,还将会是重要组成!
只要此风盛行起来,以后的盛事要事,都缺不得这个所谓的“记者”出没了!
黎晓瑞很清楚这个意义所在。公子早在第一次和夏侯荻立约之时,就定下了星月宗负责内容提供的合作协议,当时人人以为靠的是情报收集,时至今日,公子的真意终于露出了獠牙。
官方唯一授权合作的采访记录工作者不是什么暗地里的情报收集,而是公然把纸笔放在面前,直接问你!这是跨时代的意义,象征着星月妖女公然踏上了正面舞台。发展下去,说不定可以仰首阔步踏上正道八宗的山门,采访新秀来着八宗还会大开山门欢迎?
这种跨时代的意义,直接在天香楼炸开,所有妖女兴奋莫名,几乎倾巢而出,围堵在须弥境的所有出口,还是被她黎晓瑞第一个揪住了大鱼。
“请问楚少侠,当时你路过巨岩,怎么会忽然想到去检查一下?在你之前不少人路过,都没当回事。”
“哦,因为当时所处之地,剑意浓郁,而那块巨岩却含有七玄之意,颇为突兀。”
“原来如此,真是敏锐呢。那么楚少侠遇水,为何不跟他们一样踏浪而过,而是入水潜行呢?”
“这个是我个人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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