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党出动的人手多,把周围两条街都封锁了,可一般的武士拦得住别人,如何拦得住陈七星。陈七星放出血鹰灵目,将明桩、暗哨看得清清楚楚,而他的血鹰灵目在天上百丈高处,又是晚上,别人是绝对不可能发现的。他悄悄摸过去,连闯两道关卡,将七八名挡路的武士杀了个干干净净。
快到宅子时,陈七星扯长嗓子大叫起来:“卖阉鸡啊!没卵子的阉鸡啊,有人要没有啊?百只以上便宜卖啊。”
他这一叫,埋伏的武士吓一大跳,气疯了,纷纷跳出来,看清是陈七星,又再吓一大跳:“孤绝子?”
陈七星背手而立,只是叫:“卖鸡啊卖鸡啊,阉鸡啊阉鸡啊。”叫得一群武士脸无人色,却是没人敢上前。不多会儿,数条身影掠来,其中一个是老熟人莫离杯。不过莫离杯不是冲在最前面的,最前面的是另一个老者,看上去也有五六十岁年纪,高高瘦瘦的,一双三角眼,锐光激射。他伸手止住蠢蠢欲动的众武士,跨上一步,盯着陈七星:“孤绝子,你屡屡和我们作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好像和你没过节啊?”
陈七星斜眼看他:“你是谁?”其实他大致猜出来了,这老者地位明显高于莫离杯,功力也要高些,一盘两杯,高于两杯的只有一盘了,吉庆公主手下第一高手边盘。
“敝人吉庆公主府大管事边盘。”
“你就是边盘?”
“是。”陈七星也知道他的名字,边盘隐隐有些得意,不过下一句就气疯了。
“又干又瘦,歪歪翘翘,难怪要蹲在没卵子的阉人胯底下,果然就没长个人样子出来啊。”
“小子无礼!”边盘暴叫,往前一纵,“看斧!”叫声中,脑后魄光突现,现出一把开山大斧,直有桌面大小,同时现出的还有一株杨梅树,将自己遮在树下。他虽怒,也知道陈七星的白骨箭了得,不敢不防。杨梅树一遮身,开山斧一斧就劈了过来,劲风呼啸,真有开山裂石之威。
开山斧是器物魄,看这气势,威力相当不弱。陈七星起了争雄之心,叫道:“来得好。看箭!”
一箭射出,正中斧头,魄光飞溅,斧势一顿,竟被陈七星这一箭遏住了势头。边盘又惊又怒,大叫:“再接老夫一斧!”复又一斧劈来,这一斧势头更猛。
“再来十斧,却又如何?”陈七星大笑,又一箭射出,仍射在斧头上。边盘这一斧用足了劲,但还是被陈七星一箭阻住了来势。他心中更怒,接连十余斧,连劈不休。陈七星一箭接一箭,箭箭都射在斧头上,将开山斧的攻势尽数挡住。
边盘十余斧无功,知道仅凭开山斧赢不了陈七星。但器物魄多有灵异,他这斧上也另有一功,斧柄上有一个环,修成了以音伤人的异技。他这时复一斧劈来,斧到中途,那环忽地在斧柄上一敲。
陈七星正要开弓搭箭,耳中忽闻得“铮”的一声,其声不大,但尖利刺耳,恰如一支利箭,要从耳朵里直钻进心底去,他脑中同时一晕,竟有一种站不稳的感觉。他身子一晃,那一箭也就射不出去了,而边盘的开山斧已闪电般劈了过来。
“竟有这般古怪。”陈七星暗吃一惊,此时再开弓已然不及,还好,头顶有幻日血斧化成的山茶花,他忙把花苞幻大,急迎上去。
边盘当然也看见了陈七星头顶幻日血斧化成的山茶花,却只以为就是一个寻常的草头魄,哪里知道花苞里面裹着的,其实是血斧。花与斧相交,魄光飞溅,血斧固然是往下一沉,开山斧却也被挡了回去。
花苞最多可以发出血斧七成的功力,但幻日血斧现在已经到了鬼刑斩的阶段,鬼刑斩七成的功力,还真不弱于边盘的开山斧。
这下边盘傻眼了。陈七星与乔慧在城门口斗箭,白骨箭之威,沉泥陷甲之强,尽人皆知,可这一个草头魄居然能和他的开山斧打成平手,这简直没天理啊。
边盘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狂吼一声,再一斧劈来。这一斧,他用足了力,甚至护体的杨梅魄也缩小了一半。他就不信,这一斧劈不开陈七星的一个草头魄。
