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魄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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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魄孤星-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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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养了只老母鸡,要捉给他补补,他也硬是不要。”

“上次在我那儿吃了个早点,也硬是要给钱。”

“好人啊,天下难得的好人啊!”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争相开言。

待众人议了一阵,陈七星道:“大家再听我一言。”众人静声,他道,“放着一百万两银子的诊金不要,却为最多值一万两银子的十颗珠子去下毒害人,而且是害老亲王这种明摆着要砍头抄家的主。你们说,可不可能?有哪位信的没有?”

“猪才相信呢!”那壮汉又抢先叫了起来,他叫了这么一句似乎仍觉不足,跳到一个高处,挥臂大叫道,“小陈郎中这么好的人,居然有人信他下毒害人,猪才相信呢!谁信?谁信?说说看,信的给老子站出来!”

“不信!”

“没人相信!”

“只有那些官老爷才信。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比猪蠢,怎么当得了官?”

“官老爷才不蠢呢,只不过没长人心长了猪心罢了。”

一时间叫声一片,群情激愤。关莹莹这时也明白了,只是不好开口,偷眼看着陈七星,想:“这胖子长得不好看,脑子倒蛮好使的。”

“正如这位老子兄所说。”陈七星挥臂大叫,“一百万唾手可得、理所当然的诊金不要,却为最多一万银子的十颗珠子去害人,这样的事,猪都不信。所以,小陈郎中是冤枉的,是有人栽赃陷害他。官府不给他伸冤,却要砍他的脑袋,大家伙说说,冤不冤?答不答应?”

“冤啊!”

“不答应!”

“我就是觉得小陈郎中太冤,所以……”陈七星猛然举起手中的幌子,“我要去劫法场,我要为小陈郎中喊冤。如果官府真的不给小陈郎中伸冤,那就把我的脑袋也砍下来吧,因为没有小陈郎中,我早就死了。”

“算我一个!”那壮汉大叫,瞪视众人,“你们去不去,去不去?”

关莹莹这会儿倒是及时插口:“也算我一个!大家都去,有良心的都去啊!”

“去!大家伙儿都去。”

“小陈郎中太冤了,给他喊冤去啊!”

“这样的好人都要杀,太冤了。狗官有种,把我们都杀了啊!”

“是啊,有种把我们都杀了啊!”

一时间群情激愤,陈七星带头,高举幌子,后面万众跟随。那壮汉紧跟在陈七星边上,看得眼热,道:“兄弟,你举累了,我来。”不由分说抢过陈七星手中的幌子,高举过顶,扯长了嗓子大叫:“冤啊,小陈郎中冤啊!一百万诊金不要,为十颗珠子杀人,猪才相信哩!冤啊!”

他嗓门大,不过一个人叫,气势不足,后面虽也有人叫,却太杂乱。陈七星一想,对关莹莹道:“来,我们一起叫。”

关莹莹大是兴奋,点头:“好!”

“一,二,冤啊,小陈郎中冤啊!”先是他们几个喊,然后周围人跟上,再扩张开去,最后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陈七星操纵着节奏,喊声越来越整齐,喊的人也越来越多,声浪如海潮澎湃,远远地传了出去,惊动的人越来越多,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跟着喊冤的自然也越来越多。魄京有近七十万常住人口,加上各种来来往往的人,将近百万,要凑个几万人,真是一句话的事。几万人一起喊冤,又喊得较为整齐,这声浪可就惊人了。而声势越大,喊的人就越来劲,像那壮汉,脖子挣得通红,喉咙都有些哑了,却不自觉,反是越喊越来劲。关莹莹也是同样的情形,这大小姐哪经过这个啊,几乎比那壮汉还要兴奋,周围的人自然也差不多。

到法场时,跟在后面的人,至少有四五万,齐喊时的声浪,几乎要把魄京城给抬起来了。

行刑的时间是在午时三刻,官府最多提前一个时辰布置刑场,这时候自然没人。陈七星先前是听了关莹莹的话,有陪她闹着玩的意思,所以说要来劫法场。可现在,他见效果如此好,这份人气不利用就太傻了,便对那壮汉道:“小陈郎中还没给押来,我们去通察司。”

