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八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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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八脉-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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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天禄敛了敛神色,对柳少阳道:“阳儿,咱们暂且说道此处。走,去楼下看看是谁来了,瞧把玄青那小鬼高兴的。”

    两人放下卷,起身下楼。刚转过楼梯角,就看见小黑将道童玄青举在半空相逗,满眼嬉笑,水玄灵在一旁扶着腰咯咯笑个不停。

    方天禄见来的是他们,回头对柳少阳笑道:“呶你两个朋友来找你了,你这小鬼怕是在你师父这里待不成了。”

    小黑和水玄灵此时也瞧见方柳二人下得楼来,柳少阳见了小黑,开口便笑道:“小黑,你少阳哥拿了你两瓶陈酿女儿红,你居然追到这里来了。这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小黑听了这话,一张黝黑的脸上,面皮涨得通红,啐道:“少阳哥你别胡说,我是来找你回去喝酒聊天的。玄灵姐也想你回总舵去,我俩就一起过来找你了。”

    话没说完,一旁玄青撅起嘴不满道:“好啊,小黑哥你骗人刚才还说你是和玄灵姐姐来看方尊主和玄青的,却原来是想叫少阳哥回去”

    一边水玄灵听了小黑这话,一张俏脸登时红晕上涌,忙低头嗫嚅道:“方尊主,你别听小黑瞎说玄灵是来看您老人家的。不管柳师弟回不回去,玄灵也要在这里住些日子陪陪您老呢。”

    方天禄捋了捋长髯,微笑道:“嘿嘿,你这小女娃真当你方爷爷老到糊涂了么?这我再瞧不明白,‘五行智尊’的名号,可当真是白叫了。”

    小黑嘻嘻笑道:“怪老头……不,方尊者,还是您老人家有见识玄灵姐说要来的时候,可不是刚才这么说……”

    话音未落,水玄灵已然急道:“小黑你路上喝酒喝多了么?胡说什么”

    小黑把话打住,侧身瞧了瞧水玄灵,还想再说话。却见水玄灵红着脸抬起头来,一双剪水双眸瞪了过来。小黑纵是有话,却也只是“哼”了一声,生生咽了回去。

    柳少阳遇见这般情景,站在一旁好不尴尬。方天禄面庞上略带玩味,笑道:“就是想你少阳了也没什么诶,便是直说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水玄灵定了定神,仰起脸来朝方天禄道:“方爷爷,吕门主再过二十几天就是五十大寿了。我们三个都是吕门主从小带大的,养育之恩莫敢相忘。我俩这次来其实是想和柳师弟,一起去趟明庭首府金陵听说那里是天下繁华之所在,货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我和小黑没去过金陵,柳师弟却去过几回。有柳师弟带路,我们也好到那些大小街市的店面里,看看买些个什么物件,给义父做寿礼。”

    原来水玄灵自小便爱和柳少阳一同玩耍,待到年纪稍长,一颗芳心更是系在了柳少阳身上,只觉得与他在一起便欢喜得紧。吕子通五十大寿在即,水玄灵便寻思着和柳少阳一同去金陵采办寿礼。又因孤男寡女太显痕迹,便想拉小黑同去。

    她知道方天禄心智过人,如若直说了,自己的心思难免被他看穿。便想让小黑把柳少阳叫回去,她再提出同去金陵购办寿礼的打算。不曾想小黑一番话直来直去,叫她好生难堪,这挑选寿礼的事也只好一股脑直说了。

    小黑听了水玄灵这番话先是一惊,黝黑的脸上随即闪现出兴奋之色,奇道:“咦,玄灵姐,你说要去金陵么?听说金陵好玩的东西多得很,来的时候你可没说诶”

    水玄灵扭过头,轻声娇斥道:“小黑就你话多我这不是没顾上和你说么。”

    柳少阳这些日子只顾置身玄学兵法,参悟典籍。整日里焚膏继晷,心无旁骛,倒真的将吕子通的五十大寿忘却了。如今听水玄灵提起,不由得暗叫一声惭愧。

    方天禄微一沉吟,转身对柳少阳道:“玄灵这丫头说得对,吕门主待你们有如生父。你几个确实该去趟金陵挑办寿礼,趁着吕老弟五十大寿,也该叫他高兴高兴”

