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心这一问,道风倒不好回答,其实道风听说王富贵生病了,也有些怀疑是他身上的邪物作祟,可见举心如此担心,便安慰道:“小举,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举心虽是个风风火火的姑娘,可也不傻,道风话中安慰之意她也听得出来,可不知为什么,有了道风那句“一切有我”,女孩就觉得安心了不少。
王富贵家就租住在离餐厅不远的一栋公寓中,二人步行没几分钟就来到了他门前。按响门铃不久,从门内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谁啊?”
举心一听声音,心都不自觉地揪起来了,忙道:“王叔,是我小举啊,您开开门。”
一阵悉悉索索地响声过后,大门缓缓打开,道风二人见到王富贵那瞬间都不由吓了一跳。才几日不见,原本一脸富态,红光满面的王富贵,如今却是脸色白中带青,眼窝深陷,一张大脸盘子生生瘦了一圈。
纵使道风心中有所准备,见到王富贵如今这模样,也是大皱其眉,心中暗自思量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厉害。
举心更是一下就红了眼眶,抽抽搭搭地道:“王叔,你这是怎么了呀!才几天不见,就成了这样子。”
王富贵显然没想到举心今天会来,也是一脸苦笑道:“小举啊,你王叔没事,只是这两天累着了,休息一会儿就好啦。你看,王叔今天不知道你要来,家里乱糟糟的,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等王叔好些了,再请你和你朋友上家玩吧?”
王富贵话中送客的意思明显,随后又转头看向道风,说道:“小伙子,我记得你叫道风吧?小举这丫头虽然性子直了些,可心眼好的很,王叔一直把她当亲闺女,往后她可就托你多照顾啦。”
王富贵说到这里,已是红了眼眶,话中带着些临终交代的意思。王富贵说完,就要关门,举心一时未反应过来,只来得及急呼一声:“王叔!”
可门内王富贵却是无动于衷,眼见门就要关上,忽地一只大手一把撑住了房门,任由王富贵再怎么用力,可门依旧纹丝不动。
一个声音缓缓传入王富贵耳中,声音不大,可听在王富贵耳中却如一道惊雷。
“王叔,您今儿要是关了门,改日那东西吸尽您的精气,到时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了。”
王富贵听罢恍如五雷轰顶,愣在当场,随后一把拉开半关的大门,一双无神的眼睛紧紧盯着道风道:“你是谁!我告诉你,老子的命给你们!可你们要是敢祸害小举,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们!”
道风缓缓收回撑门的手,一脸苦笑地道:“王叔,您误会了,是小举找到我,让我拉您一把的。”
王富贵一听“拉一把”这话,顿时明白道风的确是明白人。“拉一把”是玄学界的行话,先前道风与王亚龙的对话中说过,可王亚龙不是玄学界的人,所以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玄学界做事难免与神鬼相关,若是一不小心中了招,相当于半只脚进了地府,所以“拉一把”指的是助人平事,将要死之人拉出地府之意。
一旁的举心可不懂这些弯弯绕,她生怕王富贵不相信,连忙道:“王叔,道风是我特意请来帮您的!他懂道术!”
王富贵又盯着道风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道风眼中一片赤诚,没有半点躲闪,王富贵终于轻叹一声道:“罢了,都已经如此了,还能坏到哪去呢。兄弟莫怪,江湖险恶,小举又不通此事,我难免多几个心。至于我嘛,太重啦,拉不起来的。”
王富贵到底是个老好人,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保护举心,还想着不要再拖累别人。可道风是什么人,青牛门嫡传弟子,那可是骄傲的很啊!
一听王富贵这话,也是轻笑道:“王叔,不是我自夸,您这事放别人一定不行,也就我还能试试。您且放心,我便是拉不住,也陷不下去,况且我若是这时候抽身,您让我怎么和小举交代呀?”
举心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王叔,你就让道风哥试试吧!他很厉害的!”
