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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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才女-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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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嗤”

    陈君生忍不住笑起来,嫣娘子今日真是妙语连珠,以前她胆儿小得跟猫似的,现在居然连沈氏的亲戚都敢骂,且口齿伶俐得很呢。

    沈子文旁侧的俩人想笑,可见沈子文恼羞成怒,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笑出声,连脖子都憋红了。

    “好啊,连个泥腿子都敢骂我!也不撒泡尿自个儿瞧瞧,一副寒酸样还出来抛头露面,也不怕被人耻笑。”

    “学堂之前,你我都是参加乡试的学子,并无高贵低贱之分,哪个王宫贵胄祖上不是寒门弟子?哪个富商豪门不从农户起家?打扮得衣冠楚楚并无过错,是为礼节,怕就怕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呢,公子以为如何?”

    沈子文刚想破口大骂,话到嘴边咽回去了。

    他要是回嘴,岂不是承认了他梅雪嫣的话?

    沈子文傲气凌人不假,可他不笨,他看不起穷人,可总不能当众说出来,县学堂外边一半都是寒门弟子,本就因为他的话正对自己虎视眈眈,他要是中了圈套,还拿这个做文章,指不定被人暴揍一顿。

    “哼,你一个女子,也想参加科举?”

    沈子文心思狡诈,立即找到缺口。

    在场的就梅雪嫣一个女人,总不能拉帮结派了吧?且世风男尊女卑,一个女人参加科举,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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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冯院君() 
“女子便如何?”

    梅雪嫣心知此举早晚会遭人攻讦,被人私下非议也就罢了,她懒得理会,这沈子文偏要当面指责,她也不怕。

    “哼,周公姬编写的礼记有云‘三从四德’,你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跑出来四处招摇,连礼记都没读过,还口出狂言要参加乡试,你以为童生是你能考上的?莫侮辱了圣贤,还是待在家里做些女红学学什么叫妇德吧!”

    沈子文说得有些面庞发赤,看来是极其羞恼,他打开折扇扇风,让自己心平气和一些。

    “礼记我自然是读过,只是我既无父母长辈,又无夫婿,更无儿女,我不从父不从夫也不从子,只从心,圣人先教为人,正己德行才论礼。且不说我知不知礼,至少我自省德行,不像公子一而再地欺辱他人。”

    梅雪嫣语速不紧不慢,条理清晰,和沈子文的无端指责一比,高下立判。

    众人也投来些怜悯,原来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连同沈子文一起的两个公子都有些羞愧,那么多人看着,好似他们俩也跟沈子文一般,仗势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有些丢人。

    “沈兄,咱们还是不与她计较,走吧!”

    青裾公子面皮上挂不住,好言相劝,可沈子文已然激起了怒气,哪拉得动?

    “小丫头抛头露面的总是伤风败俗,哪有女子过市招摇的!”

    沈子文没有注意到,周围读书人都不再说话了,他这一大声,几乎整个县学堂外边都听得清清楚楚,众目睽睽之下,他才觉得失礼。

    “公子说得可笑,我无依无靠,只能自立更生,不出来招摇,难道在屋里等公子救济吗?按公子的说法,渔妇也不需起早贪黑去鲍肆卖鱼,农妇也不需下地耕作,就守着一个礼字,坐在家里等饿死好了。”

    梅雪嫣指了指他手中的折扇,浅笑道:“若公子觉得寒风酷寒里,拿把折扇就是礼,那小女子的确不敢苟同。”

    这沈子文读了几本圣贤书,就以道德自居,让人生恶。他的折扇正面是一副字画,上面还写着礼记的原文,反面是一个草书“礼”字,

    梅雪嫣的话惹众人失笑,对沈子文指指点点起来。

    “沈子文,你好歹是林府学堂的高徒,跟一个女孩斤斤计较,也不觉得失了身份!”