陈七星从他疯狂急怒的吼声中,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不禁暗笑。这时他已用沉泥塞住了耳朵,不怕边盘开山斧上的怪音了,不过他也懒得发箭,就以血斧全力迎上。
“砰!”魄光飞溅,血斧往后退,边盘的开山斧却也同时给震了回去。
边盘直愣着眼睛,呆了好一会儿,确信自己没看错,猛地仰天一声狂啸,便如远追千里,却最终丢了猎物的孤狼一般,那份不甘啊。
这时一名黑衣武士过来,到边盘耳边说了句什么,边盘手一挥:“撤!”深深地看了陈七星一眼,转身跃去,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夜色中。
“咦?这次倒干脆啊。”边盘撤得如此爽快,陈七星倒有几分意外了,也懒得去想什么原因。他施施然回头,背后果然有跟踪的,显然上次莫离杯没能派人跟踪,这次学乖了。可是真的是学乖了吗?还是送死来了?陈七星转了两条街,把几个跟踪的通通杀了,其中还有一个一魄师。
这次风平浪静,第二天阉党也没满城大搜,估计是真个学乖了,知道搜不到,一般人搜到也没用,只是送死。随后鹰大送了消息回来,阉党通过各种渠道给陈七星发消息,希望他收手,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陈七星大笑,他的目标是祝五福,出出气是个原因,但归根结底是希望把祝五福逼回去,不要再拿关莹莹来换国师的帽子戴。阉党只是遭了池鱼之灾,开的价钱再高,又有什么用?陈七星不理不睬。
随后平静了些日子。这天鹰大来报,阉党又有行动了,这次出了城,方向是南山。京中权贵绝大部分在南山有山庄和别墅,宫九出了城,藏在某处宅子里,也完全有可能,但鹰大面色不豫,道:“先前有消息,南山最近有异动,一处庄子里进了不少的武士。”
“哦。”陈七星眉毛一扬,“你的意思是?”
鹰大想了想,道:“如果阉党是奔那处庄子去了,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些武士是宫九的保镖,是阉党要对付的;另一种就是,这是阉党的一个陷阱,想诱帝君上钩。”
“你认为是哪种?”
“小人估计,后者可能性更大。虽然没有把握,但帝君万钧之躯,不必冒险。”杀手有着惊人的直觉,他说有可能,那就完全有可能。
“陷阱又如何,陷阱只能困住虎狼,还能困住神龙吗?”陈七星大笑。
鹰大拜倒:“帝君天威。”
陈七星豪气勃发,既有演戏给鹰大看的意思,也有一多半是本性的真实表现。这段时间,他因怨而怒,放手大杀气焰熏天的阉党,极大地培养了他的气势。而且,当他真的放开手脚的时候,却发现以往视之如庞然大物的阉党不过如此,就更增添了他的胆气。
陈七星出城,这夜有星无月,不过黑夜对陈七星的眼睛没有多少影响。去南山有官道,两边民宅中偶见灯火,时不时还有狗吠,这倒让陈七星有种回到了陈家村的感觉。娘过世的那些日子里,这种四野如墨的黑寂,曾让他非常害怕,此时回想起来,心中有淡淡的温馨,也有微微的伤感。
一只巨鹰飞来,在十余丈高处滑过,鹰大跳下来,禀报:“主人,阉党去的果然是那处庄子。庄子两面林中,还伏有不少武士,且带了弩,看箭头,应该是那种军中专用的破甲锥。”出到外面,他改口叫陈七星主人了。
“呵呵。”陈七星明白了,果然是个陷阱。他若不留意,像上两次一样进庄搅事,便会被伏兵包围。他的沉泥陷甲,防御力极强,即便是透甲锥,也是不可能射穿的。可一支射不穿,十支百支呢?如果连中数箭,即便还是射不穿,却会消耗掉他相当一部分魄力,沉泥陷甲就会变薄缩小,再来几箭,就有可能射穿了。而且,人家如果一家伙数十支,甚至是上百支地齐射,沉泥陷甲被射穿是眨眼间的事。他若不防,陷在弩阵中,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呢。