王富贵见两个年轻人如此信誓旦旦,也不好再坚持,犹豫一会儿,终于让开身子,将二人请入房中,道:“那就有劳小兄弟了。”
道风一进王富贵的房间便皱了皱眉头,王富贵家中十分简单,没有多余的摆设,都是些生活用品,房间不大,风水也只是平常,大厅倒是朝南开了扇窗,阳光撒入房间,可房内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甚至举心进了房间还被冷得缩了缩脖子。
阴气!如此强的阴气绝不是活人住的地方该有的。道风不由开了天眼,眼前淡黑色的阴气如同黑雾一般弥漫在整个房间,尤其是卧室中的阴气更是重得如墨一般。可道风里里外外扫了一圈,竟然只见阴气。却没见到任何灵体,换言之,就是没见到一个鬼影。
这可让道风愣住了,如此重的阴气,都快能养鬼将了,怎么可能一个鬼都没有呢?
没了办法,道风只有回到大厅,询问王富贵究竟是怎么回事。三人落座,道风随手掐了个法决,一道淡金色的灵力结界顺势将屋内阴气排开。
举心倒是没什么,毕竟她见过道风的厉害,而且也不知道这结界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好看,而且也不再觉得冷了。
王富贵可被道风这一手吓了一跳!如此轻松就能展开灵力结界,那定是入了控灵境的高手啊!而且又是如此年轻,恐怕是某个隐世门派的核心弟子了。这下王富贵可不敢再小看道风了。
而道风一方面是想排开阴气,让举心与王富贵不受阴气侵蚀,同时也是存了震震王富贵的意思,如今见目的达到,也就开口问道:“王叔,方便讲讲是怎么回事吗?”
王富贵见道风如此厉害,知道遇见高人了,心中也存了希望,便长叹一声,缓缓道来。
“我本是红苗祭祀坐下弟子,可因家中贫困,实在没法子才舍了术法,外出赚钱。给人打了几年工也不见钱,家里又急着用钱,我便准备赌一赌,用微薄的积蓄租了个门面,开了个苗菜馆,可惜生意哪有那么好做,几个月下来,一分没赚反而赔了不少。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我都绝望之时,一个江湖道士忽然找到我,给我出了个主意。那主意就是,养小鬼!”
王富贵说到这里,举心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道风却只是微微点头,先前见到苗菜馆那异常火爆的样子,道风就已经有此猜测,如今自是不会惊讶。
王富贵缓了缓又继续道:“我自持也是玄门中人,以为可以把控小鬼,便也就同意了下来。道士给我找来个小鬼,并教了我一些将养的方法就自顾离开了。一开始一切都很好,小鬼很听话,有时我睡着了还会给我盖被子,我就觉得像是多了个孩子一样,饭店的生意也开始红火了起来,一切好像都开始有了盼头。”
“可是!”王富贵忽然话锋一转,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痛苦之色,“可是好景不长,家中妻子忽然重病,我为了给她治病,之前赚的钱全部搭进去了,可妻子的病却依旧没有好转,我没了办法,这时候那个道士又回来了,他问我想不想再多转点钱。我当时正愁没钱给妻子治病,便二话没说答应了下来。道士又教了我一种养小鬼的法子,然后又走了。我按着这法子来,果然饭店的生意一下火的不行!我以为有了希望,可谁知道那才是噩梦的开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四章 天道银符()
王富贵说到这里似是却是勾起了伤心事,眼眶中的泪珠不自觉地打转,平复了一下心情,王富贵继续道:“饭店的生意虽是火爆了,可我妻子的病却不见好,没到半年就撒手人寰。而我养的那小鬼也变了,原先小鬼的模样和正常孩子没两样,可现在小鬼的眼睛似是红了,身上的皮肤渐渐变黑,而且变得有些半透明的样子,神色变得愈发狰狞。”
