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能使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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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能使鬼推磨-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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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娘子好好听着。”
  妇人与丈夫相伴十多载,情深意重,一向最知其心思,心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便也跪于地下,郑重地点头道:“相公请说。”
  “娘子……”只听男人长叹一声道:“如今景大人因修皇陵一事遭人诬陷,已关在了大狱中,九族蒙难,我不能坐视不理,哪怕散尽万贯家财,也必定要救!”
  妇人闻言,亦是伤心不已,“原来相公说的是这件事,其实这几日京城里早已传遍了,妾身也略有耳闻,心里也是替景大人一家发愁……相公说的极是,景大人不仅是清官,还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相公想要救人只管去救,苦日子咱们也不是没有过过,大不了重新回家乡去……”
  “娘子,难得你心里明白。”男人听了十分动容,低声道:“如今我担心的是景大人这案子不简单,若是只需钱财便能化解最好,若不是,恐怕会牵连更多无辜……我已是作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娘子你和四个孩子……我实在不忍将你们卷进此事中来。”
  妇人听到这里,也是忍不住流泪,以手捂唇,哀哀地叫了声:“相公……”
  “娘子,樱宁虽为长女,还有几年才及笄,我这一走,也不知她跟玉家的亲事将来能否结成……我、我实在是愧对你和孩子们!”男人说到后来,已是声音颤抖。
  妇人见状,伸手紧紧握住男人双手,强颜笑道:“相公,你的意思妾身都明白,如今你虽在御膳房管事,可有句话叫:‘受人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何况当年先帝离奇驾崩,整个内宫里卷进去多少条无辜性命?若不是景大人仗义执言,相公你恐怕也因此下了大狱,哪里还有如今的富贵荣华、衣食无忧?如今景大人有难,你要做什么只管去做,樱宁你不必担心,还有那三个小鬼头,放心,有我呢!明日我便带着孩子们回老家蓬山去,相公只需记着,我与孩子们等着你,无论多久,咱们一家一定要团聚!”
  一向品性坚强的男人满脸都是泪水,感动地望着深明大义的妻子,想起自己幼年时期父母早亡,少年时又不知受了多少罪才出人头地,娶得知书达礼的贤妻后又顺利进入皇宫做了御厨,一家人和乐美满,眼前却即将离别,或许从此生死不明……
  想到这里,他与妻子双手紧握,腹中千言万语,只汇成了四个字:“谢谢娘子!”
  屋外的小女孩诧异地望着屋内相对垂泣的父母,实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颗幼小的心却因为父母显见的伤心而微微泛着疼,小嘴儿一扁,正欲哭。
  此时,身后却乍响起奶娘大惊小怪的声音:“哎呀!可让人好找,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玩哪?快回屋去,仔细给夜风冻着啦……”
  屋内的夫妻二人听到动静,相互笑了笑,飞快地抹干泪水站起,唤道:“外面是樱宁吗?”
  男人大步走过去,推开门,蹲下、抱起门外一脸迷惑的女儿,呵呵笑道:“小丫头躲在这里做什么呢?冷不冷?肚子饿了没有?咱们瞧瞧弟弟们在干什么去!”
  做父亲的边说边将小丫头猛地举得高高的,马上使小女孩忘记了伤心,“咯咯”地笑个不停,一旁的妇人微笑地望着这一幕,眼底却蓄满了离别的泪。
  童真可爱的笑声,无忧无虑,随着风儿洒遍了府中的每一个角落,久久不愿消散……
第二章
  许多年后,樱宁仍牢牢地记着那个夜晚,那是一家六口人最后一次团聚的日子,她始终不明白父亲究竟作了怎样的安排,在隔日凌晨便将母亲和四个子女一道送出了骊京。
  之后,再也没有父亲任何的消息,她与母亲、弟弟们在遥远的蓬山相依为命,日子平静寂寥,一晃就是数年。
  母亲颜氏对父亲的去向守口如瓶,一心执意等待,每到除夕吃团年饭时,永远会给父亲摆上一只碗、一杯酒、一双筷,很有点“不盼君来誓不休”的固执……她始终坚信自己的丈夫会归来。
  每当这个时候,樱宁心中都会又笑又泛着心疼,母亲这乡村纯朴农夫的女儿,看似弱不禁风,骨子里却如此执着,一转念,她却会想,爹爹能让母亲这般念着,而母亲能有爹爹让自己这般惦着,该是何等的幸福?