“你的预感不错。”陈七星夸了一句。御下之道,“奖罚”二字而已,关键是奖要及时,罚要适度,陈七星在慢慢地学,越来越顺手。
“多谢主人夸奖。”鹰大眼中掠过一抹兴奋之色,对于他们来说,金钱、美色已经没有多少诱惑力了,能让他们激动的,就是陈七星的夸奖和肯定。
“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鹰大束手退后,一声口哨召下巨鹰,驾鹰自去。
陈七星已知这是个陷阱,自然不会再踏进去,略微一想,已有计策。
正文第三十二章打脸
那庄子建在一个山谷中,两山如抱,不过两面山上没有藏人,伏兵藏在庄子外围的林子里,只等陈七星现身进庄,才会四面合围。
陈七星不进庄,上了左侧的山坡,绕到庄后去,就在山顶上看戏。
阉党四面围着庄子,却不发动进攻,显然是在等陈七星。他们一直不见陈七星现身,有些急不可耐了,以为他们不发动进攻,陈七星就不会出来,于是开始四面进攻。里面当然安排的有人,顿时就打作一团,丁丁当当,刀剑交击,轰轰隆隆,魄劲相撞。这戏演得精彩,比一般戏台子上的可精彩多了,本钱足啊。陈七星站在一处高岩上,看得兴高采烈。
打了小半个时辰,陈七星一直不现身,这就好比搭了戏台子咿咿呀呀唱戏,唱老半天了,没人来看。阉党那个丧气啊,不打了,停下来,骂的骂,闹的闹。陈七星隔得远听不清,但大概能猜到,阉党肯定是在奇怪,他为什么没出现,是没发觉他们的行动?还是发觉了这是个陷阱,所以不出现?不管他们猜的结果如何,陈七星反正是乐得打跌。
戏唱不下去了,拆台子走人吧。林子里的伏兵也出来了,有近两百人,个个身背强弩。弩不可怕,但这么大规模倒是吓陈七星一跳:“这些阉贼,还真舍得下本钱呢。”
带头的是边盘,莫离杯也在,边上还有一个人,看样子有可能是两杯中的另一杯,叶悲秋。两百强弩,再加高手齐出,看来吉庆公主是真的被陈七星惹恼了。
“搭这么大台子,白忙一场,也对不住人吧?”陈七星“嘿嘿”一笑,飞身下岩,到庄子里,放起火来。他四下乱点,霎时间把个大庄子烧成一片火海。
庄子一起火,边盘等人立即就发觉了。他们先还以为是庄中留守的人无意中失火,可眼见火势如此之猛,顿时就知道不妙,是陈七星看破他们的陷阱,放火烧庄了。边盘又急又怒,狂叫:“那小贼来了!回去,围死他!”
陈七星放完火,躲在边上林子里,看边盘率人冲过来,等他们到了近前,他猛地狂笑冲出,直冲人那些持弩的武士队里。他凝了沉泥陷甲,便如一尊金甲神人般,横冲直撞,立时便将持弩的武士撞翻一片。与此同时,他还伸手抢弩,抢过便射,射完便扔,扔了再抢。他以魄带形,身法快如电闪,普通的武士根本拦不住他,也防不了他。虽然他们手中都有弩,也都是上好了箭的,而且确实是专破重甲的透甲锥,威力奇大,可就是射不出。一则陈七星身法实在太快,他们根本瞄不住;二则陈七星在人堆里乱撞乱转,他们也怕失手射了自己人,竟只有挨打的分儿。两百张弩,布成弩阵可是非常惊人的,这时却是一弩也射不出。射出箭的,只有陈七星,他倒是射得兴高采烈。都不要瞄啊,顺手扣扳机就是,射不到前面的也要射中后面的,这么多人,总会射中一个,甚至一穿两个,强弩劲大,人还挤得密啊。
边盘等有魄术的冲在最前面,没和弩阵在一起,陈七星冲进弩阵时,他们几乎已经冲进庄子里了。听到后面哭叫声一片,他们才知道上当,回过头来,陈七星已将弩阵扫荡了差不多一半。见他们回头,陈七星“哈哈”狂笑,双手各持一弩,迎头便射。
