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唐霖跟岳父岳母一样,期望谢婉柔一生过得平安舒坦,自是喜欢唤她舒儿小名,她的大名婉柔二字却极少提起。
此时他抚着谢婉柔憔悴的脸庞,伸手一揽,将谢婉柔抱紧怀中,闷闷地靠在她的肩膀上。“舒儿,你可曾后悔嫁给了本王?”若不是当年他看中谢婉柔,定要娶她进门,她大可不用过这种被人刁难,时刻处于危险之中的生活,以她的身份,以她母亲的睿智,自会为谢婉柔谋得一桩好婚事,让谢婉柔终身得靠,平安舒坦地过完一辈子。
只是他既看中了她,又岂会眼睁睁地放手让她嫁与别人,既是不舍得,他自是使了手段,让谢国公最后还是将他的嫡孙女嫁给了他唐霖。
只是每当因为他而让谢婉柔陷入危局之中,唐霖的心就矛盾得很,他恨他自己没用,连最心爱女人与儿子都保护不了,他甚至担心,如此下去,谢婉柔真的会后悔当初嫁给了他。
若是,若是她真的带着儿子毅然离开忠王府的话,那么他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王爷,王爷,你究竟这是怎么了?”谢婉柔微微有些诧异,唐霖一直都是很坚强的,很少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难住了他?莫非——
“又是因为舒儿吗?皇上又逼王爷了吗?”
“没,没有。”唐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这一小动作,身为多年夫妻的谢婉柔又怎会不清楚呢。
“王爷,舒儿没事的。只要王爷好好的,要舒儿做什么都可以的,舒儿甚至可以成全她的。”谢婉柔清透的眸子中闪着坚定的光彩,那眼神,是决然。
“不,本王不容许你这么做,我们会有别的法子的,会有的。”唐霖自知谢婉柔的性子,外柔内刚,她若是真的做了决定,便定然不会轻易改变的,也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唐霖他怕,怕一旦谢婉柔带着祺哥儿离开他身边,那么今生今世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们母子俩了,她的绝决,他从来都知道。
“那么王爷,逼到这个地步,你跟我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难道你还想反了他不成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让王爷休妻呢?”谢婉柔苦笑着。
“皇上还没有作决定,本王不会被动行事的。若是实在逼人太甚,本王不介意让那个人消失。”唐霖狠道。
“王爷,那可是公主啊。”谢婉柔大惊失色。
“敢肖想她不能肖想的,就要有能耐承担后果。这么多年来,本王念着小时候的情分,已经够忍耐她的所作所为了,一次又一次,她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足够消磨光了在本王心里留存的那么一点点情分。若是她再不懂得收敛,就别怪本王不客气。”唐霖这是第一次在谢婉柔面前表现出对周娇娇的憎恨。
以往,他都是念着那点旧情,毕竟一直当周娇娇跟妹妹一样宠了那么多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因而他一次一次地忍让了。
只是他的忍让换来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张狂,到如今越发地不可收拾起来。
现在,她已经逼得他心爱的女人跟儿子都要离开他了,逼得他忠王府就要家破人亡了,他唐霖还需要顾念什么旧情呢。
“王爷,要不再想想其他的办法。”谢婉柔不想唐霖出事啊,周娇娇若是出事,头一个被怀疑上的定然是忠亲王府,若是再加上一个谢国公府,两府的身家性命,谢婉柔不得不考虑周全啊。
“到这会儿了,也顾不得其他了。皇宫里传来消息,若非这次西边又起战事,皇上需要本王带兵出征,指不定他这次就听了那老妖婆的话,让本王直接休了你,娶那周娇娇进门来。”唐霖脸色黑得阴沉。
