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也奇怪,明明是跟踪却像是放风一样,一个咬着青草东瞄瞄西瞧瞧,一个枕着手臂晒着太阳。
晏九九漫不经心道:“你说这老妇人为何大热天的却穿这般深色的衣着,不仅顶不住热气。。。。”
景施琅听在心里面上却不显露半分颜色,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跟着那妇人。
好在他俩戏份做足了,因着距离,那妇人虽回头了好几次,却瞧着两人像是闲逛似得信男善女,又看不出其他破绽来,只是拢了拢背上的背篓,加紧脚步顺着那大道进了一条小道。
晏九九暗叫不好,许是被发现了?
她慌忙着准备跟上去,一旁景施琅却拉住了她。
眼看着她妇人消失在在长势高密的草丛中,她急的跳脚,“你做什么!再不跟上她可就跑了!”
“你急什么?”景施琅松开了拉住她的手,神情淡淡的,“那条小道通往的唯一地方就是景家庄的茶园,这条路相比大道而言道路却是要曲折途远的多,她弃大道而择小道分明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晏九九心中大悟,她能够轻易识破的问题景施琅何尝不懂呢?当下慢慢明白过来景施琅为何拉住她,若是紧紧跟随那老妇人不仅免不了一段坎坷的追击,更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此时那老妇人只身走了那小道。。。。。
景施琅不是说这大道反而还快一些吗?
若是她和景施琅从这大道前去不仅能先行抵达茶园,还能来一招守株待兔,静观其变。
茶园!
晏九九惊的脸色巨变,“你说这小道只通往那茶园?可是为商贸供货的茶园?”
景施琅觉得好笑,“景家庄就这一个茶园,你觉得还有别的茶园吗?”
晏九九越发觉得不可置信,天下竟有这般巧合的事情,“那。。。。。。我本想这妇人甚为古怪,若是牵扯不到茶毒之事倒是能顺藤摸瓜牵出阁仨瓜俩枣,只当是为你景家肃清人口罢了!可我却没想到,这妇人。。。。。”
她又想到那妇人极为保护的背篓,再思忆她鬼鬼祟祟的行径,心中不免如蚂蚁上了沸锅!
“我们事不宜迟!且快快去吧!”
景施琅却不以为然,他抽过晏九九手中的细草,边走边慢悠悠道,“不急,不急,只怕我们闲逛似得过去那妇人还没到,且不说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要花上半个时辰,那妇人分明是上了年岁,估摸着最少也得一个时辰。。。。。。”
晏九九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如今linda还在医院里躺着,生死未卜。
而这沈氏的大小姐也受了其害,若是不能给沈家一个周全的解释只怕景家和沈家会生出嫌隙来,她可不想沈敏瑜记恨她,徒给她自己找麻烦,更不想沈家因着景家的轻慢态度就打消了将沈敏瑜嫁给景施琅的念头,相反,她就是要替景家给沈氏一个公道,要沈家念着景施琅的好,要沈家一心只想将沈敏瑜嫁给景施琅。。。。。。所以,这茶毒之事只有处理的越细致越好,她要让沈敏瑜感受到景施琅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他日待景施琅娶了那沈氏的大小姐,她晏九九就会免了这整日里不离身的叨扰之难!
那时便是她会问娘亲抽身之时!
急躁的心情不免安定了下来,她这一路还需细水长流。
这时,走在前边的景施琅回身走到她面前,递了一件玩意上来。
一只蜻蜓!
“咦?”
许是七月流火,烧的晏九九双眼昏花,她再定睛瞧上去,那蜻蜓不过是件草编织的,两只硕大的眼睛饱满莹润,晏九九看着爱不释手,她拾了过来,放在手中把玩。
“我不成想,你既懂得茶道,又能编织这些巧件儿!”
许是新鲜的篙草,才能编织出这般先翠欲滴的样式,他什么时候择了篙草?
晏九九突然想到景施琅从自己手中抽走了一根她在路边随意摘的一根细长的篙草。
只这半会儿的功夫他便编了这蜻蜓?
想来是信手拈来的活计,她不禁心中有了小小的期许,她期许着眼前高大俊朗的男子又会带来怎样让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心意,是不是真的只有失去后才会珍惜?
还是俗世凡人生生世世纠葛的,得不到的方是最好的?
只是,这一点异样的情绪是在多年之后,晏九九回忆此时,方才顿晓。
她摸着精细的编织纹路,一如他灵活的玉指,三下五除二的抽丝穿梭。
那终年面无表情的男子终于有了点点滴滴的情绪。
“你喜欢就好。”
不知是日头焦灼还是怎的,那如披雪戴月的男子,竟面色绯然。
“谢谢。”
晏九九一门心思全然放在那只栩栩如生的蜻蜓上,哪里会注意到这点儿细节?
“你可还会其他的小动物?”
她抬头,眼前依稀可见满山碧绿,像一阵绿意盎然的清风,轻轻拂过她的心田。
“我们可是到了?”
