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辜一贵把你给抓住了吗?这么久才回来。”二娃接过小小的书包,“小小,你真厉害,摘了这么多樱桃。”
“吃,你就知道吃,都给你吃!”小小把书包里的樱桃全部倒在了二娃的头上。
“你干啥啊?你疯了,这么多樱桃啊!”二娃蹲下来,把散落的樱桃一颗颗捡起来。
年幼的二娃只是关心着美味的樱桃,哪里顾得上问小小受到了什么伤害。
小小冲进洗澡间里,打开淋浴头。太阳能热水器里的水有些热,淋在身上有一些烫烫的痛。
小小哭着,让热水一遍遍地冲洗自己的身体,似乎这样就能够洗掉那些伤害。有血从身体最隐秘的地方流出来,慢慢地被水流冲得淡了,看不出来了。
晚上,二娃还想像往常一样要和小小睡一个被窝。
小小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对着二娃大声地喊:“滚,滚去自己睡。这么大了还跟我睡,你好意思吗?”
“可是,小小,我怕。”二娃小声地说。
“怕个屁啊。滚,滚开,今天起,不准跟我睡了。”小小一把把二娃推到门外。
二娃哇哇地大哭起来。
“哭,就知道哭。你是个男娃,你就这么没出息。”小小抓住二娃的脑袋,踢他,打他,发泄着心里的委屈。
“小小,我真怕,真的怕,你不要打我。”二娃哭着求饶。
小小不管他,把他拖到另一个房间里,给他铺上被褥。
“今天起,你就自己睡!”小小不顾二娃的哭喊,把他关在了门外。
“小小,小鬼婆,讨厌鬼。我要告诉爸爸妈妈,说你天天打我,让爸爸把你赶出去,不让你回家。”二娃拍打着小小的房门。
小小钻到被窝里,熄了灯,不再理会哭闹的二娃。
夜风吹过来,带来一些沙沙的怪异的声响。赵全鬼一样的歌声随着风传过来。
二娃吓坏了,不敢再哭了,只好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关上窗,躲进被窝里。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小小一个人在河边玩的时候,再一次被辜一贵盯上了。
“小小,过来。”辜一贵在一边喊她。
小小没答应他,从河里捡起一块鹅卵石打他。
辜一贵跑过来捉住了小小,“你******不听话,老子就把你和我还有赵全睡觉的事告诉所有人,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脸见人。”
“辜一贵,你龟儿子不是好东西。”小小张嘴咬辜一贵抓住她的手。
辜一贵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小东西,老子打死你。你乖乖地听话,老子还给你钱。不然,老子就把你扔到河里淹死。”
辜一贵把小小拉进了河边的油菜地里。
这一回小小没有哭,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想,反正她已经跟辜一贵和赵全睡过了,她已经不是一个好女孩了。反正辜一贵答应给她钱的。
那一次辜一贵和赵全给她的钱她买了好多好吃的零食,自己一个人藏起来偷偷地吃,一点也没给二娃。这是她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
这一次,辜一贵又给了小小二十元钱。这一次小小居然还跟辜一贵讨价,问他多要了十元钱。
“好吧,只要你听话,我就多给你钱。”辜一贵真的多给了小小十元钱。
辜一贵心满意足地走了,留下小小一个人在暮色四合的野地里。
太阳已经落到西边的山后面了,西边的天空被映照得一片血红。太阳落山了,天就要黑了。
小小顺着田间的小路往家走,天色越来越暗,小小面前的路越走越黑。
第七十六章 一了百了()
又是几天连绵的阴雨。这个春天的雨真多。
连续频繁的天气变化,让很多人都难以适应。
车车山很多人都感冒了,春天是流感的易发季节。
刘小四也感冒了。这个年纪的人感冒了就会很久好不了。发烧,头痛,咳嗽,病痛让刘小四像遭了霜打的菜苗,萎萎蔫蔫的。
七老汉很精心地照顾着刘小四,像伺候那时候生病的七老娘。
院子里飘散着浓重的中药味道。三块石头磊成简易的灶台,砂锅在上面冒着热气。川中人的习惯是,熬药不能够在屋里的,不然那病就很久都好不了。
“七哥,我不想喝药,太苦了。”刘小四可怜巴巴的样子像一个孩子。
“乖,喝了药病就好了。喝了药,七哥给你糖吃。”七老汉想起了小时的俊超,那时候七老汉总是这样哄俊超喝药。只是现在俊超不知道去了哪里了,这么久也不给他打电话。也许外面的花花世界把他诱惑住了,他已经忘记他这个爷爷了。