“他倒是打得好主意,一来由着周娇娇胡闹,由着太后娇惯着公主,到时候就算本王休妻,周娇娇嫁进王府,皇上也不过是因为孝顺太后,没办法才如此行事,如此,明着天下人也只会道太后的不是,公主的不是,他自个儿则撇得干干净净。二来周娇娇嫁入我忠亲王府,日后公主所生之子定然是要承接我忠王府的爵位,如此,本王掌控的三十万西北军日后就算回到了皇上手中。哼——”唐霖冷哼了一声。
“若非皇上想着要本王控着的西北军三十万兵马,皇上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任由周娇娇胡闹。他如今做了皇上,就这么忌惮着本王,本王又何须为他考虑,就让他皇家搅得更乱,越乱他就不用花费心思地来理会我忠亲王府了。”
“那王爷,你想怎么做?舒儿全听王爷的,王爷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做了决定之后,舒儿就去谢国公府一趟。”
唐霖抚着谢婉柔的青丝,嗓音低沉道:“舒儿,难为你了,难为到此时,你还为本王着想。本王觉得过去是本王错了,这些年苦了你,也差点害了祺哥儿。从今往后,本王再也不让你们受委屈了,本王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儿子都护不住,本王还当这个王爷有什么用。”谢婉柔听了唐霖这番话,就觉得这么多年她的忍让,她的委屈全部都值得了。有这样一个真心对待她的夫君,她谢婉柔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她心里也是甜的。
“王爷,舒儿不觉得苦,一点也不。”靠进唐霖的怀中,谢婉柔眼角是喜极而泣的泪痕。
门外,是一道小小的身影,站得笔直,恍若一杆出鞘的霸王枪。
唐元祺紧紧地握着双拳,他记得沈立冬说过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第2卷 第九十章
半个月后,忠亲王唐霖陪着忠王妃谢婉柔跟儿子唐元祺去京都大佛寺上香,祈求谢婉柔跟唐元祺能够得到菩萨保佑,身体康健起来。
谁料到这边刚上香回去,途中忠王府的马车就遭遇了一行黑衣人的突袭,唐霖为护着谢婉柔跟唐元祺,被歹徒砍杀了十几处,好在没有刺中要害之处,养上个三四个月也就可以痊愈了。
同一时间,前后脚,谢国公府也出事了,谢朝云陈年旧疾突发,昏迷不醒,谢国公长子得到了鬼手圣医的踪迹,忙带着儿子谢朝云求医问药去了。
而在此时,西北番邦四十万大军压进,边关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到京都,当今皇上周承泽眉头皱得死死的,不知道派何人为帅,出征讨伐。
如此时机,忠王爷唐霖送上西北军三十万兵马的虎符一枚,明面上说得扼腕叹息,悲愤他竟在这等关键时刻被贼人所伤,不能为皇上效命,不能为朝廷出力,他真是无颜面对先帝的栽培等等之类的,皇上就此只能放下疑虑。
别说,事情发生得那么凑巧,皇上自然也怀疑过唐霖是故意的,但是他也派人去追查过,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有迹可循的,唐霖确实是遭遇了一批黑衣人的突袭,且就忠王府当场死亡的那些侍卫来看,对方手段极为残忍凶暴,使用的武器很像是番邦所为。
这么一来,皇上倒是怀疑番邦那边因着忌惮唐霖的威名,派了卧底来京都暗算了唐霖,不想让唐霖出征倒是真的。
皇上想到此,就消了疑虑,任当今皇后的父亲魏侯爷为元帅,其子魏天豹为先锋,率领三十万西北军开往边关驻地。
谁料到魏家虽有西北军的虎符,那西北军的将领却并不全然听令于魏家,到此时,皇上才暗自吃惊,忙派了二十几名大内高手,日夜守着忠亲王府,万万不能让唐霖在此时出了事,因为皇上发现,唐霖带出来的西北军,只有唐霖可以征服,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令三十万的西北军心悦诚服。
到此时,那枚虎符就等同于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周承泽握紧手中的虎符,眼底阴霾重重,没想到唐霖的一句话比这代表皇权的圣旨都有用,周承泽如此更是忌惮着唐霖。
