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封一品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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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封一品丫鬟-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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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蟾神色一正,从右侧间里拿了算盘出来噼哩叭啦地扒拉起来。

万管事帮着月华打理他生母给他留下的那几间铺子,有的在京城,有的在金陵,都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段,现在都租给别人做生意,每年只须收些租子回来。按理说,这账目既不多,也不复杂,月华他自己随便看看就成了,并不非要她才能看,她现在虽然也会算帐,比起月华却差远了。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才会这样心绪不宁。

月华半躺在美人榻上看着玉蟾的侧脸,此时的她不同于平常那种娇憨的样子,专注在账本上的目光好像会发光一样,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在看到这样的她时却奇异的安定下来。

没多久她便皱起了眉头。

“看出有什么问题了吗?”月华不带希望地问道。

玉蟾摇了摇头,帐面上应收的租金中有一大部分用在了铺面的修缮上,他们知不知道那些灰石、木料的价格是一回事,事实上那些房屋到底有没有修整过他们也不知道,她只能算出账面上没有差错罢了。

月华的神色便沉了下去,说道:“万管事交上来的租金不到去年的一半,其中一部分说是修葺铺面花掉了,这部分在账面上,而另一部分他却告诉我收不上来,租铺子的人还说今年生意太差做不下去,要退租!”

“这怎么可能?”玉蟾有些惊讶的说道,“别的不说,西大街的铺子却断不可能,那边都是达官贵人,东西贵得恨不能直接抢钱了!再说,我今天在承德门那边的铺子买糕点的时候,那伙计说他们租的铺子今年都涨了三次租了!您那些铺子不涨价也就罢了,怎么连租子也收不齐了?”她在月华身边做了五年丫鬟,可能是情分不一样的原因,她一直不习惯在他面前自称“奴婢”,时不时地就要冒出个“我”来。

但两人此时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我原想着我不懂这些,万管事又是我娘亲生前留下来的人,便是贪没些许只要不过分就行。没想到,我放任他这么多年的结果竟然是他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月华冷哼着说道,“你还不知道呢,他竟然劝我把铺子盘出去!”

“盘出去?那他岂不也没了差事?”玉蟾大惊。

月华曲起一只手臂撑着头,暗示地说道:“你再想想,我若没了铺子、田庄这些傍身的东西对谁最有利?”

这根本不用想,玉蟾直觉地说道:“是……”在那个名字出口之前她停了下来。

月华却看懂了她的意思,牵起唇角说道:“当然是!当初她顾忌着老太太和我舅舅那边不敢动,现在几年过去了,老太太也差不多该忘记这回事了,正是动手的时候,否则,等我哪天羽翼一丰她可就拿捏不住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右手却将手上的书本捏成了一团。

“那现在怎么办?”玉蟾离开书案,蹲在月华面前抽走他手中的书。

“怎么办?”月华的眼睛看着她,好像要从她脸上找到什么似的,良久忽然笑了一下,说道,“不如,你告诉我怎么办吧!”

玉蟾瞪了他一眼,说道:“少爷,奴婢跟你说真的!”

“好你个小丫鬟,居然敢冲少爷我瞪眼,看我不惩罚你!”说着便张牙舞爪地伸出双手精准无比地揪住她肉乎乎的脸颊,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说道,“快说‘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两人从小到大也没有少玩在一起,玉蟾脸上又痛又忍不住要笑地说:“你错了……”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了,但双眼却望进一双没有笑意的眸子,她没有了玩笑的心思,一把扯开他的手,揉着脸颊说道,“少爷,奴婢在担心你!”

他的伪装骗不了她!月华的眼眸暗了下来。

“大少爷,这种事不是常有的么?总有些人或者为了钱、或者迫于威胁背叛您,他们不值得您难过……”玉蟾说道。

“可他背叛的不是我,他背叛的是我娘!”月华打断了她的话,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用一种近乎于气音的声音说道,“我娘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遭受到这样的事情?”

