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子爵是在怀疑我吗?”明箫听出了宇文质问的语气,但对方的反应并没有在他的预料之中。
“起初是有一些,但这种举报,只怕也会连累你自己。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想你还不至于那么愚蠢。”
“那你约我来这里是为何?”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预定的听证会被取消了?”宇文来到明箫的身旁,“我你都知道,在那件事上,贵族议会的人是绝不姑息,而且也不会受其他人的威胁。而且我打听到昨日的时候你已经被传唤去作证,所以他们改变决定的事多半与你有关。”
明箫浅浅一笑,脸上划过一丝阴霾:“因为我昨天进入的时候,发现那些人身上散发出一种令我憎恶的魂力波。”
宇文不明白明箫此番话的含义,但明箫脸上突然露出怒意引起了他的关注。
“换言之,他们现在都已经是一具具尸体,被某个人用‘魂术’操控着。”
“什么!”宇文难以置信地说道,“那些贵族会议的成员都是在极高精密度的魔法保护下,而且从来就不露真面目,连审判贵族时据说都用傀儡代替。你怎么能断言——”
“花个几百年的时间,那些人的身份想不知道都难。”明箫恶狠狠地说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谁会有几百年的时间去做这种事情。”
“在我认识的人中,就有一个人具有这种能力与精力。”接着明箫冷冰冰地道出那人的名字。
“这人是谁?我从来没有听过。”
“估计一个月后你就知道他是谁了。”明箫自嘲地摇了摇头,“不过如果这人出现在我面前,那我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宇文还没有见过明箫这样直白地表达出恨意,在他的印象中,眼前之人从韩炎曦事件后就一直将自己伪装起来,几乎不见他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那么你怎么跟那人说的?”
“我直接跟他摊牌了,”明箫解释道,“因为知晓你我前往凌岚之墓的人,就只有凌薇、南宫、鬼束、翰钦和唐之岚五人,但我们那番谈话是在鬼束与翰钦进入之前发生的,所以嫌疑只有凌薇三人。”
听到凌薇的名字时,宇文稍稍有些在意,但他并没有直说,而是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难道就不会是南宫景轩吗?我记得你提过这人暗中在与另一个神秘人有着联系。”
“但他这人的本性不会无缘无故地做背信弃义之事,所以我推测是由那个所谓的神秘人威胁,但是并没有从精神上控制。反而是他的那个唐之岚的女人让我有些在意。她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明箫推测道,“再且,知道在什么地方,以何种方式去通知贵族议会,只有我们上层贵族知道。翼灵的魂力和‘玄级十三段’的真相也是由我们掌握的秘密。所以就算是他们俩中任何一人听见都不应该直接想到朝贵族议会举报。”
“等等,照你这么说,那个人应该也是一名上等贵族。”宇文打断明箫的话。
“你听到那人的名字时就该反应过来了”明箫像是遇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拓拔旋烙,很明显就是拓拔家的人。”
宇文听后仍感到疑云满布,但明箫显然也不想再多透露什么,这人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目前看来,自己的麻烦应该算是解决了。
“先不提这事了,你听说今早国民议会的议会长因为被举发渎职而下台的消息了吗?”
明箫点点头,换上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语气:“显然我们的国王已经按捺不住了。”
“对于他召集的那两类援军,你有没有想好应对策略?”
“我说过了,这种事情一旦曝光,那么慕容宇辰在道义上将完全站不住脚。但现在就在帝都周围布置兵力,反而会被人看作我们有意谋反。所以我才以提古嘘尼和迪普约两地作为后方,将大部分兵力转移到那儿去。现在我们静观其变就行。”
“你说的容易,让我就这么放弃帝都,真是有些困难。”宇文说着,与明箫一样眺望在远处的帝都。
“对了,凌薇她昨日说起一件怪事,似乎也是你之前认识的人。”
宇文说的时候,明箫本就有些心不在焉,但一听到那两个字,他当即转身面对宇文,让他再叙述一遍。
“。。。。。。她昨日在芙伊古城区时,遇见了一个与你们之前的队友——夕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当初以为是她眼花或者是别的情况就没多注意,但走近后发现并不是幻觉。上去一问才知道那人叫夕凌,夕明是他的孪生兄弟。但奇怪的是,他说夕明在五年多前就死了,而且他死的时候年纪已经是十七岁。所以这让凌薇一直没法想通。”
明箫听后顿时回忆起在四象极塔中发生的事故。那时,他想与石落池联手,顺着夕明的身份将杀害韩炎曦的确凿证据找出,却不料他突然暴毙。而尸体也不知被运到何处销毁,就连拓拔渊也不知道这一事情。
他假设凌薇听到的事情是真的话,那么当日带领慕容家的人马杀害他大哥的夕明,已经是一具傀儡,而有能力做到这种事的只有那个人。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一直潜伏在我的周围。。。。。。可恶!”明箫破口大骂道,全然忽视了身旁的宇文蓝枫。但他最为在意的却是如今拓拔旋烙究竟是以何种身份在活动?(下次更新:03/19)
第三十七章 浮水冰山(3)
3.
