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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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梭-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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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山喝着老黄酒,边笑道:

“也真亏得姓关的小子,他会带着个女的在此在享受,谁也想不到。”

他一顿又道:

“倒是你该说说看,你是怎么会被他们抓住的,多久了?”

钱凤有些想哭的道:

“昨晚上我连着走了一天的山路,再向人打听墨云谷方向所在,可是就是没有碰见一个

人,不过我知道这地方是属于熊耳伏牛岭三大山系交会处,荒山绝岭,加以天又在漫漫下大

雪,我正急呢,突然发现了这处小瓦屋,当时我真的好高兴……”

◎ ◎ ◎

冰天雪地的光滑山道上,怪石嶙峋,修竹参差,这时候风号雪舞,令人双目迷离。

背得动小包袱的钱凤,正感觉有些走失方向,今夜只怕要糟,怒号的西北风中,却发现

远处山坳里有着星星般的灯亮,在这冰天雪地的荒山中,突然出现明灯,这对钱凤而言,可

真够兴奋的。

轻轻的登上台阶,钱凤伸手拍门。

“呀然”间,两扇厚实的大门打开来。

“哟,是个姑娘家呀,这大雪的天往哪儿去呀,快进来暖暖身子,可别冻坏了。”

钱凤但觉屋里同外面是两个世界,外面是一片冷酷,屋里可热的舒坦,要不这开门的女

子脸蛋都是热呼呼的发着红色。

“我叫钱凤,是路过这儿的,想在这儿借一宿。”

不料另一间房中门帘掀起处,早哈哈笑着走出个细高烂眼的男子来,边说道:

“没问题,我这‘香墅’有的是大床,足够你睡的。”

钱凤见这人不过二十三四岁,一副膏梁子弟,养尊处优模样,只是他那双目却是四边溃

烂,不时会流着眼泪。

虽是如此,但那女的对之十分顺从体贴,见这烂眼年青人出来,早双手一伸拖住男的一

臂,道:

“快来见过关公子。”

不料这烂眼年青人伸手就向钱凤拉,笑得十分怕人的道:

“快坐下来吃杯酒,暖暖身子。”

钱凤见这屋子里铺张扬厉,桨酒霍肉,布置的金碧辉煌,已知是有钱人家子弟的外室小

屋,藏娇之所,想不到竟是与钱凤家北山凹的关家是本家。

这时既然外面天已黑,她也有些困乏饥饿,这才接受他们一顿吃的,不料一阵之后,姓

关的竟人面兽心的露出本来面目,一心要钱凤与他们同床,钱凤死不答应……

说到这里,钱凤见金小山紧张的望着自己,心中怦然一跳,忙又低声接道:

“姓关的二人真不要脸,他们见我不依,就把我捆在椅子上,两人就在床上……”

金小山咬着牙,道:

“畜牲!”

钱凤道:

“我就是闭着眼睛,直到他们不知何时睡着,直到天快亮,我正在想法逃走的,不料姓

关的又醒了,他这时本要向我用强,因为他忽然拿出一个手帕在我面上一抚,我立刻就昏了

过去,心中直想,这次直怕难逃大劫了,不料那女的也醒来了,她劝男的要以柔和手段来取

得我心,是她用雪把我冰醒过来的,姓关的就用女的方法,要我看看他们,天可怜见,想不

到你……小山哥……”

钱凤在流泪,委屈的人全是这个样子,因为当她的委屈一吐为快给心上人以后,跟着来

的就是一阵哭泣!

◎ ◎ ◎

这里没有坐骑,钱凤只得骑在金小山枣红大马上,但她却一直叫怕怕,因为钱凤根本没

骑过大马,她甚至连小叫驴也未曾骑过。

“小山哥,你也骑上来嘛!”

金小山抬头望,边笑道:

“我的脚程快,你一人骑在上面舒坦。”

钱凤道:

“我怕呀!”

金小山一笑,道:

“你一路找上墨云谷,我才替你担心呢,这时候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钱凤无奈的道:

“我没有骑过性口,怕跌下去呀!”

