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远处轻喊他,伤心地念着他的名字。如暖风一般,不断吹来。
他想张口,回应那个音声,叫出他心里最后所能依靠的名字。可是景象一闪,那对动人碧绿的眼睛却满是愧疚地看着他,绝望地闭上眼。
“不!”北冥急促地呼吸道,猛地坐起来。这时他才发现他已身处在一个简单的房间里,夕阳的光芒懒懒洒下。
而他的面前,是那张让疲倦与担心困扰许久的美丽面庞,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在看到他后终于把忧愁放下。
一道暖意从北冥被握住的手传到他的心中。他转来把馨瑶抱在怀里,试着把心里的惴惴不安压制下去。
可她知道他的痛苦,双手环抱住他坚实的背,想替他分担那个重担。
“我。。。”
“什么都别说了,好好休息吧,我会一直在这里。”馨瑶柔声的话语传入北冥的心,他把疲惫的身躯靠在面前这个少女身上,面对着许久未见的阳光。
晚间,明箫进来查看北冥的情况。趁此机会,北冥终于把搁在心底的问题逐一说出。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你的兄长是同一个人的?”
“就在启袭击帝都的那一晚。”明箫毫无保留地回答。
“为什么不告诉我?”北冥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窗外。
“说了,又能改变什么呢?”明箫靠墙叹息道,“只要大哥最后的愿望能够实现就行了。”
“。。。谢谢。”北冥开口对这个一直以来站在他身边的朋友说道。
“我们彼此吧。”
“那么启,慕容家准备怎么处理?”北冥一边说着,眉头渐渐锁紧。远处那团不自然扩大的黑云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为贵族成功搜集了寒川城的证据,国民议会通过了使用‘崔特利维亚之光’。”明箫的话音刚落,“咚、咚”敲门声便不合时宜地响起。
两人对视一番后,摇头笑了笑。
“请进。”明箫换下凝重的口吻,平和地说道。
“我们听说北冥他醒了,就一起过来看看。”南宫被后面的人选作代表站在门口说道。
“噗,”北冥见南宫那认栽样子不禁一笑,“进来吧,躲在旁边的人。”
此话一出,上官、凌薇、逸纤、翰钦、影枫等几人便陆续进来。
“嘿,看你这样子应该都好的差不多了吧。还躺在上面享受高等待遇啊。”上官一开场大咧咧的话语惹得前面的逸纤直接踩在他的脚上。
“拜托你说话看看情况好嘛?”
在场的人忍俊不禁地笑起来,南宫见上官这样子摇了摇头,凌薇则是上前拉住逸纤。
“好了好了,大家是来看星辰的,不是来看你们俩秀打情骂俏的。”翰钦毒舌后令两个当事人脸色一红。
“喂,你这小子。。。。。。”
“这都能闹起来,你们几个还是省点心吧。”君离也站在门口,开始吐槽起来。在她身后是月茗、鬼束和刚刚出去的馨瑶。
“没想到你们也来了。”影枫打趣地说道。
“子爵大人说这话可又有些不对了,北冥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朋友,怎么不能来看他?”君离暗中一刺,击中影枫的尴尬处。
“影枫,你什么时候成子爵了?”面对众人询问的眼光,他倒是转向刚才在一边幸灾乐祸的明箫。
“问——”结果他发现明箫的连人影都不见了。
在房间外的走廊上,诺儿靠在相隔的墙壁上。
“怎么不进去?”明箫出现在她的身边。
“别忘了我是启的人,”诺儿开玩笑地说着,“他们愿意让我进去吗?”