“有道理。”壮汉点头。他手中的幌子便是旗帜,众人都跟着幌子走,根本不用人指挥。陈七星自然还是操纵着节奏,带领众人整齐地喊着冤枉。他们一路喊到通察司,至少又增加了万把人,声势更加惊人。

这么大声势,通察司管一城民政,自然早有反应,但无论是衙役还是民壮,看着这么大一群人,都不敢拦。人群一直拥到通察司衙门前,通判调了近千民壮加数百衙役,才勉强将他们拦住。

昨夜大牢中的犯人跑了个精光,这会儿又来了这么大一群人,还闹出这么大声势,只怕宫中早就听到了,那通判的脸都绿了。眼见人流停下,他还虚张声势:“你们想做什么?想造反吗?不怕抄家杀头吗?快快散去,否则等驻军出动,把你们全抓起来,通通抄家杀头!”

造反这顶帽子大,人群一时有些乱,陈七星自然不能弱了声势,跨前一步,大声道:“我们不想造反,我们只想喊冤,小陈郎中冤枉,冤啊。”

“冤啊。”关莹莹跟着喊,大小姐是大小姐,可不傻,这点儿眼色还是有的。

他们这一喊,那壮汉的胆气也壮了,哑着嗓子大叫道:“就是,你们这么冤枉好人,我们不服啊!你有种,就把我们都抓起来杀了好了!”

“就是,把我们都抓起来好了!”后面有人跟着叫,一声群情再起,声浪滔天。

这边声势一涨,那通判可就吓了一个踉跄,勉强仗着胆子叫道:“人证物证俱在,有什么冤的?你们就是想造反!造反的都要砍头!”

陈七星猛地抓过那壮汉手中的幌子,一纵身便向那通判冲去,前面的民壮和衙役想拦,给他幌子一扫,尽数扫开。通判见势不妙想躲,陈七星却已经冲到他面前,将幌子往他手中一送,恶狠狠地道:“不想死,就抓稳了。”

陈七星一手如铁箍般抓着那通判的胳膊,那通判怕他行凶,不敢抗拒,只好抓着幌子,陈七星再一托,他不得不双手高举。陈七星这举动太怪,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数万人一时间鸦雀无声。

陈七星大叫:“通判大人带着我们一起劫法场,好啊!好啊!”

“没有!我哪里带着你们劫法场了?没有!”通判急得脸都白了,本来就够糟了,这话再要传出去,丢官事小,只怕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咦?怎么不是你带我们劫法场?你这幌子上不是写着吗?这幌子就是物证,至于人证嘛,我们大家伙儿都是人证啊。”

那壮汉明白了,笑着叫:“是啊,我们都是人证,都给你作证。”人群中也有不少人跟着起哄。

那通判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一是吓的,二是被陈七星抓得胳膊痛,叫道:“这是栽赃,这是陷害!”

“大家静声。”陈七星蓦地一声大叫,“通判大人说,我们是栽赃,是陷害。那么我请问大人,小陈郎中的案子,是不是也可以是栽赃,是陷害?你说!”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那通判明白过来了,脸白如纸,嘴唇颤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若说不是栽赃,他自己就是明显的例子;可若说陈七星是被栽赃陷害的,他也开不了口啊。这案子太大,他小小一个通判岂敢乱言!

“你说,说啊!”人群中叫声一片,通判几乎要晕倒了,只得低声对陈七星道:“这位好汉,这案子是皇上御断的,你就是逼死我也没用啊。”

这时左侧街口出现了军队,城中驻军终于反应过来了,不过看这边声势太大,一时倒也没敢冲过来,只是停在街口。估计还在往上报,多派兵来。

不过军队一来,那通判的胆气倒壮了好多,但陈七星就在边上,他也不敢发横,只道:“官兵来了,皇上肯定也知道了,你们不要闹事。本官将小陈郎中的冤情往上报,你看可好?”