金小山一听,笑道:

“总不能我骑马你走路吧!”

钱凤抿嘴一笑,赧然的道:

“你抱着我骑嘛!”

金小山摇摇头,道:

“万一碰见你爹,我怎么办?”

钱凤道:

“碰见我爹?天下会有这般的巧事?”

金小山道:

“怎么不会,我不是巧极的碰见你了。”

钱凤渐渐有些急了,才一歪身道:

“既然你怕遇上我爹,我也不骑了,我们一齐走路吧!”

没等钱凤从马背上滑下来,金小山拧腰上跃,人已跨坐在马背上,他左手一搂钱凤,笑

在钱凤耳边道:

“你不会从马上摔下去的。”

钱凤身子往后一贴,犹似靠在一张虎皮椅子里似的,她渐渐的闭上眼睛,呓语着:

“昨晚我惊吓了一夜,这时候正该睡一觉的,小山哥,辛苦你了。”

缓缓的抖着缰绳,枣红马似善体人意的尽走些平坦地,连马屁股也尽量的扭动得小些……

金小山笑道:

“阿凤啊,你只管睡吧,小山哥这就送你回家去了。”

钱凤是睡了,但她还是发着呓语:

“小山哥,你们回到墨云谷以后,还去老金矿村看阿凤吗?”

金小山道:

“当然会去看你呀!”

钱凤又道:

“水大叔不给你对房媳妇?”

“讨什么媳妇?我有啦!”

钱凤突然仰身偏头望向金小山,道:

“小山哥,你说什么?”

金小山道:

“我说我已经有媳妇了呀!”

钱凤吃惊的道:

“你已经有了媳妇了?她可长的比我好看?……唉,一定比我好看……”

金小山道:

“我有媳妇,也有儿子,这些你不早就知道的嘛!”

钱凤一听,立刻转忧为喜的道:

“你好坏呀,你骗我!”

金小山道:

“自从杀了‘坐山虎’张耀,我金小山尚未去小小坟前一祭呢,还有我那可怜的儿

子……”

钱凤一叹,道:

“是我不好,勾起你的辛酸往事了?”

金小山也叹,道:

“转眼又是一年了,时间总是会把事情冲淡的,不论是什么事情。”

钱凤当即安慰的道: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与其活在痛苦中,何如抛开烦恼优戚,再接受新的生活,这对死

去的无损,对活着的有益,小山哥,你说呢?”

话声中,钱凤的身子更向金小山怀中紧蹭着……

金小山喟然一叹,道:

“阿凤,我不正在试图接受新的生活吗?”

于是,二人搂得更紧了!

金小山的那件大氅原是水行云给他的,这时候可真管用,只一兜,两个人全被兜在大氅

里。

外面的雪在下,但却只一落在二人身上,立被抖落下去,因为大氅在抖动不已……

枣红马走的更有力了!

◎ ◎ ◎

漫天风雪走的慢,尤其是行驰在荒山道上,在那积雪盈尺的山洞,转眼天就黑了。

“不远处有间山神庙,晚上可以在那儿歇一宿的。”

金小山道:

“你也在那儿住过?”

钱凤摇头道:

“没有,我是打那儿经过的,因为过了山神庙,二十几里处会有个小村子,第一晚我是

住在那个村子的。”

二人正说着,只见四棵虬髯老松下面果然有一间山神庙,金小山见这山神庙同过去所住

过的山神庙一样的没有前面一堵墙,甚至连个庙门也没有。

枣红马牵在树下面,毛毯披在马背上,金小山不忘从布袋里取出一把黄豆喂马,然后四

处折了许多树枝枯木,堆在山神庙中,利时把火升了起来。

最高兴的还是钱凤,忙着把金小山带的干粮烤热,二人分吃着,她就偎在金小山的身旁,

而令金小山一身火辣辣的心口怦怦响!

钱凤并未吃多少,突然仰起脸来望着金小山——

狮目着实倦怠,隆鼻有清水在滴,短粗的胡子黑呼呼的显出一身活力模样,钱凤不由以

袖拭去金小山的鼻水,笑道:

“小山哥,你受凉了呢!”

