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升起来,二人往北前进,太阳就在他们的身后,晒着两个人的脊背,只是这太阳实在没什么热量,聊胜于无。不知道走出了多久,老药子忽然抬手指着远处一座山上,对徐小白道:“我们上那山去,山上有能吃顿饱饭的地方。”
徐小白惊讶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依稀看到山上有片低矮的建筑,问道:“这个地方还有人住?不会吧?”
老药子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说道:“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动物,在环境下都能存活,那个地方,是咱们这里最靠北边的一座林场,里面住着几十伐木工人。”他的语气中充满敬佩徐小白微微好奇,老药子可轻易不会服谁,听他的口气,这些伐木工人让他很敬佩,那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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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大锯子()
那山头看着很近,真正走起来却需要颇长的时间,老药子和徐小白在雪地里艰难跋涉了近一个小时,这才堪堪走到山头之下,抬头望着高处的山顶。徐小白平日里爬山不多,但也去过泰山、黄山这样的风景名胜,眼见眼前的这座山不过是个丘包,顶多也就200米高,心道有半个小时当可以稳稳当当地上去了。
老药子却十分小心谨慎,将外面的棉衣脱了,只穿着里面的衣服,把棉衣袖子系在腰上,用布包了棉靴防止打滑,又摩拳擦掌一番,这才慢慢吞吞地一步一停地往上走。
徐小白见他的认真架势,心中狐疑,问道:“不过是个小山坡,用这么小心?”
老药子一边走,一边慢声道:“这里地势高,走平路都那么费劲,爬山就更难了。你不要小瞧这两百来米高的山,真爬起来可需要一番功夫。”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就不怎么再说话了,只是沉默的爬山,似乎是担心说话也会消耗他的体力。
徐小白兀自不信,凭着自己身手过人,展开身法仿佛平步登云一般往上走。只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将老药子远远地抛在了脑后,山上积雪甚滑,有些地方光不溜球的很是难爬,但徐小白既然掌握了以太极内功在脚底产生吸力的法门,这点小小的困难就压根难不住他。
但是没上去多久,忽然觉得脑海中一阵眩晕,不由自主地大口呼吸起来。他对这感觉十分熟悉,这正是自己之前刚刚到达丽江时所感受到的不适。
高原反应!
徐小白纳闷,心道自己现在的内功已经如此精深,居然还会受到高原反应的侵扰。他却不知道,以他庞大的肺活量,如果不是有深厚内功在身,像他这样的人早在走进老林子的那一刻就会严重高反甚至引发脑水肿了。
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徐小白不敢再动,慌忙坐下来运气调息,约莫调息半个小时,终于觉得情况好了一些。此时老药子已经赶了上来,看到正在地上盘坐休息的徐小白,气喘吁吁地嘲笑他:“怎样?感受到这大山的威力没有?在老林子里,不听我的话,那是注定要一步一个坑的。”
恰在此时,徐小白功行圆满,长身而起,不理会老药子的嘲讽,忽然对着空地开阔处纵声长啸。这啸声苍劲雄浑,说不出的气势磅礴。老药子皱眉,正要说话,奈何徐小白的啸声太响,他的低沉嗓音完全被淹没在这长啸之中。徐小白啸了足足有一袋烟的功夫,这才止歇,转身对老药子道:“这山头也不过如此,我已经没事了,现在我登上这山轻而易举。”
老药子瞪眼对他道:“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知道吹牛,你可别逞强,万一真的引发严重的高原反应,你这一条小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徐小白洒然一笑,忽然迈开双腿,直直地朝山上奔去。他这一加速,恰如一条摇头摆尾的苍龙一般,瞬间在雪地上滑出去几十米,远远地往山上去了。