    柳少阳面有愧意,讪讪道:“师父,少阳走了近一年,这回来才陪师父住了一月光景。刚向师父讨教了些许学问,便又要走了。”

    方天禄一脸慈色,笑道:“这有什么干系,年轻人便应该多在外面走走。你年纪轻轻有此学识,已然是了不起的事了。这一走,记得常来看看我这老头子就好。”话到此处,压了压声音,打趣道:“若不放你这小鬼头回去,玄灵这孩子该不高兴了。”

    水玄灵听得清楚,一张俏脸又是面红过耳,低头不语。多年来,柳少阳心里早察觉出水玄灵待自己好过旁人。初时只觉得师姐关照师弟,自是理所当然之事。况且他从小便听叔父吕子通讲,自己父母死于朱元璋派来的刺客之手,便一心只想着习得本领,好找朱元璋报那父母之仇。水玄灵的一举一动,他也从未往他处想过。

    待到后来年纪长了,渐渐明白儿女之情,心中也想到并非那么简单。只是他打小与水玄灵一起长大,待她便如同看待亲姐姐一般。水玄灵约大他一岁多,今年已然二十有一。寻常女子这般年龄,已经出阁嫁做人妇。水玄灵虽是江湖中人,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年前吕子通想给她说门亲事,却被她搪塞了过去。吕子通心知她已有中意之人,说亲之事也就搁在一旁了。

    柳少阳心中暗想:“几位师哥武功人皆属上乘,又大多有意于师姐,师姐这些年却只当做不见。我又何德何能,竟能蒙她如此垂青。瞅个时机,得好好开导她一番。”

    想到此处,柳少阳口中打个哈哈道:“师父你一把年纪了,却静会开晚辈的玩笑。”

    方天禄何等聪明,听柳少阳这话,已知他的心意。轻叹一声,转过话头道:“好了,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三个既然要走,这就赶路回去吧”

    三人作别了方天禄,回到总舵收拾了些出门要带的衣物银两。当晚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前往金陵。

    柳少阳虽是时常在外办事,水玄灵和小黑两人却很少出趟远门。三人向南,一路上谈天说笑,走马灯般过了不少集镇。

    小黑按耐不住心中喜悦,这几年待在淮安,远行方觉得天地广阔,看到什么都倍感新鲜。

    水玄灵掌管的圣水旗虽有大小船只好几百条,负责五行门在淮安、扬州、凤阳三府码头里的客商摆渡和货物贩运。但水玄灵多年只是在淮安总舵打理账目,很少在外面走动,这次出门也是大为高兴。

    这一日,三人到了扬子江北岸的瓜洲城,再向南过了滚滚长江天堑便是金陵天子脚下。柳少阳打马穿城,不觉间又从鸿雁楼旁经过。望着楼上楼下酒客来来往往,想起那日和陆百川在楼上喝酒,又遇见紫衣少女和刘景天比斗的事情来。脑海中竟没来由般现出紫衣女子的如魅身法,俏影风姿,微微出神。

    水玄灵见柳少阳盯着鸿雁楼看,倒没想到那许多,张口柔声问道:“师弟,这就是那天谈及昔年大侠江紫彦时,你在大伙面前说的鸿雁楼么?这座酒楼地处城边,一览长江,倒真是个喝酒赏景的好去处。”

    柳少阳听水玄灵发问回过神来,笑着应道:“正是这座酒楼,师姐没瞧见那日精彩的情形,着实有些可惜了。”

    几人乘渡船过江,夏日时节午后的扬子江,江水自天边悠悠涌动而来,又仿若一条巨蟒金鳞,昂首探爪,迤逦而去。

    小黑从小在徐州乞讨,后来随吕子通到了淮安,从未见过这般浩荡的一川江水。坐在船里嚼着干鲜果,一会儿惊声赞叹,一会儿又瞧得痴了。水玄灵和柳少阳在一旁看在眼里,都觉得有趣。

    柳少阳瞅着小黑的怪模样,挪揄道:“小黑,你再这般发癫发痴,就要把旁人吓跑了”

    小黑嘟囔道:“少阳哥,和你出来这些天我才知道,天下竟有这般多的好去处你以后出门办差,小黑我要是得空,你可别忘了带上我诶”

    一旁水玄灵听了不满道:“你这小黑要不是我说要出来,你还待在总舵里整日就知道吃呢,吃完了还就属你话最多现在出来玩得高兴了,就不知道谢谢姐姐我吗?”

