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凡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手上的卷宗,手底下的人动作很快,关于秦舒的消息已经收集了不少了:“起来说话,那是个真正的高手,找不到也不奇怪。”
若不是机缘巧合,他在汤里面看到了星光,那位潜伏的高手也不会暴露出来,想想都觉得可怕,那么多的暗卫,还有了凡大师在场,居然都没有察觉一个大活人混了进来。
若对方不是来探听消息,而是直接行刺的话,他这回恐怕就真的活不了了。
“多谢王爷!”侍卫统领站起身来:“已经搜查过了整个菩提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这段时间有没有人离开菩提寺?”杨天凡目光不离眼前的卷宗,漫不经心的问。
“绝对没有!”侍卫统领斩钉截铁的说:“在此期间,连飞鸟都不曾飞出去过。”
“既然没人离开,也没找到可疑人物,那这个人不是菩提寺的和尚,就是今日在此留宿的人。”杨天凡看着眼前平凡无奇的卷宗,按照调查的情况来看,这个秦舒根本就没什么奇特之处,不过就是个寻常的勋贵之女。
只是,一个寻常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表现?
“王爷不必担心!那贼子只要没离开这菩提寺,他就绝对跑不了。”暗卫统领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总是穿着连帽的大斗篷,大半张脸都被遮蔽着:“他中了属下的毒焱掌,没有独门解药,必死无疑。”
“原来是毒焱掌啊!”杨天凡把手上的卷宗丢开,直觉告诉他,从这上面想要看出秦舒的秘密来根本是妄想:“中了毒焱掌的话,他的掌心就会出现符号吧?”
“没错!”暗卫统领的声音令人忍不住联想起乱葬岗上凄厉的鸦声,带着刺骨的寒意:“只要查看所有人的掌心,就能找出人来!”
只可惜住在菩提寺的一行人,顾家和承郡王府都不是一般人家,他们想要兴师动众的一一排查似乎不大现实,就算别人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会有想法。
如今太后那边的力量越发强盛,他们不可以将顾家和承郡王府给推到自己的对立面上去。
“相信他们若是知道是为了找出行刺王爷的刺客,一定会主动配合的。”侍卫统领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但是顾家出了帝师,已经摆明了是保皇派,他们应该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并肩王有了看法,承郡王更是个万事不管的中立者,言明厉害,他们应该愿意帮忙的。
“就算要排查,也应该是天亮之后。”杨天凡哪里不明白属下们的心思,声调一沉:“你们该不会忘记了吧?那两家来的可都是女眷!”
侍卫统领顿时哑然,沮丧的垂下肩膀,女人就是麻烦!
“行了,都下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大惊小怪。”杨天凡摆摆手,那个人应该没有什么恶意才对,若真想对他不利,也不会一直没有动手,被发现之后也只是迅速离开了。
难道是太后身边的探子?连暗卫都没办法发现并且擒拿的探子,这也未免太棘手了一些,这样的人要是再多几个,他们这一边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早晚都会被人打探了去。
秦舒拿着一方手帕帮乔飞不断的擦拭着满脸的汗,他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的,刚擦完脸上的汗水,额头上就重新有汗珠冒了出来。
秦舒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情况,是她当初金针渡穴的时候不曾发生的,她是严格按照要求施针的,为什么会这样?
乔飞几乎被金针刺成了个刺猬,随着时间的推移,金针入体带来的痛苦逐渐的开始消散,一股舒适的气流在各处穴道那里滋生出来,前后连贯起来,开始慢慢地滋润着他的身体。
秦舒则是看到了乔飞身上的变化,肉眼可见的黑色物质从他身上慢慢的渗出来,一点一点积沙成塔一般,黑色物质逐渐将他裸露的身体给覆盖住了,屋子里面逐渐漂浮起一股怪异的臭味。
原来这就是人身体内的杂质跟毒素,秦舒瞪大了眼睛,这才明白为什么乔飞那会儿居然会那么痛苦,汗如雨下了,这厮身上究竟积累着多少有害物质?看这模样,好像浑身裹了一层黑泥巴一样。
金针渡穴有时间要求,时间久了也会对身体产生极大的危害,秦舒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将金针一一取下,早就准备的一盆清水里面倒进了那种绿色液体,取出来的针全都丢进水中浸泡。
金针上扩散出一丝丝的黑色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金针被丢进去,黑色越来越浓。
最后一枚金针被取了出来,秦舒长长的舒了口气,感觉自己腰酸背痛:“你感觉如何?”
“好极了。”乔飞睁开眼睛,双眼精光湛湛:“我可以动了吗?”
“可以了。”秦舒微微一笑,下一刻就忽然变脸:“顺便说一下,你最好立刻给我想办法洗澡去,你身上很臭,真的。”
乔飞闻言,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居然出现了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吓了一跳,那股臭味就是这些东西发出来的,明白过来之后笑出声来:“是是是,我这就去洗澡,今晚真是多亏姑娘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松了很多很多,身体轻盈的几乎可以飘起来,心情大好的乔飞看向低头收拾东西的秦舒,眼神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过的温柔。
“暗中应该有人盯着,你自己想办法离开,可千万别拖累我。”秦舒收拾完东西,看着一盆黑水忍不住额角直跳,她还得仔细为金针消消毒才行!
