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辩护,可是……,可是他却出卖了我。”
原随云叹了口气,道:“江湖中人的心诡谲,你中不该随便交朋友。”
胡铁花咬紧牙道:“我虽然看错了你,但出卖我的人也都要后悔的。”
原随云道:“后悔的人也许是你自已。”
他又叹了口气,道:“乘你现在还未后悔时,快退下去吧,我不愿和你交手。”
胡铁花怒道:“为什么?”
原随云谈淡道:“因为你绝不是我的对手,楚香帅也许还有三分机会,你却连一分机会
也没有。”
胡铁花大蝎道:“放屁……”
他的拳头和他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去的。
拳风竟将他的喝声都压了过去。
谁都知道胡铁花是个又冲动、又暴躁的人,就算是为了芝麻绿豆般的一点点小事,他往
往也会暴跳如雷,大发脾气。
只有在一种时候,他反而比别人都能沉得使气。
那就是打架的时候。
他这一辈子也不知和人打过多少砍架了,有时固然是武林高手作生死相拼的决斗,但有
时,他也会脱下衣服,打着赤膊,全不用武功和市井中的地痞流氓打个痛快。
打过几百次架之后,他才学会了两个宇:冷静!
要打赢,就要冷静。
无论谁打架都不希望打输的,胡铁花当然也不会例外。
所以他就算已气得脸红脖子祖,但一到真的要打架的时候,他立刻就会冷静下来——
从经验中得到的教训,总是特别不容易忘记。
奇怪的是,他这一次却像是已将这教训完全忘得于干净净。
他简直一点也不冷静。
这一拳击出虽然很威风、很有力,但无论谁都可以看出这种招式用来对付地痞流氓固然
狠有效,若用来对付蝙蝠公子这样的绝顶高手,简直就好像要用修指甲的小刀去屠牛一样不
智。
像胡铁花这种有经验的人,怎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
原随云果然全没有费半分力,就容容易易将这一招躲了过去。
胡铁花反身错步,又是两拳击出。
这两拳力量更大,拳风更响。
虎虎的拳风格火苗披得又高又长,却连原随云的衣抉都没有沾着。
张三骂了他几百遍“呆子”了,此刻终于忍不住骂出口:“呆子,你小子真他妈的是个
活生生的大呆瓜。”
原随云忽然笑了笑,道:“若有人认为他呆,那人自己才是呆瓜。”
他身形就像是一片云般在胡铁花四面飘动着,直到现在,还没有向胡铁花发出过一招。
张三道:“你当然不会说他呆,你本就希望他越呆越好。”
原随云淡淡道:“你是不是要他用没有声音的招式对付我?”
张三还没有说话,胡铁花已怒道:“你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姓胡的无论如何也不会用这
种手段来对付个瞎子,你只管放心好了。”
原随云说话的声音还是很从容,和平时说话完全没什么不同,谁也不会听出他说话的时
候正和别人作生死的决斗。
胡铁花说话却已有些不对劲了。
原随云道:“我本来就放心得很。”
他又笑了笑,接着道:“无声的招式任谁都会使的,若是用这种法子就能将我击倒,我
还能活到现在么?”
他还没有回手。
胡铁花第十七拳已击出,突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原随云身形已立刻停顿。
胡铁花大声道:“现在是动手的时候,不是动嘴的的候,你懂不懂?”
原随云道:“我懂。”
胡铁花道:“既然懂,为什么不出手?”
原随云淡淡道:“这也许只是因为我太懂了。”
胡铁花道:“你懂什么?”
原随云说道:“你的意思就是要我出手,先让楚香帅看清我的武功家数,才好想法子来
对付我,不是么?”
胡铁花道:“哼!”
原随云叹了口气,道:“你的确不愧是他的好朋友,只可惜你这番心机全都白费了。”
胡铁花道:“哦?”
原随云道:“我会的武功一共有三十三种,无论用哪种都可将你击倒。”
胡铁花冷笑道:“你这三十三种功夫中最厉害的一种,想必就是‘吹牛’。”
原随云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道:“若是加上吹牛,就是三十四种。”
胡铁花道:“其余的三十三种,你倒也不妨说来听听。”
原随云道:“东瀛甲贺客的‘大拍手’、血影人的轻功、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黄教
密宗的'大手印'、失传已久的‘朱砂掌掌’、蜀中唐门的毒叶暗器……这几种功夫你们想必
都已知道了。”
胡铁花道:“还有呢?”
原随云道:“还有巴山顾道人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少林的‘降龙伏虎罗
汉’、武当的‘流云飞袖’、辰州言家的‘僵尸拳’、中原彭家的‘五虎断门刀’、北派正
宗‘鸳鸯腿'…”胡铁花道:“还有呢?”
原随云笑了笑,道:“就凭这十种功夫还不够了吗?”
胡铁花冷笑道:“既然你自己觉得很够了,为什么不敢出手?”