边盘是四魄师,莫离杯、叶悲秋都是三魄师,但对这种弩也颇为忌惮。陈七星往远射才知道,这种弩劲力极强。有一支是直射出去的,钉在庄子的大门上,那已经有差不多一百五十丈了,却仍然深入门板。那“丁”的一声,陈七星听得清清楚楚。如此强劲的力道,又是破甲锥,魄若给射中,即便不中要害,也要被射掉一大团魄光。所以边盘等人都不愿以魄挡箭,而只是以魄带形,借身法闪避。
眼见射得他们狼狈不堪,陈七星越射越乐,也懒得射那些寻常武士了,就只对着边盘几个射,虽然射不中,也无所谓啊。
不想乐中生悲,弩阵边角有一个武士,趁陈七星不注意,偷偷瞄着他背心,猛地就是一箭。陈七星全无防备,隔得又近,这一箭正中背心,射得他一个踉跄。
陈七星吓一大跳,反手一摸,那箭没有射透,还钉在沉泥陷甲上。他用手抓着拔出来,一量,四寸有余。
“好家伙!”陈七星暗暗惊骇。沉泥陷甲最厚的胸背处也就只有七寸左右,脖子、脑袋等处还要薄一些,可能不到六寸,这一箭居然可射人四寸多,再有一到两寸就可以射透了呢。
“还好,有沉泥陷甲,否则这会儿一条小命就没了。”陈七星心中感到侥幸,两眼便瞪向那放箭的武士。如此强劲的透甲锥居然射不透陈七星的沉泥陷甲,那武士瞪着眼睛,惊呆了,与陈七星眼光一对,又惊又怕,眼珠子一翻,仰天往后便倒,居然吓晕了。
“谢谢你提醒了我,且饶你一命。”陈七星没上前杀他。他估算了一下,以这种弩发这种透甲锥,五到六箭左右,他的沉泥陷甲魄力就要降低三成以上,八到十箭左右,沉泥陷甲就会撑不住,即便还能凝甲,也绝对再挡不住箭支,而这时手中持弩的武士还有好几十人,若是不顾一切,对他集中攒射,可是相当麻烦,且这会儿边盘几个也冲近了。陈七星想,绝对不能被他们缠住,若被他们缠住,边上还有强弩,那就糟糕了,于是又发两箭,哈哈一笑:“今夜玩得痛快,失陪了。”
“拦住他,拦住他!”眼见陈七星掠出弩阵,而弩阵便如被野猪肆虐过的庄稼地,那份凄惨啊,看得边盘痛心疾首,发狂暴叫。
那些手中持弩的武士在他暴喝下,不顾一切地放起箭来。但陈七星这会儿留了神,身子左闪右躲快如鬼魅,弩箭虽多,却没有一箭能射中他。
“追!”边盘不肯善罢甘休,一马当先。随后是莫离杯、叶悲秋,还有七八名两魄师、十几名一魄师,狂追上来。
“来、来、来!”眼见边盘等人死赶不休,陈七星倒乐了,返身往山上跑去。边盘一行数十人散成扇形,紧迫不放。而此时在高高的天上,有十余只巨鹰在盘旋跟随,只要陈七星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冲下来,给边盘等人迎头一击,但陈七星没有发令。血影是他手中最隐秘、最锐利的一把刀,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他绝对不会动用,至少不会让人知道他与血影有关系。而且陈七星有着充分的自信,他根本不怕边盘这些人。
这话换了其他人说出来,例如祝五福,郜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要知道边盘是四魄师,莫离杯、叶悲秋是三魄师,不算其他两魄师、一魄师,只边盘他们三个加起来,就有整整十个魄,更何况边盘的开山斧还是器物魄。一般的魄师,即便是祝五福这样的五魄师,真要与他们三个平手相斗,也绝对是有败无胜。人多力量大,蚁多咬死象,这道理对魄术来说,同样管用。
为什么陈七星例外呢?那是因为他有沉泥陷甲。边盘不算,叶悲秋和莫离杯的魄,就算全是兽头魄,全扑在陈七星身上,三息之内,也撕咬不开他的沉泥陷甲,那天晚上他就试过了。虽然那天试的是两魄师,可当时撑了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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