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藤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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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藤缘-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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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漩苦笑着摇头:“师父常说,宿命玄妙,变幻无常,卜者卜一时,岂能尽知天命。” 
黎子忌“呸”地一声截住了他的话头:“明明是子春技穷哄你,你还真信?”见谢清漩只是微笑,他低头看了眼纪凌:“京城有这东西的根脉,留在这里收不了他,不如我们将他带回山中,找到子春再做商量。” 

谢清漩闻声点头:“如此甚好。” 


黎子忌把纪凌往床里一推,自己蹬了靴子,盘腿上床,谢清漩听见响动,不由“咦”了一声。 

黎子忌扶起纪凌,双手按在他后心,对谢清漩说:“你跟这孽障命魂相牵,他昏沉着,你那口气也提不上来了吧,此去宕拓岭,路远山高,不干不净的东西又多,没有那护心的神力,莫说施法,只怕你到都到不了。你身上的鬼藤我斩不断,只好把这东西弄醒,也算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又是一笑:“那桂花酒可不能白喝。”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帐间“噗”的一声,接着便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血腥气,谢清漩只觉丹田一暖,胸腔里一阵舒泰,估摸着纪凌吐出淤血,醒过来了,那护心的神力也已回到自己身上。 

再说纪凌乎乎悠悠睁开眼来,但觉胸前奇痛无比,四肢酸软无力,口中一股怪异的甜腥,再看眼前素帐窄床,显见不是王府。正诧异间,一个锦衣少年凑到自己面前,那少年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眼光中饱含着刻毒。纪凌正自疑惑,少年长眉一轩厉声问道:“你叫什么?” 

纪凌冷眼瞅着少年,并不答话。 

少年双手一振将他重重拋回床上,纪凌脑袋正磕上床架,好一阵金星乱冒。一旁有人替他答道:“他叫纪凌。” 

纪凌闻声心惊,急急抬头,床边坐着一个青衣人,眉目淡定,神采怡然,正是谢清漩。一瞬间,回忆走马灯似地在纪凌脑中晃过,那暴风雨的夜晚,零落的紫藤,蛇一般的枝蔓,寒星似的眼睛,闪着冷光的宝剑,还有那穿透心肺的剧痛! 

纪凌惊呼一声,捂住胸口直退到床里,手在心口按到一个洞,摸一下竟直伸入了胸腔,纪凌惊得一头冷汗,低头去看,只见自己赤着的胸前赫然一个透明窟窿! 

“谢清漩,你这妖人!做的什么妖法?这是什么地方?你,你,活腻了吗?快快把本王送回府中!” 

纪凌正呼喝间那少年一腾身,抓住他头发,将他朝床柱上一撞,嘴里恨声道:“你以为你还是王爷?告诉你,你现在就是那笼里的鸟,釜中的肉,爷?我才是你爷,爷爷叫黎子忌。你再敢对小漩恶声恶气,我叫你生不如死!” 


晓星盈盈,天色微微透出蟹青,两驾马车悄悄地驶出了窄窄的朱门,前一辆是白马驾的锦车,后一驾车由一匹栗色的老马拉着,油布车身,煞是寻常,两车并行,颇有些诡异。 

锦车之中摆着一张几案,案前置着一盏醇酒,黎子忌一手执着酒盅,一手挑开车帘,望着一旁的油布车,叹了口气。对面的小汐眼眉一横:“怎么,嫌我家的车破,见不得人,不能与你这锦车并驾齐驱。” 

黎子忌听了就笑:“这丫头心胸怎么窄成这样。我是不放心小漩。放着这车不坐,偏要守着那种东西!” 

“是哦,我说我去照顾就行了,哥哥偏生不肯,他眼睛不便,那个王爷又不是好相处的。”小汐说着秀眉深锁。 

“你怎么行?”黎子忌轻笑:“那东西现在还胡涂着,可真到了时候作起乱来,你根本压不住,我去还差不多。” 

“你?”小汐冷笑一声:“是个人都看得出,你恨那王爷恨得牙痒,你去照顾,不剥了他的皮才怪。” 

黎子忌听了嘿嘿一笑,自顾自地浅斟低酌起来。 

另一边的油布车里,纪凌躺在薄褥上瞪大了双眼,谢清漩盘腿靠在一边,睫毛覆着,也不知是睡是醒。回想这两日的际遇,纪凌一头雾水,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谢清漩他们要将自己带往哪里,这谢清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个凶神恶煞的黎子忌又是何妨神圣?他越想越烦,越想越恨,对着谢清漩一脚蹬去,早把黎子忌的警告拋在脑后。 

谢清漩叹了一声:“你又怎么了?” 