金小山低头一笑,道:

“我倒不觉得,倒是……”

钱凤睁着一双美目道:

“你说呀!”

金小山半晌,才期期艾艾的道:

“阿凤,自从上回你同我一齐上关家庄以后,我就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只是那时候我

金小山是个落难汉,我就算心里知道,也不敢有所奢望的表示出来,你没听人家说吗,有钱

的大爷中间坐,落魄凤凰不如鸡,那时候我怎敢有所表示呢!”

钱凤一笑,轻柔的抚摸着金小山的下巴胡子,道:

“现在,你的大仇已报,墨云谷也替水大叔夺回来了,那我们的事……”

金小山摇摇头,道:

“我的大仇是报了,但墨云谷的事还才开端呢,预期总会有几场大战吧!”

钱凤一惊,道:

“当真吗?同谁打?”

金小山冷冷一笑,道:

“约摸着该是姓关的吧。”

金小山未把详情对钱凤说,因为他还真怕钱凤为他担心事。

两个人挤蹭在火堆旁,半晌,钱凤问道:

“我可不可以跟小山哥一起回墨云谷呢?”

金小山道:

“那得等墨云谷天下太平了才行。”

钱凤又道:

“墨云谷天下太平了,你会不会又把老金矿村的钱凤给忘的一干二净呀?”

用力一搂怀中钱凤,金小山道:

“怎么会呢,到时候我一定一马赶到老金矿村,如果你爹反对,我不定还会用强呢!

哈……”

金小山只哈哈了一半,嘴巴已经笑不出来了,因为钱凤娇脸一仰,鼻子嘴巴的全堵住了

金小山的那张啃吃四方的四方大嘴,而令金小山“呜呜”一阵后,也就顺乎自然的啃咬起

来……

于是,山神庙供桌上的二郎神似乎也笑了……

◎ ◎ ◎

时光的溜走永远是一项不变的定律,但在人们的感觉上却有其一定的分野。

现在,这种分野在荒山里的山神庙中证实了,时光的流逝,宛如有个无情巨人在它的后

面加速度推动似的,钱凤只觉才合上眼,天就亮了。

金小山望望外面,低声对偎靠在自己怀里的钱凤,道:

“阿凤,起来吧,我们也该早些上路了。”

钱凤根本不把头抬起来,只是目挑心招的稍稍移动身子,轻声道:

“外面天还未亮呢,那是白雪映的呀,再睡一回嘛!”

金小山望望外面,又低声道:

“大雪似乎要停了呢,早些上路吧!”

从大氅里伸了个赖腰,钱凤一把搂住金小山脖子,浅浅一笑,道:

“小山哥,这辈子我跟定你了。”

金小山呵呵一笑,道:

“供桌上坐的可是二郎神,你这话不会是诳我吧?”

钱凤把脸贴在金小山的短胡茬子大嘴巴上,道:

“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还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如今你我心

心相印,山神爷前算得是山盟海誓吧,小山哥!”

金小山一笑,道:

“原来你还会说诗词呀,真叫人不敢相信。”

钱凤道:

“娘死的早,是爹教我的,学的也不多。”

天终于大亮了。

金小山忙着把枣红马上鞍牵到庙旁,先把东西捆好,把钱凤又扶上马背,自已也跃上马

背,一马双鞍的往老金矿村驰去。

天气快要放晴,今年第一场大雪终于过去了,因为金小山二人驰出不过十几里地,天空

已不再飘雪,甚至冷冽的西北风也小多了。

马背上,钱凤看来相当满足,她面露微笑,不时的还会以变换姿势而紧紧的拖抱住金小

山的蜂腰。

由于马跑的快,过了不久,他们已远远的看到了老金矿村的那片矮屋子。

马上的钱凤不由得欢叫道:

“爹看到你把我送回来,不知有多高兴呢!”