(此时——北皇之山)
“魄银之曦”所散发出的剑气使得前方的松树被拦腰斩断,但它丝毫没有停止的意味,直接迎上了在北皇之山边缘地带设置了几百年的结界。好在因为距离因素,结界勉强承受住冲击。但北冥却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他正试图集中魂力,准备再度挥剑练习。
“停下,星辰!”翰钦用传送术来到他的跟前,打乱了他的行动。魂力因无法及时输出而令北冥感到胸口一阵闷痛。
“你。。。。。。你怎么这时候出现!”翰钦听这的口气,想必刚才反噬到了北冥自身。
“我是被你的部下逼过来的,他们要我转告你别再使用魂力撞击结界,否则结界就要破裂了。”翰钦也没好气地说道。
“切!”仍凭北冥多么不满,但从大局出发只好收起“魄银之曦”。可他现在唯一不想做的就是静下来。因为一旦自己的注意力没有转移来,脑海中便始终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最令他可笑的是倒了如今,他都觉得自己不可能挥剑杀掉德高望重的长老们,但事情偏偏发生了,而且自己还打算用雪保存住他们的身体,在一个月后加以利用。他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唯一能不让他想起这事的办法,只能发泄在修炼上。他期望能通过消耗魂力至暂时晕过去,这样一来就不必再被它们困扰。
翰钦听到北冥这样的想法后,并没有安慰。反而是朝四周环视,确定没人后才坐在雪地上的北冥说道:
“星辰,你现在的实力应该是玄级一段了吧?”
北冥无声的点头回应。
“那么你就此停止修炼吧。”
这句话令北冥露出诧异的表情:“你、你在说什么?明明我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达到玄级——”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郑重地警告你,千万别再提升实力,否则以你的速度,恐怕几年后会突破玄级十三段,到那时,你的肉体会直接消失的!”
“翰钦,你。。。。。。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明明修炼到顶峰是每个翼术师终生奋斗的目标,那照你的说法,最后不都是一场空吗?”
“没错,因为翼灵的魂力和玄级十三段本身就是上层贵族设定的一个骗局。”翰钦再度确认周围无人后说道,从将一块用几重符咒封印的卷轴,“这卷轴记录了历史上突破玄级十三段的翼灵的死亡时间,他们大多都是在突破玄级十三段的当日去世。而且最重要的是,除了三名是一般魂力极高的平民外,剩下的都是上层贵族。”翰钦解开卷轴的封印,令北冥看清上面记录之人的姓名。
“而在另一本我偷看的禁书上,说明了翼灵肉体所能承载的能量极限便是我们口中的‘玄级十三段’。换言之,这些突破玄级十三段的人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存在,但在我们眼中与死亡无异。”
“等等!”北冥被翰钦的话震地摸不着头脑,“真是这样,那贵族应该尽量降低自身实力,但卷轴上的名单——”
“所以我说是骗局!”翰钦义愤填膺地说道,“你想想看,现今整个上层贵族中,除了韩明箫,谁的实力有超过‘破级’?按常理说,他们的血脉给予了其极高的魂力天赋,但为何都才达到这些成就?而这些名单上的上层贵族,都是一些为家族利益而死的牺牲者。”
翰钦停顿下来,似乎回忆起可怕的往事般令他痛苦:“书上说这些贵族都是从小就一直不断提高实力,而在即将突破玄级十三段之前,便与配偶交配以延续血脉。这样一来,后代便从一开始获得极强的天赋,增强了整个家族!最为重要的是当牺牲者们化为灵体后,据说他们的力量会无意识地守护整个家族,在命格与精神力上彻底优于其余人。”
这些事情彻底颠覆了北冥所有的观念,他在潜意识中一直认为自己的实力越高,自己就有能力守护重要的人。但真如翰钦所言的话,他其实是在加速自己的毁灭?他觉得有人简直是对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照这样说,所有的翼术师都不断地朝自己的死亡迈进,而贵族们则利用他们的力量为自己获利?”
“对。”
“怎么可能,上层贵族在实力如此之低的情况下要怎么操控——”
“刚才不是说了吗?是命格与精神力,这些让他们不需要获得强大的力量便能对比自己实力高出许多之人产生心理影响,而且加上那些灵体的守护,他们的运势往往比一般人不知强到哪儿。”翰钦说完后,轻声地补充道,“说实话星辰,你自己也是这种力量的获益者,不是吗?”
这样的反问令北冥彻底陷入了沉默,同时也令周围的环境安静地可怕。正如他的内心,彻底被绝望与恐惧所掌控。
再把视线转回帝都,在韩家二楼的通道上,孤寂的身影被冰冷的白光袭击,脆弱地靠在米色的墙面,似乎奄奄一息。
而那个阴影的主人,明箫,正独自站在一道房门前。棕红色的木门之后,是北冥几个月的暂住之地。不过现在已是空无一人。
明箫深蓝色的瞳孔散发出无奈的雾团,心里琢磨着自己的时间也正如过去消散的亡魂,再无痕迹。
话说在那遥远的北方,是不是按着计划进行着?而诺儿在提古嘘尼真的安全吗?
