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十六挺起了腰。
他家那个走火入魔的混蛋老爷把屋檐上的冰凌插进了他体内!
红大姐武功并不高明。所以她也不知道在她身后出现了两条人影。
「我……真的受不了了……老爷,求您别再……啊啊啊─」被冰凌冻到发寒的地方被浇入七分热的茶水,激得十六厉声惨叫。
两条人影中的一条晃了一下。
红大姐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没等红大姐叫出声,两人中的一人已经作了一个手势。
自己人?他们应该就是得到她送出的消息赶来的秘密影卫了。
「钱财数不尽。」安全起见,她道出暗口。
「路家拾半边。」
红大姐安下心来。
「里面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捏拳问道。
红大姐苦笑,收起迷|药退到两人身前,深吸一口气把她所知一五一十全部道来。毕竟,她还是没有胆子下药迷堡主。
红大姐不在了。
屋外站了两人。但这两人似乎丝毫没有想要进去阻止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守在门外,履行他们身为影卫的职责。
耳中听着屋内传来的各种声音,肉体相击的声音、粗重的喘息声、骂声、挨打的声音、呻吟、悲鸣、时不时的求饶声……
十六竟然在求饶!两人中的一人要紧紧咬紧牙关,才能忍住想要冲进去的冲动。
那个爱笑、很会自得其乐、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大大咧咧的十六,有点心软但意志比大半影卫都要坚强的十六竟然给折磨得开口求饶!
也许一说的没错,让他死了反而是对他好。
「你醒了。」
他是不是应该高兴自己还活着?
此时他正躺在一张热炕上,身上盖着厚厚一床棉被。
这不是红大姐给他安排的房间,这房里的设施要殷实些许。
十六假装没听见就近在耳旁的声音,他可没忘记某混蛋老爷在他身上干了什么缺德事!
他也不怕直接把他玩死?还是他根本没想到这点?
迷迷糊糊的,十六想着想着又想睡了。
「你要想离开,我会让路五送你。」
哈!十六想大笑。然后他就真的笑了出来,原谅他,他现在脑子还不太清楚,控制力自然差了点。
路晴天看了眼十六,发现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皱皱眉,硬给他塞了颗培元固本的药丸。
「笑什么?」有什么这么好笑?路晴天发现自己真的很不理解这个下属,该哭的时候他在笑,该笑的时候他却板着张脸。
怎么,被他强暴虐待很好笑吗?
「路老爷,路大老爷!」
路晴天挑起眉毛,这小子的腔调很不一样,找茬的腔。
「我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个男扮女装的变态!」
平地惊起一声雷!路老爷因为太惊讶反而失了反应。
十六眯着眼缩在被窝里继续骂。「如果不是你先男扮女装把我迷得晕头转向,我会这么容易喜欢上你这个喜怒无常的公子哥吗!哼哼!」
喜怒无常,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路某忍了过去。
「性格烂也就罢了,还动不动施展暴君本质。我说十四怎么得罪你了,你要一掌打死她?她好歹也跟你睡了一段时间吧?
「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和她做了四个月夫妻却在一日内断情,依我看,当时十四那巴豆就不应该下在寒情夫人杯中,应该让你这自命风流其实好色,外加草菅人命的混蛋老爷拉个几天几夜才对!到时我看你还怎么硬得起来!」
路老爷眉毛挑起,在想要不要给这病迷糊的家伙一耳光。
「还老爷呢!想到这个称呼我就想笑。小小年纪让人家叫你什么老爷?你是娶了亲生了娃做了爹还是怎么的?十八岁的嫩头小子让人叫你老爷,我看你是脑子有病!你也不想想,都叫你老爷了,那老堡主不成了老老爷?哈哈!」
路晴天怒极反笑,这家伙是真想死了!
