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杖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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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杖门生-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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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动吧,在下如果皱眉,便是狗娘养的畜生。” 
  金枪太保的金枪扎出了。令狐楚仅冷哼一声,冷冷地盯视着对方,夷然无惧。 
  枪尖停在令狐楚的左肩井上,入肉三分。 
  令狐楚冷笑道:“刺呀,老兄,怎不用劲?手软了不成?” 
  妙手天君拉开金枪,向一名大汉说:“解他的铐链。” 
  前面,传来了牛角声,民壮出动了。 
  令狐楚双手恢复自由,欣然地说:“如能除去在下的脚镣,在下可以快些带你们出险,如何?” 
  情势逼人,妙手天君不得不接受勒索。 
  “跟我来。”令狐楚领先便走,疾趋东北角。 
  两名大汉挟住右粯,连拖带拉赶路,脚镣声响叮当,步履艰难。他叫:“令狐楚,替在下讲讲条件,怎样?” 
  令狐楚扭头大笑道:“哈哈!你是雷少堡主所要的主客,忍着点,少费心啦!哈哈哈哈……” 
  “你这畜生!”右粯恨恨地咒骂。 
  穿越一座树林,不久,湖边的柳林前,出现一座茅屋,一名驼背中年人,好奇地目迎这群不速之客。 
  令狐楚急步而进,兴奋地叫:“谢谢老天爷,友芳兄你在家。” 
  驼背中年人一惊,讶然迎上道:“咦!令狐老弟,稀客稀客,屋里坐。” 
  令狐楚急急地说:“小弟不是来坐的,有事相求。” 
  “咦!你……” 
  “借你老兄的船,送咱们过湖。” 
  友芳兄一怔,说:“老天!警锣声传遍五里十三村,原来……” 
  “友芳兄,事急矣!你……” 
  “不行,你知道与汪家作对,要冒多大的风险?” 
  令狐楚脸一沉,说:“友芳兄,你欠小弟一份救命恩情,你没忘记吧?” 
  “愚兄当然不会忘记,可是……” 
  “可是,小弟目下需要你报答。” 
  “老弟,你知道……” 
  “我知道有风险,可是,你别忘了小弟已到了你老兄的居处。” 
  “我这里……” 
  “你这里目下是隐居五载的残废老渔翁居所,但你不怕招出天残魔驼董金城的底细?” 
  妙手天君吃了一惊,插口道:“咦!施主是二十年前威镇关洛的天残魔驼,幸会,贫道妙手天君道正。” 
  天残魔驼长叹一声,顿脚道:“罢了,我送你们走。” 
  在芦苇丛中拖出一艘渔舟,推入水中,天残魔驼沉静地说:“船小,但很安全,你们都躺在舱底。” 
  金枪太保跳上船,不住嘀咕:“船这么小怎能躺下十八个人?” 
  天残魔驼怒声道:“堆上去,躺不下也得躺,不愿躺的人可留在岸上,我也可以省些劲。” 
  人全躺下了,像货物般挤成一堆。 
  天残魔驼不慌不忙,将一些渔具往人堆上置放,荡着双桨驶出芦苇密布的湖湾,滑入波涛起伏的浩瀚湖面。 
  妙手天君压住令狐楚,附耳道:“阁下,你的朋友很好。但你如果透露丝毫口风,或者玩弄诡计,贫道先杀你。” 
  “在下并不傻。”令狐楚冷冷地说。 
  后艄桨声徐徐,天残魔驼苍凉的歌声在湖面飘荡:“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金枪太保紧握住金枪,掌心冒着汗水,低声说:“道长,驼老怪你对付得了么?” 
