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八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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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八脉-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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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席话,说得绘声绘色。场中群雄对祁、霍二人早就不忿,听他这般讥讽,都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一边的水玄灵,本来见吕子通渐成败象,大是心急。如今瞧义父反败为胜,欣喜之余,也接下火玄牝的话茬,笑着道:“师哥,这两只畜生的话也做得数么?听了去,只是白白污了双耳”

    祁伯飞与霍天魁二人受了这番奚落,脸上红得猪肝也似。他俩本见伍天柯已然取胜在望,却万万没料到吕子通间不容发之间,竟能将局面扳成平手,面上瞧去还隐隐占了上风。 广告

    他俩本就是江湖上的草莽之辈,平日里叫骂斗嘴最是在行。此时受了讥讽,有心回骂过去,但眼见此时局面不利,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便也勉强忍住。

    听伍天柯说了他日再行比过的话,吕子通仍是一番泰然自若的神色,不见喜怒地缓缓道:“今日是老夫的五十寿诞,伍帮主既然说他日再续比斗之约,那么坐下来喝上几杯寿酒,再走如何?”

    伍天柯本盘算着今日当着贺寿的千百宾客的面上,一报还十余年前落败之辱。至于来的时候,说什么前赴寿宴,不过是随口的说辞。

    如今眼见无有胜算,心中暗生怯意。好在自己用一番囫囵场面话,已将方才定下的“比武决去留”之言,几近赖掉,还哪里好意思真坐下来吃酒。

    当即面上脸皮抽动,干笑道:“吕门主当真客气刚才我这两个属下粗鄙至极,口出妄言,惹得满席宾朋不悦。再说伍谋三人,今日已然耽搁了吕门主这许多时候,不好再行叩扰,这便告辞了”

    接着瞪了身后的祁伯飞与霍天魁二人一眼,沉声道:“你们俩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走么?”说着扭过身去头也不回,径自几个起落,出院门去了。那祁、霍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也都转身跟了上去。

    伍天柯三人甫一离去,群豪哄然大笑,欢声如雷。场中宾客见吕子通逼退强敌,尽皆上前道贺。吕子通含笑谢过群朋,吩咐下去寿宴重启。

    片刻功夫,眼见中千余宾朋,纷纷落座还席。边上早有能拉擅弹的帮众,列队奏起曲曲喜乐。佳乐响处,众宾客喝酒划拳,高谈说笑,好不热闹。

    吕子通微饮了几杯,招呼过众人,唤来柳少阳道:“阳儿,叔父这身袍子适才破了,要去后面换过。你陪着叔父一起去,我也有几句话要与你说。 ”

    此时满堂明灯和着夕阳余晖,柳少阳忽觉吕子通脸上微有异样,心中隐隐觉出不妙,忙恭声应了。

    二人一前一后,朝后面的寝居走去。才转过隔着寿宴的房芜回廊,吕子通豁地一俯身,呕出一口鲜血来。

    柳少阳虽是刚才便已隐隐猜到,而今亲眼瞧见吕子通果真受了重伤,仍是吃惊不已。赶忙上前扶住,急声关切道:“叔父,您这是怎么了?方才与那獠拼得一掌,伤势如何?”

    吕子通呕出一口喉头鲜血,轻咳数声,才缓缓道:“不碍事,这是为师最近修习的一门上乘内功所致。只因还未练到便强行而用,添了些内伤罢了。你扶着叔父去房中调息,吃上些固养元神的丹药,便无大碍了。”

    原来玄门齐云一脉的内功中,除了以为根基的“五行乾坤功”外。修炼到高深之处时,还可以在此之上,再练一门极为玄妙的“玄天无隅功”,这其中又分了八重境界。

    此功法故老相传,受之于天,乃是从上古玄门,相传而来。万载文字演化,玄门齐云一脉的后人多次抄录,但却从未听说有门人高士,能练过六重境界。吕子通的师尊玉虚真人修为何其高深,昔年盘坐而逝之时,也不过只练到了第五重而已。