不管万管事背叛的是谁,最后的结果却都要他来承受。

玉蟾顺从地倚在他怀里,心跳不由得有些失序。虽然以前月华也曾经这样抱过他,但那都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这样做,但是她却不忍心把现在的他推离她身边。

过了很久,窗外的阳光慢慢地褪去,有人点燃了廊下的那盏方形的琉璃灯,玉蟾的脖子也有些酸了。月华却突然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其实我也是说真的,每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都是你告诉我的。”

什么时候有过那种事?玉蟾一怔,月华却已经松开她从美人榻上站了起来。

卷一花褪残红青杏小 第十章问安(上)

玉蟾才刚点亮了书房的灯,便有敲门声响起,玉蟾忙走过去开了门。茵儿站在门外,说道:“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是摆在书房还是摆在哪里?”

“摆在花厅吧。”月华却从里头走出来吩咐,又对玉蟾说道,“把我方才看过的那几本书收好了,我明天还要看的。收拾完了自己去用饭不用服侍我了,用完膳跟我去给大太太、老太太问安。”说完,又叫了茵儿跟她走。玉蟾忙追上去给他披了一件外袍,然后折回头来将书房里的账册、算盘,还有月华看过的书都收拾好,然后绕道去了后院的小厨房。

负责小厨房的张婆子见了玉蟾显得很高兴,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亲自端上了两荦一素的饭菜,一个鸡蛋炖肉末,一个辣子鸡丁,一个凉拌小木耳,顺便还送了一碗莲藕汤,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玉蟾尝了一筷子辣子鸡丁,又舀了一勺鸡蛋炖肉末,不由得连声赞叹。自己辛苦做出来的饭菜有人喜欢,张婆子怎么能不高兴?她笑得脸都皱成了一团,又将大少爷份例中的菜多出来的端给玉蟾尝。

一时,绿萍也过来了,一见玉蟾便大惊小怪说道:“你怎么还慢吞吞的?眼看大少爷就要用完饭了,一会儿还让大少爷等着你不成?”

玉蟾最了解绿萍的急性子,不疾不徐地喝了口汤,说道,“放心吧,我看着时间呢!你今天也随大少爷去问安?”

绿萍点了点头。平时这件事都是菊香、茵儿、玉蟾三个人轮换着去,绿萍和微雨、云露则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她招呼着厨房帮忙的小丫鬟赶紧把饭菜端上来,又说:“你打算就这么跟着去么?出去一天了风尘仆仆的总要换件衣裳吧?不然也是对大太太、老太太的不敬。”

其实,要见大太太、老太太的人是月华,她们这些跟着去的丫鬟只有站在檐下等的份,哪有机会见着大太太、老太太?但转念一想,她这一天也的确是风尘仆仆,便点了点头,说道:“吃了饭再换。”

或许是下午吃多了零食,绿萍拿筷子戳了几下便没有了食欲,匆匆地喝了两口汤就拽着玉蟾往外走。

两人换了衣裳,一个准备了灯笼,一个捧了披风到花厅外头等着,又见天色不太好,玉蟾便又遣佳兴、佳趣两个小厮备了木屐、雨伞等物件。花厅里不时传来说说笑笑的声音,他们等了许久也不见月华出来。绿萍便跑到正房里看了一眼更漏,出来跟玉蟾说道:“酉时三刻了。”

玉蟾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绿萍捧着,然后便走进了花厅。

桌子上还摆着冷掉的饭菜,茵儿和菊香两个一左一右地站在月华身后,而青青、微雨、云露三人则站在后头捧着漱盂、布巾、拂尘等物。月华已经停了筷,斜坐在椅子上偏头跟茵儿说着什么,而茵儿则掩着唇吃吃地笑个不停,再看月华那双眼迷离的样子,竟似乎喝了酒似的。

玉蟾上前行了一个礼,说道:“大少爷,该去向大太太请安了。”

“什么时辰了?”茵儿漫不经心地问道。

“酉时三刻。”玉蟾说道。

茵儿吓了一跳,说道:“怎么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大少爷……”

月华站了起来,大度地摆了摆手说道:“是我忘了时间,不关你的事。”说完,他拿起青青捧着的湿布巾揩了揩嘴又冲玉蟾笑了一下,说道,“走吧!”