    小黑听了,笑嘻嘻地道:“嘿嘿,玄灵姐和小黑一般模样,就是小黑的亲姐姐,还用说谢么?”

    这话一说出,柳少阳已然笑出声来。水玄灵微微一愣,忽地怒道:“好啊,你这毛孩子我好心好意带你出来,你倒绕着弯子骂我和你一样黑不溜秋么?”

    说着举起粉拳要打,小黑早已一溜窜到了柳少阳身后,叫道:“玄灵姐,你动不动就对人拳脚相加,这般凶,就不怕以后嫁不出去啊?”

    柳少阳心里已然笑翻,脸上却装着一本正经道:“师姐,这小黑比咱们小着好几岁,小孩子就爱开玩笑,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罢转身朝小黑斥道:“好你个小黑,就知道胡说八道你玄灵姐貌若天仙,是你这样乱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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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赌债风波() 
水玄灵听小黑又嚷自己凶,心里更是有气,本想抓住他好好教训一番。 蓦地听见柳少阳夸自己美貌,她虽说从小到大为不少人赞过,但极少听到柳少阳说,芳心一时间大为高兴。想起自己方才失态,不由双颊泛红,哼声道:“小黑,你这家伙真是调皮既然你少阳哥叫我不要和你计较,我就饶过你了”

    小黑从柳少阳身后转出来,笑道:“我少阳哥的话,你就这般听……”

    水玄灵不等他说完,从一旁桌上的果盘中抓过果子塞进小黑的嘴里,嗔道:“就你废话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么?”

    一番说笑嬉闹间,船已停靠在了北岸码头。金陵城傍水依山而建,气势雄浑,几重高大的城郭层层叠叠。

    水玄灵三人从城北金川门而入,京畿重地,六朝之都,果然景象非凡。东望蒋山钟灵毓秀,楼台舞榭画舫雕廊,把个帝王都城点缀得翠艳相称。但见大小街市商肆林立,笙管弦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觅了客店住下,小黑和柳少阳合要了一间,水玄灵独居一室。刚刚安顿下来,小黑便吵着要到街上转转,水玄灵也玩性难耐颇想走走。

    柳少阳几年前来过,但对这金陵城也只是略知一二,担心他二人走得远了不识得回来的路径。更见天色几个时辰便要近晚,整好和他俩去瞅瞅名都夜色,便放了行囊随二人一同出了客栈。

    小黑和水玄灵瞧着满街屋宇楼阁,人流熙熙攘攘,不知从何看起。柳少阳见二人没有主意,笑道:“这金陵买东西看热闹的最妙去处,莫过于城南的贡院街和夫子庙一带了。边上的秦淮河两岸,风光更甚,咱们就往那边去吧。”

    水玄灵柔声应道:“秦淮河扬名天下,我倒是久有耳闻的了。师弟你带路,咱们这就走吧。”

    小黑也拍手道:“少阳哥说去哪里,我们跟着去便是了。”

    三人顺着街巷向南走去,一路上沿街店面杂铺,五花八门。道旁不时有杂耍艺人,耍弄着钻圈顶碗的绝技,吆三喝四,引得众人围观喝彩。小黑瞧得高兴,时不时便钻进人群里瞧热闹,水玄灵瞅见卖绸钗镯粉的摊子,也要上前看看。

    就这般几步一驻足,三人走了两个时辰,才行出五六里地,堪堪过了北门桥。柳少阳见红日沉沉降落,出声催促二人赶路,好天黑时分赶到夫子庙去看金陵夜色,秦淮晚景。两人只好暂且收敛玩性,又向南走了约莫一里。忽地见不远街边的一处石板巷口,里外聚了不少行人,小黑见又有热闹瞧,一道烟跑了过去。

