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冬左看看,右看看,笑着点了点头。“这样就可以了。”她起身的瞬间,木槿拿来了一件月牙白的薄披风,给沈立冬仔细系好。
“小姐,这个时节,外头还有些冷,小姐得穿得厚实一些才能放心。”
“还有,小姐,别忘记了带上这个。”木兰给沈立冬的腰间佩戴上一枚兰花图案的荷包。
“知道了,你们这几个管家婆,还真的什么都要管。”沈立冬笑着看向木兰,木槿,木棉三个人,这会儿木莲端着热气腾腾的早点从小厨房过来了。
“小姐,先吃了早点再去夫人那里吧,奴婢早上做了几碟小菜,还有一笼的小包子,配着小米粥吃正好。”
沈立冬见木莲这会儿摆放好早点了,也就顺着她的意思,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吃了一小碗的小米粥,配着清脆的腌萝卜,又吃了二个小包子,觉得足够了,便起身吩咐了一句。
“剩下的,你们分下去吃了吧。”转头,沈立冬对着木兰唤了一句。“木兰,去将本小姐那罚抄的三百遍女诫拿出来,这去正堂给母亲请安,正好将这个处罚的女诫给交上去,免得母亲以为本小姐没好好反省呢。”沈立冬此话一出,木槿,木兰,木棉还有木莲都抿着嘴笑了。
那木兰去拿了那个装着三百遍女诫的木匣子,抱过来站在沈立冬身边,沈立冬点点头,又对着木槿笑了笑。
“今个儿木兰跟木槿都跟本小姐一道儿过去吧,木棉你帮本小姐看着屋子,木莲你将这个药水等会用过早点后,给木蝶送过去,让她浇灌花草用的,这个木兰又教过她,木蝶拿到这个药水就会明白该怎么用的。”沈立冬递了一小瓶的空间水给木莲,木莲接过,恭敬地应下了。
“还有,于嬷嬷那里,今个儿嬷嬷估计还得去庄子上跑一趟,等她回来后,木棉你告诉于嬷嬷一声,有事的话,等本小姐从学堂回来再说。”沈立冬做好一切安排,这才带着木兰,木槿去了正堂陈氏那里。
因着是禁足一个月在竹荷院里头,一家人都一个月没有见到沈立冬了,陈氏心里头早就有些后悔了,是不是处罚重了,也不知道沈立冬过得如何了,虽然木槿那丫鬟这段日子天天在她这里帮忙做绢花,编织手链项链戒指之类的,从木槿的口中也知晓沈立冬在竹荷院的状况如何,只是终究是一个月没见小女儿的面容了,陈氏这一见到沈立冬,便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给沈立冬打量了个遍。
“娘,怎么这么看着冬儿?”沈立冬说出这话,旁边的沈博远打趣道:“夫人,你这个月倒是一直记挂着冬儿过得如何了,这会儿冬儿可是压根儿都不在意禁足一个月的事情,你看她精神十足,这一个月恐怕过得相当舒服,说不定比以往过得更乐得自在。”
“爹,女儿可是有在自个儿院子里头好好反省来着,这抄写女诫三百遍,将女儿的手腕都快抄断了,爹这会儿还说风凉话呢,冬儿可不依呢。”沈立冬故意揉着她那压根没事的手腕,在那儿转来转去的,似在活动筋骨。
“怎么了?走过来,让娘瞧瞧。”陈氏一听沈立冬这么说,倒是将沈立冬叫到身边去,细细地查看了沈立冬的手腕。“冬儿现在觉得很疼吗?”