老药子看着徐小白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心中郁闷非常。心道自己原本以为带了个毛头小子进山,这小子肯定处处无所适从,都要听从于自己的安排,没想到徐小白这个家伙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他身手高明,体力充沛,更是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本事在身上。别的不说,老药子活了这么多年了,可没见过谁能赤手空拳轻而易举地独自消灭一头野狼,而且他最后用刀劈那野狼的时候,老药子明明亲眼目睹有火光闪过,那狼的尸体也被烧成焦黑,可是偏偏那刀上根本没有什么类似于喷火枪的设置。难道是魔法?老药子早就疑心那把刀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摇摇头,心道自己不过拿人钱财,干吗探听别人的事情。倘若徐小白真的想说,自然会告诉他知道。不过他还是郁闷,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说话做主,现在自己居然不怎么使唤得动这个小子,而且似乎自己也没帮上这小子什么忙,这样下去,那五十万拿的可就不那么顺手了。
老药子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往上走。一个小时之后,他终于缓缓地爬上了山顶,山顶处是个开阔的山头,用篱笆围了一个庞大的院落,将整个山头都包了进去。院落中建了几排低矮的平房,空地中随处堆放着码好的圆木,这就是老药子口中所说的林场了。
此时徐小白正在篱笆院的门口站着,门口设了一个简单的岗亭,里面的人正在跟徐小白争论着什么。老药子走过去,问徐小白:“你干吗呢,怎么不进去?”
徐小白听到他来了,回头对岗亭里那人道:“你不是要找他么,他来了。”
徐小白让开身子,将屋里那人的样貌露了出来。那人见到老药子,一阵惊喜,说道:“老哥哥,真的是你!你这些年都干吗去了,想死兄弟了!”
老药子仔细打量那人,多年不进山了,他对这里的情况已经不太熟悉,但是看了一会儿,还是依稀从那人的脸上找到了记忆中熟悉的一位朋友,大喜道:“大锯子兄弟,竟然是你!”
被他称为大锯子的那人起身来与老药子拥抱。东北这边的习惯,往往用人的某种特长来给那人起外。比如老药子,因为擅长采药和辨识药材,因此被村里的人称为老药子,这外太过于出名,以至于渐渐地人们都忘记了他的本名是什么。这大锯子也是一样,他的本名叫什么早已没人关心,只因为他伐木使得一口好锯,因此得了这么一个外。
大锯子站起身的时候,老药子注意到他的腿脚明显有些异常,仿佛一只脚瘸了。拥抱过后,老药子就问他:“你这腿是怎么了?”
大锯子一阵唏嘘,感叹道:“几年前被木头给砸断了腿,后来就没再好利索过。”原来伐木是一项危险程度很高的职业,极容易出现意外,最常见的就是被木头给砸到身上。这大锯子几年前伐木的时候,被倒下的木头给不小心砸断腿,山上距离城里医院太远,给送到医院的时候断骨已经定型,再加上当时天寒地冻,寒冷的天气更加恶化了他的伤势,不利于他的恢复,最终落下一个瘸腿的毛病,现在天冷的时候,他的断骨处还会隐隐作痛。也正是因为腿上的毛病,伐木工厂觉得他不适合再干伐木的工作,这才把他调来当了个门卫。
老药子听到自己的好兄弟遭了这么大的难,心中难过,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强自安慰道:“看门好,比去老林子里使锯子强,轻快。怎么活不是活啊。”
大锯子点头,二人互诉别情,原来早年间老药子上山采药,每每都在林场歇脚,这里的工人们跟他都相熟。尤其这个大锯子跟他最投脾气,二人是无话不说的之交好友。
徐小白在一旁静静站着,听二人讲过去的那些往事,一点没有插话的意思。直到大锯子意识到三人已经站了太久,这才对徐小白道:“小兄弟,刚才对不住,我以为你在说大话诓我,冒犯了,冒犯了。”
