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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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谷-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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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大量怫然道:“臭麻子,你笑甚么?”
  刘伯凉先行吸了口长气,略为调匀脏腑间的翻腾气息,方缓缓道:“我说我那以十三味奇毒合炼而成的独门毒丹,怎会失去灵效?原来只是被你以内力玄功加以暂时抑制而已!”
  熊大量傲然道:“只要我能抑制得住,那就是我的功夫……”
  刘伯凉狞笑道:“不错,我佩服你的功夫,但也知道你功夫已成强弩之末,大概最多不过一两盏茶时分,你就会尝尝那种被勉强抑制之后,必定加倍强烈发作的断肠滋味了!”
  熊大量道:“胡说……”
  刘伯凉阴笑道:“不必强辩,你如今在我中了诡计之下,分明已佔上风,假如不是有异样感,知道毒力将发,你肯不对我再加一掌,取我性命的么?”
  熊大量见被对方识破,不禁嗒然不语。
  刘伯凉咀角一披,狞笑说道:“本来,以你修为,既加玄功抑制,至少也可任半个时辰以内,不令毒力发作,甚至可以将奇毒逼聚於左臂之上,来个断臂全命!谁叫你凶心忒甚,断我全力扑击,连下重手,如今我虽受了重伤,你也在真气震荡之际,奇毒已散周身,就算我肯给解药,也救不了你的命了!”
  熊大量望着刘伯凉咀角间,仍在不停外溢的血渍,厉声道:“臭麻子,你已被我“虾蟆真气”,震得脏腑重伤,你以为还活得么?”
  刘伯凉回手取出一粒丹药,投入口中,扬眉笑道:“伤势虽重,我却并不一定准死得了,就算非死不可,也会死在你的后面,可以先看你这只虾蟆,将遭报应稍解我心头之恨!”
  熊大量气得“嘓嘓”两声,双掌又举!刘伯凉冷笑道:“不必作出这副令人讨厌的怪相,我如今虽绝对无法再受得起任何攻击,但只怕你也无法再提聚真气内力的了。”
  熊大量心中怒极,打算拼竭余力,再给刘伯凉一掌,来个同归於尽!於是,他把肚皮猛力往回一吸……以前,熊大量在肚皮猛力一吸以后,定必猛力一鼓,所炼“虾蟆臭气”,便随着那声“嘓嘓”怪叫,狂涌而出!这一回,异於先前,熊大量虽有吸肚皮的动作,却没有鼓肚皮的动作。
  不是没有动作,是大有动作,只不过并非单单肚皮鼓动,而是全身齐动!熊大量在猛吸肚皮之前,是满脸通红,在猛吸之后,立时变了满脸灰白!跟着脸色的变化,他立即全身抖颤起来,越抖颤越觉剧烈!怪事来了,熊大量似乎应改外号,不叫“虾蟆”而叫“蜈蚤”!因为“蜈蚣”的足节,往往会自行断落,如今熊大量便也有这种情况。
  没有人拿剑砍,没有人拿刀切,熊大量却在一阵剧烈抖颤以后,抖落了一条石臂!又是一条左臂……又是条右腿……又是一条左腿……如今,熊大量已成无手足之人,但他断腿断手之后,却并未流下鲜血!他鼓肚皮了,那原本就是不小的肚皮,如今几乎鼓大了一倍!看来是血液倒流,可能那断手断腿时所应流出大量鲜血,全部逆攻脏腑!脸色又变了……先前,熊大量的脸色,是由血红变成灰白,如今又由灰白变成血红!他那没有手足的躯干之上的每一寸皮肉,均在不停颤动,显示出这位外号“四尺虾蟆”的一代凶人,正熬受着身似油煎的无边痛苦!熊大量向刘伯凉瞪着一只虾蟆眼,但眼中几乎无神光,表示不是乞怜,还是愤恨?……刘伯凉目睹惨状,丝毫无动於中地,哂然一笑道:“臭虾蟆,滋味如何?……”