“疼倒是不疼,就是酸得不行,估计得过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恐怕冬儿不能跟着大哥晨起练大字了,也不能跟着娘学习女红了,这手怕是得好几天捏不了绣花针。”沈立冬变着法子给她自个儿减轻繁重的课业问题。
沈文轩在旁听了,那墨黑如玉的眼眸微微一闪,唇角轻扬,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沈文轩没说什么,倒不见得陈氏就这么让沈立冬过关了。
“娘看你就是想法子躲懒,才想出这么一出又一出的。”陈氏打趣着沈立冬,忽而板起面孔来。“不过该完成的还是要完成的,拿来,冬儿的三百遍女诫,娘要检查检查,看看你是不是这个月就在自个儿院子里头偷懒了,而不是有在好好地反省。”
“娘,冬儿虽然很想偷懒,但是也懂得言而有信的道理,说是接受了惩罚,自是要好好完成抄写女诫三百遍的,不信,娘你就好好地检查检查,看看女儿可有少写了一遍。”沈立冬从木兰手中拿过木匣子,打开来,从里头拿出一叠上千张的笔墨交到陈氏的面前。“若是娘发现冬儿少写了一遍,再罚写冬儿六百遍好了,冬儿也绝无怨言的。”
陈氏随意地翻动了几遍,发现沈立冬还真的是好好地完成了抄写女诫三百遍了,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这个丫头能抄写了个一百遍,她也就饶过她这一回了,哪里想到她真的实实在在地抄写了三百遍,想着这三百遍的内容,这丫头定是这个月都没有好好歇息了。
“冬儿,现在可是觉得手腕有劲吗?”陈氏有些担心,沈立冬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头,她还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怎么就那么倔强着坚持抄写完整了呢?她又不是真的想要她罚抄那么多遍,不过是个虚数罢了,只要沈立冬抄写过了就行了,哪里想到这个丫头竟然一声不吭地咬牙坚持了下来。
陈氏看着,以沈立冬这么工整的笔法,书写上三百遍的女诫,可见这丫头是白天黑夜地在书写,想着这一点,她就莫名地心疼起来了。
“冬儿啊,你这个丫头怎么就那么犟呢?还真不知道你这个性子像了谁。”说着,陈氏还眼神幽怨地瞥了沈博远一眼。
都是老爷闹腾的,这要是将冬儿的双手折腾坏了,那可怎好?
“冬儿,要不娘叫个大夫过来给你看看?可有伤到手吗?”陈氏拉着沈立冬的手,给她轻轻地揉着。
沈立冬见此,倒是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娘,你难道不清楚吗?冬儿自个儿就是习医的,哪能将手给写坏了,只是书写了那么长久的时间,得好好地歇几天才是真的,这几天冬儿打算不动笔墨,也不动针线了。”
“行,都听冬儿的,好好地护着手,好好地歇几天,娘可不敢再让你这么折腾了,你这个丫头这么倔强,娘可担心你的性子一旦犟起来,怕是要废了这双手了。女儿家的手可是脸面,可不能随意伤了。”陈氏自是什么都答应沈立冬了,生怕沈立冬来个六百遍女诫没日没夜地抄写下去,那她可是要心疼坏了的。
沈立冬听到可以自由几天,不用这么辛苦练大字,做女红了,自是巴在陈氏身上,讨喜道:“娘最好了,还是娘最疼冬儿了。”
“这么说来,爹就不好了?”沈博远在旁黑了脸。
“爹就会误会冬儿,冬儿哪里有说爹不好,娘是最好的娘,那配得起娘的爹,自然也是最好的爹嘛。”沈立冬捧着沈博远笑道。
“算你这丫头有良心。”沈博远的心,平衡了。
沈文浩看着摇头笑了笑,他直觉认为这个妹妹肯定使了什么鬼点子了,只是爹娘没有发现罢了,老实说,他十分怀疑那三百遍的女诫,只是娘也检查过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应该是妹妹的字迹,只是沈文浩终究是不太相信沈立冬会真的踏踏实实抄写上三百遍的。
倒是沈文海,听到沈立冬抄写三百遍的女诫,这抄写得手腕都快断了,他心疼又佩服地看着沈立冬。“妹妹,你实在太厉害,抄写了那么多,如果是四哥我的话,估计扑倒在书桌台上还完成不了,不像妹妹这么有毅力,四哥实在是自愧不如。”
呃——
沈立冬尴尬地笑了笑。“四哥过奖了,妹妹其实也没有多厉害了。”沈立冬被沈文海看得有些心虚,另外,她察觉到大哥沈文轩在翻动那些女诫,他的眼神看着怪怪的,笑得似笑非笑,一看就是似捕捉到了什么。
沈立冬忙从陈氏身边站了起来。“爹,娘,时辰不早了,冬儿这就去女学了。”沈立冬跟沈博远夫妇说了一声,就带着木兰飞速地出了正堂,火急火燎地赶往大门。
因为她发现沈文轩那道目光一直在扫着她的后背啊,太危险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赶紧溜之大吉!