王富贵说到此处还吓得打了个激灵,继续道:“有事晚上突然醒来,就看见那小鬼用血红的眼睛盯着我!嘴角似乎还带着诡异的微笑!我害怕了,就没再照道士教我的法子养它,可情况依旧不见好转,甚至小鬼还有了攻击性。我终于明白怕是要出事,所以我狠了狠心将小鬼的骨灰找了个地方埋了,心想着这样它就不会缠着我了。开始几天是没什么,小鬼也没再在我家出现,饭店的生意却依然火爆。可就从上周开始,我开始每晚梦见那小鬼,它双眼通红,嘴生獠牙,有头没身子,脖子以下全是一团黑雾!它狠狠将我扑倒,眼看獠牙就要咬到我,总在这时候,我恰巧惊醒。”
王富贵话到这里,道风二人算是清楚了事情始末,他喝了口水,又补充了一句:“我越来越觉得,哪天那小鬼咬着我了,我可能就醒不过来了。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真实,越来越确定”
举心听完王富贵的话,显然是有些被吓到了,她六神无主地转头看向道风,似是看着他才能安心一些。
道风没有急着发话,而是低头思考着些什么,房间内一时陷入沉寂。好一会儿,道风似是想通了什么,长吁一口气缓缓道:“这事我大概有了头绪,只是还要向王叔确认些事情。”
王富贵一听,觉得有戏,忙回道:“小道有话只管问!”
道风微一点头,问道:“王叔,你之前是用什么养小鬼的?”王富贵稍加回忆,谨慎地回道:“之前只是每日零点上四炷香,台前点长明灯,防着不灭就得了。怎么了小道?可是这一环出了什么问题?”
道风摇摇头道:“所谓三神四鬼,上三炷香敬神,立四炷香养鬼,这倒不是什么问题。那之后呢?王叔是用的什么法子养呢?”
王富贵未一踟躇,继续道:“之后之后那道士教我,每日用四对牛眼一碗黑猫血喂养,还还有”
“还有一月喂其进食一个死婴尸,可是?”道风忽然接话,话中所说直把举心吓得一声尖叫!
王富贵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道风,随后面带愧色地低声道:“小道,我我也是走投无路,对不起”
道风微叹一口气道:“王叔,此事我已有分寸,今日我暂且先替你挡了这小鬼近身,待他日我准备些物什,再来彻底降服此物,您看可好?”
王富贵自是点头称是,道风继续道:“王叔家中可有朱砂黄纸狼毫笔?若是有陈年糯米,鸡冠阳血也可取些来。”
王富贵一听便知这是要驱邪画符,他再是不及,毕竟是玄门中人,朱砂黄纸家中倒也有些,自从梦了小鬼,陈年糯米也是备了一些,只是这鸡冠血却是没有。
这会儿举心风风火火的性子又上来了,二话没说,转身就去买鸡冠血了。
而王富贵也取来了朱砂黄纸至于台上,道风也不矫情,狼毫笔点朱砂,紫气东来诀自转一周天,待到落笔,王富贵耳边似是听到虎啸龙呤!
笔尖在黄纸上龙飞凤舞,符纹紊乱繁复,又暗合天道,道风的动作看似行云流水,潇洒自如,可实际上却是多年的苦功才能如此。
符纹沟通天地,重一笔轻一笔都不作数,更别说手抖手滑了。道风单手执笔,比之外科医生持手术刀还稳,待到勾勒完最后一笔,黄符忽然光芒大盛,猛地飞起,凌空而立,符色由符纸边缘渐渐自黄转白,待到整张符纸完全泛白,房内忽地响起三声钟鸣,直惊得王富贵腿脚一软瘫坐于地。
王富贵不由想起一个传说,相传道符若到极处,可沟通天地至道,天地得晓,鸣钟反馈,三声钟鸣是为天地认证,此符自此可得一丝大道之威,故名天道银符。
待到钟鸣过后,道符上符纹倏然脱符而出,佛如一条赤龙在空中游走翻腾一周,待到再入道符,符纸上银光阵阵,泛着金属光泽,王富贵甚至能从道符上看到自己的脸庞。
异像初歇,道符缓缓飘落在桌上,举心恰巧从外提着一只活鸡进门,见到桌上的道符忍不住“呀”的一声惊呼,丢了活鸡就向桌边跑来。
倒不是举心看得懂这道符,只是这道符如今实在是太过漂亮,银色的符纸如同真银一般耀眼,符纸上赤红色的符纹仿佛印刻其上的花纹一般,显得大气神秘,看着就如同一件艺术品一般。
女孩自是爱美,看着这符就不动换了,一旁的王富贵可是懂行的主。先前是被这异像震住了心神,这会儿回过神来连抽自己几个嘴巴,觉着疼了才低声嘟囔道:“我的个天爷啊,我这是见到银符了?这玩意儿不是只有神话故事里有吗?”