    “是啊,早就听说沈子文有些才气,他放话说要登乡试的案首,没想到是这幅德行,连个女子都不如!”

    所谓案首,就是各县的乡试第一,乃童生之冠。

    考取童生已经是很艰难的事,一般学子都很忐忑,这争案首,除了那些个极其自信,又真正有学识的,谁也不敢保证。

    考场上瞬息万变,学得再好总会遇到自己的弱项。

    沈子文被说得面红耳赤,拿着扇子像是烫手山芋,不知是收还是扇好,哑口半晌才挥袖,把折扇往旁边地上一扔。

    “我不屑跟你这种粗鄙之人争辩,自圣人开创科举以来,就没有听说过女子参加考试,这不符大统!”

    梅雪嫣看了看地上的折扇,是出自临安县一位颇有名气的书画家之手,必然不便宜,现在被扔到路边,人来人往的街道雪水早被踩脏,扇面上沾染了一些污垢。

    梅雪嫣觉得暴殄天物,蹲下把它捡起来,用袖子抹干了一些水渍。

    “公子还是不要拿扇子出气,它可是无辜的,公子不是好礼吗?再恼怒也别把‘礼’给丢了。”

    梅雪嫣一语双关,让在场的读书人再次一惊。

    尽管只是三言两语,这小姑娘口齿、才华、气度皆非凡品,隐隐有大家之风。

    陈君生在一旁插不上嘴,被嫣娘子给震慑住了,以前梅雪嫣讲话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现在却判若两人。

    “难道,病重之时开窍了?”

    陈君生腹谤,他已完全被嫣娘的神采也吸引住了。

    沈子文因怒弃扇,梅雪嫣却不计前嫌,把扇子捡起物归原主,这品行和胸襟,连他们这些男人都差远了,这沈子文跟她一比,落了十足的下乘。

    “你哪有这么好心,何必惺惺作态!这县学堂不是你呆的地方,你一个丫头片子,嘴巴再厉害又怎么样?这乡试你连门都进不了!”

    沈子文目空一切,哪会感激她?只以为是她慑于自己的身份,向自己示好。不过这次他学乖了,不再大喊大叫。

    “我进不进得去,却不由公子决定。”

    这人不识好歹,梅雪嫣忍不住蹙眉。

    “我且问你,自古以来,可有哪个圣贤明文规定,女子不能参加科考?”

    沈子文不知如何回答,就连孔子也没说过这话,景国文院也没规定,女子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未等他想出应答,一道冷喝传来。

    “没有!”

    声音不大却自带威严,众人看过去,正是一直坐在县学堂门口的老儒生,考试时辰没到,他一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乡试期间,在县学堂外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老儒生拉着脸,明显不太高兴,环顾一周,所有人都稍稍低头,不敢对他不敬,老儒生眼神略过梅雪嫣时,嘴巴怒了努,却是少了几分寒意。

    “时辰到了!按顺序进考场!”

    老儒生只说了一句,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去排队,不过没有特别拥挤,毕竟老头眼皮子底下,他们不敢放肆,一时也没有在吵闹。

    梅雪嫣也排进队伍里,偷偷跟陈君生交谈。

    “君生,这老先生是谁?好像都很怕他似的。”

    陈君生拍拍胸脯说道:“方才你跟沈子文争辩惹怒了他老人家,好险他没有罚你。他是县学堂的院君,姓冯,也是乡试的监考之一,能不怕吗?”

