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楚,他为何要改名换姓?费解费解。”
回到斗场,只看到两个人,是冷剑周晃和一位中年人,两人你来我往,你一剑我一剑相持不下,双方真力已竭,大汗彻体,皆到了油尽灯枯境地。
地面,散落着四具尸体,全是雷家堡的爪牙,尸体都僵了。
他急掠而上,扬刀大叫道:“周爷,人交给我。”
中年人一惊,手上一慢,冷剑周晃抓住机会,一剑切入直指心坎。
“铮!”中年人振剑封架,架住了刺来的剑,可是,锋尖已刺入七坎要穴下方半寸,入体五寸以上。
冷剑周晃拔剑,补上一脚,喘息着问:“人未被夺走?”
大汉苦笑,说:“没有,大概不会再有人劫夺了。周爷,咱们的人呢?小姐她……”
“人都走散了,咱们只有四处走走接应。”
大汉将背上的人解下,说:“我要去找小姐……”
“你怎么将人解下?”
“这人已用不着带了。”
“什么?你……”
“周爷,看看这人是否仍有救?”
冷剑周晃说:“虎牙双煞说,这人要十二个时辰方可醒来……”
“恐怕未必。”
“哎呀!他是甘姑娘要找的右粯……”
“他不是小姐所要找的右粯,咱们上了大当。”
“什么?”
大汉将所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周晃大惊,仔细一看,骇然道:“对呀!这人不是姓印的,我该认识的。狗养的东西!咱们上了虎牙双煞的大当。甘姑娘追袭活报应,是向东追的,走!先把人带上。”
到了一座山坡下,草丛站起浑身血迹的追魂使者,向两人叫:“甘姑娘在东面,快前往接应。”
“哎呀!你……”
“我不要紧,快走。”
冷剑周晃苦笑道:“你最好也来,我扶你走。”
“我受了三处伤,走动不易。这样吧,你们把姓印的留下,我来照顾。”
周晃摇头,说:“咱们枉费心机,上了虎牙双煞的大当,你看看,这人是不是姓印的?你与他交过手,该记得他的相貌。”
追魂使者只看了第一眼,便骇然叫:“哎呀!咱们阴沟里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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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面两里地的山林中,甘姑娘与一名侍女,一名中年人,将四名雷家堡的高手,逼在一处洼地中。活报应冯天放脚下有点不便,在甘姑娘的剑尖前狼狈地闪避,毫无还手之力,险象横生岌岌可危。幸好另一名大汉不时策应,总算有惊无险。
甘姑娘在对方夹击之下,从容挥剑并不急于伤敌,用意是将对方的真力耗尽,再生擒活捉活报应。
名列雷家堡四大金刚之首,在江湖声威远播,江湖朋友闻名丧胆,艺业超人,修为将臻化境,今天却被一位年轻的小姑娘逼得走投无路,心里的难受自不必说,更为自己的生死担心,由于心中惊骇愤怒,自然信心全失,斗志全消。
他看到有人赶来,起初以为是自己的同伴赶来接应,但看清之后,不由心中叫苦不迭,心中油然生出惧念,心神一分,突见电芒排空而至,彻骨奇寒的剑气已经及体,百忙中暴退、封架、侧窜。
可是,电虹如影附形跟到,只感到胸口一凉,冷叱震耳:“丢剑!你已毫无希望。”
负责夹攻的人心中大急,拼命冲进,剑攻甘姑娘的右胁背,逼甘姑娘自救。
电虹划空旋到,夹攻的人只觉一声轻响,手中一轻,电虹从眼前掠过,冷冰冰的剑气拂面,只惊得血液像是凝住了,缩头挫腰急退。
咸咸的液体流入口中,鼻尖被划开了。手中剑只剩下一半,断了尺余剑身。
电虹重新回到活报应的胸口,活报应未能抓住甘姑娘施剑反击的大好脱身机会。
活报应不肯丢剑,脸色苍白地说:“冯某横行天下半甲子,声誉得来非易,你可以杀我,想侮辱我,休想。”
“本姑娘不杀你。”
“你最好是杀了我,不然你将后悔无及。”
“杀你污我之剑,我要你替本姑娘传话。”
真正视死如归的人并不多,活报应口气一软,问:“你要传什么话?”
