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封一品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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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封一品丫鬟-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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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玉蟾轻唤道,他对这几家铺子的掌柜、管事一向十分礼遇,平时见了齐管事都是说说笑笑的,这会儿怎么忽然这么冷淡了?她不由得提醒了一声。

月华一想起两人刚才说说笑笑、轻言细语的样子心里就有气,但他也知道这样不太好,便轻咳了一声,向齐管事问道:“你去临河商行时看到那里面是什么样子了吗?”

齐管事能让月华聘来做管事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的人,他意识到月华的疑虑,便说道:“大少爷,临河商行的人的确是十分忙乱的样子,不过,那是因为前去催货的人很多,东家亲自出来保证只是耽搁几天,所以……”

“如果只是耽搁几天他们会这么慌乱吗?”月华冷笑了一声,说道,“现在外头的局势那么乱,有义军、叛党,又有山贼河盗,遇上什么事往坏处想想准没错。就算过几天他们把货送回来了也没关系,不过是多囤一些货罢了,但临河商行是京城最大的布行,如果这批货不到,有多少家绣坊会缺货?到时候,只怕比现在高出两倍、三倍的价钱也找不到呢!”

“那咱们那批订货的银子呢?”玉蟾紧张起来,说道,“两千多两呢!”

月华伸手去揉她的头发,玉蟾却下意识地躲开了。月华看了一眼自己落空的手,接着说道:“两千多两,暂且还动不了我的根基,很快就赚回来了。”说完,他看了一旁的齐管事一眼,说道,“玉蟾,你是不是该交帐了?”

齐管事识相地向月华拱了拱手,说道:“那我就先去京城的各大布店看看。”

十天前才交过帐,这会儿还交什么?玉蟾有些疑惑,可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立即变得暧昧起来。她带着月华往自己的屋里走去,这铺子不如南北楼那么大,没办法单独设间帐房,玉蟾便在自己屋里摆了张几案权当帐房。沉默让她的心失序,她想问一问那位“表小姐”的事情,可又觉得张不开口,想了想,说道:“绣坊从开起来过后赚的钱还不到一千两银子呢,若这回的两千两银子再没了的话……”

“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个吗?”月华问道。

玉蟾顿住,然后默默地走了出去。

月华跟了进去。

房间不大,却摆了一副扇屏在屋子里做隔断,里头是玉蟾的住处,外头的方案上则摆着算盘与笔墨等等。旁边还有一只箱子,上面挂了锁,玉蟾从腰间解下钥匙打开了箱子,然后拿出了这个月的帐本,说道:“这十天接了四笔比较大的生意,梁家嫁女儿,全套的喜服都由咱们绣坊包了,预付了五百两的订鑫,而郭家建了新园子,里面的帐幔外加两扇绣屏也全由咱们绣坊来绣,还有陈王家……”

“瑞琴学得怎么样了?”月华打断了她的话问道,“这些事不是应该由她来跟我说的吗?你打算替她做到什么时候?”

原先,瑞琴是找不到事做只好整天伏案刺绣,现在月华把这么大一间绣坊交给了她,她却更加一心地扑在绣艺上了。她也向玉蟾学了许多管事的道理,但不耐烦像玉蟾那样对每个人都微笑着去倾听,她觉得那样耽误她刺绣的时间。便向玉蟾说道:“意思是说,只要他们都不过分我不用管他们吧?”所以,她平常都关在绣房里,一但有事便拿出玉蟾定好的规矩管束一番,倒比玉蟾每天苦口婆心的有效,现在威严已经大大超过玉蟾了。想到这里,玉蟾便笑道:“瑞琴学得很好,现在绣坊里的人都很听她的,只是她不爱人去打扰她,这会儿大概还不知道大少爷您来了,要不,我去叫她过来?”