正文第三十章比箭

陈七星此行最大的目的,并不是鼓动百姓真的造反,那也不可能,他只想把自己被抹黑的名声扭转过来。这么一闹,无论结果如何,他的名声都回来了,而且更加响亮,当即点头:“好啊,我们只想给小陈郎中伸冤,并不想为难大人。这样好了,就请大人亲自跑一趟,把小陈郎中的冤情禀报给皇上,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一个时辰够不够?”

那通判大喜,连连点头:“够了,够了。”本来跑了犯人又激起民变,他不仅是乌纱帽难保,小命都悬,这会儿他如果能把事态控制住,使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最终让人流平静散去,那就证明了他的才干,弄得好,说不定还能升官呢,要知道朝廷最忌讳的就是造反。他立即把幌子还给陈七星,还作了两个揖,这才急火火地去了。

陈七星大声道:“通判大人去帮小陈郎中申诉冤情了,我们且等一等。”

看到军队出现,一般老百姓也怕,有不少人已经散去了,留下来的也是提心吊胆的,听陈七星这么一说,顿时欢呼起来。

倒是那壮汉有些不耐烦:“要那狗官去申诉什么,还有什么好话说不成?依我说,大家伙儿冲进去,砸开牢房,救出小陈郎中是正经。”这是个胆肥的,陈七星可不接他的腔。

他看边上的关莹莹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由心下苦笑:“这姑奶奶!”当即走过去,低声道,“不能砸牢救小陈郎中,否则就坐实了罪名。”

“可万一皇上不听呢?”关莹莹担心这个。

“那到时再说。”

关莹莹想了想,点头:“你脑子蛮活的,我听你的。”

这姑奶奶也能听人劝,难得,陈七星暗抹一把冷汗:“看来我这胖子扮得不错。”关莹莹在陈七星面前随便,对外人却从来都是傲傲的。她看不顺眼的人,一般都是不理不睬的,像纪元初见时和她打交道,送串珠子她还挂狐狸脖子上,那性子,不好接近。她这会儿居然能听陈七星劝,固然和场合有关,但至少说明她看陈七星这胖子不碍眼。

那通判没用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宫里的太监,宣布陈七星案多有疑团,押回重审,让百姓自行散去,不可造次。

百姓们顿时都欢呼起来。陈七星也暗暗点头,这结果正是他想要的,心想:“利用百姓的力量,这法子看来不错啊。”

他却不知,百姓鼓噪固然是一个原因,他看病从来不要钱,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这次的锁喉病,被他治好的,至少有一两万人,而他举的那个一条命一百两银子的例子也传到了天魄大帝的耳中。一两百万诊金不要,却为了十颗值不了几个钱的珠子去下毒害人,天魄大帝虽然昏庸,比猪多少要聪明一点儿,自然也觉得大有可疑。事实上这会儿天魄大帝正在朝堂上骂人,用的就是这个例子,只有比猪更蠢的人,才会相信陈七星会为几颗不值钱的珠子去杀人。一帮大臣还好,真正受不了的,其实是祝五福,听到这话,他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他不是比猪更蠢,只是怕受牵连罢了,可是这话对谁说去?外人看到的,只是他立马宣布将陈七星除名,而不是为小陈郎中喊冤。

众百姓随即散去,壮汉舍不得那幌子,对陈七星一揖,道:“这位老兄,这幌子能不能送给我?”

陈七星点头:“当然可以。”

“多谢老兄。”壮汉扛了幌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估计是要拿回去吹嘘。今天这事,对一般百姓来说,确实是值得吹嘘的。

关莹莹还不想走,还想到牢里跑一趟,说说这个好消息,安慰一下陈七星。陈七星忙劝住她,只说这会儿不可激怒官府,以免对陈七星不利。关莹莹倒是再一次听了他劝,带了荷叶悄悄回去了。

陈七星一时却是无处可去。他现在受幻日血帝的影响很大,幻日血帝在任何时候都要掌握主动权的,绝不肯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因此,再让陈七星回牢里坐着等朝廷来审,是绝对不可能了。于是,他便找了家客栈,先住了下来。

陈七星在牢里就没吃饭,这会儿又忙了大半天,还真是饿了。他叫了几个菜慢慢吃着,边吃边想事情,首先就想到了关莹莹。

“莹莹回去,发现血烈鸟少了一只,只怕要急得跳脚。而且最迟明天,她肯定会去牢里一趟,自己去不了至少也会让荷叶去,如果见不到我,她肯定会闹起来,还是得告诉她。”又想,“莫名其妙有人害我,也不知会不会打师姐的主意,血烈鸟的真实用途也得告诉她。我没法时时在她身边守着,万一有事,让她先把鸟放出来,血影害不了人,还杀不了人了?”