“是。”玉蟾便退到一边让他先走。

绿萍闻到月华身上一股酒气吓了一跳,说道:“大少爷,要不要梳洗一下再去?”

月华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地往前走。

玉蟾跟在后头冲绿萍解释道:“没时间了。”绿萍只得提着灯笼小跑了几步,在月华前面五步远的地方照着路,玉蟾捧着披风跟在后面,佳兴、佳趣两个也忙跟上。一行人沿着外院的石板路往东边走了好一段路才到了内院的垂花门前,一名小丫鬟守在那里,见了月华便屈膝行了福礼,说道:“奴婢给大少爷请安,大老爷、大太太和几位少爷、小姐已经去老太太那里了,大太太特意让奴婢在这里等着大少爷,让大少爷直接去迎福居,免得白走一趟蓉华院。”

“知道了。”月华应了一声。

那丫鬟便退了到路边让月华先走。

在前头引路的绿萍便改了方向,拐上一条铺了鹅卵石的小径往月府内院东南角走去,黑暗中有蔷薇花的香味似有若无地扑过来,路边的草丛里似乎还有残留的夏虫偶尔发出“咕唧”的声响。

谁也没有说话,一路上静悄悄地只听得见纷杂的脚步声。

本来出门就已经晚了,这会儿还错过了向大老爷、大太太请安的,再加上这一身酒气……到时候大老爷生起气来,恐怕连他们这些在身边侍候的下人也没有好果子吃。绿萍暗暗着急,有心要加快脚步,月华却始终慢悠悠地迈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像在散步一般,而前头却还有一大段路要走。

月华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见玉蟾紧抿着唇,轻声问道:“你害怕吗?”

玉蟾摇了摇头,她不害怕,但心里却有些微微发紧。看这样子,月华今天是免不了一顿责罚了,只盼着老太太在一旁,多少能劝着些。月华笑了一下,转头看着前面的迎福居。

迎福居的门口挂着两盏大灯笼,散发出暖暖的光芒,门外站着一些小厮,见了月华都七嘴八舌地行礼问安。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迎了上来说道:“大少爷您来了!老太太怕您着急,所以特意派奴婢出来迎您。”

“劳烦燕歌姐姐了!”月华笑了一下,说道:“都是我不好,来晚了,还劳祖母操心。”

“奴婢不过是个丫鬟,什么劳烦不劳烦的?”燕歌笑道,“七少爷刚背了一篇《幼学》,大老爷正高兴着呢,您好好认个错,大老爷不会生气的。”

月华便随燕歌进屋去了,而玉蟾、绿萍只进了院门站在抄手游廊下等着,小厮们则一律候在院外。这会儿,游廊上已经站满了丫鬟、婆子,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小声地说话。马全家的原本正跟几个丫鬟说笑,见了玉蟾怪亲热地走过来,挽了她的手说道:“你们可来了,方才在蓉华院里大老爷、大太太等了大少爷好一阵子,大老爷气得摔了个茶杯,大太太好容易才劝下来呢!到底怎么回事?”

玉蟾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哪有什么事?就是大少爷用膳的时候长了些,耽搁了些时间。”

“你们也不提醒一下!”马全家的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又见绿萍的眼睛直往她们身上看,便拉了玉蟾说道,“对了,瑞琴新绣了一种花样,我们也去看看!”却把玉蟾拉到了无人处,说道,“大少爷最近学堂也不去,隔三岔五地出府,大老爷几次问起来都不在家,大太太担心大老爷责罚只好帮着大少爷遮掩,可是纸包不住火,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大老爷发现的。大太太又不知道大少爷在做什么,就是想帮也帮不了,你若是知道大少爷在做什么就赶紧告诉我,也好让大太太放心啊!”

