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听这老人语气陡然不善,本以为是何等缘由,却没想到不过是这等小事,一时间心中好生纳罕。
原来柳少阳第一次见莫雪茵时,莫雪茵颈间确实系着条黑色纱巾。便连出手伤了金龙帮的少帮主之事,也多是由此而起。
到得后来在归德与她巧遇,莫雪茵下颌的黑巾依旧还在。只是自己重伤为莫雪茵带走救治,等到醒转之时,才见她那条颈间的纱巾摘了去。
后来柳少阳也曾瞧过莫雪茵下颌之处,但见雪颈上有道细细的寸许疤痕,似是被利刃割伤所遗。
他当时甚是不以为意,还暗笑莫雪茵再为性格洒脱,却终究是小女儿心性。只是这丁点不美之处,也要遮挡起来。
如今乍听这白髯老人为此动怒,忍不住从旁脱口道:“老前辈,莫姑娘虽是离家这许多时日,但心中总记挂着您老人家。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前辈抱恙之身,又何必为了这等微末之事,大动肝火。”
那白髯老人听了这话怪眼一翻,铁青了脸,冷然道:“我自与女儿说话,与你这竖子有何干系老夫多年之前有言,此生不见中土的武林中人。( )方才只不过见你这娃儿还懂几分礼数,这才没赶你出去。不曾想你竟不知好赖,如此多嘴多舌”
柳少阳好心劝这老人不要动怒,却不想反遭了一顿训斥。饶是他往日里心性平和,也不禁微有怒意,暗道:“我尊敬你是长辈,又是雪茵的父亲,这才好生恭言相劝,谁曾想却白挨了一阵斥骂。”
他自与莫雪茵上岛以来,先是碰到那吴姓老伯冷言冷语,闭门谢客。如今虽见到了莫雪茵之父,又被一阵莫名训斥,当真好不尴尬。当即转眼朝莫雪茵瞧去,但见少女的一双翦水秋瞳也正望着自己,眉宇之间尽是关切歉然之色。
柳少阳见莫雪茵神情如此,心中一暖,忖道:“这老人纵然这般语气不善,终究是雪茵的父亲。何况久疾不愈,如今又眼见不久人世,心绪不佳也是有的。我以晚辈之身,又与雪茵有白首之约,对这老人切不可有半分不敬”
当下打定主意,又是躬身一礼,缓缓恭声道:“晚生出言无状,着实无礼,前辈教训得是”说罢侧身稍退,恭恭敬敬立在一旁。
那老人见柳少阳这般言语举动,面上怒容褪去,灰黑的脸颊上隐然泛起欣然之色,淡淡地道:“你这娃儿如此色恭礼至,心里却一定在骂老夫喜怒无常了。但大丈夫能动心忍性,有礼有节,已委实了不起了罢了,你也不必这般拘礼,到老夫跟前来,我有话要问你”
莫雪茵瞧着父亲脸上能微展笑颜,心中大为高兴。柳少阳见这白髯老人怒气已消,又唤自己过去。当即应声上前,朗然道:“不知老前辈有什么要问,晚生定然知无不言”
那老人轻咳数声,瞅了瞅柳少阳背上那柄青钢宝剑,又缓缓把目光投注在了柳少阳身上,问道:“你是中土玄门哪一派门下?又是师从何人?”
柳少阳道:“晚辈师从齐云一脉,家父柳承宗昔年早逝,武功一道便拜了叔父吕子通为师。叔父十余年前在两淮创下五行门,我也便算是五行门中弟子”
那老人闻言微怔,许久方才喃喃道:“这么说,你是玉虚真人的弟子柳承宗的儿子了,你父亲死了多少年啦?”