  “何”字才一出口,“波”的一声响!这是熊大量那个大肚皮,由於鼓得不能再鼓,胀得不能再胀,终於爆了开来!是罕世美景?抑是罕世惨状?一蓬血雨,像新年里的特制花筒般,先喷起两丈来高,然后洒落四外!这像是一朵绝大血花,一朵一现即逝的血化昙花,但其中还有点缀!所谓“点缀”,便是在血雨血花之中,还杂有熊大量爆烈的无数碎块的心肠腑肺!“哈哈……”
  这是刘伯凉看得得意时,所打的一个“哈哈”!但一个“哈哈”才打一半,便吃惊得把另外半个“哈哈”,吞了回去!因为,场中白影忽闪!白影是人,是个极为英挺潇洒,身法之快,宛如流水行藏的白衣书生。
  熊大量的肚皮一爆,血光一喷,这白衣书生便在距离熊大量丈许以外的一株大树之上,飘身落下。
  等到熊大量的血光喷尽,五脏飞完,这白衣书生恰好站在业已身遭惨死的“四尺虾蟆”的遗屍之前。
  那是他以灵妙身法,避开血花,而在空中伸手接得的一件东西。
  这东西便是熊大量因而伤身,刘伯凉因而杀友,“聚宝双珠”之一的那粒“天容珠”。
  刘伯凉何尝不想收回“天容珠”,但因为熊大量已死,无需亟亟,尽可从容行事。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於他一声“哈哈”,尚未打完之际,又出现白衣书生,那粒“天容珠”,遂被他空空伸手,轻易接去。
  刘伯凉心中又急又怒,但却急也无法,怒不敢言!因为,刘伯凉行家识货,仅从那白衣书生宛如流水行云的美妙身法之上,已看出是位绝代高手。
  自己若在平时,或可一战,如今身负严重内伤,倘再与强敌拼斗,岂非自速其死?常言道:“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不如……刘伯凉在刹那之间,心急电转,利害已明,遂在眼看白衣书生手接去“天容珠”以下,仍然保持冷静,决无丝毫动作。
  但他不找人,人却找他。
  那白衣书生接得“天容珠”后,看了一看,便自揣入怀中,又复缓步向倚树而立的“天麻书生”刘伯凉面前,向他伸出右手。
  刘伯凉是反应极快之人,已知其意地,苦笑问道:“尊驾得陇之下,仍复望蜀,是想向我索取另一粒“天伤珠”么?”
  白衣书生笑笑道:““天容珠”对我无甚用处只想送给我一位红粧密友,但“天伤珠”因可疗伤,暨增益真气内力,乃武林人士视为瑰宝之物,我看你身受重伤,面带死色,虽然杀了“四尺虾蟆”熊大量,自身亦必不久,何必还吝惜这点身外物呢?”
  刘伯凉静静听完,竟不加拒绝地,颔首说道:“好,刘某愿意在未死之前,结交尊驾这位朋友,把那粒“天伤珠”一并送你,但请朋友赐个名号听一下好么?”
  白衣书生应声答道:“我叫凌霄!”
  刘伯凉因知对方只一用强,自己必仍失去“天伤珠”,甚或立遭惨死,故而乐得漂亮,点头应允,顺势探询白衣书生名号,以便在逃过这场劫数之后,再向对方找场算帐!但闻得白衣书生报名凌霄,却不禁为之一愕?因“凌霄”二字太以陌生,从这白衣书生的身法气宇看来,分明有绝世武功,怎会是个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这些念头,一闪即逝。
  刘伯凉仍然如言从怀中取出那粒“天伤珠”。
  来递向自称凌霄的白衣书生道:“凌朋友,我刘伯凉说话算数,这粒“天伤珠”送你!”
  凌霄并未立即接过手来,目注刘伯凉,扬眉说道:“刘朋友最好不要耍花样,这粒珠儿究竟是“聚宝双珠”之一的“天伤珠”?抑是你用十三种毒物加以熬制的自炼毒珠?”
  刘伯凉哈哈一笑道:“适才那只臭虾蟆中毒上当之事,尽在尊驾眼前,刘伯凉倘若再故技重施,岂非自速其死?……”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又复苦笑道:“何况尊驾既具绝世身法眼力定也极高,只消把“天容”“天伤”两珠,互一比对观察,便可知晓刘某手内珠儿,是不是昔年洪武帝君的“聚宝盆”中之物!”
  凌霄颔首道:“我相信刘朋友是聪明人,不必再比对观察,因为若有丝毫差错,凌某不会容情,你必然会比那“四尺虾蟆”熊大量死得更惨?”
  凌霄边自说话,边自伸手接取刘伯凉托在手掌中的“天伤珠”。
  “且慢!”
