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人才刚刚看到“桃花娘子”方小玉与水行云二人,突闻得院子里金小山的声音,忙
又回身杀入茅屋里。
金小山只这么一进一出又进,八个土匪全变了脸,因为明敞着金小山是个能人,要不然
他怎么转眼之间翻房越脊的又落在院子里!
只是八个人想的是一回事,手中的家伙还是朝着金小山扎去,似乎是豁出去一般的干了。
不等八个土匪全挤出门来,金小山大喝一声道:“野龙爪!”
那是“阎王梭”三杀招之一,金小山一向不曾用此招杀人,如今从房子里挤出三四个在
前面,他立刻想起这招“野龙爪”来。
只见银色寒芒穿梭似的回到他的手中又出手,如同投掷银丸似的,就在他那右手朝着大
门连挥中,一连四声凄厉惨叫,每个倒在地上的各自相差半步呈梯形的向院子里倒下去。
后面四人可并未因前面倒下四人而有所退缩,其中一人抖动手中长矛,破口骂道:“你
奶奶的!”
“阎王梭”握在金小山的手中,鲜艳的血正自往地上滴个不停,不过金小山可并不去多
看一眼那些粘叽叽的血,他面无表情的斜视着四个拚命冲杀上来的土匪,突然挥动“阎王梭”
闯入四个人中间,只见他拧腰摆臂,把整个人化成梭子一般的跳跃在四把钢叉长矛之间。
于是一阵清脆的响声中,那把溜滑的“阎王梭”,猝然间一阵极光普照,紧接着就见四
个土匪各自猛往身后暴退不迭,也就在同一时间,四个人的手中叉与长矛全抛掷地上,谁也
没有看清金小山是怎么出手的,因为四个倒下去的土匪,全都是伤在一个地方,那要命的喉
结已断。
边擦拭着“阎王梭”上的血迹,金小山又向几处茅屋中察看一阵,这才往院子那大门走
过去,正看到水大叔走进来,边缓缓的道:“怎的折腾这么久?”
金小山忙笑道:“是小山无能,累大叔你久等了。”
水行云面带寒霜的道:“手持‘阎王梭’的人怎可说出‘无能’二字,岂非笑话。”
金小山有些赧然,却见“桃花娘子”方小玉叫道:“我丈夫呢?”
金小山忙指着几处茅屋,道:“里面全是破木杠子压稻草,上面尽是臭棉被,就没有看
到个人影子。”
水行云道:“她丈夫不在屋子里,山前姓颜的不是说在石穴中吗?”
金小山道:“对呀,我几乎都忘了呢。”说着扭身往茅屋后面山边寻去。
“桃花娘子”方小玉却并不急着找她丈夫了,因为她心中可明白,土匪窝里一定也会有
银子, 再说还有几袋金沙在丈夫欧阳亮马鞍袋中,如今土匪被杀光,正是去找金沙与银子
的时候。
“桃花娘子”方小玉可并不说是去寻金找银的,只见她自言自语道:“总得仔细找才是
呀!”话声中,她已向正中那三间大茅屋跃过去,人影一闪她已进入茅屋中消失不见。
水行云冷哼一声,道:“这女人非善类,这时候又不急于找她的丈夫了,哼!”
金小山急急的找到茅屋后面,沿着山崖边竟然是两个大茅坑,他正要转向另一个山崖下
呢,突然听得一声低沉的哼声传来,一怔之下,忙伸手扶着一排竹篱往后看,还真吓了他一
大跳。
只见依靠在山崖边的小石穴中,正窝着一个满面草胡而又面色焦黄的汉子,仔细看,那
不正就是“桃花娘子”方小玉的丈夫欧阳亮还会是谁?
金小山伸头在篱笆上低声道:“欧阳兄吗,我来救你出去的呀!”
有气无力的一声“唉”,欧阳亮道:“我走不动哟!”
金小山道:“一准是饿的吧,要说这批家伙真不是东西,把人捆在这儿连口饭也不给吃
的。”
欧阳高哀哀又道:“我的下部也伤的重呀,全完了!”