关莹莹这边的情况理出了头绪,他又想起了先前的一个漏洞。当时他只说药箱子是在进通察司后才离开自己的,这时细细一想,在老亲王家,进内间卧室诊病的时候,药箱子就放在了外间。虽然外间有丫环、仆役,可那个诬陷他的内管事还是有办法把珠子放进药箱子里去的,而且与事后收买衙役放珠子相比,那内管事放珠子的可能性更大。

“那姓洪的为什么要诬陷我?我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啊?”陈七星在牢中就知道了,诬陷他的内管事叫洪江。洪江被发现后也被关了起来,可趁个空当居然又逃走了。

想不清楚,暂时就不想,陈七星拿定主意,晚上去老亲王府跑一趟。他当日没留意洪江的体味,这次再去找洪江的旧物闻一下,然后就寻踪觅迹找下去,只要洪江不死,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捉到他,到时自然一问就明白。

客栈里的客人也在议论今天的事,都说陈七星是冤枉的,而且都给今天的事刺激了,众口一词地说,若是官府查不明白,还要冤杀陈七星,就再去闹。

“嘿嘿,难怪官府最怕刁民,这事儿有瘾啊,让步不得。”陈七星暗笑。

到晚间,陈七星先摸到关莹莹的住处,鸟笼子果然挂回了房里,不过另一只血烈鸟还没回来。血影应该一直待在泽郡一带,因为陈七星先前说隐伏在铁旗门中,他们自然要在最近的地方等待召唤。魄京到泽郡,血烈鸟飞得再快,一两天也回不来。

关莹莹和荷叶在说白天的事,叽叽喳喳的,还有水声,可能荷叶正在服侍她洗澡。陈七星没敢再去偷看,趁着机会把早就写好的纸条放到了鸟笼子里。纸条上交待了三件事:一是,他自己被一个朋友救走了,只是暂时不方便露面,不要担心,冤屈一伸自然会回来。二是,血烈鸟过几天也会回来,还是挂窗子下好了,免得血烈鸟回来进不了屋。三是,血烈鸟其实是一个神秘人送的,遇到危险,放一只鸟出去就行,不管白天黑夜。

为什么不管白天黑夜呢?这和血烈鸟的特性有关,血烈鸟视力极好,不怕黑夜,而且它的叫声极怪,传得很远。巨鹰夜间不会在天上盘旋,可听到血烈鸟的叫声,血影同样会知道,因此血影才让陈七星用血烈鸟和他们联系。否则陈七星若晚上召见,岂不是找不到他们?

陈七星放好纸条,便往老亲王府去。老亲王府正在办丧事,到处挂着白灯笼,灯火通明的。不过这可难不住陈七星,他进内宅捉了个丫环,让她带着到了洪江房里。他闻了两下,记住洪江的体味,又给了那丫环十两银子,叫她忘了今夜的事。那丫环自也不傻,点头不迭。

陈七星循着洪江的气味出来,到街上,却就傻了眼。洪江是坐马车逃走的,如果是在山里或一般的官道上,即便洪江坐着马车,陈七星还是能闻到空气中留下的气味的,当然时间不能太长。可在这大城市里,就不行了。魄京人口近百万,街面上一天来来往往多少人啊,何况又过去了好几天,洪江即便比大粪还臭,那臭味也留不下来啊。

“只要这小子不死,终有一天能抓到他。”陈七星暗暗发狠,却也只好暂时放弃。

第二天无事,陈七星估计血影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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