  随着这声断喝之后,又起了“刷刷刷”的三声破空锐啸!那是三件暗器,从三个不同方向,对凌霄的上中下三路打来!这三件暗器并非甚么“子午闷心钉”“七孔黄蜂针”“五云棒”“摄魂钉”等有名毒辣之物,是发暗器者就地取材在身边随手所取。
  打向凌霄眉心的,是一根松针!打向凌霄丹田的,是一段枯枝!打向凌霄心窝的,是一块碎石!但暗器本质,虽然是平凡,来势却又快又准,带着摄魂啸声,显见含蕴有内家真力,是一流高手所发。
  凌霄不敢怠慢,双足点处,略为纵起了三四尺高,并在空中把身形一缩,缩成了一个尺许高下的人球。
  这样一来,奔眉心的那根松针,从他头顶擦越,奔丹田的那段枯枝,从他脚底掠过,奔心窝的那块碎石,却被他接在手内。
  “夺”的一响,那根松针打在一株巨树的树干上,居然深陷入木!“砰”的一声,那枯枝打在一块方圆尺许的石块,居然把石块击得四分五裂!至於那块碎石,虽被凌霄接在手中,未曾发挥威势,但从那劲头之上,也使凌霄深感觉到发石之人具有强厚内力!“飕……飕……飕……”
  这“飕飕飕”与适才的“刷刷刷”不同,适才是暗器破空之声,如今是纵来三条人影。
  第四十二章
  人影飘落,凌霄自然向对方闭目打量。
  来人是一个身材矮小,面貌猥琐的独目中年人,一个形似猿猴,尖咀削腮鼻樑烂塌的灰衣老人,和个痴肥如猪,口可容拳阔咀大汉。
  凌霄一见这三人的特殊形相,恍然笑道:“你们就是“边荒五丑”中其余三丑,“独目臭驴”吴小隆,“阔咀肥猪”葛天保,和“塌鼻淫猿”魏子平么?”
  魏子平冷笑道:“你既知我们威名,还不快将适才抢去的“天容宝珠”献出,我惟许可以只割掉你那只抢珠右手,而恩施格外地,饶你一条狗命!”
  凌霄哂然一笑,正待发话,刘伯凉已自叫道:“小弟受了颇重内伤,五脏翻腾如绞,魏兄请先从体外传功,助我一掌之力。”
  魏子平急忙走过去,一面伸出右掌,按向刘伯凉命门穴上,凝功传送内家真气,一面却以左手接过刘伯凉托在掌中那粒“天伤珠”。
  魏子平向他含笑说道:“刘兄,这珠儿暂时由我替你保管,免得任你伤势未癒,功力未复之际,容易被对方夺去。”
  一番好意,刘伯凉自然依说,但珠儿才被魏于平接过,命门穴上便有了异样感觉!刘伯凉心神一震,失声惊叫道:“魏兄,你……”
  魏子平不等刘伯凉再往下说,便狞笑说:“你伤势极重,业已魂游墟墓,要想复原,难於灯天,加上大敌当前,又不便过耗真力,助你苟延残喘,只好看在多年相交份上,送你早脱苦海的了!”
  刘伯凉闻言,便知生望已绝,不禁咬牙骂道:“魏子平,你……你好狠……”
  “你好狠毒”的“毒”字未出,魏子平右掌所凝的“小天星”掌力已发!只见掌心一登,刘伯凉的命门穴上,如受千钧重击,闷哼一声,七窍中齐溢紫血,屍身便仆倒在地!凌霄见状,抚掌狂笑道:“够义气,够义气,“边荒五丑”真够义气!为了尚未能确定真假的两颗珠儿,刘伯凉先杀了熊大量,魏子平又杀了刘伯凉,如今我要看看是谁来杀死魏子平!”
  他说话之间,目光流动,向葛天保,吴小隆二人一扫!这种语气,这种目光,委实极尽挑拨之能事。
  魏子平阴恻恻地冷笑一声道:“凌朋友,你不必设法挑拨,就算我们之间,曾因贪得“聚宝双珠”,起甚冲突,也必在把你杀掉,夺回“天容宝珠”之后!”
  凌霄哂道:“杀我?就凭你们?……”
  “独目臭驴”吴小隆狞笑接道:“怎么样,你敢小视我们,我们三人中,无论何人出手,也足以把你送进鬼门关了!”