“不用了。”月华本来也不是来查帐的,他看着玉蟾问道,“既然如此,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玉蟾的笑容僵住。

卷一花褪残红青杏小 第一百二十二章自由

月华没有忽略玉蟾那怔忡的神情,竟像是不愿意的样子,他不由得冷下脸哼了一声,说道:“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也挺好的,都没想着要回去吗?”好一会儿没听见玉蟾的回话,他又抬起头去看玉蟾的脸,但她却低头看着帐本,刘海垂在眼前遮挡了他的视线。他一向没什么耐心,忍不住又要出声催促,却见一滴眼泪掉在了上面,慢慢地晕开,却让他的心忽然间那么钝钝地一痛,要出口的话却都说不出来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好一会儿,月华才沙哑地出声,等着她的回答。

玉蟾却抽出帕子慢慢地吸干账本上的水渍,缓缓地说道:“大少爷,我不过是您的丫鬟而已,就跟这屋子里的物件一样的,您想让我在哪我就在哪,又何必来问我什么时候?再说回去,我回哪里去?月府是您的家,却不是我的,我哪里有资格提‘回去’两个字?”明明是他问也不问一声就把她丢到这家绣坊来了,现在又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好像是她自己要来这里似的。

“如果我只是把你当成丫鬟,我就会像待瑞琴那样待你了,可你什么时候见我赏你东西或者是银子了?”月华站了起来,一只手扯着玉蟾的胳膊说道,“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

的确,月华对瑞琴很好,不仅许诺要还她自由之身,给她的例钱也十分丰厚,而月华却从来不曾当着外人的面赏赐她,偶尔给她钱也是避了人拿给让她在府里上上下下打点用的,至于东西……他给过她许多东西,但每一件都是他自己亲自挑选了送给她的,从来不提一个赏字。所以,玉蟾的私房钱远远比不上瑞琴。但她从来不曾羡慕瑞琴那样的待遇,她心里也隐隐地明白,月华和她之间不能用那些银子来衡量,但是……月华始终是一个主子,无法体会到做奴仆的感觉,其实她也是有自尊的,也希望光明正大地走在他旁边,而不是永远跟在他身后。而他的心……他待她当然不一样,也可不过是把她当一个将来的通房或者侍妾那般看待,就像月望那些姨娘一样。那样的话倒还不如只做个丫鬟呢!玉蟾咬着唇,好一会儿才说道:“可我确实只是一个丫鬟。”

“在我心里你不只是一个丫鬟不就行了?”月华不明白他和玉蟾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瞒骗月旃氏。一起那好,这感情竟然还比不过那些表面上的东西?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解释为她的心里并没有像他那样的感情,她只把他当作一个大少爷罢了。

“那又怎样?”玉蟾摇了摇头,说道。“也改变不了什么!”

月华却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好,我们不说这些,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你心里是不是根本没有我?这些年来,你尽心尽力服侍我。一直支撑着我,难道只是因为我是大少爷?”

当然不是,玉蟾摇了摇头。月华还没来得及欣喜,她却又接着说道,“当时,我才刚刚进府的时候,每天晚上做恶梦。想我爹娘、想我哥哥,有一天晚上吵醒了大少爷。您却哄我说你就是我哥哥。那时候,我待大少爷的敬重就如同亲哥哥一般,除此之外,不敢再有别的想法。”这样说应该能打消了她心里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吧?

“哥哥?”月华好一会儿才回忆起来确实有这件事,但他都几乎忘记了,这几年他对玉蟾情愫渐生,她却只是把他当作哥哥?他不由得苦涩一笑,说道,“原来你心里真的没有我!”

玉蟾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不敢有!”

“即使你只是把我当兄长一样看待,那又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月华却是不信,他摇了摇头,说道,“那一张卖身契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比你心里这份‘兄妹之情’还重要?”

