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听了这话,急忙道:“阿青,你说的什么胡话,这怎么行娘就是死了,也不会把你给这冯公子做小妾的”
华服公子本来听了青衣少女的话,面上颇有得色。见那妇人出言阻止,不由怒道:“你这老婆娘添什么乱你女儿都答应了,你还有什么好废话的难不成嫁了本少爷,辱没了你女儿不成么?当真是笑话我看择日不如赶巧,今天你女儿就跟本少爷我回府吧”说着招呼左右仆人,要把那青衣少女抢过来。
此时围观的人群中发出阵阵骚动,有看不过这番场景的愤怒之人,却大都怕惹祸上身,敢怒而不敢言。
水玄灵再也看不下去,正要上前,却见柳少阳伸手按了按她肩头,抢先一步走上前去。
场中两个家丁,这时正要去拽那青衣少女。柳少阳双足似缓实疾,几步跨到两人面前,口中缓缓笑道:“诸位兄台,这可是天子脚下,有话好好说便是,这般明抢怕是不太好吧reads;”
说着双掌一分,左右各一只手轻拍在那两名家丁的肩膀上。那二人被这么一拍,登时只觉得肩上仿佛压着座大山一般,双臂垂软,两腿再难挪动一步虽是开口连声咒骂,面上却已露出惊惧的神色。
华服公子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没想到竟有人敢来捣乱。起初先是一惊,随即看清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年,喝道:“你是什么人?本少爷办事轮得着你出来说三道四,凭地里这般不知死活”说着朝身旁几个家丁嚷道:“你几个把这小子给我拉到一边偏僻处,好好教训一顿”
这几个家丁虽说也练过些拳脚,柳少阳却全然没放在眼里。当下拍了双手之下两名家丁的肩肘要穴,轻推了两下,这两人便有如两只抽了鞭的陀螺,七拐八转滚到了一边。
这时那后上来的几名家丁已奔到柳少阳面前,当先一人出拳生猛,直奔柳少阳面门。柳少阳面上仍是含笑,化指为剑迎了上去,这一指正点在那一拳的拳面上。
出拳的家丁本以为这一拳下去,柳少阳势必被打翻在地,不成想自己的拳头就好似打在钢锥之上,一碰之下疼得捂手乱跳。
眨眼间后面又上来两人,一左一右来势汹汹,伸手就来抓柳少阳。柳少阳目视前方,只作不见,双手左右各划个半圆,便如同两只鹰爪一般,避开左右二人伸来的手臂,正抓在两人胸前衣襟之上。随手往起一提,平平掷了出去。
这两人被这么一扔,初时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待双脚着地之后,这股力量倏地减弱,身子竟能勉强站定不倒。
原来柳少阳本想狠狠教训这几人一番,只是此刻身处京师不愿惹事,便下手之时给对方留了颜面,好随后妥善了结。
剩下的几名家丁,见同伴竟被柳少阳玩弄于鼓掌之间,心知遇上了高手,一时间进退全都不是,愣在当场。
围观的人群本是议论喧闹之声纷杂,如今见柳少阳当众出手,顷刻间一时寂然,人人一双眼睛都瞅着场中的一举一动。
小黑在人群里,瞧见柳少阳几下便镇住了华服公子手下的众家丁,心里高兴,带头拍手叫起好来。看热闹的众人,似乎平日里见惯了这些人耍横逞威,怕惹事上身,虽有百十人之多,喝彩之声却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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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春叶青青()
华服公子见手下拿不住柳少阳,朝左右斥道:“真是一群废物”骂完又转过头冲柳少阳怒道:“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不打听打听通源赌庄的来头就敢来横插一手,就不怕祸事临头么?识相的快滚远些”
柳少阳心里虽是有气,面上却依旧含笑,平声徐徐道:“冯公子,凡事脱不了一个‘理’字,这位大爷欠您多少银子,我替他还了就是”