“那又怎样?”明箫拉住她的手,“有我在。”
“噗。。。。。。”诺儿心头一暖,两人目光相交,温柔的笑意流入彼此之间。
“谢谢你,明箫。”
明箫轻轻用手刮了下诺儿的鼻尖,看她慌忙闭上眼的动作,恶作剧地一笑。
“讨厌。。。”诺儿就这般随着明箫进去了,结果凌薇倒是热情地迎上去,把诺儿拉到一边开始聊起来,惹得明箫十分无语。
北冥暗自忍住,那么一刻,他希望眼前的景象能够停留住。
馨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站在了他的床边。像陪伴者一样和他一起沉默着将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此刻,窗外一道轰鸣的雷声响起,让所有人把注意力都转移到窗外。天际的黑云已代替夕阳占据了整片苍穹,它旋转着在中心形成一个云眼。
“要开始了。”北冥碎碎念道,在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用复杂的心情看着刺眼的白光落下,随即,第二寒川城所倚靠的山脉被吞噬在了熊熊地白色圣火中,被历史的云烟永远掩盖。
“结束了。”不知道是谁在此刻说了这样一句话,可是北冥心里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
追寻篇完
第二十七章 约定的场所(1)
(三日后)
(梦境)(视角:北冥星辰)
“大哥,”我站在林间的小路上,远远地如往常般,前方的悬崖边上,一个孤单的身影挡住了夕阳的光辉,“你怎么每天都来这里?”
可大哥却不为所动,背对着我说道:“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训练没偷懒吧?”
“没有。”我干脆地回答,不过一想到下面该怎么说到那个话题有些头疼。
“有什么事就说吧,”大哥戏谑地回过头,“你小子没事是不会来找我的。”
“。。。那个,”我还是有点紧张,不知道这样问起来会不会太突然,“我其实一直想知道,我们的父亲还活着吗?”
大哥脸上的表情微微凝住。
“是啊,你是有权利知道这些事。”他站起来,活动了下坐的有些僵硬的身体。
“你来这里也有两年了,能忍到现在问起这个也着实让我意外。”大哥走到我面前,用他伪装过的金色眸子看着我。
“有什么意外的,我只是懒得让人觉得——”
“好好,小寰是我见过最坚强的男子汉。”大哥开玩笑道,只是我看到他眼里还是在担心。
“别打哈哈,给我说说父亲吧。他是怎样的人?”我没有忘记今日来的目的。
“这个,你以后见到他就知道了。”大哥无所谓地说着,自顾自地朝镇子方向走去。
“以后。。。大哥,你是说父亲还活着?那为什么他不来见我们?”我反而被他的话震住,如同这周围被风吹乱的树林,“沙沙”的杂音作响在我的心里。
孤单的背影停住脚步,黑色的鞋子踩在片刻前被吹落的枯叶上。
“这些啊,等你不是小鬼的时候再告诉你。”前面那人又摆出那无赖的笑容,回过头朝我说道。
“别转移话题!我可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不要每次都给我敷衍了事。先说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说一点也行啊。”我赶紧跟上去。
“。。。。。。一个有点笨的好人吧。”他苦笑道。而在那血红的光芒下,我分明看出他阴郁的脸色。
(西奈)
(韩家隐蔽别墅)
还在睡梦中的北冥被闯进来的阳光刺醒,他抬起手臂,搭在自己的紧闭的眼睛上。窗外虽已有隐约来自城区的吵闹声,可他还不想起来,仍旧瘫在床铺上。
可他的嘴唇却不明显地一动,留下只有黑夜的幽灵才能听见的言语。
“骗子。。。。。。”
(西奈)
(蓝家主楼二楼)
凌薇睡眼迷离地打开自己的房门,走廊圆窗的阳光恰好来到她的脚下。随意落下的乌丝错乱地搭在连衣裙上,棕色的腰链边缘吊着的水晶坠饰借着柔和的光辉发出点点光斑。
“小姐,您起来了。”一位刚走上楼的老人向凌薇恭敬地鞠躬。
“嗯。”凌薇只是应了一声便绕过他来到楼下,脸上闪过不明的神色。但当她听见下面逸纤和上官的声音后却换上了平日里的模样。
“怎么了,大清早的就被逸纤给欺负了?”她来到一楼的偏厅故意提高自己的语调,用无奈的眼光看向上官。
“哼,谁敢欺负他啊。薇儿,我先出去下,懒得看见这头猪!”逸纤朝上官吐了吐舌头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诶,逸纤好像真生气了。上官,你到底干了什么?”凌薇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正在发愁的上官,而坐在一旁的南宫和翰钦嘴角挂着的笑意充分说明了之前发生了精彩一幕。
“我。。。我出去看看。”凌薇的话倒是引起了上官的注意,临走之前还不忘说道:“南宫、翰钦,不准把刚才的事说出去!”