「明明就是色狼一匹,还装什么文雅!狗屁!竟然嫌我床技不好,你以为你自己好到哪里去?就会让人服侍你,就只顾着你自己爽,简直自私到家!色狼!只顾美色不看真心!我如果是个普通面相,你不早找理由把我一掌拍死了!还会留到今日给你当泄欲工具似的糟蹋!竟然这样作践我,迟早一天烂小鸟!」
「小鸟?你确定?」这可事关男人荣誉问题,路某某当下掐着十六脖子逼问了一遍。
十六被他掐得脸红脖子粗双手连挥,「大鸟大鸟好了吧!光大有屁用!当是刑具呢!」
路晴天觉得自己可能气过头了,气到浑身无力的地步。他原来怎么不知道他这个影卫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喂,路老爷!」戳戳,见对方眼睛对上他,十六这才一本正经地道:「我警告你,下次你要敢再这样虐待我,我就去皇城滚钉板告御状,非把你告到倾家荡产不可!到时我看你这个爱钱鬼不哭死!听见了没?」
听见了。路晴天摸了摸十六的脑袋,想要怎样下力可以让这个人死得痛苦异常。
十六把棉被往上提了提,美美地闭上双眼。还是做梦好啊,想怎么教训这个混蛋老爷就怎么教训!看他那副气过头说不出来话来的样子心里就舒服多了。
呵……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十六再次沉入睡乡。
至于被丢在睡乡外面的路大老爷,他还在想着要怎么痛苦地杀死十六。
「老爷,晚膳准备好了。」外面有人敲门。
「拿进来。」
屋门被推开,提着食盒进来的是路一。
注意到堡主双眼内的血色正在蔓延,路一越发小心翼翼。
把食盒里的饭菜摆放到炕上的小桌上,路一像没看到睡在里面的十六一样。
「消息传回去了?」路晴天用手指抵住眉心。
「老爷放心,路二已经去请老堡主回堡暂代。」
「龙王山之事处理的如何?」
「已经全部按老爷吩咐。」
「路九什么时候到?」
「约四日后。」
「五日后启程回堡,你和路五明里待命。下去吧,没事不要靠近这里。」
「是。」
路一自然记得教训,如果昨日早上不是小五拖着他躲起来,而老爷似乎还有点敌我之分。恐怕现在他已经是一具尸体。
路一在带门出去之前,扫了一眼炕上男子。
老爷说那是十六,而这个消息震得他和路五都有点难以置信?
十六,那竟然是十六?
虽然那夜听声音知道里面的人是十六,可是在看到十六的面目后……也就因为他看十六看到发呆,才被神志还不是很清醒的老爷打了一掌。
十六在能起身走路后就想回自己房间,可是被禁止了。老爷命令他随身侍候,也不再提让他离开之事。十六对此人朝令夕改早就习以为常,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老实本分地做起贴身侍仆的工作。
不过这份工作还真不太容易。
屋内,暖炕上。被周身雾气环绕的路晴天看起来非常神秘,明明是宝相庄严的面孔却有一丝说不出的妖异之感。
也许是因为他脸上那四字刺青吧。
唉,也不知自己到底迷上此人什么地方,被虐待成那样也舍不得见他痛苦。
看在你不正常的分上,上次的事就原谅你了。看,我多宽宏大量!
正常时那么温柔那么阴险的人,在走火入魔后却变得暴虐贪欲想怎样就怎样。自己大概是他第一个这样被对待的床头人吧?大概也是最后一个。
很高兴在您不正常的状态下也能派上用场。
十六滑稽地鞠了一个躬。
但说真的,在某方面他亦很佩服这个人。
就比如他现在又在试图把逆行的精气重新归位一事来说,每次失败对老爷来说都应该是异常痛苦之事,而且一个不小心,轻则很有可能就此入魔,再也回不到正常,重则血液逆流,浑身暴血而死。可他却敢一遍又一遍进行尝试,试图找出解决之法。
明知每次尝试都是性命攸关,为什么他敢这么大胆?他难道就一点都不怕……
渐渐的,路晴天平静的面孔开始有所变化。环绕在他周身的白雾也开始出现震动、溃散的状况。他看起来好像很痛苦。
十六紧张起来。
「唔……」路晴天口中泄出痛苦的呻吟。
白雾一点点散去,路晴天额头出现大粒汗珠,苍白的脸也瞬间变得血红。
端正的容颜一点点扭曲,「噗!」一口鲜血喷出,路晴天浑身颤抖着睁开了双眼。
血红的双眸!
狰狞、凶暴、徧布杀气!
此时,十六应该赶紧离开才对。路老爷也曾告诉他,一旦他失败就让他赶紧躲起来,他不会责怪他。
鬼的!我要真躲起来,你不把我翻出来整死我才怪!