柳少阳听他说起亡父,好似曾经相识,当下如实道:“我爹他老人家,已经离世十六年了。”
白髯老者默然良久,目光觑向窗外,眼中现出一阵迷离之色,好似想起了极为渺远之事,屋内一时间寂然无声。
就这般过了好些时候,那老人方才将目光收回,皱了皱眉头,幽幽道:“韶光五十载,飞逝弹指间。想不到昔年相识的故人,倒早先逝去了”
柳少阳字字听在耳中,心下惊异道:“听这老人的意思,莫不是当年与我爹真的是认识的么?可听雪茵曾说过,他父亲名姓唤作‘莫羽归’。倒是不曾听叔父之辈提过昔年江湖的好手之中,曾有过叫作莫羽归的人。”
老人一语落罢,扭头又瞧了瞧莫雪茵,续而叹道:“老夫昔年之事,本已不愿再提及。到得如今行将就木之际,不知怎的倒有一吐为快之意……这许多年里,我也未曾向雪茵说起过这些事,今天便给她连同你也在内……一并说了吧”
柳少阳听这老人寂然许久忽出此言,心头不由得又是一震。再去瞧身旁的莫雪茵时,却见少女脸上也是一副讶异之情。
那白髯老者见二人惊诧,顿了顿冲柳少阳缓然道:“小娃儿,老夫离开中土已足有十七载,当年江湖上知晓我名号之人,如今多已过不惑之年。你父亲和你叔父,当年都曾和我有数面之交。我这女儿的一身玄功,也都是老夫多年所授,你可猜得到我是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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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师门仇怨()
柳少阳听白髯老人有此一问,心中已隐有**分把握,笃定这老人便是昔年名震江湖,人称“行如鬼魅,一剑封江”的南武林盟主江紫彦。
但当年的江紫彦无论是听叔父吕子通等长辈所说,还是从那掌劲伤他的孙玄宗口中得知,都与眼前这老人形貌相去甚远。柳少阳不知这其间是何等缘故,是以一时沉吟未语。
莫雪茵在边上听了这话,脸上现出不可思议之色,插口道:“爹,您真的是从中土迁居至此的么?我怎么从来都没听您说过诶”
“这其间有许多恩怨纠葛,生平恨事,我每每想起心间均是大恸,是以从未说给你听过。但如今我眼看久病不治,再不说出这藏在心中的昔年之事,只怕是没有机会说了。”那白髯老人轻叹一声,言语间似有无限感喟。
莫雪茵垂首微吟,喃喃道:“怪不得女儿前些天在中土游历,显露出爹教我的武功之后,前后便有几波人来找女儿。有来冲着寻人的,有来探听什么宝物下落的,女儿出手打发了些个,可终究还是着了他们的道。”
她说到这里,瞧了瞧柳少阳,又微微低下头去,两颊微晕道:“多亏少阳哥恰巧路过,这才将女儿救下,甩脱了那些歹人。而后又有个叫孙玄宗的贼道士,自称是什么龙虎派的掌门,偏说女儿的一身武功也是龙虎派的。那贼道武功不弱,女儿那时又是遭了宵小暗算。亏得少阳哥舍身回护,这才能得……”
那白髯老者听莫雪茵自承显露武功,引来江湖人士相扰,便已是眉头大皱。待莫雪茵说到“孙玄宗”三个字时,已然是浑身微颤,神情怒不可遏。
莫雪茵开始低着头浑未觉出,说到后面本想接着再说与柳少阳订下终身之事,以征父亲首肯。但她甫才抬起头来,便觑见了老人气怒交迸的可怖之态。忙硬生生地将话头顿住,轻声问道:“怎么了爹?可是女儿说错了话么?”
“不妨事,你把那姓孙的道士说与你的话,这就给为父原原本本的说来听听”白髯老人暗咬牙关,一字一句缓缓说出。
莫雪茵面上现出茫然之色,继而说道:“那道士说我使的剑法,都是他龙虎派的上乘剑招,足腿间的身法轻功,叫作什么‘九宫泰玄术’,更是他们龙虎派失传了许久的。而后一口咬定教我武功的人,是他早年不知生死的师弟江紫彦。任凭我说是家传的武功,那道士也全然不信……”
她话说至此,微微一怔,倏而疑道:“爹,莫不是那贼道士说的……说的都是真的么?”
老人默然半晌,缓缓喟然道:“不错,那姓孙的道士说的都是真的reads;为父在中土之时,本就名叫江紫彦。嘿嘿,这名字自从我上了这伊江岛起,已有十几年不曾听别人叫过了”
莫雪茵听了这话轻呼出声,脸上尽是讶异之态。边上的柳少阳虽早已猜到,但此时听到这老者亲口自承,还是心中为之一惊。
那老者江紫彦此时心情激荡,一张灰败的脸上面皮抽动,恨声道:“亏得那孙玄宗还记得我是他师弟,像他这等工于心计,阴狠歹毒之人,却哪里配做我师兄哪里能担玄门一脉掌门之任”
柳少阳听闻江紫彦说出这话,其间隐有无穷恨意,忍不住从旁问道:“江前辈,晚生曾听那孙玄宗隐约提及,他的掌门之位是从您手上得来的。莫不是这其间,还有什么纠葛辛秘么?”