第4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沈立冬带着木兰到了女学后,这次她发现乙班的那些千金小姐看着她的态度完全变了,都见了像是看见瘟神一样,闪避得远远的,那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带着她看不懂的惊恐。
什么时候她变成了人人躲之不及的阎罗王了?沈立冬郁闷了。
坐在她自个儿的位置上,发现禁足一个月后,就连学堂里的先生对她的态度也产生了变化,头一回她来女学的时候,那些先生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的,疏离淡漠得很,这会儿那些先生对着她的态度跟先前有着天壤之别,热情过头了,那眼睛里闪着的光芒,那盯着她身上像是看到了什么珍稀宝物一样,让沈立冬实在有些别扭,也承受不起这等厚待,唯独态度没有变化的倒是那个指导她们书法的肃先生。
依旧是那副冷面孔,说话言辞犀利得很,点评的时候毫不留情,比头一回沈立冬来学堂练习大字的时候苛刻了好多,沈立冬反倒这样觉得自在一些,对于这位冷面的肃先生,反而印象深刻了,多了几分好感。
等到下一堂学人物画的时候,沈立冬发现她压根没有带画画用的颜料,这个时代的颜料都是用可以染布料的那种色彩稍稍加工凝制,就成了学堂里头学生画作上的颜料,色彩颜色不多不说,色彩还不够明朗透亮,只有基础的红色,蓝色,绿色,黄色还有白色,至于黑色,那是直接用墨汁着色的,全然不能跟前世那种二十四色彩相比,细致一点的话,四十八色彩也是调和好的。
所以有时候在实际生活当中,沈立冬就会莫名地想起前世的好处来,前世日常生活的方便来。
“小姐,要不奴婢回府里一趟,给小姐取些颜料过来?”木兰看得出来自家主子被那些千金小姐给排斥了,这眼下没有颜料就没有办法上课了,因而她提议着回去一趟给沈立冬拿颜料过来。
沈立冬倒是不在意这些,摇了摇头。“木兰,不用了。你这跑来跑去的,来回一趟,这堂课早就过去了。这先生若是讲理的话,不会怪责你家小姐我忘带了颜料的。”毕竟她来女学才没上课几天,因为曹可人的事件也波及到了她,害她被禁足在家中一个月,如今禁足结束后头一天到女学上课,自是早就忘记了今天会上什么课了。
那木兰想着别人家小姐的画作都上了色的,小姐这画作若是什么色彩都没有着色过,恐怕就太显眼了,说不定会被先生苛责的。
“小姐,要不奴婢问别家小姐借用一下颜料?”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跟她们都不是很熟,这样冒冒然地去借用,还不知道别人会说什么样的闲话呢,你家小姐我现在已经够出名的了,再有任何风吹草动,恐怕还得再扬名一次不可了。”沈立冬不想再被别人当成饭前饭后闲聊的话题了,她现在已经头顶上的虱子够过了,够头疼的了,如今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样淡定地混着日子吧。
那木兰见沈立冬这么说,也就不吱声了,只是沈立冬这么不想麻烦别人,倒还真的有人给她送了颜料过来。
“沈小姐,我家小姐看沈小姐大概是忘记带颜料过来了,这不派奴婢送些颜料过来给沈小姐作画着色,希望沈小姐不要误会,奴婢家的小姐别无他意,只是说人总会有忘东忘西的时候,等到下次奴婢家小姐忘记带什么东西的时候,也希望沈小姐能够帮忙一下。如此,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大家都方便。”沈立冬的面前站在一个说话细细柔柔的丫鬟,穿着一身玫红衣裳,看这妆容打扮,应该是小姐身边重用的心腹丫鬟。
沈立冬见对方给她送上颜料,又听得这丫鬟这么说辞,倒是也没推拒,笑着给收下来了。“替我传话给你们家小姐,沈立冬谢谢她了。当然,下次你家小姐要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了,自是可以向沈立冬这儿来借用一下。”
“是,奴婢一定会将沈小姐的话带给小姐,奴婢还得到小姐身边去伺候,就不多呆了,就此告辞。”那玫红丫鬟辞别了沈立冬,回到了她自家小姐的位置旁边站着,帮着她家小姐在轻轻地调和在颜料。
沈立冬一眼望过去,正好见那位小姐转头朝她这边方向看过来,当下四目相对,会心一笑。这个此时给她送上颜料的小姐正是清贵世家程家的小姐,是程家三房的嫡次女,长得白净,年纪比她大一岁,脸上圆嘟嘟的,下巴还有婴儿肥的迹象,看着倒像个甜甜的糯米团子一样,亲切可人。
沈立冬对这位程小姐程樰印象还不错,初来学堂的时候就她对着她带着善意的笑容,虽不过是泛泛点头之交,只是人跟人的关系,有时候一个微笑,一个点头招呼就足矣了。
这会儿,木兰调和好了颜料,沈立冬提笔着色的时候,对着程樰眨了眨眼睛,嘴唇一张一合地动了动。
她说的是两个字,谢谢!