  那么,她自己呢?
  想起无意中听到母亲与姨娘的一番话,樱宁心里就一阵莫名的烦闷。
  那日,她听弟弟说姨娘来了,正跟母亲在前厅说话儿,心里很高兴,刚踏进屋子,不料就听到母亲和姨娘提起自己的婚事。
  外婆是个奇女子,年近三旬方才嫁人生了一双同胞姐妹花,分别嫁给了宫里的御厨和御医,也是一桩美谈。
  母亲贤淑文静,与父亲相敬如宾;姨娘泼辣率真,因反对前夫……专为宫中采买的一位皇商纳妾,便一纸休书将其休掉,独自带着幼女远走他乡,幸而后又觅得良人。
  这些年跟着早已辞去御医一职的夫君四处悬壶济世,将开设在玉陵城的医舍扔给比樱宁还小两岁的女儿照顾着,压根不担心倒了。
  这次姨娘刚去了趟南边准备回玉陵,路过蓬山便来探望一下亲姐。
  樱宁进去时,看到姨娘正坐在窗下的一张楠木交椅上,柳眉倒竖,似乎在生着气,口中忿忿道:“阿姐,依我看,樱宁这婚事,不要也罢!”
  她听了,脸上一热,赶紧躲到屏风后,姨娘恼火的声音劈哩啪啦地传过来:“真正是‘商人重利轻别离’!那玉家如今发达了,财大气粗、唯利是图,我颜紫毫这回算是见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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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到“玉家”二字,樱宁越发不愿出去,下一刻就听母亲笑道:“小妹,你这话太偏执了,岂不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的人?”
  “阿姐,你不知道。”姨娘叹了声,“我这次到南边时路过中州,想想我们樱宁今年也满十五了,到了及笄的年纪,虽然姐夫音信不明,可这与玉家的婚约一天没退,也是要做得数的!所以想,不如去那玉家问问,看他们究竟如何打算。”
  “妹妹说得很是,樱宁的婚事我也正犯愁呢!我们隐名埋姓的在这里,玉家纵使要找,也不知往哪里找。”
  “找?算了吧!”姨娘火大了,“人家正忙着娶亲呢!”
  樱宁一愣,听到母亲惊道:“娶亲?”
  “可不是!我刚到玉家,就见张灯结彩、吹锣打鼓的,就悄悄地找了个管事的婆子问了问,原来正办喜事呢!那婆子倒是个多话的,说是大公子今儿纳妾。”
  姨娘气呼呼道:“我听了心里生气,便问,大公子先前不是订过一门亲吗?那婆子还夸我消息灵通,说当日老太爷还在时确是订过亲,玉家素来守信用、重承诺,既是老太爷订下的,日后那姑娘嫁过来还是正室,这只是纳妾而已。”
  母亲面上已有些薄怒,“这正室都没嫁过去,怎么能先纳妾?”
  “可不是!那婆子还说年前收了一个通房的丫头,今儿又纳一个,还一脸得意之色,说‘咱们玉家是怎样的人家,多少名门大族想把闺女嫁进来做偏房,只人家大公子不肯,老夫人说大公子想得周到,收房的只是两个丫头,倒没什么要紧,若是纳了哪家千金,只怕日后正室嫁进来遭人轻视、受些闲气,所以才一概拒了’……我听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屏风后的樱宁紧紧咬唇,唇边泛起冷笑。
  是呢!中州玉家,家大业大,她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夫,不就是有了两个妾吗?又有何大不了的?
  裴家与玉家的长辈们相逢于微时,因投缘而结亲,到了如今,裴家衰落、玉家强盛,在外人看来,不,只怕玉家也是这般想法,她裴樱宁嫁进玉家,算是攀了高枝了!