乔飞见状微微一笑,并不计较秦舒刚才说的话,他这回可是因祸得福了,因为一次毒焱掌,居然把身体内部积压了这么多年的毒素都给驱除掉了。
其实,中了毒焱掌对他而言并没有很大用处的,本身他体内的毒就已经够多了……
乔飞离开了,果然是无声无息像鬼一样的,外面监视的人根本就没有发觉一点端倪。
就像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因为中了毒焱掌之后会留下极为明显的特征,第二天一大早,并肩王手下的人就已经封锁了整个菩提寺,虎视眈眈的挨个开始排查众人。
秦舒跟顾家和承郡王府的人待在一起,老太太手里不停的捻动着佛珠,面上却一派慈和的对着秦舒微笑:“别害怕,清者自清,并肩王不是那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我们只需要配合排查就行了。”
“是啊,本来还想着带你出来散散心的,没想到居然会接二连三的遇上这些事情。”顾夫人也很郁闷,先是半道上的截杀,然后又是并肩王遇刺,这世道怎么越来越不太平了。
其实顾家婆媳两人对秦舒的表现很满意,小小年纪的,遇上这么多糟心事儿还能镇定自若,光是这份沉稳劲儿就让她们极为喜欢。
杨天凡带着人走了进来,脸上一如既往的戴着面具:“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事情这样兴师动众,打扰几位了。”
“王爷可千万别这么说。”老太太诚恳的对上那双露在面具外的眼睛:“王爷能够平安无事那是最好的事情,那些胆大妄为的贼子,不抓出来危险就会一直存在着。”
“是啊,我们不过配合一二罢了,王爷不必如此客气。”关王妃也接话说,并肩王的位置可不是承郡王能够比得上的,就算承郡王是货真价实的皇族子弟,而并肩王只不过是皇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神秘人物罢了:“再说,我们本就是来礼佛的,现在这样,对我们而言也没什么不一样。”
晚上那贼子是个男人,她们这群女人自然是第一时间被排除了嫌疑,接受调查的只不过是她们带来的下人而已。
“如此甚好。”杨天凡也不希望跟这几家闹僵了,微微点头之后,目光掠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秦舒:“对了,秦姑娘是吧?不知道昨日那名站在你的车顶上保护你的护卫现在何处?本王对这样的高手很感兴趣啊!”
秦舒心里暗暗臭骂乔飞,一双猫眼忽闪忽闪的盯着杨天凡看:“不知道啊,只不过是一名护卫而已,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行踪?王爷叫人询问一下护卫统领应该就可以了。”
“呵呵,是这样吗?”杨天凡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只是感觉很奇怪罢了,那位护卫的身手,放眼当今武林恐怕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居然只是一名小小护卫。”
他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声走了过去,关王妃脸色难看的拉了拉秦舒的衣袖:“怎么回事?王爷好像在怀疑你。”
老太太和顾夫人也看了过来。
“不是在怀疑我,是在怀疑那名护卫。”秦舒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呢,昨天那名护卫是谁安排给我的?若不是他,我怕是命都没了。”
顾家和郡王府的人面面相觑,护卫那么多,他们这些做主子的怎么可能一个一个的记得那么清楚?
第四十九章 慧眼
乔飞有惊无险的脱离了危机,第一时间就找到秦舒告辞,说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他要离开菩提寺了。
秦舒对此没多大感想:“是吗?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好走不送。”但凡这个人出现,她总是会各种倒霉,该说这个人其实是灾星体质吗?
乔飞不在乎她的恶劣态度,实际上经过了昨天晚上的救命之恩之后,他现在对秦舒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好无情啊,好歹昨夜我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衣衫不整……”话没说完,就看到秦舒指间金针寒光闪闪,那美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种姿态……某人立刻就想起了这位美人曾经彪悍的发表过会让他某个部位举不起来的言语,顿时牙疼的停下了满嘴的不正经:“好吧好吧,我错了,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早晚会被那些毒给毒死的。”
秦舒看着他那副解除了负担一身轻松的样子,面无表情的泼冷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金针渡穴一次并不能把所有的毒都驱除出来。”就连她这样的,还需要一个月一次不间断的施针,持续几个月才行。
就乔飞体内堪比垃圾场的毒素和杂质,可不是几个月就能完事的。
乔飞顿时眼角抽搐:“不是吧?金针渡穴不是专门祛毒的吗?怎么会不行?”怀疑的视线上下打量她:“莫非是你的本事还没学到家?”