    梅雪嫣也吐了吐他舌头道:“原来是冯院君,看起来脾气不太好。”

    院君就是书院的一院之长,跟学校校长差不多,这次乡试还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要惹恼了他,把人轰出考场也是常见的事,难怪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嫣娘,你可别诽谤他老人家,他这是严苛,据说他的学生没几个不被他罚的,县学堂的学生对他都很敬畏。”陈君生悄悄说道,“他可是个真正的举人老爷,好似脾气太直又执拗,得罪了不少高官,才委身在县学堂做院君。”

    抑郁不得志,脾性古怪也情有可原了。

    梅雪嫣理解地点了点头,举人已经是高文位了,像临安县的县令也只是个举人,这冯院君原本前途不止如此,看来是被发配的。

    求学之地也是有三六九等的,最小的便是蒙学堂,一般是有个童生作为老师,给那些幼童启蒙。再然后是私塾,好点的私塾有秀才教学。

    接着便是学堂,县学堂便是官办的,而民办学堂则是氏家大族办的,林府的学堂也是沾先人的光,一直在临安县有些地位,求学者甚多。否则,以林家如今的景象,是办不起来一个学堂的。

    最后就是书院,是所有士子向往的求学胜地,只有一府之地才有学院,整个华桐府也只有官办的华桐文院和另一家民办文院,至于临安县,一座都没有。

    冯秋墨本称不上“院君”,是众人对他的敬称。

    很快就轮到梅雪嫣了,她看了看牌匾上“县学堂”三个大字,深吸一口气,踏入台阶之上。

    “检查!”

    入考场之前必须核查姓名,且有专门的人检查行囊,其他人都是包袱书筐,唯独梅雪嫣只有一个自己缝的小布袋,里头只有三样,笔墨砚,且是品质最差的那种。

    冯秋墨坐在一旁,老眼时不时露出点精光,他自然无须亲自动手,只拿了本册子核实。

    “梅雪嫣。”

    梅雪嫣报上自己的名字,冯秋墨在册子上划了一个勾,也不知他是不在意还是懒得讲话,从方才起一直板着脸,让人凭空紧张了一些,陈君生在后头连腿脚都有些发抖。

    “你袖子里是什么?!”

    检查的人突然喝问,梅雪嫣一愣,才想起早晨陈君生给了自己两个馒头,她剩下一个暖手,也准备拿来中午充饥的,拿出来时已经冻得**了。

    旁人一看,忍不住好笑,别人都是郑重其事地带足了考试物品,生怕毛笔断了,墨不好用,甚至担忧砚台掉下桌摔破了,各种意外都考虑进去,所以连砚台都带了不止一个。

    这姑娘也是个奇葩,居然带了只大白馒头。

    梅雪嫣不知他们笑什么,却也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怕考试期间饿了,拿来充饥的。”

    沉默的冯院君突然开口说道:“考试一天,中午学堂提供饭食,进去吧。”

    早说嘛,梅雪嫣不懂这些,闹了个小笑话,对着冯秋墨微微一福。

    “多谢冯院君。”

    说完拿了自己的馒头和书袋赶紧进去了,不能耽误他人。

    检查的人微微有些愕然,这女子参加乡试已经够稀奇了,冯秋墨是出了名的严厉,一早上没搭理任何人,怎么对这小姑娘好心指点?语气还挺和善?!

    冯秋墨侧目看了看她手中的馒头。

    心里咕哝道:“倒是爱惜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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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监考争辩() 
“沈兄,你看那姑娘真进去了,连冯院君都没有拦她。”

    青裾公子小声说道,他们三个就排在离梅雪嫣不远的后头。

    沈子文眉头短粗,眉尾稀松倒挂,面相凶恶,他方才还说梅雪嫣进不去县学堂,没想到却并未如愿。

    “也不知冯他们收了她多少银子,竟包庇一个女人,世风日下!”沈子文转念一想说道,“进去了又怎样?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乡试考文史和诗词,别说作诗,她连文史题都答不出来!”

    灰裾公子心里嘟囔,以她的表现来看,恐怕学识不浅。

    “怎么?”沈子文见他们不说话,不悦地说道,“难不成你们还觉得她能考上童生不成?”