  外婆认为夫妻就应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母亲与姨娘自幼耳濡目染,加上又各自觅得良婿,自然是瞧不上玉家的所作所为,可如今父亲音信全无,母亲就算想是将亲事退了,但……
  果然,樱宁听母亲轻叹一声,说不出的忧心忡忡,“昔日玉家要结亲,送了一对玛瑙桃形水丞,说是信物,一直摆在骊京旧宅的书房里,就算要退婚,那对象势必要送还给人家的,可如今宅子没了,相公也……唉,那东西不知还在不在……”
  窗外,竹影摇摇,从糊着的薄纱透进来映在雪白的墙壁,阴阴翠润,生出几许凉意来。
  十五岁的少女紧紧抿起如花的菱唇,美丽的唇角隐隐生出一抹拗强的弧度,那双望向窗外竹林的如漆晶眸,看似淡漠平静,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吱呀”两声,车轮稳稳地停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再朝前数十米,就是高大气派的骊城门口了。
  骊京城的城门,分为皇城四门,内城、外城各九门,皇城四门内便是禁宫,内城和外城是前朝君主为加强城防,分别在圣武二年和七年花费鉅资、动用了数万劳力,分两次才修筑而成。
  可笑的是,再牢固的防卫,也挡不住人心所向,国,还是亡了。
  平日里,整座城门的吊桥高悬,四门仅开一门,专供来往商人、百姓使用,经过门前守卫盘检后,方才能入城。
  驾着马车的大胡子刘五甩了下手里的鞭子,一转头,朝车内声如洪钟地道:“小姑娘,咱们就要进城啦!”
  “嗯,太好了,多谢大叔一路照顾。”车里传来属于少女才有的嗓音,清雅柔软,说不出的好听。
  “客气什么!你一个小姑娘家独自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凡事还是小心点的好。”
  “我知道了,谢谢大叔。”
  马车缓缓地驶进城门,正待接受盘检时,守城的那队士兵中,一个四十来岁、领头模样的魁梧汉子突然盯住刘五,下一秒欣喜地吼了一嗓子:“大胡子,你他妈的还活着啊!”
  刘五吓了一跳,抬眼看过去,发现那人有几分面熟,却一时想不出来对方是谁。
  “你个没良心的,我是郑石啊!亏咱们俩还在沙场上有生死之交,怎么几年不见就不记得了?”
  “老郑!原来是你这家伙!”刘五喜出望外地跳下马车,那姓郑的伸手就在刘五胸膛上狠狠捶了一记,却又有说不出的亲热。
  “这些年死到哪去了?你不是跟着瑛王殿下的军队走了吗?后来就没你的消息了,如今可还是在瑛王的军队里?”
  “唉,老子可没兄弟你混得好!”刘五叹了口气,说道:“瑛王在先皇驾崩后就领兵去了西沂边关,你也晓得,瑛王功高震主,如今皇宫里的那对父子,不就是成天担心他造反吗?隔个几年就打着各个旗号削减掉瑛王的军队,老子所在的那支,前几年被调到玉陵受瑭王的指挥,瑭王那厮,可是个众所周知的大草包呀!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哪里会带兵?得,老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干了!”