刘小四只不过是想要感受一下七老汉眼神里的温柔,感受那种有人在乎的感觉,哪里能够真的像个孩子一样让七老汉操心呢。他自己都觉得肉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七哥,该收油菜了。老这样下雨,油菜籽都该发芽了。”刘小四端着药碗,皱着眉头说。
连续的阴雨天,让地里的油菜叶子开始腐烂。那种十字花科植物特有的让人发闷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让刘小四有些想要作呕。
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有呕出来,感觉更难受了。
“小四,你是不是有了。想吃酸的还是辣的,人家说酸儿辣女。”七老汉拍着刘小四,取笑他。
“七哥,我要是能够生个孩子,那不成了老怪物了。下辈子,我要是变成个女人,就给你生一堆孩子。”
七老汉受不了了,刘小四那痴痴的眼神让他自己也想要呕吐了。这样的玩笑,让两个人都很快活。
“是该收油菜了,等雨小一点,就去收回来,不能够让它坏在地里了。”七老汉说完开始去收拾工具。
雨还是不紧不慢地下着。七老汉穿了雨衣去割油菜,刘小四执意要跟着。
“滚回去。你娃娃想要病死啊!”七老汉恶狠狠地骂他。
“七哥,我去帮忙能够快一点。”
“眼看着你都快好了。你要是再病了,我还得收油菜,还得照顾你,你是想把我累死啊。”
刘小四站在门口看着七老汉推着鸡公车走向雨里。
地里已经有人在冒雨收割油菜了。那种让人发闷的**味道愈发的浓烈。
“七老汉,你也来收油菜啊?小四爸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啊?”王三哥看见七老汉一个人推着鸡公车,有些奇怪老是和他形影不离的刘小四怎么没有来。
“哦,你小四爸感冒了,我让他在家休息呢。”
“哎,还是你对小四爸好啊,哪像我啊,生病了还要被那个阎王婆娘逼着出来干活。”王三哥放下镰刀,捶了捶自己的腰。这几天他和马晓红都感冒了,看着油菜籽就要坏在地里,马晓红就逼着他出来收油菜。
“清明啊,这也不要怪马晓红啊,这菜籽不收回家就得坏在地里,多可惜啊。身体不好,就慢慢地弄吧。”七老汉摇摇头,推着鸡公车往自己家的油菜地走去。
雨终于是停了。天空依然昏暗,风无力吹动那山一样的阴云。黑着脸的老天爷,好像谁欠了他什么东西一样。
趁着雨停,七老汉努力地收割着油菜。快速大量的动作让他有些难受。油菜地里**的老叶子发出的难闻的味道让他脑袋发晕。胸口里憋了一大口恶气,咽不下吐不出。
七老汉抬头看看天,浓重的阴云仍旧底底地压下来,随时都会有雨再度光临。
七老汉不敢停下来,尽管他已经很累了。
那边的田地里,马晓红和王三哥又吵起来了。
马晓红收拾完家务,来到田地里,看见王三哥只割了一小片心里就一肚子火。
“你说你还是个男人,一半天就割了这么一点点。老娘撒一泡尿的时间都比你割得多。”
“老子感冒了你不知道吗?你这个黑心肠的恶婆娘,你是要把我逼死啊?”
“老娘还是不是一样感冒了,这样的天气,不赶紧收回家,这一季的辛苦就白费了。”
“老子娶了你这样的婆娘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人家七老汉还知道心疼小四爸,让他在家休息呢。”
“不想干活,不想干活就去死啊。指着谁养活谁呢,老娘还不想干呢。”马晓红一激动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死就死,反正你这个阎王婆娘早就盼着老子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老子今天就死给你看。”王三哥把镰刀丢在地里,转身就往家里走。
“你死去吧。今天死了,今天就挖坑把你埋了。”马晓红对着王三哥的背影狠狠地呸了一口。
七老汉听着马晓红两口子的吵闹,也没往心里去,反正他们吵闹惯了。哎,这农忙的时候,他们真是连病都不敢生啊。农时不等人啊!
七老汉把割下来的油菜杆捆好码在鸡公车上,推着往家走。
回到家,刘小四强撑着来帮七老汉。虽然生着病,刘小四也不忍心七老汉一个人这样忙碌。
“七哥,歇会吧,喝口水,这些我来弄。”
刘小四把油菜杆从鸡公车上卸下来,堆在院坝里,用一块塑料膜盖起来。等太阳出来,晒一晒,就可以把菜籽打下来了。
七老汉推着空了的鸡公车往外走,得赶紧把割下的油菜杆运回来。
“快点,来人啊!”