“大少爷,这几年来我跟在您身边,一直是一心一意地为您着想,从来没有考虑过我自己,可是……”玉蟾按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到里面的跳动,她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毕竟还活着呀!我也想要尊严,我也想要个自由之身,我也想……”也想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回应她的感情,而月华从来没有替她想过这些事情,说到底,他也只是把她看作一件可以任意掌控的东西一般,却没有想过她的思想。

月华听不进去,他现在恨不能把心肝都掏出来向她证明自己的心,可要说出口却又是千难万难,他苦笑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从玉蟾那里抢来的荷包,掏出了里头藏着的卖身契,看也不看一眼地撕成了碎片,说道:“现在没有卖身契了,你是自由之身了,走吧!想走就走吧!”说完,把碎片往桌案上一拍,起身往外走去。

玉蟾心中一紧,上前追了一步喊道:“大少爷……”

“别再叫我大少爷,我不再是你的大少爷了。”月华没有回头,因为要掩盖住夺眶而出的眼泪,说完,他便跨出了房间。

而玉蟾却留在房间里对着满桌子的碎片泣不成声,这就是她的身家性命,这就是她的前程与未来。她自由了,可是心上的某一处也好像被撕碎了一般,疼得厉害。

月华没有回去月府,那里再也不会玉蟾处处帮着他了,回去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害怕。所以,他选择了南北楼,叫了欧阳云起和周允志来陪他喝酒。谁知,欧阳云起一走进来就往他身后看,然后奇怪地说道:“你那个小丫鬟呢?没有她在谁来给我们执壶添酒呀?”

“她……”月华一阵怔忡,好一会儿才拿了别的酒杯出来,亲自给他二人斟上酒,说道,“丫鬟大了,总是打发出去的。”

“这可稀奇了!”欧阳云起笑道,“平时把她宝贝得什么一样,还为了她跟我借人调兵,现在居然舍得把她打发出去?怎么?厌了?”

周允志到底比欧阳云起细心多了,他看出月华失魂落魄的样子,便说道:“难道你就是为了这个丫鬟请我们喝酒?”

欧阳云起也看出月华的异样,却也并不以为意,说道:“不过就是个丫鬟嘛,至于如此?”

“她不是!”月华下意识地说道,“对我来说,她不只是个丫鬟。”

“那是什么?”欧阳云起问道。

月华与两人交深言浅,此时却忽然有了想倾诉的欲望,于是他说道:“我在家里的情形你们也知道,几年前那毒妇掌控了整个月家,家里的丫鬟没人敢不听她的,可是玉蟾敢,我这条命也是那个时候被她救下来的,这几年……”月华举着半明的夜光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将自己的心思慢慢地说了出来。

周允志和欧阳云起两人看着月华此时脆弱的样子,不由得沉默了下来听他说话,周允志问道:“看来你们也是众小一同长大的情谊,为什么不干脆收了她做个妾侍?”

“可她不愿意!”月华摇了摇头,又苦笑了一声,说道,“她心里没有我。”

“那怎么可能?这么几年的同甘共苦,怎么会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丫鬟不像这么无情的人。”周允志说着又想起玉蟾那张憨憨呆呆的脸,狐疑地说道,“会不会是这丫鬟年纪太小,还不懂情爱的事情?”

欧阳云起也跟着起哄,说道:“肯定是这样!你趁着她年纪小不懂事好好地哄一哄,哄上了床不就好了?”

“她就是个小骗子,看起来傻,实际上精着呢!”月华摇了摇头,举着杯子自嘲地说道,“不然我又怎么会被她骗了一颗心去?她懂,对我也有情分,却不是我想要的那一种情分,总想着要脱奴藉、得自由之身……就算我待她再好也没有用。”

“那你原来是想怎么安排的呢?”欧阳云起忽然正色地问道,“是像周兄所说的那样,先收她做通房,待你成亲以后再抬了她做妾侍?”

月华看向欧阳云起,半晌才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

“这就是了,但凡有点傲骨的女子谁愿意做别人的妾侍?”欧阳云起笑着说道,“看不出你这个小丫鬟年纪虽小还有这份气节。”

月华目露疑惑。

“我告诉你吧,凡是愿意做你妾侍的人,都是冲着你的身份、地位,真心喜欢你的姑娘不会这样做的。”欧阳云起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她想做我的正妻?”月华想着又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不跟我说?”难道她开口他还会不答应吗?