“可是跟着大少爷出府的都是佳兴几个,我又不跟着出门,大少爷有个什么事也不告诉我,我又从哪里知道呢?”玉蟾也是一脸忧心地说道。

马全家的神色闪了一下,说道:“这倒也是,只好找个机会问问那几个小厮了。那大少爷在府里做些什么你总知道吧?”

玉蟾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说:“大少爷最喜欢鱼了,在花房里养了很多,没事就到花房里逗鱼玩,有时候也叫茵儿她们几个在屋里斗牌玩,有时候也跟佳兴他们聚在一起知道干什么,不让我们靠近。不过,多数时候都在书房看书。”

“看些什么书知道吗?”马全家的眼睛亮了一下。

玉蟾摇了摇头,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说道:“我不识字,不知道是些什么书。”

“什么样子的你总知道吧?”马全家的笑了一下,说道,“我也不识字,不过我看二少爷书房里的书厚厚薄薄的总是不同,二少爷跟我说了两次我就知道最厚的那本是资治通鉴,几本一模一样放在一起的就是四书。”

玉蟾回想了一下,说道:“有时候是很厚的一本,有时候又只是薄薄的几张,大少爷经常看着看着就笑出来。不过今天看的却与平常的不同,是横过来的,大少爷看得老大不高兴的,听说还在书房里生了一天闷气。”说完,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知道大少爷在气什么。”

马全家的一听便知道是帐本,但有些怀疑地说道:“大少爷最喜欢你在身边侍候,他就没跟你说点什么?你要是知道什么也别瞒着,要是不好跟我说去跟大太太说也是一样。你要想清楚,你是大少爷身边的人,若是纵着大少爷闯下什么祸来第一个跑不了的就是你,相反,若是你把大少爷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大太太,让她知道了缘由,便是不能教好大少爷也怪不到你身上去,知道了吗?”

“知道了。”玉蟾点点头,说道,“有什么事我一定告诉姐姐和大太太。”

马全家的看着玉蟾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知道了还是假的知道了。玉蟾看起来是把什么都告诉了她,但她还是什么结果都没得到,不由得有些气闷。她生硬地点了点头,说道:“知道就好。”说完,便率先走开了。

玉蟾松了一口气,便见绿萍冒了出来,说道:“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马全家的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玉蟾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本来想到这边上个净房,谁知道又碰上了马全家的,就站在这里说几句话,到现在净房还没上成呢,这个你帮我拿着。”说着,便将手里一直拿着的东西递到绿萍手上,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绿萍神色犹疑不定地看着玉蟾。

卷一花褪残红青杏小 第十一章问安(下)

迎福居是整个月府最好的一座院子,坐落在内院的西北角,正朝着东南方向,院里院外种了许多奇花异草将院子点缀得美仑美奂,却少有水塘、山石之类的。据说,几年前这里的布置也跟别处一样,但月旃氏怕老夫人出入不安全,将院子里的水池填了,山石也搬去了别处。后来,这件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外头的人都赞月望夫妇俩孝顺。

月老太太年近六十,一头灰白的头发挽成了一个整整齐齐的圆髻,髻上简单地插了一支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的玛瑙簪子,脸上的皮肤松驰发皱,却难掩满面的红光,此时,她身上穿了一件大红色刻丝团花的长褙子,下身一条茶色的长裙,手腕上挂着一串绿汪汪的翡翠佛珠,每一粒珠子上都雕了经文。此时,她歪在宴息室里的美人榻上,身边倚着十二岁的长孙女月盈,伏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逗得老夫人呵呵直笑。而月家的大老爷月望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虽然坐着却掩不住高大挺拔的身躯,脸上棱角分明,一副凛然正气的模样。他身后是十四岁的次子月耀,他长得像月旃氏,五官精致而秀美,身材却是修长清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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