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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襄又是一声长叹,神色沉重答道:“是否已遭不幸,此刻虽尚难言,但她身落人手,泰半凶多吉……”
一句“凶多吉少”尚未说完,忽然想起一事,目光电扫阴家姐妹及上官明面带希冀问道:“阴大公主、阴二公主、上官兄,你们可曾听说过“欢喜桥”这个地方?”
阴素华与上官明夫妇,一齐摇头。
阴玉华却娇笑答道:“云大侠,我问你欧阳姑娘的下落安危?你却反问我“欢喜桥”则甚?此处是云南西陲,“欢喜桥”远在贵州,两者相去千里,似乎扯不上什么关系?……”
云梦襄不等阴玉华话完,便急急问道:“那“欢喜桥”在贵州吗?是在贵州何处?”
阴玉华摇了摇头,目注云梦襄道:“在贵州何处,我不知道,因为我只是曾听一位朋友,偶然提起,他说“欢喜桥”上,春色无边,可算得世间罕见的一处销魂洞天!”
云梦襄闻得“销魂洞天”,既“春色无边”之语不禁皱眉问道:“阴大公主的这位朋友是谁?他如今人在何处?”
阴玉华道:“他是个姓名不见经传的小脚色,况且居无定守,一时也无法相寻………”
云梦襄听至此处,业已满面失望神色。
阴玉华看他一眼,讶然叫道:“云大侠,你急什么?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情既已发生,便需镇定应付,你先把欧阳姑娘遭遇了什么祸变?以及与“欢喜穚”有何关涉,仔细说将出来,我们再集思广益地,筹谋对策!”
云梦襄知道阴玉华所说甚是,遂点头笑道:“好,我把这段颇富曲折的经过,说给上官兄暨阴大公主、阴二公主听听。”
当下,遂把别来所经,详细说了一遍。
上官明听得双眉一挑,失声说道:“好厉害啊!想不到“灵和公子”柳长春与“氤氲神君”乔大化,竟狼狈为奸地,用出那等下流歹毒手段,幸亏云兄洞烛奸谋,吉人天相……”
阴素华白了上官明一眼,倖嗔说道:“我们如今是要研究怎样营救欧阳姑娘,你提那“纯阳谷”中的过去事儿则甚?……”
语音至此略顿,侧过脸儿,向阴玊华笑道:“姊姊,你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忽然触动灵机,想起那“欢喜桥”在何处了?”
阴玊华摇头道:“我不是想起“欢喜桥”任何处,只是觉得这两件事儿,无法兼顾,只能权衡轻重,先作其中之一,然后再集中力量去作另一件事。”
上官明跟着阴素华的称呼,向阴玉华问道:“玉姊,你所指的两件事儿,是大破“纯阳谷”,诛除“销魂太岁”戚通,以及追寻“天欲双凤”,营救欧阳姑娘等二者吗?”
“当然是这两件事儿,但两者之间的孰缓孰急,孰轻孰重,却应由云大侠自己慎思明择地,作一决定。”
云梦襄叹道:“我此时方寸之间,已觉微乱,上官兄素有“玉面鬼谷”之称,请为我代修一策如何?”
上官明觉得责任不轻,但又无法推托,遂想了好大一会儿后,始缓缓说道:“假如我们知道“欢喜桥”的确实地点,自然以追踪“天欲双凤”,营救欧阳姑娘为第一要务,但如今确址未知,即令不惮费尽精力,意欲搜遍贵州全省,也非极短时日,可以完成……”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目光微瞥云梦襄、阴玉华、阴素华等继续说道:“而“纯阳谷”的阴阳大会会期,却就在目前,故依小弟之见,还是先荡平乔大化的魔窟以后,我们再多找几名好友,同去贵州,给它来个地毡式的全面搜索,不知云兄对此拙见,是否觉有可採之道?”
云梦襄皱眉片刻,作了决定地,目闪神光,毅然答道:“好,我听从上官兄的献策,决定先破“纯阳谷”,以了结我们之间的那桩赌约………”
一语方毕,上官明立即连连摇手地接口笑道:“云兄切莫误会,大破“纯阳谷”,只是卫道除魔,为西南一带的苍生除害,至於我们之间的那桩赌约,则早已作废,小弟情愿认输!”