王富贵抬头看着道风,忽地一下跪在道风面前,直把道风吓了一跳,连忙躲开身子,避过这一拜。
王富贵也不管这些,只是嘴里嚷着:“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仙家道长驾临,万望恕罪!”
一旁道风哭笑不得,连忙与举心一同搀起王富贵,道:“王叔,您这是干什么,您是长辈,这是要折我寿啊!”
王富贵起了身,还是不敢抬头看道风,只是低着头诚惶诚恐地道:“是是是,是小人的不是,仙家恕罪。”
得,这位是真被吓住了,好容易与举心一起好说歹说,王富贵这才平定了下来,只是看道风时依旧是一脸的敬畏。
道风也是没法子,只能假装看不见,继续道:“王叔,这是万邪规避符,你且贴在卧室门上,可保你睡眠安然。一会儿我在用鸡冠血配陈糯米制一荷包,您随身携带,那小鬼定不敢近身半步。只是有空几点一下那些被喂食的死婴吧,坏人遗躯自不是好事。”
王富贵如今对道风那是服服帖帖,忙道:“是是是,有大师所言,我自当遵命。”
得了,起码不是仙家了,大师就大师吧。取了鸡冠血,淋了陈糯米,荷包抬手制得,要说举心到底是个聪明姑娘,光买这鸡冠血定然惹人怀疑,直接将活鸡抱了过来也是省事。
待到一切做完,二人也不耽搁,告辞出门。临了举心出门,王富贵忽地一把拉住举心,偷偷道:“小举啊,道大师的修为深不可测,而且人又年轻俊朗,你要是能随了他也是好事啊!”
举心一听,脸刷得就红了,一把推开王富贵,嗔道:“王叔,你说什么呢!不和你说了!”说着疾跑出门去,留王富贵一人在房中傻笑嘀咕道:“这有啥好害臊的,一点也不像个苗家女儿。”
二人进了车里便踏上归途,一路上,道风总时不时地看一眼举心,最后终于忍不住道:“小举,你你这脸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红?晒伤了?”
举心一听想死的心都有了,结结巴巴地对道:“你你你,你才晒伤了呢!”道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好关心一句,怎么就急了呢?怕再说错话,道风也就不再多嘴。
车内这一安静,反而尴尬了许多,举心实在受不了,只得开口打破僵局:“道风哥,你说王叔他到底是遇上什么东西啦?”
谈到这事,道风也严肃了许多,开口道:“从王叔喂养小鬼的法子来看,他应该是被阴童缠上了。”
“阴童?”举心好奇地问道。
道风点点头,继续道:“阴童不同于普通小鬼,需是阴时阴日阴月阴年出生,又于玄时玄日玄月玄年离世,此为阴童之本。这样的小鬼乃是天地至阴之鬼,如此又喂其牛眼猫血,牛死前流泪,眼中带怨,猫本为阴使,取其血则为仇。加之死婴之恨,仇怨恨三全方成阴童。阴童之能在于其无形,可化阴气,只要有一丝阴气逃脱,便可重生,也正是因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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