可是他现在不能,也不敢动了唐霖。
现在已是危机重重,外有番邦大军压进,内有各方世家功勋需要压制,还有百姓之事,当下已有奏报上来,青州那一带已然出现了干旱,长江黄河下游一带发了洪灾,百姓们流离失所,正等着朝廷的救济粮发放下去。
如此时候,皇上又岂有心思去对付忠亲王唐霖,这个时候,他不但不能去惹唐霖,还要安抚住唐霖,若是万一他急了闹腾起来,到时候天下就要大乱了,他的江山也要坐不稳了。
这样一想,皇上后背硬生生地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当天就去了慈宁宫,敲打了一番,又去了周娇娇的寝殿,连消带打地折腾了一番,命令侍卫严密守着宫殿,不容许周娇娇踏出一步,禁足时间由三个月变成了一年。
当然,皇城脚下涌动的那些滚滚大浪,跟小老百姓是没有多少关系的。百姓嘛,只要不发生战祸,有饭吃,有衣穿,有房子住,就知足得很,不会想起生事的,自然也不会去关注那些大事。
沈立冬一开始也没有去注意外面这些到处传着的消息,只是后来听到忠亲王府那一段,又听到谢朝云旧疾复发去找鬼手圣医的时候,沈立冬就隐隐察觉到可能这件事情会牵扯到自家。
沈家庄里,前段日子来了一些陌生人,到处在打听些什么,好在平日里沈家二房因着沈立冬的事情,什么口风都没有漏出去过,这些就连沈大年,花婆子,大房跟三房都不知道的事情,就别说那些沈家庄上的其他人家了。
因而隔段时间,这些陌生人就跟来时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最近这段日子,沈立冬总感觉有被人在背后盯着的感觉,但是转头一看吧,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真是诡异得很。
沈立冬将这种感觉跟大哥沈文轩提起过,沈文轩也说了,最近好像他也察觉到身边隐隐有人跟着,但是却没有看到过。
沈立冬急了,该不会他们家被什么秘密杀手给盯上了吧,她就说嘛,当初就不该救唐元祺跟谢朝云的,这下好了,都引来秘密杀手监视他们一家人了。
沈文轩倒是没什么表示,还宽慰着沈立冬,说是这些人应该不是来害他们家的,否则的话,不会只是暗中藏匿着,只是盯着他们而已。
他还估计了,跟沈立冬分析,有可能是最近这段日子沈家庄来了一批陌生人,因而有人得了消息,所以派人来护着他们一家人来了。
沈立冬一听这个,立即就明白了三分。
这事,还真有可能是谢朝云那厮闹腾的。
这,他派来一个谢朝亮还不够,竟还派了秘密影卫来护着他们家,可见谢朝云那家伙有多大的能耐了。
只是连他自个儿的堂兄弟一听他的名字就吓得脸色发白的人物,他们沈家还真的招惹不起啊。
沈立冬可是想不明白了,谢朝云这厮已经化解邪毒了,他现在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讨好沈家,他们沈家可没什么地方好让谢朝云这样的人物这么费尽心思地谋求啊。
沈文轩倒是看得开,揉开了沈立冬眉间的皱痕。
“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干嘛,小心多思多病,你这小身板可得想坏喽。再说了,他既要这么做,必有他的目的,他既是有目的的,咱就心安理得地受着,担心什么。”
沈立冬一听,也是哦。
“还是大哥想得明白,冬儿倒是有些患得患失了。”
如此,沈立冬也就将此事给放到一边了,不再去关注暗中跟着她的影子。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忙得很,头一件事情就得将她姐姐沈立夏的终身大事给安排妥当喽。
第2卷 第九十一章
从陈氏亲自去王小四家中观察到大哥沈文轩亲自去调查王小四那户人家的底细,那王小四自然是被沈家二房打听得清清楚楚,上至祖父祖母辈分的,下至侄子侄女辈分,内至妯娌嫂子,外至邻里乡里,总之,该调查的全调查了,一大堆的资料放在沈家二房的书桌上。
当然,调查结果是满意的,该证实的都证实的,确定张婶先前提供的消息全部对上了,虽然也有一些不称心的地方,王小四的祖母是个不着调的刻薄人,跟沈家的花婆子有得一比,且王小四上头的三个嫂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有的精明,有的贪婪,有的小心眼,但好在只要王小四一成亲,王小四的父母就允了四兄弟分家。