云梦襄颇感意外地,诧然问道:“上官兄为何认输?……”
上官明不等他往下细问,便从双目中闪射湛然神光地,含笑接道:“小弟如非借用云兄的盖世盛名,那里轻易获得神仙美眷……”
说至此处,伸手轻拍“白骨魔女”阴素华的香肩,含笑说道:“如今幸蒙素妹宽宥我冒名亵渎之罪,彼此已是夫妻,白头偕老,则云兄对我成全之德,委实厚似一天二地,深如四海三江,上官明终身听命,尚惭无以为报,那里还敢再存丝毫与云兄争胜之念?”
阴玉华与阴素华姊妹,听得双双点头,显得十分赞同上官明的态度。
云梦襄连连摇头,说道:“上官兄,此语太谦了……”
上官明轩眉一笑,截断云梦襄的话题,说道:“小弟是出诸肺腑,决非谦词,何况,先破“纯阳谷”之举,除了卫道除魔以外,另有其他作用,与营救欧阳姑娘一事,也有相当关系……”
云梦襄还未及问,阴玉华已先“咦”了一声问道:“大破“纯阳谷”会与营救欧阳姑娘一事,有甚关系呢?”
上官明笑道:“据说所谓“阴阳大会”,等於是场春色无边的“无遮大会”,滇边左近的武林人物,来者必多,我们可以趁机向他们探询“欢喜桥”究在何处?或许会……”
阴玉华灵机也动,接口笑道:“来者正邪混杂,不会一无所知,最低限度也可以捉住“销魂太岁”戚通,向他加以逼问,因为“天欲双凤”燕家姊妹是他请来,或许他就知道“欢喜桥”在何处?”
提起戚通,云梦襄便咬钢牙,恨声说道:“上官兄关於大破“纯阳谷”之事,我想来个变通办法!”
上官明问道:“云宄打算怎样变通,不妨说来,大家研究研究!”
云梦襄从俊目之中,闪射出森森怒芒道:“由於欧阳珊之落於“天欲双凤”燕家姊妹之手,使我已无观看“阴阳大会”是怎样胡天胡地的荒唐心情,我想……”
第二十章
“我想……”
两字方出,上官明便自笑道:“原来云兄还是情深一往,对爱侣关心,想先救欧阳姑娘,再破……”
云梦襄连连摇手,截断上官明的话头道:“上官兄会错意了,我不是想先行救人,只是想先行破谷,我们何必等甚“阴阳大会”,如今便攻进“纯阳谷”去,把谷中那些万恶凶人,杀它个乾净乾净!”
上官明笑道:“云兄既无心情,参与那显然淫邪无比的“阴阳大会”我们何不埋伏“纯阳谷”外,先将“氤氲神君”乔大化的党羽帮凶,尽量剪除,前来与会者,是正人侠士,一律放过,是妖孽凶邪,一概诛杀,到了会期正日,再入谷向乔大化直接挑战,这样作法,岂不可以把一些轻易不容易寻着的该死的凶人,多杀几个!”
云梦襄点头道:“就依上官兄吧,我的本意,亦是如此,只懒得再看乔大化那种不要脸的淫乱排场而已……”
“笃笃……笃笃……”
云梦襄话方至此,耳中突卷听得这种“笃笃……笃笃……”的木鱼声息。
他何等耳力,何等经验,一听之下,便向上官明说道:“来者不是寻常僧人,所敲击的,不是“木鱼”,而是“铁鱼”,并甚巨大,显见颇有膂力……”
说至此处,除了铁鱼声息外,又随风传来一声,故意把尾音拖得极长的“阿……弥……陀……佛……”
上官明听了佛号,双眉一挑道:“是这罪行不少的花和尚么?云兄若是满腔盛怒,无处发泄,便不妨拿他开刀解气!”
云梦襄点头道:“上官兄认为来人是时常奸淫妇女,并奸后必杀的“花花罗汉”铁弥陀么?”