  郑石一听,差点笑出声,又谨慎地朝两侧看看,小声道:“咳,你呀,这直肠子的毛病总改不了,这可是京城,说话千万悠着点,大内的那些‘鬼’耳朵都灵着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进城,边走边说。”说罢,便跳上马车。
  “好!”刘五也跳上马车另一边坐下,一甩鞭子,拉车的马儿“哒哒哒”地朝前跑去。
  重逢的二人开始聊起离别后的经历,一时笑、一时骂,一时感叹、一时悲怆,一路上说得十分投机,直到来到一家客栈前,刘五停下马车,这才忽然似想到什么,转过脸朝马车内大声道:“啊哟,小姑娘,瞧咱兄弟俩聊得起劲,可忘了你了。”
  郑石完全没料到这马车里还有旁人,不由惊讶道:“老五,这里头的是……”
  刘五哈哈一乐,“这小姑娘是我半路遇到的,一个人千里迢迢到京城里寻亲,可怜呐……欸,小姑娘,快出来透个气儿,别闷坏了。”
  郑石没说话却皱起了眉头,适才可是跟这大老粗讲了不少京里的秘辛,估计这车里的人也听了不少去,若是传出去,倒是不太妙了。
  只见粗布帘子被微微掀起一角,露出一张极清丽的脸蛋,面容光洁、下巴尖尖,一双眼睛灿若星辰,白瓷一般的肌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年纪虽小,眉间却散发着一种天然生成的从容气质,沉静淡泊宛如潭水。
  只可惜呀、只可惜……虽然这一路上已经见过这姑娘的脸好些次了,刘五还是又忍不住打心眼里叹了口气,原因无他,全是因为这么美的姑娘,右颊却有块煞风景的红色胎记。
  那胎记如婴儿手掌般大小,在那张清丽的容颜上分外显眼,于是,这姑娘原本出众的外貌便大大打了折扣。
  就连郑石这个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武将,瞧了眼这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脑子里居然也词不达意地冒出“暴殄天物”四个字来。
  少女浅浅一笑,颊边露出一个小小的梨窝,她避开郑石的打量,装不知道对方的心思,语气带着些微歉意地对刘五道:“大叔,不妨事的,还得劳烦您送我到西郊去呢!”
  刘五奇道:“咦?小姑娘,你到那里去做什么?”
  也不怪刘五奇怪,西郊那处有个臭名昭着的人市,聚集着从各地来的人牙子,在里面专门进行人口买卖的生意,一个千里迢迢来寻亲的小姑娘到那里干什么?
  少女解释道:“大叔,我想去内馆先找事做,再去寻我家人。”
  “哦!那敢情好。”刘五闻言,这才放心。
  西效除了“人市”还有个叫“内馆”的地方,里面倒是没有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牙子掺和其中说合交易,而是直接与大户人家的管事们签下契约,进府中做仆、做奴,或有才能、聪明伶俐的,还能给账房做副手或公子们的伴读书僮,将来等契约一满,便可结束劳役,到也算是找好差事的地儿。
  一路无话,不过半炷香的工夫,马车就来到西郊,少女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跳下车,匆匆忙忙地跟刘五道别,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进人潮中。
  她没有错过那姓郑的在得知自己在马车中,听见他与大叔两人方才一些有的、没的谈话后,眼底流露出的一丝杀气……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打算离得越远越好,眼前的西郊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人又多,就算那人想要杀自己,也不好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动手吧!
  远离了危机的少女缓了口气,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默默地打量着街道两侧的景色。
  这里是皇城,历来被称之为“骊京”,这两个字,代表的是唯一、权利和繁华。
  眼前的这座城,比儿时的记忆来得更加繁荣兴隆、如花似锦。
  永远是行人如织、热闹非凡,一片喧闹、一片昌盛,就连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无不显示着属于天子脚下,皇权集中地特有的高高在上。
  此时的百姓们,无论是叫卖吆喝的小贩,还是结伴出游的百姓,恐怕没有人会愿意记得那破城之日,潮水般的军队、攻城时的火光、冰冷的刀光剑影、惊慌失措的人群,以及鲜血和杀戮。
  如果现实美好,是没有人愿意记得旧日伤害的。
  可是,也有人知道,再平静的水面下,同样会有汹涌之时,甚至那些看起来越平静无波的地方,隐藏的杀机便越加可怕。
  少女轻轻地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那挂着“内馆”二字的匾额,略一思忖,便抬步朝内馆走去。
  内馆里人满为患,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或站或坐,等着雇主挑中自己,签得一纸契约,在这和平盛世里,仍是有人需要谋一份差事、找一口饭吃的。
  许是鸿运当头,刚坐下没两分钟,内馆里间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趾高气扬地走过来,点卯似地指指点点,边挑人、边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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