华服公子听了这话,打量柳少阳一番,出言讥讽道:“呦瞧不出你小子口气倒不小莫不是瞧见人家姑娘美貌,心里存了非分之想,便出来充大个吧好说,你要是能还了这叶老头的五百两赌债,我冯某这就走人”
这话一出口,看热闹的众人之中多有游民闲汉,掀起哄笑之声。 人群里水玄灵听见华服公子如此一说,啐了一口,低声骂道:“这人真是无耻自己不要脸皮也就算了,竟还以己度人,这么说柳师弟”
心下按捺不住,不知怎的便想上前扇那华服公子两个耳光。可方抬腿迈了一步,却见柳少阳朝她微微摇了摇头,水玄灵才勉强把心里揍人的冲动暂且压住。
柳少阳听华服公子出言讥讽,笑了笑倒似浑不在意。低头从背上解下钱袋,取出了块六十两重的金元宝,拿在手里转了两转道:“公子腰缠万贯,何苦为难这老弱孤女。这块金子抵那五百两白银,此事就算了了吧”说着把这锭金子,向华服公子扔了过去。
那华服公子没想到柳少阳真会替这驼背老者来还赌债,微微一愣,眼见一道金光划来,便伸手接过。谁知那锭金子落到手中,竟觉烫得犹如火炙。痛得他呼喊出声,手掌一颤,那锭金子便“铛”的一声,掉在了石板巷的路面上。
围观之人瞧这华服公子狼狈,大多强忍笑意。一旁小黑瞧了这番景象,笑着高声道:“咦,这位公子爷平日里富贵娇生惯了么?一双手如此无力,竟连块几十两重的金子也拿不住”
水玄灵心里本就有气,听着这么一说,白了小黑一眼,趁机接口挖苦道:“小黑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倒是哪只眼睛瞧清楚,这位兔相公是个公子爷了?我看他这般细皮嫩肉的,是个姐们也说不定诶”
众人听了她俩一唱一和,登时爆发出阵阵嬉笑。华服公子面上红得好似猪肝一般,朝周围怒嚷道:“笑什么这小子使诈,又有什么好笑的”一旁的家丁赶紧弯腰,想把那锭金子捡起,不意间也被灼了手指,只得掀起衣襟,把那锭元宝兜在怀里。
柳少阳面上不动声色,眉头微扬朗然道:“冯公子,银子我也抵着还了,你手里的债据也该两清了吧”
华服公子怔了怔,恨声道:“好啊,阁下端的是好本事我郑某今日算是看走了眼,这借据现下就两清了便是”边说边将手里的债据撕得粉碎。
柳少阳见华服公子销了债条,随即拱手缓缓肃声道:“冯公子痛快reads;现如今既然钱债已清,公子又是忙人,不如就此别过了吧”说罢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原来这华服公子家中开办的通源赌庄,真称得上生意兴隆,日进斗金,算是金陵城里有数的大赌坊。就连朝中不少达官显贵,都有银子投在其中,以待每年年底分利。因而平日里,这冯公子虽然不敢惹什么王孙权贵,但遇上平头百姓,却是一向是不放在眼里。故此在金陵城里,称不上怨声载道,也是做了不少出格之事。
这冯公子平日里带着一帮赌场打手,在城里东逛西走,游手好闲。赌坊的生意由他爹和管家打理,他自己也从来懒得过问那些欠债还钱的琐事。
凑巧前些日子,听手下人闲聊说到,那欠了赌坊银两的叶老头,有个闺女长得好生水灵。他自己一看之下,果然觉得不错,闲来无事,便带人几番上门催债。如今见叶老头还不起债,他便顺水推舟逼他卖了房产和闺女抵债。不巧正遇上柳少阳一行,竟帮这叶老头清了债据,搅了他的如意算盘。
冯公子见柳少阳与他说话,神态从容,器宇不凡。且与这叶老头毫不相识之下,竟能一下替他还了五百两白银。心里也颇犯嘀咕,不知柳少阳是何底细。
他常年混迹京城,与那些个王侯达官的公子爷多半打过照面,想来想去,也不记得有柳少阳这号人物。但又想此人敢公然与自己叫板,又是身手了得。万一有几分来头,到再起冲突时亮了出来,自己说不好得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见柳少阳面上还算客气,这冯公子也便借驴下坡,“哼”了一声道:“这位兄台,今日就此别过,我冯某与阁下来日方长”说完一拽缰绳调转马头,带着手下家丁转身去了。
四周聚集的百余名看客,见一场冲突已然收场,也都扯着闲话纷纷散去。
那方才趴在地上的驼背老者,踉跄地站起身来,揉了揉双眼,仿佛不相信这是真的一般。上前两步走到柳少阳面前,忽地拜倒,谢道:“恩公,小老儿叶文忠,想不到此生也能遇着贵人相助无怪乎前几日梦里,财神他老人家告诉我,将遣贵人助我脱困。果然今日就遇见了公子相助”一时伏在地上,连连磕头。