金小山一怔,他似是不懂什么叫下部,但在这时又不便多问,只得一拨篱笆走到石穴中,
先解去欧阳亮身上的绳子,然后双臂稍一用力,就把欧阳亮扛在肩上。
“哎呀”一声,欧阳亮似是一阵剧痛攻心,喘了半天气才又断断续续的道:“可知道我
那老婆现在哪里?”
金小山道:“她在前面候着呢,这地方又脏又臭,还是快些到前面再说吧!”
又是一声长叹,欧阳亮道:“我已闻习惯了,臭比痛总是好多了。”
金小山背着欧阳亮才到院子里,突然听得正面茅屋内一声“哎呀”传来,早听得“桃花
娘子”方小玉在屋内狂叫道:“快来救我哟!”
那声音听起来是来自正屋内,但却又像是十分遥远一般,令人直觉得似是幽冥中传来的。
欧阳亮无力的抬头望向走过来的水行云,道:“好像是我老婆在叫吧!”
金小山腾身又起,人已落在正屋门口,先掉头望向里面看,正又听得“桃花娘子”方小
玉的叫声起自里间。
金小山这才走入屋中道:“方家娘子,你在哪儿呀!”
“桃花娘子”方小玉立刻叫道:“是金兄弟吗,快来拉到上去。”
金小山走入内间屋里,发现了张床是竖着的,走近一看,原来那地方有个深坑,下面是
黑漆一片,只能听到方小玉在下面叫。
金小山遂对坑中叫道:“可曾摔伤?”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扭到右足了,否则坑深不过两丈余,我也能跃上去的,你快
拉我上去吧。”
金小山四下寻找绳子,却偏偏又找不到,方小玉又在坑中“哎唷”的叫个不停……
“干脆,我下坑去把你托上来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急应道:“那就快呀,我的好兄弟。”
方小玉是在痛苦中,但说出来的话又软哝哝的娇气十足,而使得上面的金小山一阵犹豫。
早又听得方小玉叫道:“你倒是快呀!”
金小山把心一横,对坑下道:“你靠坑边站,别被我压到你了。”
方小玉边应着边移动身子,双目可直视着上面的金小山,且轻声的道:“你是下来救我
的,即使真的被你压我也不会恨你的。”
金小山对于“桃花娘子”方小玉的这种一语双关话,根本就是听不懂,睁着一双大眼往
深坑中一阵瞧之后,方才瞧见坑中方小玉的身影,双足一弹,人已落向坑中。
“砰”的一声!
那是金小山落下深坑中的声音。
同时,也是“桃花娘子”方小玉趁着金小山尚未适应深坑中黑暗且未回过身来时,狠狠
一掌击在金小山后脑玉枕穴上的声音。
于是,金小山低哼一声昏死在坑中。
“桃花娘子”方小玉笑骂一声,道:“机会总是需要人去创造,我方小玉就是最会制造
机会的人,墨云谷在江湖谁不买帐,‘阎王梭’岂有不惹人眼红的。”说着,忙低头在金小
山腰上拔出“阎王梭”插在自己后腰,自语道:“且看我那口子如何了,他若是真成废人,
就由你小子弥补他的遗缺,否则老娘杀了老的再来杀你这小的,如今天下太平,明日我们就
会赶到上川了,嘻……”就在她的笑声里,只见她拧身一跃而上,人已站在坑边,随手一推,
那张竖起的大本床又合起来,外面看绝想不到这床是个机关。
缓缓的走出正面大茅屋,款款的一步步往台阶下面走着,“桃花娘子”方小玉不时的双
目逼视着萎坐在地上的丈夫欧阳亮,边痛心的道:“阿亮,他们好狠心哟,竟把你折磨得不
像人样了。”
欧阳亮凄厉的叫道:“小玉,小玉,真的是你来救我了!”