纪凌一凛眉:“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可是王爷,我一失踪,这方圆几百里不被翻便才怪,你以为能将我带出多远?” 

谢清漩听了微微一笑:“你说的不过是人力,需知这世间分天地人三界,又有阴阳之隔,哪里翻得过来。” 

纪凌听他煞有介事地娓娓道来,心下也有些惊惶,脸上强作镇定,直望着谢清漩的眼睛,曙色之中,那双眼眸毫无光彩,竟又似瞎的一般,他猛地一拳朝谢清漩面门击去,堪堪贴上眼皮才停了下来,谢清漩听到风声,才向后仰了一下,躲也躲得不利落,那晚的身手荡然无存。 

“你是瞎子?” 

谢清漩抬起脸来:“我做法时便能见鬼,我劝你收敛一些,如今你人在屋檐下,是时候学着低头。” 

“见鬼?我难道是鬼?”纪凌冷冷一笑,伸出双臂猛地拢住了谢清漩的腰:“我还是喜欢你不做法的样子,瞎子才好呢,看不见才可人。”一低头,他隔着衣物咬住了谢清漩的下体:“我来试试,你是不是还不能人事?” 

谢清漩也不吭声,只急急地伸手想掰开他的头,纪凌本是逗他的,看他这样,反不肯松口了,他贵为王爷本没有替人吹箫的道理,今日这番做作全是跟那些娈童依葫芦画瓢,娈童多是温柔体贴,这纪凌唇齿间却带了凌虐,深吸猛咬,一半挑逗,一半折辱。 

说来也怪,往日不管两人怎么缠绵,谢清漩下体总是寂然,这会纪凌却觉着口里的东西渐渐硬了起来,直抵咽喉,他抬起头来,只见谢清漩手也软了,竟变做扶着他头的姿势,头向后仰,白皙的颈项划出一道妖异的弧线,俊颜晕红,薄唇轻启,露出一排贝齿,当真艳色无边。纪凌劈手扯去他的袍子,眼底的春光直叫他惊呼了一声,这淡定若水的谢清漩竟然情动了! 


纪凌按住谢清漩的肩头将他推在薄褥之上,一手抚着他的嘴唇,一手沿着胸膛一路游走下去,到得股间轻揉慢捏,却始终不触及要害。 

谢清漩身子微颤,抿紧了薄唇,纪凌知道他是怕车夫听见响动,正拼死忍受。纪凌冷冷一笑,掰开谢清漩的嘴唇,将手指探入他的口中,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呢喃:“好好舔着,自会让你下面快活。” 

谢清漩如何肯舔,一味蹙眉隐忍。纪凌心头火起,抓住那颤巍巍的东西狠狠一掐,谢清漩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手里的东西又热又烫,颇有几分可爱,纪凌伸出么指刮弄前端,谢清漩白净的身子又是一挣,脸憋得通红,却还是不出一声。纪凌长眉一轩,他倒不信这谢清漩还真能打熬得住,手底下放出些功夫,旋转套弄,直逼得谢清漩汗液淋漓,脸红得竟似要生生滴出血来。 

再弄得一会儿,谢清漩头向后一仰,两手在空中乱摆,摸到纪凌的肩,紧紧搂住,他口里塞着纪凌的手指,也说不得话,只一味低低呻楚,纪凌知道他快熬不住了,底下的手稍放慢了些,边拨弄他的唇齿边说:“乖乖舔吧。” 

谢清漩紧紧闭着眼,迟疑了一下,当真卷起舌头缠住了纪凌的手指,那舌头软腻嫩滑,轻吮慢转,叫人心神为之俱醉。纪凌股间早就涨得不行,给他这么一撩,无异于火上浇油,纪凌甩开下体的衣物,从谢清漩口中抽出濡湿的手指沿着双丘直探密处。 

谢清漩低呼一声,紧抱纪凌双肩,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后缩,纪凌把住他的腰,猛得一送,两人口中都泄出一声低吟。 

以往两人情交,多是带了怨气,谢清漩的身子虽则柔韧,纪凌也不觉得十分得趣。今日这番云雨,团在车中,地方局促,玩不出花样,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照说不会爽利,谁知却是另一片天地。 