老药子听这意思,在自己来之前,这二人起了番口角,忙细问是怎么回事。原来徐小白先老药子一步上得山来,走到林场门口就被大锯子拦下,他见徐小白是个生面孔,说话也是明显的外地口音,就起了疑心,担心他来林场图谋不轨。徐小白赶忙解释自己是老药子的同伴,跟他一起进山采药的,说老药子就在后面。大锯子早听闻老药子进城打工去了,早就不干赤脚医生这活计了,当然一万个不信。二人就在门口争执了一番。直到老药子上山来,一切才真相大白。
徐小白本不是小心眼的人,见矛盾已然化解,就不再说什么。反倒弄的大锯子很不好意思,他是个直爽的东北汉子,怕徐小白心里有芥蒂,忙对他道:“小兄弟,啥也不说了,晚上我请你喝酒。”
老药子哈哈一笑:“这小子酒量一般,你可别把他给灌晕乎了。”他知道大锯子酒量甚宏,因此提醒徐小白一句。
三人相视大笑,大锯子道:“今天没什么活计,大家都在屋里休息呢,走,我带你们到处转转。”于是携了老药子的手往里走,徐小白在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
趁着徐小白分神去看林场里的风景的时候,大锯子在老药子耳边悄声道:“这后生是什么来路,口气好大。他说他一路奔上山来,用了不到半个钟头,真的假的啊,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老药子低声应道:“不假不假,这孩子不是一般人,他身手十分了得。”
大锯子知道老药子不说大话,心道老药子都这么说,看来这孩子确实不一般,心中对徐小白不由得高看了一分,心道半个小时就能上山来,而且上来的时候面不红气不喘,这人当真了得。
第155章 正宗的杀猪菜()
老药子知道大锯子心中对徐小白感到好奇,又说道:“刚才他在半山腰里纵声长啸,声音传出去起码十里开外,你应该听见了吧!”
大锯子惶然变色,惊叹道:“刚才那动静是他弄出来的?奶奶的,我在岗亭里听见声音,以为是来了东北虎呢。”
老药子哈哈大笑:“这年头哪里还有东北虎,早都绝户了吧。真要能碰见一只,我定要弄身老虎皮来穿着。”
说笑间,三人已经到了那排平房门口,大锯子挨个敲门进去,将老药子和徐小白介绍给里面住着的人们。今天没有什么任务,众人都在屋里休息,有睡觉的,有打牌的,还有抽烟喝酒侃大山的,见有客人来了,都热情地起来迎接。只是老药子一溜看过去,没发现熟面孔,这些都是半大小子,年纪大一点的也不过三十来岁,他们来林场的时候,老药子已经不进山了,因此都不认识。
大家都十分热情,老药子也很感动,跟他们一一打招呼。待从众人的屋子里出来以后,这才问起大锯子:“以前的那些老兄弟呢,都不干了吗?”
大锯子闻言,脸色一黯,说道:“都了,有的死了,有的不干了。”
老药子脸色也是一变:“死了?谁死了?”
大锯子有些唏嘘地讲起往事。原来伐木这个行当危险性很高,几千斤重的红松,被从底上锯断,砸落在地上,落地的方向不容易估算,因此极容易发生意外。几年前,当时的那批伐木工人在干活的时候,算错了一颗千年老树砸落的方位,结果当时就砸死三人,这算是一起重大安全事故,县里知道以后,停了伐木厂三个月的活,下令整顿。其余人见这三人死的惨烈,尸体都被压成了肉饼,就都起了辞职的心思。
如果是在几十年前,伐木虽然危险,却仍然有人抢着干,因为这一行工资很高,比在村里的人要多赚很多血汗钱。但是随着改革开放,有本事的都出去闯荡去了,没本事的也能出去打工,相比起来,伐木反倒慢慢成了不赚钱的行业,所以辞职的人也越来越多。几十人一番合计之下,集体辞职,都出去打工去了。可是林场是国营的,每年都要完成固定量的伐木任务,因此县领导赶忙提高了工资待遇,火速招了一批新人,就是现在这批伐木工人。
徐小白在旁边静静听着,心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辛苦血腥的工作,如果不是亲眼得见,亲耳听说,他又怎么会想到在这深山老林里面还有伐木工人这种拿命换钱的工作。
眼瞅到了晚饭时间,大锯子一扫愁绪,对两人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咱们林场里养了十几头猪,今天厂里杀猪,你们正好赶上,能好好吃一顿正经的杀猪菜!”