原随云道:“因为你既然曾经将我当做朋友,我至少总该让你多活些时候。”
胡铁花道:“哦?你想让我活多久?”
原随云道:“至少等到他们全都死光了之后。”
胡铁花道:“他们?”
原随云道:“'他们'的意思,就是这个地方所有的人。”
胡铁花道:“你要将这里所有的人全杀光?”
原随云又笑了,道:“我的秘密已被他们知道,你以为我还会让他们活着?”
胡铁花瞪着他,忽然仰面大笑了起来,道:“各位听到了没有,这人不但会吹牛,还很
会做梦!”
原随云道:“在你们说来,这的确是场恶梦,只可借这场梦已永远没有醒的时候。”
张三忽也笑道:“只可惜你什么都瞧不见,否则也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第二层石台上,不知何时也燃起了一圈火。
六七尺高的火焰,就像是一堵墙,已将蝙蝠公子手下那些黑衣人全都围住。
这些人就像是野鬼,对火有种说不出的畏惧,一个个都往中间退去,七八十个人都挤到
了一处。突然间,七八十个人竟一个接着一个,无声无息的跌了下去,一跌倒就再无法爬
起。
谁也看不出这是怎么回事,更无法解释;魔法!
这些人就像突然被某种神秘而可怕的魔法所控制。
他们灵魂似已离开了躯壳。
七八十个人竞已全都倒下,已没有一个人还能站得起来。
张三道:“丁枫,你是有眼睛的,你为什么不将看到的事告诉他?”
丁枫的脸已全无半分血色,嘴唇也在发抖,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张三叹了口气,道:“眼不见心不烦,有时看不见的确倒反而好些。”
原随云道:“有人虽然能看得见,却什么也不知道,有的人虽然看不见,却什么都知
道。”
张三道:“你知道什么?”
原随云道:“我至少比你知道的多。”
张三道:“哦?”
胡铁花抢着道:“你可知道,你的那些手下到哪里去了?”
原随云道:“他们哪里也不能去。”
胡铁花道:“那么,现在为什么连他们的声音都已听不到?”
原随云道:“因为他们都已被人点住了穴道,都已倒了下去!”
胡铁花怔佐了,瞪着他,似乎想看看这人究竟是不是真的瞎子。
他当然是真的瞎子。
原随云道:“你既然能看得见,知不知道是谁点了他们的穴道?”
胡铁花又征住了。
他的确不知道。
火圈里的人全都已例在地上,就好像真是被魔法所控制,突然都发了疯,你点了我的穴
道,我点了你穴道,所以才全都倒下。
但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发生呢?
胡铁花怔了半晌,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是谁?”
原随云笑了笑,道:“点住他们穴道的人,当然就是那放火的人!”
点火的人又是谁呢?
起火的时候,每个人都看到的。
黑衣人们倒下去的时候,大家也全部看得清清楚楚的。
火,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燃烧起来。
好好的一个人,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倒下。
谁部知道必定有个人点起火,再将他们击倒。
可是,谁也没有看到这个人。
他难道是个看不见的人?
胡铁花的手又不知不觉摸到了鼻子上,只觉得湿湿的,却也不知道是手上的汗?还是鼻
子上的汗?
原随云淡淡道:“有些事,纵然不是瞎子,也看不见的,这就是其中之一。”
胡铁花道:“难道——难道还有别的事?”
原随云道:“我现在还在这里等着,你们可知道我在等什么?”
胡铁花恨恨道:“鬼才知道你在等什么!”
原随云道:“你可知道这火为什么突然就燃烧得如此猛烈?”
胡铁花无法回答。
这火的确是在一刹那间燃烧起来的,简直就像是奇迹。
胡铁花怔了怔半晌,又忍不住问道:“你知道?”
原随云悠然道:“我早就说过,看不见,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
他忽又笑了笑,道:“只不过我若说出是什么东西使火燃烧得如此猛烈的,你也许会觉
得很可惜。”
胡铁花道:“可惜?”
他忽然也明白了,失声道:“是酒,烈酒。”
原随云笑道:“不错,是酒,而且是上好的陈年大曲。”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听来倒的确有点可惜。”
原随云道:“你知道,我从不用劣酒招待客人的,但是真正的好酒却很难买到很多,而
且,酒喝得再快,也没有烧得快。”
胡铁花变色道:“你是在等酒烧光?”
原随云笑道:“这次你又猜对了。在这里,除了酒之外,绝没有第二种可燃烧的东西,
从今以后,我也绝不会带可以烧得着的酒来。”
楚留香突然叹了口气,道:“也许我本不该听你说这些话的。”
原随云道:“我方才也不该听你说那些话的,否则又怎会容人在我面前燃火。”
他笑笑,接着道:“我既已上了你一次当,你就上我一次当又何妨?”