柳少阳没成想这叶老头,跪完了那华服公子又来拜自己。他自打出生起便从未想过,竟会受个长辈这般大礼,一时间手足无措。
水玄灵和小黑,此时已然走到近前。小黑见这老者低头便拜,嘴上还喋喋不休,弄得柳少阳一脸窘相,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柳少阳瞪了小黑一眼,赶忙伸手扶起那老者,口中应道:“老人家怎好行此大礼,快请起来,当真是折杀晚生了”
方才的妇人此时也走到跟前,搀过叶老头埋怨道:“老头子你这般莽撞,莫要吓着了恩公”接着朝柳少阳道个万福:“民妇见过恩公,公子大恩大德,当此生铭记敢问公子贵姓?”
柳少阳连忙摆手道:“这‘恩公’两个字,可万万不敢当晚辈姓柳名少阳,和朋友打江北来金陵办事。方才之事不过是见人有难,相助罢了,夫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那妇人听了柳少阳这番话,低声喃道:“原来是柳公子。”说着转过身冲那青衣少女叫道,“阿青,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没礼数,还不过来谢过柳公子”
青衣少女自打柳少阳出手,打发了那华服公子后,便立在当场双眼迷离,好似痴了一般。那妇人连番唤她,方才回过神来,蓦地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应了一声,忙低着头踱了过来。走到柳少阳跟前,行得一礼,轻声道:“小女叶小青,见过柳公子。”
说完,羊脂白玉般的下颌忽地扬起,秋水似的明眸在柳少阳面上转了两转,又低下头去。一团红晕自细嫩的耳根升起,本是苍白的脸颊瞬时也染红了。
柳少阳见这叶小青容颜清减,约莫二八年纪。瞅见自己竟甚是羞怯,浑不似方才怒视那冯公子的模样。
他平日里豪爽惯了,也不大在意,随即打个哈哈,朝一旁妇人笑道:“夫人,令嫒颇有大家闺秀之风,真是您二老的福气”
柳少阳施恩不图回报,本打算与水玄灵和小黑就此告辞。那叶老头夫妻却一番盛情,请他们三人去屋里坐坐。几人推却不过,便一同进了叶老头一家住的小院。
一家三口把柳少阳三人请到正堂坐下,叶小青去厨下端来茶水。几人一番交谈下,柳少阳方才知道,这叶老头幼时跟家人随逃荒的饥民,到了这金陵城里落脚。后来家中得来些小财,他便立志功名,取了文忠之名。却不料造化弄人,苦读多年,却屡试不中reads;。到得后来,也便渐渐死了入仕这条心,娶媳生女,用家里余资做些小本买卖。
几年前,这叶老头好上了赌博。前前后后,不但把生意赔了个精光,还弄得家徒四壁,借了赌坊几百两的外债。今日正是那通源赌庄的少东家前来索债,若不是柳少阳相助,非得家破人亡不可。
柳少阳与那叶老头聊了一会,劝道:“老人家,恕晚辈直言,这赌博一道古往今来,不知惹得多少人倾家荡产。此事揭过后,可万万莫要赌了”
叶老头怔了怔,沉吟半响,惭愧道:“柳公子,这一个“赌”字险些害得老朽万劫不复我也是读过些许圣贤的人,这几年活得忒也丢人,金陵城是没脸再住下去了。我已经思量清楚,赶明个卖了院子,就和他们娘俩回我江北老家去。”
一边叶小青,与水玄灵和小黑此时已是有说有笑。她方才和柳少阳说话面红,此时却聊得甚是开心。
众人又说得几句话,那妇人得知柳少阳几人,想去秦淮河一片看赏夜景,忙道:“柳公子,我们这种人家的女孩儿,也不讲究个不能抛头露面。阿青这几年来,不时的随我在街市上吹笛弹曲儿,挣些散碎银两,这金陵城好玩的地方她倒是熟得很,就让她带你们去吧”
柳少阳微觉不妥,正想婉言相拒,身旁的小黑却抢先嚷道:“好啊,我们正愁来这里玩,没个熟识引路的。小青姐和我们一见如故,以后便是我们三个的朋友啦如若同去,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叶小青听在耳中,柳眉一弯,喜道:“三位是小青一家的恩人,小青心里感激不尽,你是说小青还能当你们的朋友么?”