才送得几下,纪凌便尝出了滋味,身下的人仿佛会吸人精气,那地方随着自己的动作吮吸吞吐,真真能要人性命。车子一路行去,颠颠簸簸,外面市声人语,车中二人却恍如未闻,一味交缠,索求不已。 


云雨过后,车中一片狼藉,褥铺间到处是淋漓的汁液,纪凌仰躺在车中,悠悠吁出一口气,张开眼来,却发现谢清漩早已起身,正摸索着自个儿穿著衣服,白皙的颈项间情潮已褪,又是一派寡淡的模样。纪凌坐起身来,轻挑长眉:“你倒是开窍了,可见我那几日没白疼你。” 

谢清漩也不理他,双手在地下摸着,找到薄褥,便要收起。纪凌知他是要遮掩两人的情事,一抬腿,故意压住那褥子,谢清漩起身来扯,被他一把拉过捺到胸前。 

纪凌细细打量着谢清漩,只见他蹙着眉头,满面厌烦,与刚才那婉转承欢的模样判若两人。纪凌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怨毒,以前他恨他,是因为他要不到他的心甘情愿,没想到,今个儿什么都要到了,明明是两厢痴缠,欲仙欲死,雨止云收他又拿出这张死人脸孔。 

想到这里纪凌右手一使劲,捏开了谢清漩的下颚,左手伸到股间抹了一滩稀湿的精塞入谢清漩的嘴里。谢清漩拼死撞开他,一阵干呕,纪凌冷笑:“这是你自己的东西,够骚吧?你也就是个浪货,还当自己是圣人不成?” 

谢清漩眉毛一立,清雅出尘的脸上显出一股煞气,声音是压低的,但言辞间透着恨意:“纪凌,别逼我,别忘了那当胸一剑!” 

谢清漩不提这个尤可,提起这个,纪凌更是火起,他扑了过去,扣住谢清漩的脖子,将他死死按在车壁上:“真反了你?今天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我叫你立时去见阎罗!” 

说着纪凌指尖灌力,谢清漩紧咬嘴唇也不讨饶,纪凌更是怒火中烧,两只手都使上,竟生生把谢清漩往死里掐去。忽地裆中一阵钝痛,纪凌低吼一声,立马按着胯间蹲下了身子。 

谢清漩听着声响扑了过去,把他推到地下,摸过一边的褥子没头没脸地蒙上他的脑袋,纪凌拼命挣挫,谢清漩死不放手,整个身子都压在他头上,几乎要把纪凌闷死。 

半晌,谢清漩才抓开褥子,纪凌已是面如土色,谢清漩紧咬牙关,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放明白些,我恨不得你死!”说着他起身子将褥子卷作一团,塞到壁角,转过脸来,双眼茫茫然对着前方:“告诉你也无妨。你一直说家中有妖气,妻妾夭折,殊不知这妖魔便是你自己!” 

纪凌瞪大了眼,心下惶惶,嘴里尤自争辩:“胡说!” 

“你便是那藤妖,吸人精血,供紫藤开花。” 

“一派胡言!” 

谢清漩微扬嘴角,神色间透着轻蔑:“可笑愚人不自知。” 

回想这几日的奇遇,纪凌不禁心头发虚,嘴唇开了又合上,半天才哑着声音问出一句:“你待怎样?” 

谢清漩微微一笑:“我是个卜者,自当降妖除魔,还世间太平。此去宕拓岭,便是你的末日。” 

04 

正午时分;只听外头车夫”吁”了一声;马儿原地踢踏几下;才刚立定;车帘一挑;伸进一把洒金折扇;紧跟着便是黎子忌笑吟吟的脸孔。 

”小漩;吃饭去。”说着黎子忌一脚踏进车中;握着谢清漩的手;小心地将他引下马车;走出五六步远;才回过头来;对着车中喝了一声:”姓纪的;要吃饭就自个儿滚下来!” 

纪凌闷在车中;本已是一肚子怨气;再听得这句;更是气炸肝胆;一拳捶在板壁间;直震得手腕发麻。他是个王爷;几曾受人这般呼喝;有心不去吃这顿鸟饭;转念一想;马车离开京城方才半日;走得又不甚快;料是没走出多远;与其在车厢里生闷气;倒不如下去看看;瞅准了空隙也好寻个脱身之计。撩开车帘;却见赶车的汉子端坐车前;听到响动回过头来露齿一笑;仿若嘲讽;纪凌抹不下面子;登时僵在原地。 

正进退不得之间;前头过来一道窈窕的身影;纪凌定睛细看;却原来是小汐;那丫头对着纪凌粲然一笑:”王爷;我哥请你过去吃饭;快来吧。” 