    青裾公子讪讪然,他们俩个都是靠沈子文的关系才进入林氏学堂就读的,自然要供着这位林家的外甥亲戚。

    “那倒没有,也不知这次乡试难不难,我们两个是担忧自己啊。”

    俩人颔首,都是忧心忡忡。说到考试,沈子文面露微笑,他可是有备而来,自信十足。

    “反正我对案首是势在必得!”沈子文昂着脖子说道,“临安县除了马家出了那位才子让我自愧不如,其他人还没放在眼里,我为了这案首,准备了两年,也避开了马家那位,此次无人可阻我!”

    青裾公子拱手说道:“沈兄自然是马到功成,在下在这里先预祝沈兄了!”

    “届时沈兄就是‘沈案首’了,说起来和马家那个平起平坐呢!”

    俩人奉承几句,沈子文喜悦难当,胸中满怀壮志,已经将案首视为囊中之物了。

    马家才子誉满临安,受无数文人小姐又如何?他沈子文同样是案首,不比他差分毫!往后临安县提及他,必然是能和马家才子并驾齐驱的。

    另一边,梅雪嫣领了号牌,找到了自己的考室。

    县学堂里有一排大屋子,里头被隔断成了许多小考室,彼此不相通也看不见。每一间约摸只有五步宽,搁置了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之外,只勉强能让人站起来走动两步。

    角落里还有一只净桶,仅乡试就要考一天,期间是不许外出如厕的。

    梅雪嫣坐下来无所事事,便耐心等着,半刻中之后,考屋里全坐满了,一声铃声随后一声戒尺响,考场瞬间鸦雀无声。

    大家都懂规矩,有监考官在,那些不懂规矩的片刻会被拎出去,逐出县学堂,这要在同窗间说起来,定然是个大笑话。

    梅雪嫣看到有三位监考官,一位是检查时的冯秋墨,一位年近四十,面相威严,最后一个是老头,抱着一堆纸卷开始分发,到梅雪嫣这儿的时候,明显停顿,重重地将卷子放下,鼻子里还轻哼了一声。

    “我又没得罪他,为何对我吹胡子瞪眼的?”

    梅雪嫣迷惑不解,也随他去了,自己敛气精心,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纸卷上。

    一共十一张考卷,前面十张是考文史,后面一张是诗词,没有草稿废纸,看来是更精益求精,不许学子马虎,下笔必须确认,一旦写错,也没法更改了。

    梅雪嫣也没有急着答题,而是舀了水一边研墨,一边翻看卷子,却是有些像前世记忆里的语文试卷。

    十张纸看起来唬人,其实印刷的字以及毛笔答题会占用很大的卷面,比较起来,也就一个时辰的题量,前世的梅雪嫣考试无数,早已习惯这种速度,何况乡试有一整天的时间,对她来说充裕得很。

    干脆先全部浏览了一遍,看到最后一题梅雪嫣微微一愣。

    “第一题无须作答,答题者降一评分等级。”梅雪嫣微微默念,“没想到还玩这等埋伏,这是考察学生的大局观。”

    考卷上的题,有些难度,还夹杂了这般的陷阱,梅雪嫣饶是做足了准备,对这科举挑选人才的严苛也是有了感触,难怪陈君生说连乡试都千般困难,没人有一定的把握。

    梅雪嫣直接看到第二题。

    “默写论语自省原文三则。”

    梅雪嫣略一沉思心道:“不仅考察对典籍的熟悉,还要彻底理解文章,融会贯通。三句关于自省的原文,这第一题就这么难吗?”

    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吾日而参省呼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梅雪嫣写下三则之后,稍稍舒了一口气,不能涂改,写字的时候一定要慎重。

    她的字只能算正楷,别说书法,就连好看的边都搭不上,比起那些经常习字的人来差得远,至于那些老儒生,恐怕是更加瞧不上眼。

    毕竟她自小哪有钱买笔墨习字?前世倒时常练字,可只是记忆,于她如今而言,十分生疏,就算她心知如何写,手指也不受控制。

    正凝神答下一题,屋子里传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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