上官明颔首道:“一定是他,因为我昔年与这凶僧,见过一面,听得出这种故意把尾音拖得极长的佛号声息。”
云梦襄眉腾杀气,冷然一哼,说道:“假如是他,假如他真是凶淫万恶,那我就一定诛杀!”
上官明笑道:“云兄,不必假如,可以求证,这“花花罗汉”驖弥佛,好色如命,少时,见了玉姊和素妺的维代容光之后,必会显露本……”
他这“显露本性”一语的最后一个“性”字,尚未出口,“笃笃……”铁鱼声息已近,到了转路山角。
上官明身形一闪,藏向一株合抱巨树,足以障人的树干之后,含笑说道:“我先藏起,免得那秃驴见了我时,心存惧怯,不敢过份猖獗!”
果然,上官明刚把身形藏起,山角后,便转出一个身材高大的披发头陀。
这头陀身高足有六七尺以上,面如锅底,浓眉巨眼,相貌十分凶恶!左手中拾着一只巨型铁鱼,看去重量足在两百斤以上。
头陀遥遥望见云梦襄与两个女子,站在道旁,便似有意示威地,左手一扬,把那只极为沉重的铁鱼,平举起来,再伸出右手的一根食指,向铁鱼上“笃……笃……”敲了两记。
原来他不用铁鎚木鎚,竟用手指,足见他除了膂力奇强之外,手指上也颇有功力!不过,这种示威举措,只能唬唬寻常江湖道,慢说看不在云梦襄的眼内,就是“白骨公主”阴玉华,“白骨魔女”阴素华姊妹见了,也只嗤然一笑!这时,那“花花罗汉”铁头陀业已走到云梦襄等近前。
“白骨公主”阴玉华已是天生尤物,“白骨魔女”阴素华更有“苗疆第一美人”之称,她们姊妹的那份绝世风情,怎不令“花花罗汉”於目光一注之上,便有点遍体酥融,魂飞魄散!“噗嗤”笑声一发,“花花罗汉”铁弥佛便把两道充满淫邪的目光,盯在首先发笑的“白骨公主”阴玉华身上,贼忒嘻嘻问道:“女菩萨,你笑些甚么?”
他因见阴家姊妹,身着苗装,遂在话完之后,又用极流利的苗语,再问一遍。
阴玉华对他存心逗弄,偏偏以极流利的汉语答道:“我姊妹见你长得像一只牛,故而好笑。”
花花罗汉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向云梦襄看了一眼,说道:“女菩萨既然看洒家长得像一条牛,洒家便打算向两位女菩萨,化点善缘!”
阴玉华道:“你要化甚么善缘,是要铺路修桥?还是盖塔造桥?”
花花罗汉堆起一脸淫欲笑容,摇头说道:“洒家不是寻常行脚僧人,是想向两位女菩萨化场彼此均可享受极乐的欢喜缘儿……”
阴玉华听得方目冷笑一声,花花罗汉又发笑道:“女菩萨,莫要“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茶壶当夜壶”,洒家长得虽然粗莽,却有股可爱牛劲,包管能把两位女菩萨,伺候得舒舒服服,欲仙欲死!要知中吃不中看的大蛮牛,比那中看不中吃的银样蜡枪头,滋味好得多的呢!”
云梦襄闻言勃然大怒,正欲出手,阴素华却已抢先一步,娇笑说道:“大和尚,你“银样蜡枪头”之语,未免露了马脚,我猜出你手中这只看来沉重的傢伙,定然不是蜡制,便是木制,只在外面漆了铁色,或是色层铁皮的唬人之物!”
花花罗汉笑道:“女菩萨怎么小看洒家?我这铁鱼,是镔铁铸制,虽然中空,也足有两百七八九斤重量!”