这么一个软语款款的台阶伸到脚下;也由不得纪凌不下了;他整了整袍袖;昂昂然下了车。 

下得车来;纪凌不觉一愣;眼前黑压压一片林子;一条大道笔直地穿林而过。纪凌抬头去看;此地树木枝繁叶茂叶茂;头顶虽是个响晴天;那金灿灿的日头被林子一筛;落到眼前也只有点点光斑。回头看两驾马车并辔而立阻断了归路;眼前白生生的大道;冷寂寂的幽林;虽是白天却也叫人心头生凉。小汐望着他”噗哧”一笑:”王爷不认得路了吧?” 

纪凌微蹙了眉心;他虽长在候门;自幼却是个顽劣的性子;最好撒鹰走狗;常带着家奴在京郊各处骑射;这京城内外哪片林子没给他踏过几遍?但眼前这个林子;他却真是不认得了。 

正自疑惑;小汐走到一棵树前;那树长得甚是伟岸;树身竟要六人合抱;树冠密密层层直堆云霄;直遮得日月无光。小汐弯下腰;将手探进树洞;念了声”起”;眼前晃过一阵轻烟;纪凌正自恍惚;手腕被人一牵;他踉跄一下;一头载进个黑洞洞的地界。 

正自诧异间;只听得一阵笑声;纪凌猛一抬头;说来也怪;周遭忽地一片通明;再看眼前;分明是一个厅堂;不见门窗;由壁及顶点高低错落;点着一盏盏琉璃灯;乍一望去;如漫天繁星;煞是好看。厅堂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台面上铺了一桌的酒菜;桌边坐着两个人;谢清漩照例淡然无语;那持着酒盏扬声大笑的正是黎子忌。 

”到底是屈尊来了;”黎子忌靠近谢清漩嘿嘿一笑:”还是小漩说得对;对这种人;骂得再狠;给个软饵他照样上勾。” 

小汐听了抿嘴一笑;走过去;坐到谢清漩的另一边;边帮哥哥布菜;边笑着说:”你也积点口德;别把人气死了;人家好歹是个王爷。” 

听他们在那边一唱一喝;纪凌直恨得牙根发痒;他长那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被人奚落;他本是个爆脾气;此时邪火上涌;把什么妖道;法术全拋到脑后;冲了过去;攥住黎子忌的前襟便打。明明抓实了;谁知拳头过处;却空无一物;纪凌心下一沉;还没缓过劲来;忽觉胸口剧痛;整个人向后飞去;直跌地面;纪凌心下不甘;再扑;再打;再跌。。。如此往复几遍;胸口痛得直如撕裂一般;额头上冷汗淋漓而下;纪凌心火不熄;却也清醒了一些;看着光景自己跟黎子忌拼无异以卵击石;倒不如存些体力;再作计较。 

黎子忌捏着酒盏走过来;一脚将他踢了个滚;蹲下身子;细长的凤目闪着寒光:”世人好逞蛮力;若再得财势相助;更如恶虎添翼。只是出了那天子城;到了这化外之地;王爷;你那力;财;势;便是粪土一般。从今往后;给我好好记着;这可不是你的京城!” 

纪凌伏在地上;一双眸子狠狠朝他扫去。 

黎子忌微微一笑:”王爷莫非想着重返京城?我劝你一句:西出阳关无古人;来来来;清酒一杯;以记离乡之苦。”说着;手中杯盏一歪;杯中残酒尽数浇在纪凌脸上。 

牙齿兀自咯咯直响;伴着不远处那三人交杯换盏的笑语;更觉齿冷。纪凌心口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忿;恨;怨;嫉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一时间倒也麻痹了;反觉不出滋味。也不知趴了多久;耳边响起一阵脚步声;下巴被只靴子勾起;一抬头;对上黎子忌那双冷眼。 

“睡够了吧?还有路要赶;王爷再不起身;可别怪在下无礼。” 

纪凌狠狠推开他的靴子;咬着牙挣挫着坐起身来;黎子忌嘿嘿一乐:”好;有点骨气。别让我骂你磨蹭。”说着回过身去;扶了谢清漩走到厅堂东首的壁前;右手一划;烟雾起处;晴光洒落;鸟语入耳;竟生生从这树心向外开出一条通途。 

小汐轻移莲步;随后跟上;走过纪凌身边;丢下一个果子;纪凌乍见果子愣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恨得推开;这丫头竟把自己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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