那程樰倒也是个有趣的,回应沈立冬的时候,同样眨了眨眼睛,嘴唇无声地说着。
她说的也是二个字,不谢!
台上教导乙班画画的方先生看到了沈立冬跟程樰在底下的小动作,眼底竟有了温和的笑容,唇角自然而然地扬起,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沈立冬跟程樰的身上。
沈立冬跟程樰大概察觉到方先生看到她们两个之间的小动作了,各自暗暗一笑,转头过去,埋头在画作上,一笔一画,认真细致地给画作描上彩色的线条,再在空白的地方一块一块地着上大片的色彩。
随着色彩填充上去,那画面越发地生动起来,人物面容的表情也活泼了起来,沈立冬此刻画的人物正是她家的四哥,沈文海那一副沉醉在美食当中的趣味图,画得场景逼真得很,那是沈立冬有工笔画的基础,几笔下来就勾勒得相当灵动起来,再加上这个时代的水墨画法相容,倒是粗细有致,疏密有度,别具一格。
沈立冬放下画笔的时候,木兰在旁还惊叹了一声。
“小姐,你这画得也太像四少爷了!”
“是吧,很像吧,很像我四哥的样子吧。”沈立冬很是得意地笑了笑。“回去将这幅画作送给四哥去,让他瞧一瞧他吃东西时候的模样是多么地可爱哦。”
“小姐,你这么做,四少爷会不会生气啊?”木兰觉得这画像是逼真得跟四少爷一样,只是这画面怎么画出来就觉得四少爷跟吃货一样呢,看四少爷桌子上那堆满的食物,那嘴里塞着的,手里拿着的,这怎么看,落在旁人眼中,都觉得小姐有存心奚落四少爷的意思啊。
沈立冬听得木兰这么说,笑了笑。
“木兰,你真是担心过头了。本小姐给四哥画这样一幅画作,别提四哥心里头有多高兴了,那可是本小姐提笔第一回给家人画画呢,四哥可是头一份的殊荣,本小姐还担心来着,这画作一送给四哥,指不定其他哥哥,还有爹娘都要吃醋了呢。”沈立冬倒是担心另外一方面去了。
木兰听了,表情变得怪怪的。这画作送给四少爷,四少爷真能高兴得起来吗?四少爷真的不会觉得是小姐在嘲讽四少爷吗?
木兰表示很犹豫,也很担忧。
只是这份担心还真的是多余的,以沈家兄妹之间的浓厚感情,沈立冬画出这么真实的一副画作来,将沈文海的真实形象如此逼真地画出来,那沈文海只有高兴的份,哪里会去误会沈立冬是在嘲讽他是个吃货上去的,那压根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不过沈立冬另外担心的那方面,倒确确实实是真的存在的,沈文海这画作一出,其他家人肯定要吃醋啊。
这不,从女学下了课堂后,沈立冬跟程樰打了一声招呼,笑着离开了。这刚到自家马车上,那沈文浩跟沈文海也从国子监放学下了课堂了,这会儿他们见沈立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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