  妙手天君也低声说:“咱们尽量不惹他,真要动手,咱们两人或许对付得了。” 
  令狐楚冷笑道:“如果我是你,便不会愚蠢得去打魔驼的主意。” 
  黄盖湖东北辽阔,西南狭长。船向东北角航行远出四五里,天色已是不早。 
  西岸警锣声与牛角声皆已停止,辽阔的湖面,散布着三五艘渔舟,显得和平安详,距岸约两里地,天残魔驼突然将桨挂上,抽出藏在腰中的一条三尺六寸长的织金九合宽腰带,用沉雷似的嗓音大喝道:“你们,都给我站起来。” 
  金枪太保一听口气不对,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一跃而起,人化龙腾上了后艄,金枪招发“毒龙出洞”,连人带枪向魔驼刺去。 
  金丝带一挥,“啪”一声响,金枪被缠住了,带尾一卷之下,“叭”一声抽在金枪太保的右胁。 
  “哎呀!”金枪太保狂叫,金枪脱手,人向船外掉,幸而左手抓住了船舷,仅下半身落水,挂在船外鬼叫连天,想爬上也力不从心。 
  天残魔驼金丝带一抖,金枪化虹而飞,飞出十丈外,一声水响,遽沉湖底,冷笑道:“鼠辈敢尔?乃公横行天下,没有人敢在乃公面前如此无礼,你得死!” 
  妙手天君大骇。十六人中,金枪太保的艺业名列第二,仅比妙手天君略次一筹,但在天残魔驼一击之下,毫无反抗之力,大事去矣。生死关头,老道不得不考虑后果,一把揪起令狐楚,大叫道:“董施主,有话好说,你不要令友与咱们同归于尽吧?” 
  天残魔驼抽向金枪太保天灵盖的金丝带急收,怪眼彪圆地说:“我魔驼已还了令狐楚老弟的救命债,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董施主,令友在平安登岸之前,债不能算是还清,对不对?” 
  令狐楚真怕老道情急,赶忙说:“友芳兄,饶他们一次吧!” 
  妙手天君接口道:“董施主,你送咱们过湖登岸,贫道便放了令友,如何?” 
  天残魔驼冷笑道:“我驼子从不接受他人的条件。你们快把敝友与那位上了铐链脚镣的人放过来,我送你们登岸,不然,你们都得落水喂王八。” 
  “施主……” 
  “不许再说。” 
  妙手天君大声道:“施主该听说过天下第一堡,这两人是雷家堡所要的死囚……” 
  “闭嘴!你敢抬出雷家堡的名头来唬我?好,你们每人砍下一条左臂,回去叫雷家堡的小辈,来黄盖湖找我天残魔驼算帐。” 
  “施主请勿误会,贫道以为施主与雷堡主有交情,因此……” 
  “呸!姓雷的配与我魔驼攀交情?你少做梦。快将人放过来,不然我驼子要动手了。” 
  “好,好,放人,放人。”妙手天君惶然地说。 
  右粯正感欣慰,没料到今狐楚却说:“友芳兄,那人与小弟无关,让他们带走好了。” 
  右粯只气得七窍生烟,咬牙道:“令狐楚,你这畜生!” 
  令狐楚给了他一顿结实的拳脚,几乎把他打昏,最后得意地狞笑道:“我不要你的命,留给雷少堡主剥你的皮。天下间有两件事足以令男子汉不惜一切去争取,那就是名与色。你在白河不该霸住玉芙蓉不放,你不死,我永远不会放过你,你居然妄想和我合作,简直是昏了头。哈哈!别怨我你安心地去死吧,雷少堡主会好好替你安排的。” 
  令狐楚到了后艄,船继续向湖岸驶去。 
  船距湖岸两丈,天残魔驼叫:“东北行三里地,便可找到路,右至蒲圻,左至嘉鱼,快滚!跳下去!” 
  船上的令狐楚哈哈狂笑,笑完说:“朋友们,寄语雷少堡主,叫他拭颈以待,在下早晚要宰了他的,除非他把玉芙蓉乖乖地让给我。好走,不送了。” 
  上得岸来,十六个人浑身泥水。 
  金枪太保丢了珍逾性命的金枪,更是心疼,咬牙切齿地说:“此仇不报,何以为人?令狐楚,咱们江湖上见。” 
  天残魔驼阴笑道:“南面不足三里,是汪家的湖东别庄。湖西有警,湖东也情势逼人,高手齐出势所难免,你们如果腿不快,那就有得瞧了,明年今日,便是你们的周年忌辰。哈哈!但愿你们能逃得性命,不然我驼子也就呆不下去啦!” 