端坐在小叫驴上的水行云一直未见到金小山走出茅屋来,不由得双眉打结,却正看到方
小玉哀哀凄凄的往这里冲过来——面前地上坐着方小玉的丈夫欧阳亮。
欧阳亮正伸出一手去迎接跑过来的娇妻“桃花娘子”方小玉。
这应该是个感人的场面,因为夫妻二人死里逃生而又危难相逢,应该是抱头痛哭一场的
——然而,全不是那么回事。
“桃花娘子”方小玉冲前的身子就快要到欧阳亮身前的一刹那间,她突然双脚一弹,整
个人已从丈夫欧阳亮头上越过,薄刃钢刀“嗖”的一声半空中银芒成束的直往驴背上的水行
云胸前送去,光景是要水行云血溅当场了。
薄刃钢刀一阵绞又拨,水行云却全身未动,左手向平飞近身的方小玉右肩推去。
横肘一格,“桃花娘子”方小玉横里一个跟头落在地上,她双目逼视着水行云,道:
“一身痨病武功仍在,老娘倒是看走眼了。”
水行云冷笑道:“你的武功,再加上你的毒辣,江湖上确也少见。”
早听得地上的欧阳亮叫道:“阿玉,他们是来救我的呀!”
“桃花娘子”方小玉冷哼,道:“不错,他们是我花银子请来的,但你可曾记得,前年
墨云谷暗中传出的消息?”
欧阳亮一惊,道:“你提墨云谷做什么,难道他们就是——”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阎——王——梭”
欧阳亮大惊,道:“阎王梭水行云就是他?”边以手指着驴上面无表情的水行云。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不错,就是这病鬼,可惜你伤得太重,否则我夫妻必能合力
把这痨病鬼做了,墨云谷的那笔赏银也就垂手可得了,而且——”
没等“桃花娘子”方小玉把话说完,水行云道:“连一百两保镖银子,五百两救你丈夫
的银子全省下来了,是吧!”
方小玉冷笑,道:“不错,但这也是迟早的事,因为虽然只我一人,相信仍然能对付得
了你的,你可是不相信?”
水行云平淡的道:“虽然说人活千年也是死,树长千年劈柴烧,可是我老人尚不愿死在
你这既恶毒及烂臭的女人手上——”
不料地上坐的欧阳亮早厉声喝道:“老头子,你怎可骂我老婆如此恶毒的话?”
水行云嘿然,道:“难道不是的,不但她毒,连你也不是好东西,金沙河岸淘金客们,
长年风刮雨晒,忍饥挨冻的淘了那么一点金沙,说穿了也只能混个一家人温饱的,合着你夫
妻二人一路撞骗到老金矿村,骗了人家还不说,临去又把六个人截杀在半途上,难道这还不
够狠心的?”
“桃花娘子”方小玉一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你亲眼所见?”
水行云咬着牙,道:“到了这时候难道你还有何顾及的,又有何怕的?”
突然仰天哈哈一阵尖笑,“桃花娘子”方小玉道:“这么说来你老小子就更加死定了。”
水行云道:“千辛万苦的调教出个接棒人,却又恁般的不成材,只此一桩,我老人家就
看穿人间世而早想入地狱了。”他一顿又道:“我想问你,你把那不成材的小子怎么处治了
呢,杀了?”
轻摇着头,“桃花娘子”方小玉道:“目前我还不准备杀他。”
水行云道:“错了,你应该把他立刻杀了的。”
美目上扬,方小玉一怔,道:“为什么?”
水行云一哂,道:“难道你没有看出来,那小子对我一片纯真的孝,他若不死,又见你
杀了我老人家,他必会找你拚命替我报仇,你自信是他对手?”
又是嘻嘻一笑,“桃花娘子”方小玉道:“这你就错了,女人要征报男人,大概自有大
傻瓜才用武力同男人拚的,我方小王永远不会忘记上天赋予我的本事,那对征报男人的天赋
本领,天下的男人又有谁能逃得了的,老人家,你说呢!”
水行云戟指地上萎坐的欧阳亮,道:“难道你要当面给你的丈夫扣上一顶绿油油的帽
子?”