    吕子通自幼投入齐云山门下,修习“五行乾坤功”数十载,已然具备了去练“玄天无隅功”的根基。

    但修习“玄天无隅功”之人,除了要有高深的内息做根基之外。取“大方无隅”之意,更讲求的是道家圆融冲和,心境宽宏的法旨。

    吕子通这些年怀着满腔的悲愤怨念,又是始终俗事缠身。修习“玄天无隅功”几年下来,始终在一重境界,上下徘徊。他在两淮多年未遇敌手,奇功虽是无所进展,倒也未全然在意。

    然而在尊胜塔前,吕子通败在南华子之手时,适才知道自己的玄门修为,仍需大进方可。这几个月来,他将门中大小事务交予旁人料理,自己则潜心修习“玄天无隅功”。

    这一番静下心来,吕子通虽说心病未去,但全神所系,却也将“玄天无隅功”的心法练到了第二重。

    待要再去修习第三重时,虽是照着心法上的口诀,运气疏脉,移息换劲。但每每修炼到关键处,便神智混沌,半身犹如火炙,半身如坠冰窖。他深知强行练将下去,必有走火入魔之祸。

    如此晃晃数日,吕子通眼见将“玄天无隅功”练到三重无望。正是心中烦闷,欲罢不能之时,偶尔将功法口诀向后翻去,忽见有标注之处写道:

    “此功法每重之间,或而更进一层,或而天壤之别。然以下往上修习之时,如陡遇大变,可在凝神绝念,灵台清明之下,一时强运相邻之上层心法。但此法一经使出,过后轻则肺腑呕血,调养内息十日方可;重则体内真气激荡,破体而亡。用之实乃以性命相赌,故若非生死攸关之际,万不可相试,须切记之”

    吕子通看到这里,心念一动,将那强破禁锢,暂窥上层境界的法门牢记于心。而后又是堪堪数日无功,转眼便到了自己五十寿诞的日子。

    无巧不巧,吕子通万万未曾想到,昔年为自己逼走的伍天柯会在此时,找上门来。

    而伍天柯显了几手鬼魅般的武学之下,吕子通暗暗吃惊,心底已没有了定能与之相抗的把握。

    到了伍天柯出言立约挑战之时,吕子通闭目良久,想的便是一旦交手抵敌不住,是否用上那“玄天无隅功”里暂破禁锢的法门。

    只因此事关乎自己性命,吕子通立在当场,沉思半响,方才狠下心肠,决心事到临头一试。这实是豁出性命之举,只是他生性素来沉稳,所思之事,半点也不显在脸上。故而场中之人虽多,却谁也未能从他神态间瞧出半点端倪。

    而后他与伍天柯交上手后,顿觉伍天柯的武功,略高了自己一筹。如若是寻常相斗,绝无胜算。但此战关乎自己与五行门上下荣辱去留,实在是万万不可落败,是以横下心来,决心用“玄天无隅功”的第三重心法,以求取胜。

    吕子通十几年来,心中只是想着国仇家恨。当运集功力,使出和伍天柯最后相对的万钧之掌时,心中已然存了死念。

    顿时间,只觉得盘踞在脑海心间的多年仇怨,恍若幻梦一般,都将随着自己的一死而荡然无存。

    如此一番,吕子通灵台心境,霎时间变得分外清明。无意间,竟恰好符合了修习“玄天无隅功”时,“圆融冲和,心境宽宏”的要旨。也正因如此,他强用“玄天无隅功”的第三重境界,才侥幸性命无碍,只是肺腑百骸,少有损伤罢了。

    吕子通吐出一口鲜血,胸中痛楚之感稍轻。心中暗叹性命算是保住了,想起方才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只觉得恍若隔世,兀自如梦。

    柳少阳扶着吕子通到了寝房之中,取过培养调元的上好丹药,和水与吕子通服下。吕子通双目微闭,体内气息流转,过得小半个时辰,已觉伤势大有好转。

    他见柳少阳神色间透着焦虑,心中一暖,笑了笑道:“阳儿,叔父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去告诉你师父方天禄和‘筹尊’徐义,就说我临时有事绊住,叫他们带我相谢前来的宾朋群豪便是。再把玄牝叫过来守着,你就到前面帮着招呼去吧。”