“明箫,”他近日来极少的声音出现,“你一个人在这里作甚?”韩千陌依旧穿着正装,面无表情地站在明箫身后。
“父亲。。。。。。”明箫恭敬地朝面前之人一鞠,随即准备离开。【】
“你所进行的东西,我没有权利来干涉。但是我提醒你,一旦失误,便会落入深渊。”韩千陌的话令明箫顿足,他回过头,盯着那位与他同样留有一头金发的男人。只不过,在刺眼的光照下,那种金色显得极不自然。
“说到这里,我一直想问,为什么父亲你近来的神色越来越差?”明箫完完全全转过身,用尖锐的目光投向韩千陌。
“你认为呢?”韩千陌用平日里冷漠的声音回问道。
“我认为?父亲,那是因为你宁愿去帮助敌人,消耗自己的梦界之力去给北皇之山的长老、以及贵族议会成员施加潜意识所造成的。”明箫说这句话的时候,气息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流出的。
“哦,连贵族议会的事,你都知道了?”
“当时我一进去,除了感到这股令人作呕的魂力外,剩下的就是被梦之力量控制的痕迹。北皇之山也是,在我对那群人施加影响后竟然毫无反应,唯一的解释就是同样拥有梦之力量的父亲你防止他们受到我的影响。”明箫一股脑说完后,像是稍微冷静了下来,“不过这是你们上一辈贵族的决定,我也不想干涉。而且我也知道,一个月后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
“果真如此的话,那我便没什么可担忧了。”韩千陌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但在他转身背对明箫时,听见他激动的言语。
“没什么担忧,难道你真的就因为这种事才一直疏远我的吗?父亲!”
明箫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之上,宛如将空气都扼杀了一般,给这对父子之间造成了诡异的寂静。明箫盯着韩千陌的背影,心里面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我不是你理想中的父亲。因为我害怕面对你,你时时刻刻提醒着是我自己,亲手将你置身于险境而无能为力,也令我回想起所做的每一个无奈的决定。”韩千陌没有说下去,他缓缓走到楼梯处,肺部一阵剧痛令他又停了下来。
“。。。。。。那你关心过我吗,爸?”短暂的犹豫后,明箫提出了自己最后的问题。
韩千陌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世上没有一对父母不关心自己的孩子。”
意料之外的回答,令明箫愣在原地。他发现恐怕这是长久以来,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心地与父亲交谈。
但这样的机会并非人人都能拥有,正如此时孤身游走在自家府邸中的水敏儿,虽然她最终接受了发生在家中的惨事,但对家人的思念时时困扰着她。
她走进父亲的房间,端详起放在书柜上的照片。那是在她小时候,自家第一次参加贵族聚会所拍的。那时候,她天真地以为自己遇见的所有人都无条件地爱着自己,而自己也无所保留地接受别人。也正是那时,她第一次遇见了韩明箫。
可所有的一切从那时就变了。
“明箫,真不知道当你回忆起这些岁月时,心里该做何感想。”
“我想他同样怀念那时候,只是早已物是人非了。”水敏儿被这毫无预兆出现的声音吓住,回头一看,发现柳馨瑶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
“原来是馨瑶姐,你要来怎么不通报一声?”
“因为有些事,我想单独找敏儿你谈谈。”眼前的人还是属于记忆中的模样,举止谈吐优雅,然而却冰冷冷地与别人保持一段距离。
水敏儿摆出请坐的手势,随后自己坐在父亲的床边,面对面地看着馨瑶。
“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其实也很失望吧,因为你希望来的人是明箫。”馨瑶一开口便令水敏儿觉得来者不善。
“看来馨瑶姐是不知道在我家中出事后,明箫子爵已经彻底表明态度与我划清界限。”
“所以你就让络婷暗中刺杀诺儿?”水敏儿没料到馨瑶的谈话如此犀利,脸上露出不知所云的模样。
“馨瑶姐你在开什么玩笑,风小姐,我记得不是因中毒死在皇宫里了吗?怎么——”
“敏儿啊,你跟络婷联络时的记录,已经被明箫找到了。”说罢馨瑶将一快数据盘扔到水敏儿所坐的床上,“而且知道诺儿生还的人,除了我与明箫之外,就剩下照顾她的鹭和络婷。鹭这人与你根本没有交集,所以他自然就被排出在嫌疑了。”
“等等,馨瑶姐。听你的意思,好像我成了某件事的幕后主谋了。”
“难道不是吗?”馨瑶淡淡笑道,“偷袭诺儿时所用的具有腐蚀性的光束,一看上去似乎是某种魔法。但当我看清它是如何彻底毁掉我的衣物时,我才确定是你。因为这是由空间破坏的翼术所导致的。”
水敏儿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轻轻地摆起双腿,脸上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果然,他还是查出来了。但是我没想到来的人是你,馨瑶姐。”
对于水敏儿的苦笑,馨瑶并为其所动:“你知道明箫的性格,一旦说定的事便没有回旋的余地。”
“但他对我也这样,才令我感到不甘。”水敏儿从床上站了起来,“而且在这种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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