分家之后,王小四作为王家最小的儿子,自然分到的家产最少,但是这个在女方眼中最不利的条件到了沈家二房眼中,却并不重要。他们看中的是能够分家,只要分了家,平日虽有走动,但不在一锅饭里吃着,是是非非也就自然少了,沈立夏嫁过去之后就是自个儿当家作主,也就不会受什么委屈。
而且判断过日子过得好坏的根底不是靠那些家产的多少,而是王小四这个人是不是会过日子,是不是品行方面靠得住,沈家二房更为看重的是这个,他们只要认定王小四这个人是好的,有本事养活妻儿的话,那么他们就很放心了。
到时候王小四靠着一手医术,沈立夏凭着一手刺绣的手艺,家里家外又是个能干的,沈家二房压根就不愁他们小夫妻两个将来的日子会过得不好。
得了这些消息,按理说沈家二房可以做决定了,但是让沈家二房一家人哭笑不得是,沈立冬想的鬼主意,竟是要去明里暗里地对王小四试探着,还要花钱去雇几个花楼里的姑娘故意去找王小四,天天堵着王小四,勾搭着王小四,她说如果王小四能够过了这一关,她就可以舍得她如花似玉的姐姐插在王小四那堆牛粪上。
沈博远跟陈氏先是不答应,觉得沈立冬这样行事太过胡闹了,但沈家二房的几个孩子却一致赞同沈立冬的主意。
“爹,娘,我觉得妹妹这个主意挺好的,趁着姐姐还没定给王家,得好好地考验王小四一番,若是他能过得了,咱家也可以放心,若是过不了这关,咱家也好赶紧放弃,也不至于等到姐姐嫁过去了才发现王小四是个坏的,那时候可就晚了。”沈文浩初时也觉得沈立冬的想法太惊世骇俗了,但是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
“没错,没错,妹妹的主意再好不过了,那王小四得一心一意对着我姐才行,要是敢三心二意的话,我沈文海头一个不饶他。”
“爹,娘,你们就让冬儿折腾折腾也好,反正冬儿年纪小,外人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说妹妹舍不得姐姐这份心意,还真能说一个三岁娃娃的是非吗?”沈文轩轻描淡写地说着,就连沈立夏也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沈博远跟陈氏夫妻俩。
沈博远跟陈氏听得几个孩子都这么说,夫妻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便点了点头。
也许,试试也好。正如轩哥儿所说的,冬儿小着呢,闹闹无碍,不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名声来。
如此,有了一家人支持的沈立冬自然是卯足了劲,在大哥沈文轩的帮忙下,雇了【“文】几个水灵【“人】灵的又会耍【“书】狐媚手段的【“屋】几个花楼姑娘,一天一出戏,换个人换个法子地折腾王小四。
王小四最近很杯具,天天被女人堵,不是被乞丐姑娘还缠着了,就是被卖身葬母的姑娘给哭上了,要不就是被恶霸欺负的柔弱女子给求着喊救人,就连个卖花姑娘,抛着媚眼地让他买朵花,他纳闷了,不知道他最近是得罪了哪路的神仙,这么瞎折腾着他。
要知道,家中父母已经说了,大姨给他看中了一户人家的姑娘,是大姨隔壁家的。听大姨说,那姑娘相貌好,人品好,家里家外都很能干,更难得的是她很孝顺,温柔大方,大姨说这等好姑娘,加上她大哥刚刚中了秀才,家中的门槛都被媒婆们给踏破了,还说若非她家的大壮早早地定了亲,她是一定要那家姑娘嫁给她儿子的,只是现在只能便宜他了,他还记得大姨说这话的时候那是口气酸溜溜得厉害,好像他真的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一开始他还不信,是不是因为大姨认识对方,所以夸大了人家姑娘,直到父母去那户人家见过了之后回来告诉他,那姑娘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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