“传话给雷少堡主,叫他今后远远离开姓印的,别人怕你们雷家堡,本姑娘却不在乎。”
“好,在下负责将话传到,姑娘可否将身份见示?”
“你知道本姑娘姓甘便可,其他不必费心。”
“请问姑娘与姓印的有何渊源?”
“他是本姑娘的朋友。”
“姑娘认为与敝堡结怨,值得么?”
“这些话,你去对雷少堡主说去。现在,你可以丢下剑走了。”
冷剑周晃已到了三二十步外,大叫道:“甘姑娘,不可放任何人脱身。”
“周叔,怎么啦?”甘姑娘问。
“虎牙双煞交出的人,不是右粯。”
“什么?”
众人奔到,大汉将人解下,说:“小姐请看,是否错了?”
甘姑娘大怒,凤目冷电四射,向活报应厉声问:“说,你们把右粯送到何处去了?”
活报应脸色大变,急道:“在下怎知道?咱们从武昌来,在嘉鱼得到私枭们传来的消息,说右粯已落在乘风破浪的弟兄们手中,已逃入黄盖湖,意图劫夺的人已追下来了,因此急急赶来相助,首先便碰上你们。敝少堡主确曾致书虎牙双煞协助擒拿右粯,但却不知他们来了。”
“首先你必须明白,本姑娘不信任你的话……”
“老天!你不信……”
“说不说?”
“你杀了我也是枉然,我根本不知此地所发生的事。”活报应悚然地说。
“找到虎牙双煞,再和你算帐。”甘姑娘恨恨地说,蓦地一脚挑出,正中活报应的胸口鸠尾穴。
冷剑周晃抢出,擒住了活报应。
追魂使者叫:“先与咱们的人会合,一同去找虎牙双煞,走!”
第五章 众叛亲离
活报应的另三名同伴,一个也没跑掉,被侍女和青年人一一制住,押了俘虏往回走。不远处一株枝浓叶茂的大树上,令狐楚藏身在内,盯着甘姑娘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怪事,天残魔驼似乎并未将人拦下,人怎么不是姓印的小辈?唔,我得抢先一步,去找虎牙双煞,不将姓印的小辈宰了,如被甘姑娘抢先救走,哪有我的机会?”
他溜下树,悄然走了。
穿越一座树林,正走间,前面一株大树后闪出两个人,迎面拦住了,为首的人叫:“原来你也来了,来得正好。”
他徐徐拔剑,冷笑道:“铁腕银刀,在下正要找你算帐,你落了单,真是天假其便。”
双方正要拼命,远处奔来老道妙手天君,大叫道:“樊施主,贫道发现虎牙双煞的藏身处了,快去找他索取印小狗。”
令狐楚心中一动,一声长笑,向后飞退说:“在下有事待办,回头再找你算帐。”
铁腕银刀知道追之不及,领了手下向妙手天君奔去。
铁腕银刀急于取得右粯,因此不愿浪费工夫去追令狐楚,领了手下迎上妙手天君,急问:“道长,他们在何处?”
“在南面的小山一带藏身。”妙手天君喘息着答。
“姓印的还在他们手中?”
“不知道,贫道不敢接近他们。”
“人不是被追魂使者夺走了么?”
“不,那人是贫道的一位朋友,二煞那老狗并未将人交出,却将贫道的朋友打昏送给姓甘的女人,天色太黑,那贱婆娘并未细察,而且二煞摆出剑阵要拼命,贱婆娘得了人不想拼骨,见好即收匆匆撤走,带走了假印三。”
铁腕银刀急向手下说:“你去寻找冯爷发讯号,把咱们的人叫来,我与道长先走一步。”
跟踪的令狐楚听得真切,大喜自语道:“好啊!原来虎牙双煞也会使奸,令所有的人都上了当。唔?我得设法找到天残魔驼,不然独木不成林,我一个人办不成事。”
他却不知,天残魔驼已经不在人间了。
他向西走,想赶快找到天残魔驼,远出两里地,到了一条小径举目西望,自语道:“真糟!该到何处去找?事先未定下会合处,岂不是大海里捞针么?”