徐小白在和小晴一路北来的时候,曾在小饭馆里吃过一顿杀猪菜,但是据小晴讲,那不过是一整套杀猪菜中的一味,真正的杀猪菜,那是要把一整只猪都变成一桌菜肴的。他暗道来的好不如来的巧,这次真是赶上了,正好见识一下这名闻整个东三省的杀猪菜。
仿佛印证大锯子的话一般,只听得一声吆喝,屋子里跑出来几个精壮的年轻人,各个都只穿着贴身的小棉袄,跑到平房后面,过不多时,后面就传来哼哼唧唧的猪叫声。原来这猪圈就在平房后面。
徐小白好奇地跟过去,见这几人进了猪圈,直奔一只膘肥体壮的大公猪。其他猪都哼哼唧唧地躲开,不敢跟这几个杀气腾腾的人照面。那公猪似乎也知道大事不好,在猪圈里撒了欢地拼命跑,别看五六个人对付一只猪,这猪要真的发起疯来还真不好整。它的身上全是泥浆,滑不流丘的,几个大小伙子都拉不住它。
内中有个经验,瞅着那猪奔跑的时候,手里拿根木头杠子,一下子敲在猪前腿上。猪的前腿比后腿要瘦弱很多,力气也小上很多,这一下就打了个趔趄,借着惯性,整个猪身子都扑了出去,滚在地上。其余人见机不可失,快步上前,两人各自摁住猪的前腿和后腿,另外两个将猪翻了个,再两个人上前掏出麻绳,将猪的两只前腿和两只后腿绑在一起,打了个杀猪扣。这杀猪扣是专门对付猪的,一旦打上这个结之后,猪越是挣扎,扣就越紧。
开头打闷棍的那个将木头杠子从猪的四只腿中间一插,就成了个扁担,两个壮小伙扛起扁担就走,那猪在半空中哼哼唧唧的,仍要反抗,却使不出力气来了。
众人抬着这头猪出了猪圈,外面早有人在空地里架了一张大桌子,将猪放倒在桌子上躺好。大锯子从旁人手中接过一把尖刀来,摩拳擦掌上前,一刀就划开了猪脖子。那头猪猛烈地哼唧起来,众人死死摁住,早有人端来一个大铁盆,将热乎乎的猪血接下来,满满灌了一盆子,没过多久,这一盆猪血在严寒中就被冻成了凝固状。这猪血能用来做血肠,是杀猪菜中顶好吃的一道。
猪是人们最早驯养的动物之一,中国人吃猪肉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长久以来,农村里吃的猪都是自家圈养的本猪,东北这边由于气候寒冷,所养的猪瞟肥体健,更是猪肉中的上品。好的猪还需要遇到好的屠夫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价值,以前农村中都会有一个公认的杀猪能手,对于农民来说,杀猪是一年中的一件大事,务必要请这位杀猪能手出手才行。
大锯子正是这样一个杀猪高手。他一刀放干净了猪血,这才开始趁着热乎劲豁开猪肚子上的皮,往外掏内脏和肠子。猪浑身都是宝,猪血灌猪肠,可以做一大碗猪血肠,猪心和猪肺煮熟了凉拌是一道菜,猪肚爆炒可以下酒,就连猪下水都能做成一道香喷喷的菜肴。大锯子的刀在猪的浑身各处游走,将整个腔子都掏空了,把内脏分放在不同的盆里泡着,待会慢慢收拾。然后开始褪猪毛。
现在的市场上卖的猪肉多是用火碱去毛,火碱这玩意儿对人的肠胃伤害极大,但是褪毛快。农村里杀猪,都是用热水烫猪皮,然后用刮刀一点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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