  凌霄笑道:“就算“边荒五丑”联合出击,也未必能奈我何,如今刘伯凉,熊大量两人已死,只賸下你们这一猪一驴一猿等三个醉鬼,简直如土鸡瓦狗,弹指即碎,还敢在我面前,妄肆猖獗么?”
  葛天保喝吼道:“好个狂妄小辈。我先叫你尝尝我葛天保“混元十八掌”的厉害!”
  话完,闪身而出,向凌霄举掌扑去!休看这葛天保痴肥如猪,似乎十分臃肿笨拙,但他举手投足,闪身发掌等动作,居然灵活已极!不过,常言道得好:“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葛天保虽然身手灵活,但他对手凌霄却比他还要灵活!葛天保刚刚扑到,眼前白影一闪,凌霄已以神妙异常的身法避开,并顺手在葛天保左颊以上,掴了重重一记!“拍”的一记脆响起处,显然挨得不轻,照说葛天保纵不被打掉大牙,也必从咀角溢出血丝,或是挨掴的左边面颊,立时红肿起来!谁知葛天保,口中既未流血,脸上亦未红肿,虽然挨了那重重一记,仍然若无其事。
  他反而趁着凌霄掌掴自己之际,右掌扬处,一招“盘古开天”,向对方头顶猛劈而下。
  这种放弃防守,专事攻击的手段,委实厉害无比,换了常人,真难逃得这一掌之厄!尚幸凌霄身法,异常敏捷,反应更是快捷无比!他在一掌,未能伤得对方后,便已警觉不妙,赶紧足下换步,身形宛若陀螺般,接连两个旋转,险煞人地,恰恰避过了那招“盘古开天”闪飘到葛天保的八尺以外。
  这位白衣侠士,虽因一时大意,几乎遇险,但仍神态潇洒,气定神闲地,看看葛天保,含笑说道:“葛天保,看不出你这蠢得像猪之人,居然能把“混元气”的护身功力,练到十一成火候左右!”
  葛天保狞笑道:“狂妄之徒,你知道厉害一下吧,还不快将那粒“天容宝珠”
  献出。”
  凌霄哂道:“厉害?你别往自己脸上再贴金了,“混元气”护身,只是粗俗小技,你便炼到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地步,也不会看在我的眼内!”
  葛天保怒吼道:“狂妄匹夫,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那里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语声顿处,欺身进步,奇招迭发,幻起一大掌影,带着锐啸劲风,向凌霄猛攻而去。
  凌霄微微一哂,闪身避开来势,似乎不欲与葛天保硬打硬接。
  他的身法,委实太以神妙,虽然眼看着奇险无伦地,这么一飘,那么一闪,却把葛天保所发甚为凶狠的恶毒招式,轻轻躲避开去!葛天保被对方引逗得怒发如狂,厉吼连连声中,一掌比一掌快,一掌比一掌狠!但任凭他掌风如海,任凭他掌影如山,却始终沾不上凌霄飘飘白衫的半点衣角。
  这次,凌霄刚刚闪开葛天保一连三四招的猛烈正面攻击,陡然发觉有股暗劲,从后潜袭而至!凌霄一惊,闪身右避数尺,偏头看去,见是“边荒五丑”中的“臅目臭驴”吴小隆,用他的“无根推手”,对自己发招暗袭。
  凌霄怒道:“吴小隆,你想暗箭伤人,未免太无耻!”
  吴小隆闪动着那只独目,冷冷说道:“什么叫做无耻?成者王败者寇,胜是英雄败是狗熊,我吴小隆生平作事,向来只达目的,不择手段!”
  说话之间,突有一股奇臭无比的气息,从他口中喷出袭来!凌霄对於这种臭气,不敢领教,只得身形再闪!这次,他身在半空,还未落地,便已听得金刃劈风声息。
  凌霄百忙之中,闪目一瞥,见是“边荒五丑”中另一个“塌鼻淫猿”魏子平,挥动手中一柄精芒夺目的奇形长剑,向自己攻出一招“天半横霞”。
  刹那之间,连受三名一流高手的联合袭击,任凭凌霄的身手再快,也难免落入险境!尤其是“塌鼻淫猿”魏子平手中这柄剑儿,光芒太以强烈,显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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