“嗯。”景施琅又朝一边深深浅浅的草丛中看了一会儿,只见时不时飞出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和高低飞行的蜻蜓,再无其他动静。
“我们先进茶园里藏起来,等那妇人来了,我们再一探究竟,只是那茶园尚有守园人和养茶人。。。。。”
说到这里景施琅的语气意味深长起来,晏九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既然有人我们就不能这样进去了,你有什么办。。。。。”
晏九九的视线定格在大门偏侧一处残破的墙壁处。
她见景施琅神情复杂的盯着那破洞,仿若遁世的仙人踏着仙云,噫吁感叹人间繁华一般。
她甚觉怪异,不知那男子又再盘算着什么。
“九儿,你小时候可爬过狗洞?”
什么!要她爬狗洞!
“既然你这么问。。。。。我看你就是爬过!”晏九九盯着那破洞哼哼道。
“哦。。。。。既然你这么答,我看你就是没爬过,今天试试吧!”
“。。。。。。。。”
第四十五章 田庄(6)()
景施琅居然要她爬狗洞!
翻墙不行吗?
她看着一层层厚厚垒着的砖墙,心一横,大声质问道:“钻什么狗洞?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主意罢!我看一万个法子从你心中过,你偏偏要挑这个法子!”
不是整人是做什么?
真是想的出来,以为我听了你的就会事事乖乖就范吗?
就该整个厉害的来治治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晏九九盘算着,心下越觉得自己一心想要撮合这沈家大小姐沈敏瑜和景施琅是对的,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这个清闲的渔夫不落个大丰收才怪!
待那时候,若是有沈家这一枚定心丸,景家左右掣肘,牵一发而动全身,顾家也讨不到好处,那归顺在顾家麾下的晏昌旭必定吃不了兜着走,此事定不能令娘亲知晓。
那个家伙根本就不配姓晏!
他不是晏家的儿子!
等到大局已定,她带着娘亲回到日不落帝国和爹爹团聚,一家三口只管过他们的小日子去。
“表妹觉得用什么法子的好?”
晏九九抬头,那男子一脸戏谑。
“我看不如翻墙算了!”晏九九望着那足足两人高的围墙狠下心来,“你。。。。你先托我上去,等会我在那边拉你。”
景施琅那冰冷的脸庞微微颤动着,晏九九以为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定睛去瞧,那面色清冷的男子依旧面无表情,她看着那双深邃的凤眸,好似跌入了寒冰之中,她走在一望无垠的白雪中,四处冻结的冰柱却又开出朵朵娇嫩的白荼花来。
“且不说这墙头尚有两人高,若是我托你上去了,你可又有那力气翻过去?再说你这身行头。。。。”
景施琅上上下下打量了晏九九一遭,那种不咸不淡的神情看着晏九九直哆嗦,她只觉身上这棉布做的斜襟大褂略显单薄,在那高大的男子面前显得衣不蔽体,仿若被看得精光一般。
“我这身行头怎么了?”晏九九插着腰,抖了抖胸,腰杆挺的笔直,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
“你这身虽是衣裤的样式,但是材质却是棉布,你学了时装设计这么久应当对布料有所熟识,这棉布虽然柔软透气,但却是让性极差的,这墙头的跨度如此之大,你若是一个不小心。。。。。”
“我一个不小心怎么了?”晏九九怒目圆睁。
跟她绕来绕去还是想让她爬狗洞!
正待晏九九思量着如何与景施琅唇枪舌战一番,那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小心翼翼的靠近。
景施琅盯着那草丛,敏锐的耳廓轻微的抖动了起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喂!你到底。。。。唔。。。。”
有没有听见我讲话!
晏九九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迎面扑来一阵暗香,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隐匿在草丛之中,温温热热的气息把她包裹着,嘴上覆着一只修长如竹的手,身后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散发着巨大的热量,她扭了扭身子,似乎可以感觉到景施琅雄健的胸膛,那每一块青筋虬结的肌肉。。。。。
“别动!”那男子磁性低沉的声音像一个滚烫的火球,烧的晏九九头昏眼花,红霞扮两腮。
那火球继续炙烤着她,晏九九挣扎着呜咽了两声。
“我松开你,你别动,你看对面那草丛是否有异动。。。。。有可能是那妇人,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快,想来走这条路不是一两回了。。。。”
一回生二回熟!
晏九九绝美的杏目中拂过一抹惊色,这茶园的百茶并非是时时都有收获,而是一朝一夕的萌发生长之后方才长成一株株吸纳天地精华的茶叶。。。。
那么,也就是说,这茶毒也是随着茶叶一同养着?
所以要定期投毒。。。。。。
晏九九不禁啧啧称奇,心下对想出这等法子的人是又恨又佩服。
顷刻间,那对面的草丛别屡屡拨开走出一人来。
果然是那背篓妇人!