钱凤一句话提醒金小山,不由得令他一愣,忙翻身下马,走在前面牵着缰绳。

要知金小山心中十分明白,这时候他可并未同钱凤有什么婚约之类的,要是仍在马上搂

着阿凤进入老金矿村去,自己倒没什么,钱凤就得受到非议。

姑娘的名节事大,别惹上闲言一堆,不定钱掌柜真的会指着自己鼻子骂活人呢!

钱凤见金小山在马下走,知道是为自己好,浅浅一笑,道:

“小山哥!”

金小山回头一笑,道:

“阿凤,你就别再说什么了,如今你的心我金小山全明白了,你放心,只等着墨云谷的

事情一了,我会请我大叔向你爹提亲的。”

钱凤点头,道:

“小山哥,我爹一定会答应的。”

雪地里,突然飞过一群黄嘴黑毛的乌鸦,呱呱叫着飞过二人的头上,直往老金矿村飞去。

不旋踵间,早见老金矿村的村头上,一个老人拄着一根竹杖往村中走去,听得身后的马

蹄声,回头见是金小山与钱风二人,不由得停下脚步来,点头道:

“也许老金矿村的人又有救了吧!”

金小山一怔,他听的清楚,心想,难道这村子里又闹土匪不成?

两千两银子赶办粮食,今年老金矿村应该过的是太平年呀!

牵着马,匆匆到了钱家饭铺外面,小五子早从店里跳出来,看到二人,忘了拉马,人就

叫着往店里跑:

“回来了,回来了,掌柜的……”

钱掌柜似在发愁呢,闻言怒道:

“谁回来了,你倒是说清楚呀!”

小五子指着门外,道:

“小姐回来了,还有……”

钱掌柜一喜,早跑向门口,正遇见女儿往店中走来,不由得一阵埋怨的道:

“孩子呀,你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同爹说一声,还有你……”

钱掌柜愣住了,因为他这时又发现了金小山,金小山正提着被包走进店来。

“你……你怎么会同阿凤一起回来的?”

金小山忙笑道:

“山里遇上的,顺便我就把她送回来了。”

钱掌柜又道:

“你们什么时候遇上的?”

金小山忙又应道:

“昨日遇到的,那时候……”

金小山未再说下去,因为关宏色摆设的那种场面,这时侯如何说得出口。

回头望望钱凤,不知什么时候她已走入内室去了。

小五子拴好马走进来,笑问金小山道:

“饿了吧,我叫灶上弄吃的去。”

金小山笑笑,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来,间钱掌柜,道:

“我那位水二兄弟呢?这回来是专门接他回墨云谷去的。”

钱掌柜点头道:

“你来了,我就知道是为了接水二兄弟回去的,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墨云谷那面的事

情如何了,水老哥已把事情摆平了?”

金小山摇摇头,道:

“全是我无能,那晚没有把水大叔的事情办得圆满,看来还是免不了一场大厮杀的。”

钱掌柜道:

“你是说坑害你大叔的恶徒逃了?”

点点头,金小山道:

“不错,是被他们逃了。”

深长的一声叹息,钱掌柜道:

“既然是这样,金兄弟呀,你就早些领着水二兄弟回墨云谷吧,你水大叔需要你帮他

呢!”

金小山似乎听出钱掌柜话中含有太多无奈,但他却并不多想。

就在这时候,水二已拄着拐杖向他走来:

“小山哥,你来接我吗?”

金小山忙起身迎上去,他双手扶住水二,道:

“兄弟,今晚在此歇一宿,明日一早咱们上路回墨云谷去,你也好久未回去了吧!”

水二忙问道:

“二娘呢?”

“受了伤,被她逃了。”

水二精神一振,道:

“是我爹打伤她的?”

摇摇头,金小山道:

“不,是我。”

水二一叹,道:

“这么说来,我爹还是怕她三分嘛!”

金小山拍着水二肩头,道:

“不,你错了,兄弟,大叔不是怕她,他是不屑于见她,因为她的行为使她丧失了做人

的尊严,兄弟啊,你知道那种人是既失大节又愧良心,简直的成了可怜虫了。”

水二道:

“可是我爹他——”

这时早见钱凤端出几道她亲手叨拾的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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