他总不能躲在路旁守株待兔,必须去找,便踏上小径信步西南行,不住左右张望。
四面全是荒野,树丛散布其间,视界有限。小径向西南伸展,在前面百十步的竹林前折向南行,看不见另一端的地势。
正走间,他突觉心潮汹涌,油然而生警兆,倏然止步,手按上了剑把,徐徐四顾,忖道:“悚然心惊,有人在暗中计算我。”
四周寂静,林间竟然不见一只小鸟,极为反常,寂静得令人心惊。
“谁在这里?”他沉喝。
左方的树影中,站起一个弯弓搭箭的人,一双大眼凶狠地盯视着他,作势发箭。
第二个人现身,第三……
共有十二个箭手,是民壮。
他如果逃走,可能乱箭穿心难逃大劫。
“咦!我不是贼。”他叫。
前面树根下,站起一个咬牙切齿的绿衣女郎,凤目中燃烧着仇恨之火,一字一吐地说:“你不是贼,你是强盗,是杀人的凶手,是杀人放火的狼心狗肺江洋大盗。”
他吃了一惊,讶然叫:“老天!是你?”
“是我,你还记得我?”
他堆下奸笑,向对方举步说:“程姑娘,你我之间有误会,但不难解释……”
“站住!不许移动。”一名箭手大喝。
程大小姐的凤目中,流下了两行清泪,凄厉地说:“畜生!你杀了我全家,霸占我之后,又将我卖入青楼,沿途杀人、放火、抢劫、采花,你到底造了多少孽?老天爷为何不报应你?天哪!”
他一怔,说:“咦!你怎么胡说?杀你全家,并非是我的主意。我将你送给翟勇,怎说是卖入青楼?翟勇虽包庇娼赌,但他本人并未开设娼户……”
“住口!你要他将我送入最下等的妓院……”
“这只是说说而已……”
话未完,程姑娘左右共站起十二名箭手,八名金枪手,八名挠钩手,十二名校刀手,姑娘身后也站起一位虎目炯炯的中年人,与三位结实雄伟的青年。中年人虎须怒张,虎目睁圆,似沉雷似的嗓音说:“这就够了,丢剑就缚。”
令狐楚大惊失色,急叫:“且慢!你们不能相信她的话,她……”
“你可以到官府申辩,她不但指证你往昔的罪行,也指证你是江上劫船,惨杀船夫的凶手之一。”
“什么?我劫船?”
“你否认?”
“劫船杀船夫的人,是妙手夭君那些人……”
“你如果不是贼伙,怎知是妙手天君?”
“在下是被他们擒住的人……”
“住口!十六个贼人,其中有你。有人在你们乘驼老鬼的船登岸时,亲见你与贼人在一处,送贼伙登岸后,你与老驼鬼在另一处登岸,对不对?”