火势果然已渐渐小了。
胡铁花大喝道:“无论如何,你反正已逃不了……大家围住他。。。”
喝声中,已有七八个人扑了过来。
就在这时,原随云长袖已流云般飞卷而起。
不是流云,是狂风。
狂风卷起,原随云的人似已被卷起。
他的人仿佛突然变成一只巨大的蝙蝠,自火焰飞过。
第二层石上的火焰立刻熄灭。
他身形竟还是在飞旋着,那两只衣袖就像是一双翼。
翼扇起了凤,风扇来了火。
本已微弱的火势,突然间全部熄灭!
黑暗!
那种令人绝望的黑暗又来了。
风声还在盘旋着,已到了最下面一层。
胡铁花也已到了最下面一层。
他追着风声,因为风声到了哪里,原随云就到了哪里。
他身后也有一阵阵衣袂带风声,显然还有很多人在跟着他。
能被请到这里的人,都是高手,轻功都不弱。
只听“叮”的一声,风声突然停止。
所有的人立刻扑了上去。
然后,突然又响起了几个人的惊呼声,莫非已有人被原随云击
但无论他武功多么高,也是绝对无法抵抗这么多高手的。
只听胡铁花厉声喝道:“你还想往哪里逃?”
惊呼厉喝声中,又有人大呼道:“我抓住他了……抓住他了!”
惊呼声、厉喝声、喜极大呼声,几乎是在同时响起的。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被击倒?
是谁抓住了原随云。
就在这时,火光突又亮起。
一点火光,如星如豆,但在这种绝望的黑暗中,却无异怒海中的明灯。
二十个人都挤在一个角落里,有的人摸着头,有的人揉着肩,显然是在扑过来的时候撞
上了石壁。
惊呼声就是这儿个人发出来的。
另外几个人你扣住了我脉门,我抓住了你的衣襟,面上带着狂喜之色,但火光一亮,这
狂喜之色立刻就变得说不出的尴尬。
他们部以为自己抓住了原随云,谁知抓住的竟是自己的朋友。
原随云根本不在这里。
石壁上,钉着一只铁铸的蝙蝠!
他们追的竞是这只铁蝙蝠!
铁蝙蝠所带起的风声,将所有的人全都引到这里。
原随云呢?
每个人全部怔住,怔了半晌,才转过身,去瞧那点火光。
火光就在楚留香手里。
他另一只手,扣住了丁枫的脉门,还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
胡铁花第一个冲了过去,大声道:“原随云呢?你为什么不去追他?”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你们若都留在这里,也许我还能追得到他,可是……”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大家却已明白。
到处都是衣袂带风声,每个人的衣袂带风声都是相同的。
黑暗中,每个人都可能是原随云。
黑暗中,就像是有几十个原随云,却叫楚留香去追哪一个?
胡铁花怔了半晌,道:“你……你方才为何不点这火折子?”
这火折子正是勾子长藏在裤筒里的那只。
勾子长交给胡铁花,胡铁花交给了楚留香。
楚留香却道:“火折子方才并不在我手上。”
胡铁花道:“我明明交了给你的,怎会不在你的手上?”
楚留香道:“这里唯一可以点火的,就是这火折子,点火的人并不是我!”
胡铁花又怔了怔,道:“难道这火折子方才就在那点火的人手上?”
楚留香道:“不错。”
胡铁花更奇怪了,说道:“那么这火折子怎会又到了你手上的?点火的人现在哪里?你
莫非知道他是谁?”
他连珠炮似的问出了三个问题,楚留香还来不及回答——
突然又是一阵轻呼。
胡铁花回过头,就发现那堆倒下去的黑衣人中,正有一个人慢慢的站起,慢慢的往这边
走了过来。
她的脚步很轻、很慢。
虽然她身上穿的也是黑衣服,面上也蒙着黑中,连眼睛都被蒙住,但无论谁都可看出她
是个女人。
她那苗条而丰满的身材,绝不是任何衣服所能掩得住的。
胡铁花失声道:“原来是你:”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点火的人就是金灵芝。
点住这些人穴道的也是她。
但金灵芝又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呢?
她以前一直藏在这里?。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大家却已明白。
到处都是衣袂带风声,每个人的衣袂带风声都是相同的。
黑暗中,每个人都可能是原随云。
黑暗中,就像是有几十个原随云,却叫楚留香去追哪一个?
胡铁花怔了半晌,道:“你……你方才为何不点这火折子?”
这火折子正是勾子长藏在裤筒里的那只。
勾子长交给胡铁花,胡铁花交给了楚留香。
楚留香却道:“火折子方才并不在我手上。”
胡铁花道:“我明明交了给你的,怎会不在你的手上?”
楚留香道:“这里唯一可以点火的,就是这火折子,点火的人并不是我!”
胡铁花又怔了怔,道:“难道这火折子方才就在那点火的人手上?”
楚留香道:“不错。”
胡铁花更奇怪了,说道:“那么这火折子怎会又到了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