  妙手天君心中一紧,立即催促众人上路。 
  右粯被两名大汉挟持着,一脚高一脚低急奔。 
  不久钻入一座矮林,在前面开路的两名大汉看到了道路,也看到了在路上巡逻的一小队民壮。 
  妙手夭君不敢再走,命众人在林中休息,等天黑后再上路。 
  他们决定改走蒲圻,嘉鱼附近河流与大湖泊甚多,不良于行,避之为上。蒲圻是山区,桥梁渡口甚少,脱身容易,只消赶到蒲圻便平安大吉了。 
  他们却不知,黄盖湖闹匪的消息,已经远出数十里外了,有关的人正向附近急赶。 


第三章 妖女荡娃 

 

  夜来了,天宇中万里无云,众星朗朗,气温急剧下降,寒风一吹,露结为霜。十七个人身上湿透,饥火中烧,果真是饥寒交迫,不是滋味。 
  右粯反而能支撑下去,他对脱险极有信心,尽管一步步接近武昌,接近雷少堡主,接近死亡,但他却十分镇静,深信自己必可脱身。 
  唯一可虑的是雷少堡主可能来接人,他必须不断地等候脱险的机会,盼望雷少堡主不要赶来。 
  他也知道,雷少堡主不可能知道妙手天君一群人的行踪,因此颇为自信,在到达武昌之前必可脱身,胁伤正以奇快的速度复元,机会快到了。 
  他尽可能隐藏自己情绪上与体能的变化,表现得萎靡不振垂头丧气,让对方逐渐消去戒心。 
  众人走上了右面至蒲圻的小径,岂知愈走愈不对。十六个人中没有一人知道蒲圻的方向。 
  至蒲圻该向东走,而小径却向北又向北。 
  他们却没弄清天残魔驼的话,这条小径是黄盖湖至嘉鱼的小道,左至黄盖湖北面的各处村庄,右至嘉鱼县城。 
  小径的右面半里地,另有一条通向蒲圻的小径。魔驼并未欺骗他们,只是没将左右两条路说明白而已。 
  走了十余里,前面传来了犬吠声,也看到了灯光。 
  妙手天君大喜,说:“好了,可找到地方歇息了,已经远离黄盖湖十余里,按理该安全啦!先找些酒菜,填饱五脏庙再说。” 
  金枪太保余悸犹在,垂头丧气地说:“道长,走远些比较安全。依在下看来,咱们离开黄盖湖并不太远。” 
  “并不太远?咱们走了半个多时辰,没有二十里也有十七八里,你以为咱们的脚程不够快?” 
  急于逃出险地,脚程怎能不快?像他们这种走法,比常人奔跑的速度差不了多少,一个时辰走三十里,已是最低的估计了。 
  十六个人皆浑身冒汗,潮湿的衣裤已快被体热迫干了,有几位仁兄已气喘如牛,已支持不了多久啦! 
  金枪太保苦笑道:“道长如果留意些,便知在下所言不虚了,小径左盘右旋,绕河绕池曲曲折折,十七八里地如果拉直,恐怕不到一半路。” 
  一名中年人拭掉脸面上的汗水,接口道:“不管,饥火中烧,委实受不了,无论如何,得找地方弄些食物充饥,不然便得躺下啦!” 
  另一名大汉也随声附和,说:“咱们赶两步,到前面庄子里找食物充饥,天色尚早,村民定然尚未就寝,找食物当无困难。” 
  不久,村影入目。疏落的果林,池塘一弯垂柳,只有六七户人家。 
  先前所看到的灯光,原来是一座略具规模的庙宇,走近了便可看清庙门外灯笼上的字,写的是“玄天大帝庙”。 
  妙手天君大喜,说:“妙哉,不必惊动村民了。” 
  三头猛犬在村口迎客,张牙舞爪极不友好。庙中出来了一名香火道人,喝退了猛犬。 
  妙手天君上前行礼说:“道友请了,贫道偕施主们途经贵地,暂借宝殿歇息片刻,尚请道友方便一二。” 
  香火道人不住打量众人,堆下笑说:“道友客气了,请入内待茶。” 
  “谢谢道友方便,打扰了。” 
  香火道人在前领路,踏入庙门。按理,妙手天君该先至大殿向神行礼,但他却向西廊的客厢走。 
  殿门外阶上,站着两名小道童,目迎所有的人进入客厢,方入殿而去。 
  客厢是进香施主们安顿洗漱的地方,须在此净手方可至殿堂进香拜神,设有客厅、厢房、与女眷梳洗的内间。 
  香火道人肃客就座,目光落在上了铐镣的右粯身上,脸上居然未露惊容,淡淡一笑向内叫:“小龙小虎,快与施主们奉茶。” 
  妙手天君取出一锭银子奉上,笑道:“道友,不瞒你说,这几位施主腹中饥饿,请道友张罗些酒食,愈快愈好,谢谢。” 
  香火道人接过银子,向后院走,在走道口转身笑道:“诸位先不必急于进食,你们有几位朋友要来与诸位叙旧。” 
  妙手天君脸色一变,戒备地问:“道友,你说咱们有朋友要来?” 