说完,左臂扬处,把那只铁鱼,抛起半空,噹的一声,掉在地上,立时火花四溅,把石地都砸了一个小坑。
阴素华仍然笑吟吟地,呀了一声道:“当真是铁的吗?我想敲一敲看。”
她既号“苗彊第一美人”,风神自然秀绝,满脸带笑之下,真把个色中饿鬼的花花罗汉,看得灵魂出窍,馋涎欲滴!阴素华边自娇笑发话,边自从腰间以下,取出一物。
那是一根兽骨,粗如儿臂,长才尺许,一头平整,一头却凸起一个大包,好像是柄天生“白骨鎚”儿。
花花罗汉见状笑道:“女菩萨要试加敲击无妨,但请不要过份用力,免得震断你这柄小小的白骨鎚儿,并闪了你的杨柳细腰!”
阴素华哑然一笑,走到铁鱼之前,举起手中“白骨鎚”,向下击去。
云梦襄因到过“白骨岩”中,知道阴素华手中之物,是她们祖先遗传的前古异兽“貘”的额骨。
据说“貘”的额上,有一凸包,以之撞山,无坚不摧,而那凸包,便是由十二根这种可以当作兵刃的“貘”额凸包短骨,留作传家之宝,“野人山”的“白骨岩”也就由此得名。
如今,阴素华取出此物,花花罗汉竟不识货,还要狂妄待讥称对方会把“白骨鎚”儿震断,岂不太以可笑?云梦襄本来颇为愤怒,如今见状之下,不禁哑然释怒,打算袖手旁观,到看阴玉华阴素华姊妹,怎样戏弄这花花罗汉。
果然“白骨鎚”儿落处,“噹”一声巨响,花花罗汉立时为之色变!刚才,是花花罗汉抛起铁鱼,把石地砸了一个小坑。
如今,是阴素华挥动“白骨鎚”,把铁鱼砸了一个大坑。
阴素华向地下看了一眼,娇笑道:“大和尚,你真是个老实人,居然自吐秘密,不稍隐讳,这只本来颇为沉重的铁鱼,果然是个银样蜡枪头,不堪我轻轻一击!”
花花罗汉目光略注那只已被击扁的铁鱼,脸色异常难看,合掌当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佛声道:“女菩萨神力惊人,洒家心服,这段善缘,不化也罢!”
话完,合掌一拜,闪身便走。
这贼秃好生狡猾,一见阴氏姊妹,身怀绝技,并非庸俗女流,竟欲念顿消,要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阴玉华、阴素华姊妹,一个站在左面,一个站在正面,花花罗汉既想开溜,自然是向右面闪去。
但他的身形才闪,便被人伸手拦住。
拦他之人,是那原本打算只作旁观,不想出手的“沧海巫山”云梦襄。
花花罗汉把两只牛样凶睛一瞪,皱眉问道:“尊驾拦我则甚?”
霎梦襄冷冷答道:“我要向大和尚化点善缘!”
花花罗汉本是凶人,此时竟又激发凶性,目注云梦襄那种翩翩绝世的俊朗风神,狞笑问道:“适才洒家是想向两位姑娘,化场欢喜善缘,此刻尊驾又向我化的甚么缘呢?莫非你是位龙阳公子,毛遂自荐,要想给我唱曲“后庭花”……”
话犹未毕,“拍”的一声脆响,花花罗汉已挨了一记耳光。
他本来练有一身好横练,堪称刀枪不入,如今竟似突然失去效用,无法防身,不单左边脸颊,应掌肿起好高,并被生生打折了几枚大牙,满口鲜血,疼得他“哇哇”怪叫!云梦襄面寒似冰,沉声说道:“万恶淫僧,佛门败类听真,我所谓“欲化善缘”,就是要你这颗恶贯满盈的六阳魁首!”
他的语音方了,突又有人接口笑道:“该死,该死,这淫僧不知悔改,真正该死!”
花花罗汉听得语音甚熟,不禁偏头看了过去。
从一株合抱巨树之后,闪出了“玉面鬼谷”上官明。
花花罗汉因昔年吃过上官明的大亏,故在见了这位“玉面鬼谷”之后,越发心内大惊,面无人色。
上官明笑道:“你不要怕我,适才打你一记耳光之人,便是名列“风流三剑”
之一,威震八荒的“沧海巫山”云梦襄云大侠,他的武功,比我高明多了………”
花花罗汉心中“砰”的一震,不由直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