水玄灵嘻嘻一笑,拉着叶小清的手道:“当朋友又有什么我从小就是孤儿,还想认你做个妹妹呢”
这话一出口,叶小青更是喜不自禁,笑道:“那好啊就让我这个新朋友、新妹妹,带你们去看看这金陵城的夜色”
说着起身跑回自个房中,片刻间换了套鹅黄罗裙,取了只琵琶抄在怀里,越发显得清丽出尘。柳少阳见已如此,也就没再说什么。
几人辞别了叶老头夫妇,由叶小青领着,穿街过巷往秦淮河去。金陵城里的大街小巷,此时已是华灯初上,烛火通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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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京师道宫()
叶小青领着柳少阳三人沿着街巷,越往南走,道上的行客路人越是川流不息,熙熙攘攘。 路两旁鳞次栉比的瓦舍戏场、歌楼舞榭,也是处处明灯高挂,几将夜空照得通红。
小黑一路走来,奇得直嚷道:“少阳哥,我原以为淮安城街市的夜色,已然美得很了。如今到了这京师金陵,才知道淮安城里的景象比起这里,那可是……是‘小鬼见大鬼’了”
这话出口,柳少阳“嘿”的一声强忍笑意,叶小青登时莞尔,一旁的水玄灵却已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水玄灵恼他平日里废话太多,总是说破自己心事,不由张口取笑道:“小黑,亏得当年义父还找过西席先生教你,学得的东西都被你放到油锅里炸焦了么?还‘小鬼见大鬼呢’,见你这个‘黑鬼’还差不多。”
小黑见水玄灵趁机取笑自己,伸手挠了挠头,讪讪道:“玄灵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会做饭烧菜,见了那些个一摞摞白纸黑字的就头疼。如今就是连字也认不了几个,当年先生教我的东西,我是一点也没记住诶。”
水玄灵看小黑尴尬,接着挤兑他道:“换了旁人,如若没什么学问,就不会事事多嘴。哪里像你这般胸无点墨,竟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平日里说的话却比谁都要多,好似事事都清楚一般,当真是不知羞”
小黑倒是浑不在意,吐了吐舌尖,大咧咧道:“我生下来便是这般爱说话,人长了张嘴,不就是要吃饭和说话的么?吃饭的福分,这些年虽是比别人享得多了些。可这说话一用,却也不能荒废了诶”
柳少阳听到小黑这一番理论,颇觉有趣,接口道:“师姐,你别说,小黑虽说不怎么看,可有时说出来的话细想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超多好看小说'人还带着一股子天真劲,比起那些个呆子,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小黑听了这话大为得意,拍手笑道:“怎么着,玄灵姐,也就是你说我话多reads;少阳哥本事那么大,都说我话说得好呢”
水玄灵“哼”得一声,怏怏道:“小黑,你得意什么,师弟是看我比你年纪长,叫我让着你罢了我大人有大量,才懒得和你计较”
几人一番说笑,叶小青忽地慢下脚步,幽幽道:“柳公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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