“诶~”凌薇的眉毛好奇地动了动,视线从上官仓皇而逃的背影,转移到还在偏厅里的两人。
“我还有事要去城里的魔法店铺,失陪了!”翰钦一个瞬间传送把所有难题都甩给了南宫。
“这些家伙。”南宫心里咒骂道。但这时凌薇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说吧,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面对眼前一脸“邪气”的好奇宝宝,南宫想了一会儿后突然说道:
“在此之前,你是不是也应该再继续给我讲讲北冥以前的事?”
“你。。。。。。”凌薇突然被那个名字刺到。
“怎么了?你当初可是答应地好好的。目前为止我已经帮你做了三件事了,所以——”南宫瞧见凌薇脸色的转变便停下来,目的达到了就得见好就收。
谁知凌薇并没有如他预料中离开偏厅,而是坐在了他的对面。眼中的犹豫不断溢出,给整个偏厅带来一种微妙的感觉。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凌薇的声音很轻,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语气,“我说过在他失踪后,再一次遇到他都已经是八年后了。我想那时你也应该认识他了。”
南宫重重地点点头:“不过从跟他在一个班后,几乎没有任何交际。不对,应该说他跟班上所有人都没有交际,一直一个人。”
“是吗?”凌薇苦笑道,“我记得我那时几乎认不出来是他,不单单因为是他样貌变化,就连他以前身上散发的那种光芒,也从眼中消失了。”
凌薇叹了一口气,她清楚记得当日自己一人在人群里寻找教室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回头的那一刻,那双已失陷于迷茫的紫色双瞳在听到她的回答后,似乎找到了大海中唯一的木筏。
“之后我问他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到底去了哪里。”南宫注意到凌薇的手握紧了她身上的连衣裙,“但是他说他记不清了,那些日子的事情他觉得就像一个梦,醒来时变得残破不清。”
阳光的脚步渐渐移向落地窗,不知不觉中,外面又开始吹拂起微风,把凌薇家后院的树木弄的沙沙作响。
“我之后问他住在哪里?他的生活情况怎样。他却说了一件奇怪的事。”
“奇怪?”南宫问道。
“嗯,他说他依稀记得自己还在北方,但某一天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身处帝都。”
“什么?”南宫睁大双眼。
“他说他当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那个简单的房间里的桌上放着一份文件袋,里面有着他现在所住地方的钥匙、证件,一张注明密码的电子卡,还有就是翼兰学院的报道书。”凌薇停了一下,她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在帝都,馨瑶对她说过的话。
“。。。若是了解他,你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吗?”
不知不觉中,凌薇的眉头皱紧,她反思,自己真的算了解他吗?