  香火道人向门外一指,说:“瞧,这不是来了么?” 
  厅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五个人影,当门而立的人,赫然是白天站在轻舟的舱面上,与货船水夫打交道的船夫,打扮依旧,但腰间多了一把分水刺。 
  后两人皆是年届花甲的老人;一穿灰袍,佩剑;一穿青袍,佩刀。两人手中皆点着一根山藤杖,相貌凶猛,红光满面,鹰目炯炯有神。 
  右面的佩剑老人阴阴一笑,向同伴说:“沈贤侄说他们不敢走黄盖湖,要到洪湖去等,却被老夫料中了。在此地却等到啦!哈哈!瓮中捉鳖哪!” 
  妙手天君一眼看清了船夫打扮的人,便知要糟。 
  五个人谈笑自若,跨入厅门。 
  佩刀的老人冷冷一笑,说,“沈贤师侄也够精明的,一听说黄盖湖闹匪,便猜出是这几个小辈,因此赶来相候,果然不出所料。” 
  妙手天君拔剑迎上,沉声道:“诸位为何而来?” 
  佩剑老人用杖向老道一指,说:“为你而来。” 
  “前辈是……” 
  “老夫姓韩,名轩。” 
  “老夫杨松。”佩刀的老人接口。 
  妙手天君大骇,脱口叫:“虎牙双煞!” 
  大煞韩轩鹰目一翻,沉声道:“知道老夫的名号,还不丢剑?” 
  “前辈……” 
  “说!是你们杀了乘风破浪?” 
  妙手天君骇然道:“老天!贫道根本不认识乘风破浪。” 
  “什么?你敢否认?” 
  “贫道可以发誓……” 
  “住口!” 
  “老前辈……” 
  “哼!乘风破浪到虎牙山老夫的住处,拜求老夫出面,助他对付一个姓印的小辈。他乘船先走,老夫召集子弟晚到两天,到达石首,方知你们杀了乘风破浪与他的一众弟兄,劫走了印小辈。” 
  “老天……” 
  “叫天没有用,有人亲见你们在兴元寺劫人。说!对不对?” 
  “贫道在兴元寺擒捉印小辈……” 
  “那就对了。” 
  “可是,兴元寺内根本没有乘风破浪的人……” 
  “闭嘴!你们叫酒狂在码头截杀乘风破浪,带人到兴元寺劫人,还敢否认?说!酒狂为何不在?” 
  大煞韩轩咄咄逼人,根本没给对方有申辩的机会。 
  一名中年人反而贾勇上前,大声道:“老前辈明鉴。咱们是雷家堡的朋友,接到雷少堡主的手书,助他擒捕对头印三与令狐楚,为朋友两肋括刀,义不容辞。那酒狂乃是咱们黑道朋友的死对头,凭晚辈几个不成气候的江湖末流,怎请得动那老酒狂老匹夫?老前辈见多识广,当知这是决不可能的事。咱们到兴元寺擒人,确是不见有乘风破浪的弟兄,不然岂敢同类相残?据晚辈所知,乘风破浪也是……” 
  “他也是为雷家堡出力擒捉姓印的小辈,你们不该如此对付他。”大煞韩轩仍然声色俱厉地说,但口气已不如先前凌厉。 
  妙手天君已听出转机,收剑欠身道:“贫道天胆也不敢在老前辈面前撒谎,目下印小辈在此……” 
  “拖他出来。” 
  “是,贫道遵命。” 
  一阵铁链响,右粯被推出。 
  两煞不住打量萎靡不振的右粯,惑然问:“这嘴上无毛的小辈,竟然是雷家堡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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