“老驼子救了我……”
“哼!你的话无人肯信,官司你打定了。”
“老天!你们是……”
“老夫汪仁。”
“原来是拔山举鼎汪前辈……”
“老夫不会与你们这种江湖凶魔攀交情,快解下兵刃就缚。”
令狐楚心中叫苦,不敢不遵,乘乘地解剑。
程姑娘大声说:“老伯,这恶贼是大荒毒叟的门人,满身都是杀人的毒物,淬毒暗器更是可怕,千万不可贸然派人近身。”
拔山举鼎冷笑一声,向一位年轻人叫:“孝儿,卸他的爪牙。”
孝儿应喏一声,取下弓,搭上一枝鹰翎箭,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相距仅十余步,箭离弦即至,想躲谈何容易?孝儿是汪家的神箭手,弓是三石弓,速度可想而知,箭发人倒。
箭射入令狐楚的大腿,擦骨对穿。
“哎……”令狐楚狂叫,摔倒在地。
四名挠钩手疾抢而出,四面齐动,分别钩住了令狐楚的手脚,四面拉紧。
上去两名校刀手,带了铐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两刀背敲在令狐楚的双肩上,然后解兵刃,搜身,除靴,脱衣,只留亵衣裤,最后才上铐镣。
令狐楚只感到天昏地黑,死狗似的任由摆布。
程姑娘急奔而上,厉叫道:“恶贼,你也有今天,我要砍你一千刀……”
拔山举鼎拦住了她,沉声道:“程姑娘,你不能杀他。”
“他……”
“天有天理,国有国法。解他至官府归案,看样子,他的死罪在本县便已落实,很可能是斩立决,不可能送解白河归案了。反正他死在嘉鱼或死在白河并无不同,在嘉鱼你可以不必上法堂抛头露面。”
令狐楚脸色死灰,忍痛盯着拔山举鼎怨毒地说:“姓汪的,总有一天……”
一名大汉大怒,钢刀一闪,刀尖奇准地插入令狐楚的口中,塞住了他的嘴,厉声骂道:“狗东西!你还敢出言恐吓!你们劫的船,是陆溪口曲家的,你再发横,咱们不将你送官,直接送至曲家,让他们将你剖腹剜心锉骨扬灰,曲家本来就是不守法的人,他可不愿意将你送官究治呢!”
孝儿大声道:“这种凶横恶毒的人,不必与他斗口,押走。”
程姑娘接口道:“为防他日后可能越狱,必须先割断他的手脚大筋废了他,方可防范意外。”
令狐楚骇然叫:“程姑娘,你何必……”
“我来割他的手脚大筋。”程姑娘咬牙切齿地说。
拔山举鼎却不同意,苦笑道:“不行,咱们不能动私刑。”
又转向其他的人说:“你们把人押走,埋伏停当捉拿余贼。孝儿跟为父到前面走走,看那边是否有所斩获。”
两名壮汉挟持着令狐楚,一名中年人与程姑娘后跟,向南急走。
程姑娘一面走,一面向中年人嘀咕:“汪三爷,这恶贼阴险恶毒,诡计多端,他的党羽甚多,沿途恐生意外,只有杀了他,方可确保安全,留着他将是一大祸害。”
汪三爷摇头,坚决地说:“程姑娘,你在汪家作客多日,该知道咱们汪家的处事态度。黄盖湖汪家是本份人,决不做知法犯法的事。这人劫船杀人,虽说罪有应得,但须由官府定罪,是么?”
“三爷,有些事可以从权处理……”
“程姑娘,不要多说了,还有六七里路要走呢?”
令狐楚腿部受伤,走动时痛苦难当,吃尽苦头,把程大小姐恨得牙痒痒的,扭头咬牙切齿地说:“贱人,在下如果不死,保证你会后悔终生。”
程姑娘也怨毒地说:“你这卑贱无耻人性已失的疯狗,本姑娘不会让你死得痛快的,你等着吧。血债血偿,你将受到残忍惨烈的报应,我会等到那一天的。”
绕过一座池塘,汪三爷突然警觉地低叫:“伏下,有警。”
两壮汉将令狐楚按倒,向下一伏。
汪三爷蹲下,拔剑出鞘,用目光向前搜视。
前面的矮树丛中,突然升起一个佩剑中年人。鹰目勾鼻,四方脸,留大八字胡,青劲装的右前襟上,绣了一头朱红色的喷火麒麟图案,冷然地注视着众人伏下的草丛,冷冷一笑道:“哪条线上的?现身。你们的四周,有数十件歹毒的暗器指向你们,谁想妄动侥幸愚蠢的念头,将后悔无及。”
汪三爷挺身而起,沉声道:“汪家湖东别墅的人,你们是何来路?”
“原来是汪家的人,失敬失敬。你押着的人是谁?”
程姑娘突然站起,高声问:“前辈可是火麒麟井公文东?”
“咦!你认识井某?”
“前辈可是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