十六悄悄走上前一步,见老爷没什么太大反应,又向前走近一步。
路晴天双手缓缓抱住自己的头,口中发出无声的嘶鸣。
十六走到炕前,小心呼唤道:「老爷?」
「……滚!」路晴天痛苦地抱着脑袋倒在坑上,汗湿透了他的衣衫。
十六叹口气,他要能滚早就滚了。不过他还是听话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去哪里!」路晴天突然大吼起来。
「我……」
「……过来!」路晴天不住喘息,脸上表情凶狠的让人害怕。
任性的老爷!十六在心中暗骂,但他还是走了过去,不但走过去,他还爬上了炕。
小心翼翼伸出手,依着前次经验,把那可怜的不住往炕上撞击的脑袋抱进怀中,寻找|穴位开始帮他按摩,试图减轻他的痛苦。
路晴天挣扎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更紧地往十六怀里依偎过去。
「是不是很疼?」
又好气又好笑,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叫爱怜?终归是舍不得啊……
路五不明白为什么他在老爷入魔的状态下还敢去贴身侍候,认为他根本就是在找死。十六却不能告诉他,只有此刻,他才觉得自己可以暂时拥有这个云端上的人。
真真实实地把他抱进怀中。
路晴天抱住头的双手改抱住十六的腰,把头埋在他怀中颤抖着,拼命克制着疯狂的杀念。
「让我做!」
做啥?还用问么。
「老爷,明日我们就上路了,麻烦您老给我留口气。」十六已经完全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口吻。反正他那里也别指望能好清楚了,能不得痔疮就算不错。
路老爷的回答是双手一用劲,把他身上的衣服撕成了两半。
没有赶及的路九在唐明镇外与他们汇合。
路晴天斜靠在十六怀中微微合着双眼,眼下是无法掩饰的青黑。
明明是一副疲累的容颜,可这样的老爷却给路九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和危险感。就好像被逼到悬崖边缘的野兽,随时随地都准备向人反扑一般。
然后,路九注意到了被老爷当靠垫的绝美男子。这男子有一张俊朗完美的容颜,脸色略显苍白,却没有丝毫柔弱之感。
男子正轻柔地抚摸着老爷的臂膀,做来自然,似乎已经这样做了很多次。
路九心头有一丝奇怪的感觉飘过。他认识这个人,但他却不知道他是谁。
男子对他眨了眨眼睛,路九嘴巴张开。
「基本情况我想你已经了解。」
路九收回神,回道:「是。大致情况属下已经从飞鸽传信中知道。」
「你可有应对之法?」路晴天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十六摸得他很舒服。这大半个月来他已经很少有这么平静舒适的时候。
「属下……需要知道净心的配方。」
路老爷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觉得我这次走火入魔跟净心有关?」
路九摇头,「属下不敢确定。另外还需要详细诊断一下老爷的身体状况,属下才好作出判断。」
「净心的配方我会想办法给你,等会儿我亦会给你时间诊断我目前的状况,我只想问你有没有可能在我完全闭关前,有什么可以防止我入魔?」
路九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药物暂时不可随便乱投,老爷体内气血也不稳定,亦不能随便下针,目前只有老爷自己尽量保持平静宽心的状态,尽量不要让自己情绪激动,也不要想太多。一旦入魔就尽量发泄出来,不要让内魔入侵更深。」
路晴天不再问什么,挥挥手表示路九可以离开。
路九临走前回头对那男子望了一眼。
十六,你都在想些什么?
风云楼,路家堡所有。
二楼靠窗的位置,路晴天滴酒不沾,只让十六一边相陪默默进膳。
自从两人坐下开始,二楼气氛就变得很微妙。
掌柜和跑堂的紧张就不用说了,连带二楼用餐的人也都有了一种奇怪的氛围。
几乎每个人都在时不时地偷看路晴天一桌。
有人已经从路晴天脸上的刺青联想到此人是谁,再加上最近江湖上的传说,一个个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可不管再怎么害怕他们还是在偷看。
偷看路晴天么?不,他们在看路晴天身边的那位男子。
世上很少有这样俊美的男儿。飞扬的眉,微笑的眼,挺直的鼻,善意的唇。看起来多么舒适的一张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脸色过于苍白了些。没有人会不爱美色,自然也没有人会抗拒这样一张脸。
路晴天的脸色很难看。
他知道这些人在偷看他,偷看他的人!
应该让每家路家堡营下的酒楼全部备上雅室才对。
哼,也就这次了。过了今晚等他达到目的,他就不会再让十六出现人前!
十六哪晓得他家老爷心理的阴暗面,还傻乎乎地笑了笑,问他要不要喝点热八宝粥。
「晴天!」
「寒蔺?」
江湖上大概没有几个人知道寒情夫人的闺名叫寒蔺吧?十六看到这位算是害死十四的间接凶手,脸上表情丝毫未动。
路晴天没有什么重逢喜悦的感觉,尤其是在他看到寒情夫人和她身边跟的那位,目光一齐从他身上转到十六身上停住后。
「路兄别来无恙乎?」与寒情夫人同行的那位总算肯收回自己目光,对路晴天拱手笑道。
「于庄主。」路老爷淡淡点头算作回礼。
如果不是接到消息,说这位戴霞山庄庄主是目前江湖上对宝藏一说最感兴趣的人之一,他也不会在风云楼公开露面坐等鱼儿上钩。
不过,他倒是不知寒情夫人会和于翰文走到一路。
「这位是?」于翰文好涵养,似一点也不在乎路晴天的淡然无礼,转而把充满欣赏的目光重新放回十六身上。
「路依衣。」
「什么?」
「当然不可能。」不等众人从惊讶中恢复,路大堡主非常恶质的低笑起来。
「十六,我堡中账房。」
十六对二人抱拳行礼。
「哈哈,真是羡煞我也!路兄本就人中龙凤,竟连路兄堡中……账房也有如此不凡容姿,当真是……哈哈!」
于翰文本想说堡中下人,但对着那人绝世无双的容颜却怎么也说不出下人这两个字。言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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