“随便你怎么说。”秦舒当然看得出来这家伙后面那句话纯粹是在活跃气氛,根本不放在心上:“不是要走?赶紧离开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折腾我的脆弱心脏了。”
乔飞眼睛里浮现出愉悦的笑意,忽然一个踏步向前,将秦舒紧紧的拥进了怀里,两条手臂犹如铁铸一般,将这副柔软的身子困在怀中,低下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等着我,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
注意到怀里佳人顷刻间殷红一片的脸,男人发出愉悦的低笑声,松开了手臂,摆摆手:“我走了,不要太想我!”
“你赶紧去死!”恼羞成怒的秦舒抓起一样东西冲着他的后脑勺就丢了过去。
听到脑后风声,乔飞头都没回的伸手向后一捞,将秦舒丢过来的东西接了个正着,却是一个小小的瓷瓶,上面还贴着一张白色的字条,表明着使用方式。
居然是效果极佳的伤药。
乔飞将东西揣进怀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秦舒红着脸,双手用力的捧住自己的脸蛋,心里恶狠狠地诅咒这该死的混蛋赶紧去死,免得留在人世间继续祸害人,面上的热潮却总是无法消退下去。
可恶的乔飞!去死去死去死!
轻轻的叩门声忽然响起来,秦舒愣了一下,之前因为担心乔飞的存在被发现,粗神经大嘴巴的喜鹊被她打发出去求平安符了,没有人看门,这个时候,谁会过来呢?
“阿弥陀佛!老衲了凡,有事请教女施主。”秦舒还在奇怪,门外一声佛号,传来醇厚慈和的声音。
了凡大师?秦舒吃了一惊,赶紧打开门:“大师有礼了!快请进!”
“阿弥陀佛!”了凡虽然是出家人,却也明白女子的闺誉何等重要,没有进去秦舒的房间,面上带笑:“女施主,菩提寺的景致还算清雅,女施主何不出外走走?”
秦舒顿时反应过来,她的丫鬟不在身边,贸然请人进屋好像不大妥当,了凡大师是和尚,可是和尚也是男人啊!
“大师言之有理。”秦舒微笑着表达了谢意,关好房门,跟着了凡大师走向后山。
“女施主是秦家的女儿?”了凡大师慈眉善目,尤其长长的雪白寿眉,给人的感觉格外祥和。
“没错。”秦舒搞不清楚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师为什么会忽然找上自己,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乔飞跟她之间的秘密了?
“若是老衲没看错,女施主应该是再世之人。”了凡大师接下来一句话就好像惊雷一般,直接炸响在秦舒耳边,让她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秦舒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满眼戒备的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僧:“大师在说什么?什么事再世之人?”
“女施主不必担心,老衲不会告诉别人的。”了凡大师却是一脸笃定的表情,那双隐藏在长长寿眉下的眼睛里闪着睿智的光芒:“我佛慈悲,女施主有这样的大造化是天命,老衲并无权干涉。”
秦舒睁大着一双猫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了凡大师,并没有因为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师说出来的话就放松了警惕。
“阿弥陀佛!”了凡大师双手合十,再次念了声佛号,双眼紧盯着秦舒:“女施主,老衲并无恶意,女施主实在不必过于担心。”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不管了凡大师如何保证自己不会泄露分毫,秦舒也不肯承认自己是对方口中的再世之人,她并不相信了凡大师,就算是德高望重的有道高僧又怎样?一样是芸芸众生之中一张皮相,谁说高僧就绝对是满心慈悲没有任何危险性了?
了凡大师看着秦舒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失望:“女施主不承认不要紧,老衲也没打算逼迫女施主,不过希望女施主珍惜着得来不易的机会,切莫一步差步步错,走上不归路,祸及天下。”
秦舒冷笑:“大师严重了,小女子何德何能,能跟天下扯上关系?大师若是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小女子可就要回去了,您说的话,我可是基本都没听明白。”
“施主留步!”了凡大师忍不住开口挽留,胡须颤动了一下,没想到这女子居然心智顽强到这种地步,面对最大的秘密被人知晓的情况也能毫不退让的坚持:“想必施主应该认得无忧谷的人?”
这老和尚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舒心下焦躁不安,最隐秘的东西被人一一揭开袒露在阳光下,这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情,他当自己是什么?无所不能的神吗?对别人的事情处处指手画脚更加干涉,真是令人讨厌!
“大师,小女子不过就是一个平凡人,也只想做一个平凡人,我不知道大师究竟想做什么,只希望您老高抬贵手,切莫把我一个普通人给卷进去,秦舒在此多谢您了!”嘴里不冷不热的说着感激的话,她的眼神却冷的好像冰一样。
了凡大师顿时尴尬了,以往那些香客们见了他,那个不是惊喜莫名,能跟他说上句话都会高兴个半天,觉得自己受到了佛祖庇佑了,怎么这个姑娘却冥顽不灵的就是无法说动呢?
“了凡大师想来也是个大忙人,秦舒就不耽误大师了。”冷眼看着那有名的得道高僧流露出尴尬的神色,秦舒僵硬的弯了弯嘴角,转身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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