    柳少阳再三瞧了吕子通,看了他确实已无大碍,这才离去。过不多时,天色已然全黑,威远镖局内外再添明灯巨烛,直照得厅堂屋廊,寿宴席间,犹如白昼一般。

    柳少阳正招呼着四方宾朋喝酒高谈,忽见守门的汉子匆匆而来行了一礼,低声道:“柳左使,门外来了个云游方士,也不肯通报姓名。我等将他拦住,他却只说是门主的旧识,非要进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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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湖海散人() 
第一卷风起两淮结束了,明天开始第二卷啦剧透一下:开篇处的紫衣女,又会和柳少阳有怎样的一番故事呢?都在第二卷东海波涛

    柳少阳听那汉子这般说,心中甚奇,问道:“哦,此人眼下在哪里?”

    那帮众恭声答道:“门主先前吩咐过,今日虽是大寿之时,但没有拜帖的客人,也不得随便放进来。 ( )守门的其余兄弟已将那人留在了外面,便着我进来通禀一声。”

    柳少阳略一思忖,吩咐道:“那云游方士既然说是门主的旧识,门主一时有事不在此间,你便带我去瞧瞧”

    那守门的大汉应声引路在前,柳少阳随在身后。果然甫出了院门,便瞅见一儒冠布袍的长髯老者,一身云游方士打扮。牵着一头青驴,好整以暇的立在道旁的一株成荫翠柏之下。此时正一手虚指玄天,不知在与几名守门的汉子说着些什么。

    柳少阳瞧见走了过去。那长髯老者见这边有人而至,也停住言语,扭身看了过来。

    这几名帮众里的头目,是个四方脸的魁梧汉子。看见柳少阳行了一礼,又冲那儒冠老者道:“老先生,这是我们五行门中的柳左使,是吕门主的侄儿”

    接着再朝柳少阳道:“柳左使,这位老先生说他是门主的旧识。弟兄几个这会儿功夫和他聊了几句,他可当真博学得紧。适才还正与我们哥几个,随口说道这玄空之中的星象之学呢。听起来云里雾里的东西,当真有闻所未闻的稀奇”

    柳少阳听这头目这般说,心中更奇。再去打量这儒冠老者,但觉此人面庞清癯,神态飘然,便躬身行了一礼,问道:“晚生柳少阳见过前辈不知老先生自何处而来,往何处而去,又如何说是此间吕门主的旧识?”

    那儒冠老者轻抚长髯,缓缓淡然道:“老夫自北边悠悠城关处来,往南面冥冥沧海中去。只因路过此地,听人说有个两淮的江湖大豪吕子通,在此引得八方贺客,办下半百寿诞reads;。便顺路来看看,是不是当年在此三吴之地,同辅一主的那位吕将军”

    柳少阳听了此话,心中微微一震,暗想:“这老者有如此一说,八成真是与叔父相识的故人。 眼下叔父重伤不便见客,只好将他带进总舵里面留宿到明日,不过倒也得先问问他的名姓。”

    心念及此,随即开口道:“老先生眉宇含贤才之气,淡然有隐士之风,晚辈斗胆请教前辈名姓?”

    那儒冠老者,闻言亮眸略转,神色迥然道:“闲云野鹤之人,名姓不足道尔。只是多年来漫游江湖、遗迹天涯,自己起了个别号,唤作‘湖海散人’。你们的吕门主如是与我相识,应还记得”

    柳少阳见这老者虽没说名姓,但闻言察色,定是一位腹有经纶的高士。当下恭声道:“老先生既然是吕门主的旧识,今日又正是叔父的大寿之日,当真凑巧得紧,这便请随晚辈进去吧。”

    说着命个手下,把那匹青驴牵过,往后院马厩栓了。自己陪着这长髯老者,从正门而入,盘算着将这老者安顿下来,自己再去后面寝房告诉叔父。

    柳少阳正要差个仆从,引这儒冠老者去客房奉茶。忽见得师父方天禄迎面走了过来,刚一打照面便笑骂道:“你这娃儿也不帮着老夫招呼这许多宾客,却自个儿跑到外面去偷闲”

    柳少阳知道师父说笑,也不以为意,笑道:“师父您老人家,这回可是冤枉徒儿了徒儿方才听门前值守的汉子来讲,说有位老先生称是门主相识的故人,我便出去将他引了进来。”