“凌薇?”南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
“不好意思,”凌薇调整下情绪,继续说道,“他本想离开帝都,可奈何他自己已经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只觉得有一些重要的人在北方,却不知道怎么找到他们。所以他决定静观其变,暂时留在帝都。只不过。。。。。。”
“不过?”南宫问道。
“他变了。”凌薇的这句话一瞬间使她所在的空间变得沉寂,犹如被施展了魔法,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的如此清晰。
“当时我只是想可能他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接踵而来的情况令他混乱所导致的。可他还是那样,除了我以外,似乎没有跟任何人有交集,像是在抵触一般。”凌薇把目光投向正对她的门窗。
而南宫也沉浸在记忆的河流中,两年前关于北冥的回忆都已经褪色了。只留有一个寂寞、冷傲的影像在他的眼前。
“但是不久之后他失踪了一个月,当时我只是听说他因病让一个祭司帮忙请了长假。但是我到他家去找他时发现他根本就不在。之后想找到那个祭司,但是都毫无消息。”凌薇顿了顿,想起她当时让仆人把帝都所有医院的电子名单列出来寻找他,却还是没有结果。那段时间,她心一直不安,不安他再一次消失。
“结果一个月后他回来了,而且变得,又有了光彩。。。。。。”凌薇愁眉一紧,想起了那天北冥将她误认为馨瑶之时说的含糊不清的话,隐隐觉得那一个月似乎改变了以后的一切,她的一切。
“光彩?”南宫疑惑道。
“嗯。。。。。。虽然他,看上去没有变化,可我看得见他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即使不再如小时候那么直率,可那种高傲坚定的气息又回到他的身上。”凌薇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闭上眼睛,满脑都是曾经的画面,也就是在那一刻,她才明白了某些东西。而南宫却在一旁呆呆看着凌薇的脸,思绪随消逝的话语一起,流向名为过去的事物里。
(西奈)
(城东墓区)
入秋之后,带着寒意的北风常常轻拂大地。居住在西奈城墓区的草儿都迈入垂暮之年,开始褪去生命的色彩,变得再无夏日的生气。
瑟瑟叶舞,将墓园周围的梧桐吹响,不过更令树和草惊奇的是,即使并非祭祀之日,有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女早已久久伫立在两块石碑前。
“月茗。。。。。。”一袭白色披肩式长衣的君离和被黑色风衣包裹,始终沉默的鬼束悄悄出现在月茗的身后。
“不是说了吗?叫我月汐。”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墓碑,话语中含着无奈。
“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可以不用在强撑下去了。”君离黝黑的眼睛也转向远处一排排的墓碑。月茗听到后身体只是微微一颤,左手臂上的血莺图案在被风撩起的袖口处若影若现。
“。。。。。。我原本以为他们还——”月茗闭上眼,右手抓住血莺所在之处。
“更多是因为你一直强迫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君离的话直中月茗的要害。
“君离——”鬼束反常地想插进话来。
“你知道什么,我和月汐是——”
“那又怎样?所有人都是孤独的个体,这是从一开始便决定的。即使你们有相同的外貌、相同的声音,可你就是慕月茗。而慕月汐,她已经死了。”君离的话意外地直接,令月茗的手紧握成一拳头。不过接下来,那拳头却又松开。黑色的马尾辫在她的脑后散开。
“都有三年没听到你这样说话了。。。”这样的话倒是让君离和鬼束同时一震。
“我知道。。。”君离眼中晃过不明的色彩。视野一转,便遇上了鬼束的目光。无声的交流似乎以风为媒介来进行。
“这样好像回到过去一样。”月茗的声音打断了这尴尬的沉默,她转过头来面对君离和鬼束。脸上的两道痕迹留在了她的脸颊上。
“是啊,三年之限就快到了。”君离闭上眼,想把某些事情抛向脑后。
“只是少了月汐。”月茗转而向着那两块墓碑缓缓跪下,郑重地朝它们祭拜起来。她身后的鬼束和君离也悄悄站在月茗的身后,以沉默来缅怀。
这样的沉寂最后还是被人来往的声音打断,月茗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它们。
“走吧。”月茗话音消失后,君离与鬼束也一齐跟在她的后面。
“那么,你现在准备怎么做?”鬼束在石阶上问月茗。
“我说过了,我会替月汐活下去。”听似平常的语气,却把三个人带入了无法消散的沉默。她们所面对的现实犹如这里的墓碑,无法更改。(下次更新:11/28)
第二十七章 约定的场所(2)
(西奈)
(城东墓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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