冷冷的望着丈夫欧阳亮,方小玉道:“阿亮永远是我丈夫,虽然听说他已不能人道,但
我还是会把他送入一所大庙里养着他的,另外那个遗憾自然就会轮到姓金的小冤家身上了,
嘻……”
地上的欧阳亮早狂叫道:“不,我不要当那劳什子的和尚,你带我夭下访名医,我会好
起来的,你不要忘了那方面我是多么的令你哆嗦个死去活来的!”
水行云沉静的低下头,双目微合的不再多说话,白花花的胡子在抖动,而面色又再红润
起来……
“阎王梭”!
那把布包着的“阎王梭”,怎可以插在这个恶毒女人腰上的?不,她绝不够格去碰“阎
王梭”的。
突听“桃花娘子”方小玉对她丈夫咆哮,道:“天底下维系夫妻生活的最主要因素,就
是对彼此给予满足的人道,无此则旁的一切免谈,至于说以精神与灵性来维持夫妻情感,那
是自我虐待,全属狗屁,再说你已被姓步的捏碎弹丸,如何再能医好的,阿亮啊,你若是能
念及我们过去的恩爱日子,且又能为我着想,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欧阳亮正要再吼,早见“桃花娘子”方小玉一抡手中薄刃钢刀,道:“阿亮你就省省力
气吧,且容为妻的先收拾了姓水的老家伙,别忘了他那项上魁首可值千两纹很呢!”
水行云摇摇头,道:“人心难测难量,你比我想像的狠十分。”
就在水行云的话声中——就在“桃花娘子”方小玉凝聚十二成功力于钢刀之上时——突
然间,正屋内的大茅屋里一声断喝,道:“住手,休得伤我大叔!”
喝声仍在,金小山已飞一般的扑过来——“桃花娘子”方小玉一惊之下,反而更见镇定
的冲着扑过来的金小山一笑,道:“你怎么醒过来了?”
金小山满面寒霜的道:“你要我下去救你,怎么对我突施暗袭,为什么?”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我这是为你好啊,机会已合,你是怎么出来的?”
突然水行云对金小山道:“小子可忘了大叔的话了?”
金小山一愣,道:“可是那‘阎王梭’?”
水行云道:“梭在人在,如今的‘阎王梭’呢?”
金小山狮目如炬的逼视着“桃花娘子”方小玉道:“拿来!”
“桃花娘子”方小玉嘻嘻笑道:“金兄弟呀,你怎的不开窍呢,与其长年死守着这么个
老不死的痨病鬼,何如跟我方小玉走天涯,那时候你以这‘阁主梭’打天下,方小玉一旁大
力相协助,何愁名利不双收啊!”
金小山大怒,道:“一派胡言,狗屁倒灶,谁同你这阴毒女人走天涯?又有谁敢同你这
种蛇蝎女人搅和在一起的?快把‘阎王梭’还我来。”
欧阳亮却厉声喝道:“我不许你恁般的辱骂我的阿玉!”
水行云冷冷道:“光景是被这女人吃得死脱,这个节骨眼还要护着她呢,可怜哟!”
“桃花娘子”方小玉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绝对想不到凭自己的容貌会勾不牢面前这个
土阿郎。
咬咬牙,她却笑着往金小山面前移去,边又道:“你就不再多想想了吗?”
金小山双目移向水行云,突然全身一震,他从没看过大叔那种厉烈的眼神——一就在他
全身一震之下,面前已见刃芒疾闪而至,“桃花娘子”方小玉的钢刀已相距在半尺以内了。
于是就在一抹冷电猝现而“咻”声窒人中,金小山却宛如幽浮飘动般的似擦而未擦上那
一束束的炫目焰芒,闪晃不已,仔细看,金小山的双手犹似滚热的锅里捞东西一般忽伸忽收,
伸缩不断!
说时迟那时快,金小山觑个间隙突然斜身自“桃花娘子”方小玉身边一闪而错过去,就
在方小玉转身回手反劈的时候,金小山的人已在三丈外站定。极目望过去,“桃花娘子”方
小玉吃了一惊,明知“阎王梭”已被金小山夺回手中,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向自己的
背后。
冷厉的一声哼,金小山道:“真的是人心难摸,鸭肥难剥,似你这般的俏艳而绝俗的美
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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