“开玩笑!”欧阳云起瞪了他一眼,说道,“以你们汉人的规矩,以妾为妻都不行,更何况是让丫鬟做正妻?你自己想想,你娶她的可能有多大?”

本来欧阳云起只是开个玩笑一般的一句,月华却是认真地思考起来。

卷一花褪残红青杏小 第一百二十三章关卡

没有了那张卖身契,玉蟾也没有了到官府销除奴藉的凭证,便不能算是良藉,可也不再是奴仆了,她得到了一直想要的自由之身,却依旧没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了那一堆碎片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收拢了那些碎片,仍旧装进被月华掷在地上的荷包里,然后将手边的账本、库房钥匙、银票箱子整理出来,待瑞琴从绣坊出来以后便一一地交待给她。

瑞琴这段时间在玉蟾身上学到了许多,一般的事情她都能处理得来,但听到玉蟾要走她却还是不免有些紧张,说道:“怎么突然现在就要走了?能不能跟大少爷说说,让你延后些再回去,我怕有些事情应付不来……”

“可你迟早也是要自己的应付的呀!”玉蟾强装出一副无事的笑脸,说道,“有些事还是要姐姐你自己遇过以后才知道该怎么办的,反正这里离月府也不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差个人去月府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你不用担心。”

瑞琴见玉蟾的笑容有点勉强,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仔细地接下玉蟾交给她的东西,每一件都问得清清楚楚,生怕有半点错漏。到了晚上,玉蟾收拾着要带走的东西时,瑞琴坐在一边看着,想帮忙又帮不上,便说道:“那以后就只有大少爷来的时候你会跟着过来了吧?”语气中颇有些不舍的样子。

“不一定。”玉蟾说道,不管她还是不是月华的丫鬟,那都是月华与她之间的事,她不想跟别人分享,也或许是因为玉蟾亲眼看到瑞琴向月华告密,所以心里没办法把她当作真正的姐妹吧?

“玉蟾,你是不是对大少爷……”瑞琴犹豫了一下。又换了一种说法,说道,“你和大少爷是不是吵架了?”

玉蟾顿了一下,然后笑道:“我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哪有资格跟大少爷吵架?”

“可是,我总觉得你和大少爷之间不一样。”瑞琴说道,

这话瑞琴是嘟囔着说的,好像自言自语一般,玉蟾也就装作没有听见似的没去答话。第二天,她又分别跟掌柜和齐管事交待了一番。然后拎着东西到了玉蟾爹娘在南北楼附近赁下的屋子,对玉蟾爹娘却只说自己得了几天假。

玉蟾爹娘都显得很高兴,他们现在手头上也比以前宽裕了许多。便忙着张罗玉蟾爱吃的东西。这个地方她虽然来过几次,但对里面的一事一物都还十分陌生,这让她觉得有些难以适应,住了两天便说要回常乐村去看看。

“家里又没人、又没有东西的,你一个人回去做什么?”玉蟾娘问道。“你和爹娘在这里不好吗?”

玉蟾笑着抱了玉蟾娘的手臂,说道:“跟爹娘住在一起怎么会不好?我就是想回去看看,就住两天,带上些东西也就够了。”那个地方估且还算是她的家吧?所以她想回去看看,很想。

玉蟾爹似乎注意到玉蟾的不同,便同玉蟾娘说道:“孩子毕竟是在那里长大的。想回去看看就让她回去,屋子不是请了她王家婶子看着吗?带上几样礼过去,难道王家婶子还会慢待了她不成?”

“可是……”玉蟾娘便看向玉蟾。说道,“大太太那边……”

“咱们跟她又没什么深仇大恨,难道她还派人天天盯着不成?”玉蟾笑道,“这都一年多没有回去过了,偶尔去瞧瞧她也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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