    说着冲那儒冠老者一指,正要给方天禄引见。却见方天禄神情已然愣住一般,两簇浓眉下的一双慈目,似有泪光闪烁,难掩激动之情。

    柳少阳心中正兀自诧异,忽听身旁的儒冠老者微有颤声道:“这可是天禄兄么?近二十载岁月悠悠,罗某已然快认不出了”

    方天禄听了这话,倏地挥动衣袖,将那儒冠老者一把拉住,喜道:“罗兄没有瞧错,正是方某当年平江一别,再无消息,老朽转眼已然花甲之年,还道此生再也见不到罗兄了”

    柳少阳见师父与这儒冠老者相识,暗想:“是了,这老先生适才说与叔父曾‘同辅一主’。如今看来,与师父还是老友,那定然是原先士诚主公麾下的谋臣了。”

    方天禄与那儒冠老者相见之下,甚是欢喜,转过身对柳少阳道:“阳儿,这位罗先生名本,字贯中。学识广博,实有经天纬地之才是你师父我多年前主公帐下的同僚,也是老友至交。”

    那罗贯中捻动长髯,笑了笑道:“娃儿你莫听这方老头瞎讲,如要说有‘天纬地之才’,那也要先轮到他方天禄。老夫自忖,运筹韬略、格物天文及不上你师父,要是论到机关术数,更是几近一窍不通,差得太多。再说这‘天纬地之才’从古到今,又有几人当得。我这志向未成,江湖失意之人,哪里谈得上半点”

    柳少阳却深知师父方天禄从不随意夸人,他若说是学识渊博的大才之人,即便及不上他,也都是满腹学识本领的高人。

    他本就觉得这儒冠老者有高士之态,谈吐雅然。如今听了方天禄这般一说,更是心下敬重。

    方天禄不意能偶逢故人,大为高兴。说了几句叙旧之言,笑道:“贯中兄,此处不是说话的所在,你与我到后面客房之中。咱俩先一叙昔年旧事,再好好说说这些年的见闻。”

    说罢又冲柳少阳嘱咐道:“你和师父我一起去,也能与你这罗叔叔请教一番,长些见识。胜过在此处,与这些千余宾客喝酒闲谈十倍”

    罗贯中听了笑道:“方兄你教的徒儿,定然是承你衣钵,大有才学。老夫及不过你,哪里还能有什么东西与他说诶”

    方天禄与柳少阳两人,将一身云游方士打扮的罗贯中,引到了偏堂客房之中。

    三人坐定,已有侍奉丫鬟端来茶水。方天禄屏退了左右仆从,便与罗贯中叙起旧来。

    柳少阳在一旁听了,才知道师父与这罗贯中,昔年都在张士诚帐下做幕僚谋士。而后张士诚平江称王,终日里不图进取,只与文人雅士相论歌赋,图享安逸。朝堂上下的无能之士,到得后来,越聚越多。

    他二人虽屡屡上谏,却均不被所纳,不由得大为心寒,便与其他好些谋臣弃官离去。而后各有去处,相互别离,这之后便再也没有谋面。

    三人茗而坐,一番交谈。从昔年天下大势,说到玄学易理,又转而讲到卜算相面之术。

    方天禄说到张士诚被俘惨死之时,又是唏嘘嗟叹。罗贯中听了也是多有动容,大为感喟。

    后来聊到阴阳玄理,柳少阳凝神听去。见这罗贯中与师父方天禄互说所悟,侃侃而谈,当真是别有见解,细思之下获益匪浅。

    待说到卜算相面之术,罗贯中打量柳少阳一番,思虑半响,朝方天禄道:“老夫这些年,相人之术自觉颇有所得。我看你这徒儿,生得高鼻正目、额骨神气、端庄轩昂,真乃大贵之相。更奇的是,眉宇间竟隐隐有王侯之气,端的是前途不可估量啊”

    方天禄见他说来一本正经,奇道:“卜算凶吉,老夫倒也还行。可这相面之学,却是未研此道。这孩子我虽也觉得处事应变,思维学识,都有过人之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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