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马晓红的哭喊。
刘小四和七老汉赶紧往马晓红家跑去。
“快点,七老汉,王清明他喝了农药了。”虽然马晓红一直咒骂王三哥赶紧去死,等到王三哥真的喝了农药,她也吓坏了。
“快点,送到医院去啊。”七老汉对马晓红说。
只是现在村里都没有几个人,找一个年轻力壮的人都找不到。
“快点,喊牙狗开他的蹦蹦车。”有人在一边喊。
“牙狗到别的村子拉砖头去了。”
“那,叫刘一水开他的摩托车。”
“刘一水上街卖肉去了。”
“快点啊,他真的要死了。”马晓红嚎啕大哭起来。
七老汉无力地摇了摇头,这个村子真的是完了,有一点事连找个人帮忙都找不到。
“七哥,清明真的是不行了,要不,拿鸡公车推他医院吧。”刘小四看见王三哥家院子里的鸡公车赶紧推了过来。
“好吧,快点。”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浑身散发着农药味道的王三哥扶到鸡公车上。
七老汉推起鸡公车往方家镇上赶去。刘小四跟在后面,好在需要的时候帮他一把,他一紧张连自己的感冒也忘记了。
马晓红哭哭啼啼的跟在后面,没想到这个鬼东西真的就寻了短见。这要是他真的死了,以后自己一个人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第七十七章 当喜欢成伤害()
人的潜能有时候是自己都无法估量的。
从车车山到方家镇往常是需要一个小时的。七老汉和刘小四推着王三哥一路狂奔,居然只用了半个小时。
那马晓红迈着她的小短腿,也紧紧地跟着。
到了医院,挂号,找医生,又是一通忙碌。
医生赶紧给王三哥洗胃,打点滴。
三个人跟着忙前忙后,连午饭也顾不上吃。
等王三哥终于安顿下来,大家才觉得又累又饿,原本就还在病中的刘小四眼前一黑就晕倒了。
七老汉吩咐马晓红看护好王三哥,自己赶紧找医生给刘小四看病。
刘小四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体还没有好,又这样一通紧张忙碌,有些虚脱了。
七老汉安顿好刘小四,去包子铺买了一些包子和粥。
“马晓红,你自己也吃一点吧。”
“七老汉,我哪里吃得下,你看他贼龟儿子这个样子,不是要我的命吗?”马晓红推开七老汉递过来的包子和粥。
七老汉立马就火了,对着马晓红骂起来:“你说你这个婆娘,你不是咒他,巴望着他死吗?你救他干啥啊?让他死啊,你跟他吵啊?弄得这样子就好了,孩子们不在家我看你们要怎么样?”
马晓红只顾着抹眼泪,不敢回答七老汉。
“行了,不要吵了,这里是医院,要保持安静。”一个护士走过来把七老汉拉到了一边。
七老汉给马晓红留了一份包子和粥,转身出去照顾刘小四。
刘小四在输液室里打着点滴,看见七老汉进来,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
“来,小四,你吃一点。吃饱了,病才会好得快。”
七老汉把包子掰成小块喂到刘小四嘴里,又把粥吹得不烫了,用勺子喂到他嘴里。
刘小四本来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但是看到七老汉的那份细致温柔,心里满是感动,觉得七老汉喂到嘴里的东西都是美味。虽然他尝不出滋味来,还是努力地吃着。他觉得自己吃的不是包子和粥,是七老汉满满的爱和柔情。
“还是你们老哥俩好啊,比那些老夫老妻都恩爱呢。你看我,这生病了还得自己一个人来医院,想喝口水都找不到人。”另外一个打点滴的老太太有些眼热的看着七老汉和刘小四说。
“老嫂子,你要喝水啊,我去给你倒啊。”七老汉起身去给老太太倒水。
“哎呀,你这个哥哥真是个好人。老兄弟,你好福气啊!”老太太对刘小四笑了笑。
刘小四听了老太太的话一脸的幸福花儿开。
刘小四打完点滴,七老汉带着他回家,他惦记着地里没有收完的油菜呢。
刘小四不想做出租的摩托车,闹着让七老汉用鸡公车推他。七老汉宠溺的笑着,扶着他坐上鸡公车,推着他出了医院的大门。
那个独自来看病的老太太,看着七老汉和刘小四的背影,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马晓红看着紧闭着双眼,脸色有些发暗的王三哥。此刻他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气息有些微弱。
这个和她吵了半辈子,打了半辈子的人,他就那样地躺在那里,像一个快要死的人。她多希望他能够爬起来狠狠地骂她,狠狠地跟她打一架。
马晓红知道这一切都是奢望,那些农药的毒素正在侵蚀着他已经老弱的身体,他正徘徊在生死之间。
马晓红满心的后悔,其实早上她的话大部分都是气话。这么多年的夫妻,她自认为彼此还是很了解的。她以为吵吵闹闹惯了,这一次也像往常一样吵一吵闹一闹也就过去了,谁想到他居然真的就寻了短见。
病房里就马晓红和王三哥两个人。七老汉和刘小四已经回家了。护士给王三哥打上点滴就走了。
马晓红觉得很无助,很想哭出来。可是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泪。
这么多年,他们第一次这么安静地在一起,却是在病房里。难道真的是像打仗一样,只有一方失去了抵抗力,战争才会停息。
马晓红抓住王三哥的手,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这样温柔地,用尽了女人的柔情来握这双手。
这双手曾经那样狠地打过她,拿了板凳,棍子,火钳
这双手曾经那样的有力,现在它不再丰满,上面的皮也有些松弛。
王三哥的手很大,一只手就大过了马晓红的两个手掌。
马晓红轻轻地摩挲着王三哥的手,想起了他们年轻的时候。
年轻的时候,王三哥是那么的帅气英俊,她曾经是从心里喜欢他的。为了他还耍过一些小手腕。那时候看着他,她就会从心里笑出声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喜欢就变成了伤害,变成了诅咒谩骂,变成了殴打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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