晏九九回头惊异交加的看了一眼景施琅,却发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妇人,当下也不再言语。
“这条大道直通茶园,一路上尽没有什么掩护,不过我们只管等她进了茶园再行动,茶园并没有其他出入口。”
晏九九会意,从草丛中看着那急急缓缓前进的妇人。
这时,那茶园窜出一个人影来飞快的向那妇人跑去,好在她所行不远,直到那人影跑到妇人面前的时候晏九九方才看清那人的面容。
不过是个黝黑精壮的大汉,他赤果着上身,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一脸凶相的看着那妇人,晏九九依稀可听见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
“你。。。。。蠢货。。。。。若是。。。。。。时辰。。。。。。幸好。。。。。。,快点!”
可那妇人声音太小,点头哈腰的不知在说些什么,那男子又几次作势要打那妇人,想来是脾性火暴残酷的人,那妇人面露惧色几次抬起手来躲闪,最后那大汉只一把夺过那妇人的背篓,又几近是拖着那妇人一般的前行。
黄土上留下了两道浅浅的拖印,烟尘飘飘,也许过不了多久这样的痕迹都会被湮灭在车马轱辘之下。
待那大汉和妇人进了茶园,晏九九才随景施琅一同蹑手蹑脚的出了草丛,走到茶园那处高高的墙角之下,墙角之下有一处三岁孩童高的破洞。。。。。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这些坏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出茶园,而他们这些好人只能钻狗洞?
这是什么世道?
晏九九心中一阵唏嘘,当下心中更坚定了收拾完这烂摊子她便打着铺盖卷带着娘亲回日不落帝国去。
此时景施琅已经麻溜的钻了过去。
“表妹,快过来,这茶园里有巡视的人,莫叫人发现了!”
那男子依旧面色冷峻,只是跪在地上透过那破洞朝晏九九招着手,晏九九看着这场面不知怎的想起那摇头摆尾的小哈巴来,只是那面色冷清的男子眉头颦蹙像是劲风知劲草般霸道不羁,她消了这念头,伏下身子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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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田庄(7)()
晏九九站起来还没抖尽身上的尘土,那景施琅一个猛力又将她拉入怀中裹成一枚粽子似得,两人一阵旋风般的卷到了一棵大树的背面,刚刚站定那树的另一面边走过两名茶农,一名背着帽子,一名拿着帽子当扇子,不知在讲什么轶事,倒没在意这粗壮的大树背后有何异样。
脚步声渐渐远去,可紧紧抱住她的人却没有丝毫的松懈,晏九九开始像即将破出蚕蛹的蚕宝宝一般左右耸动着,试图在这狭小的空间挤出一丝空隙来。
“你。。。。”
景施琅凝神听着那远去的脚步声,直到默无声息方才松了手上的力度。
晏九九反站过来,对着那慵懒斜靠在树干上的男子说道:“日后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你就不能先知会我一声吗?不是把我往草丛里闷就是把我裹得跟个粽子似得。。。。”
她抬头才察觉他们刚才藏身的这棵树竟如此枝繁叶茂,延伸舒展的树枝和绿叶层层叠叠,像是陡然撑开的一把巨伞,那粗壮的伞柄下靠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面色依旧冷清,看不出任何情绪,那浓重的树荫依旧抵不住这燥热天的流金铄石,阳光从绿荫的空隙中钻了进来,形成无数道金黄色的光柱,有的错落有致,有的汇集在那倚树而立的男子身上,一时间,竞像那星华拥身的大明星登到霓虹闪烁的舞台中。
“从前有个刘员外,家中良田万顷,到了丰收的季节为了防止贼子偷盗,他不仅加派了人手还多设了几条狗来夜里看守,可他没想到的是连日里偷盗的事情时有发生,他派的人都是家生子,无一不是尽忠职守的,可他总归是想不通到底为何这偷盗之事频频发生。。。。。。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些光柱如星月光柄一般,晏九九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他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也不说这家仆不忠心,狗儿不看家。。。。。。许是富贵日子过得久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家奴每月的例钱不仅长了一个大洋,就连那些看家的狗也是吃那员外每日余下来的肉骨头。。。。这安逸日子过久了,当是连那贼子只当是眼前飞过的一个苍蝇罢了,见怪不怪。。。。。”
晏九九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见怪不怪?
他这是在讽刺她像那狗一样被优裕的生活消磨的毫无嗅觉吗?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平静的看着那光晕中的男子。
“饱暖思****,饥寒起盗心。这****除了走马章台之类的声色还指更为广义的邪念等不好的念头,而这后言,我想是与你所说那些贼子都是差不多的,这县里的庄子离城里道途甚远,这些庄子又是一个挨一个,不过比邻罢了,谁家的庄子收成好谁家的收成不好,只需站在山坡上看看便是,这员外家的收成定是被其他庄子里的收成不好的人家钻了空隙偷了去,若是外面儿的人只怕装运都还没来得及就被擒了个现形,哪里还有机会藏这些作物罢!”
晏九九丝毫不提景施琅一番话外之音,只当是红尘看客抽丝剥茧的分析了一番,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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