江紫彦冷哼一声道:“当年我与这孙玄宗本是同门学艺,他虽较长我几岁,论及师门的玄法修为,却是及不过我。这江湖武林之上门派总总,师兄不及师弟的大有人在,这本也倒没什么。可是这孙玄宗心胸狭窄,只因我做师弟的强过了他,他便暗地里伙同众同门处处与我做对。”
江紫彦说到此处,脸上现出追忆之色,顿了顿续道:“那时正值元庭横征暴敛,惹得天下烽烟四起。我为人本就不善言辞,又满心想着练好武艺,助反元义军一臂之力。那孙玄宗的这番所为,我也全未放在心上。师尊在世之时,便已瞧出他心术不正,故而仙逝之时,将掌门之位传与了我。”
柳少阳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微自忖道:“原来江大侠当年于武学一道,固然进境罕有。但想必是心性孤傲冷僻,不通处世之道。也难怪故老有言:‘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可叹江前辈空有一身惊世骇俗的玄功,却终不免为人算计,落得这般下场。”他想到此节心下暗叹一声,于后面之事已隐然猜到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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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掌门之争()
坐卧在床榻上的江紫彦却不知柳少阳心中所想,继续缓缓说道“待到我奉师命做了掌门之后,那孙玄宗便揽觅机会处处与我做对。 我玄门龙虎一脉素来门规极严,譬如门中弟子每日见了掌门人都要行三拜之礼。但那孙玄宗却以师兄自居,全然不顾这等礼数。便连他的那些个门下弟子,也把这师祖定下的规矩只做忘了”
莫雪茵在一旁听得心中惊疑,倏而开口问道:“爹,那姓孙的贼道当年又是如何从您手里,夺下的掌门之位诶?”
江紫彦再述起当年情形,一时心潮起伏,嘿然许久,又是轻咳数声,方才又道:“我本就是不拘俗礼之人,那孙玄宗若只是如此却也罢了reads;。可又过了数月光景,他见我未与他计较,竟纠结起派中弟子,在龙虎派重阳盛会之际,当众说我不理门中事务,难担掌门之任。更说我身为玄门清修之人,心中尘虑俗念太炽,要将龙虎派卷入天下纷争是为不该,当下便迫我让出掌门之位”
柳少阳听到这里,暗叹孙玄宗手段了得,又不禁从旁疑道:“江前辈,玄门之中各大门派,都极重掌门人之尊。那时孙玄宗如此以下犯上,龙虎派中的其他师长弟子,莫非就任凭他胡为么?”
江紫彦叹道:“当年孙玄宗觊觎掌门之位处心积虑,背着我已和派中其余的尊长谋划妥当,等的就是派中弟子集会之时发难,一举夺下掌门之位。其实师尊仙逝之后,他身为大弟子执掌门户,却也没得什么。我那时满心只想号集天下群雄反元,对这掌门之位反而不甚看重,过些日子未必便不会让给他做。但他使这等手段算计与我,我自然是决计不允的了”
说到此节,江紫彦肺腑连咳,已止不住阵阵喘息。莫雪茵紧忙在老人背脊上按抚数遭,轻声道:“爹,你慢些说,别累坏了身子”
江紫彦目间神色微黯,苦笑道:“为父十余年前便百脉皆伤,以至瘫痪,身子骨早就好不了啦。这些话我埋在心里了十几年,如今眼看阖目而逝之际,只觉得说出来方才能好受些”
他一语叹罢,倏而冷笑道:“当时姓孙的贼道陡生了这等变故,除了我亲传的四个徒儿怒目相斥,龙虎派上上下下数百尊长弟子,尽都或是冷眼旁观,或是对孙玄宗直言相助。一时间我尚居着掌门之位,又无大非大过,竟而成了众矢之地。老夫眼见情形如此,一气之下心生去意,当下即拂袖离席。”
江紫彦说到这里,面上恨意浮掠,忽而纵声长笑起来:“可要只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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