    柳少阳无奈笑笑,只得和水玄灵跟了过去。刚到巷口,就听见人群里面有喝骂之声。

    三人挤到瞧热闹的众人前面,就看见一处小院门前,七八条家丁打扮的大汉,拥着一名骑在马上的华服公子,有两名家丁正拍打着宅院的院门。

    那华服公子见门没有叫开,看热闹的人却越聚越多,朝拍门的家丁不耐道:“你们两个惫懒的家伙没有吃饭么?快给少爷我把门叫开reads;”

    那两个家丁听见主人催促,朝门里叫喊拍打得更急。忽地院里脚步响处,一苍老的声音颤声应道:“冯公子,您久等了,老朽这就来开门”

    那华服公子皱了皱眉道:“别敲了,看这老不死的出来怎么说”

    此时两扇院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两老一少三人。两名老者是对夫妻,男的五旬开外,后背微驼,此时面上满是惧色。一旁的妇人五旬不到,脸上挂着泪痕。

    那年轻的是一名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女,头戴荆钗,素面清颜,生得柳眉凤目,腰若束素,像是两名老者的女儿。

    华服公子见三人出来,右手扬起马鞭,指着那五旬驼背老者高喝道:“叶老头,这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之事今天四个月期限已到,你欠下的二百八十两白银的赌债,连本带利共是五百五十两”

    言及至此,华服公子顿了顿,满脸戏虐道:“本公子可怜你天生一副背运穷酸相,如今把零头抹了,着你还五百两便可呶,债据契约在此,白纸黑字,拿银子来吧”说着左臂一甩衣袖,手中亮出一张债据出来。

    那驼背老者本就十分害怕,两腿不断打颤。如今听了华服公子一番呼喝,当场俯身扑倒在地,嗫嚅道:“冯公子,眼下小人就是变卖家资祖产,也万万凑不到五百两之数啊”

    那华服公子“呸”得一声,啐了口吐沫,哂笑道:“这些年你将自个家产败了个精光,我就知道你个穷鬼,还不起这个数那今天当着你众街坊邻居的面,你倒是说说,这五百两你怎么个还法吧”

    驼背老者此时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哀求道:“冯公子,您家大业大,就大人有大量,再宽限小的些时日吧等小的凑齐了银子,一定立马就给您还上。”

    驼背老者一把年纪,给这约莫二十出头的晚生如此卑躬屈膝,当真脸面丧尽。周围看热闹的四邻街坊,过路行人,或而嘲笑、或而起哄、或而叹气。

    水玄灵面上露出鄙薄之情,对柳少阳道:“这华服公子好生跋扈那老头也是,就算是欠了赌债被上门讨要,也不用这般趴在地上哀求吧。”

    华服公子听了驼背老者这话,讥讽道:“再宽限些时日?哼我看不必了吧。再过些日子要还的更多,本公子等到那时,你还是还不上钱,岂不是白被消遣么?”

    说到此处,眼睛在那青衣少女的脸上转了几转,笑道:“叶老头,我看不如这样。你把你这座院子,二百两抵给我。剩下的嘛,你这女儿倒还长得有几分姿色,不如本公子卖你们个天大的便宜,收她做个偏房小妾。你的赌债,我给你一笔勾销了便是”

    这话一出口,四周看客好似炸开了锅,一时间议论纷纷。趴在地上的驼背老者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只是连连摇头。

    身旁满脸泪痕的妇人听了这话,“扑通”一声也跪在地上,慌声道:“冯少爷,我家阿青身份卑贱,哪里配得上您的富贵之躯。您就高抬贵手,再宽限我家当家的这赌债几天吧老身在这里求你了,给您磕头了”说着“咚咚咚”连磕了几下,抬起头时,额头上满是血迹。

    那青衣少女,原本只是一双妙目怒视那华服公子。见这妇人给他跪下磕头,慌忙跑上前去,叫声:“娘,您快起来”将那妇人扶起,接着愣了愣,转身对骑在马上的华服公子恨声道:“姓冯的你免了我爹的赌债,以后别再难为我爹娘,我跟你走便是”说着眼圈一红,登时留下两行清泪。

    那妇人听了这话,急忙道:“阿青,你说的什么胡话,这怎么行娘就是死了,也不会把你给这冯公子做小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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