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都是王家借助‘续命术’才存活下来。”
停顿了小会儿,不等我们发问,王大仙又继续说道:“一直以来,王家居住五台山,用‘天眼’寻找此地阳寿未尽且心怀怨念之冤鬼,若生辰八字合适,则封印他们的冤魂于尸体或者某件死者之物中,带至密室。”说罢,朝那个污迹斑斑的石台瞟了一眼,“在这里,通过抽取冤鬼的一魄,与施法者的一魄互换。同时,用玄蜂蜂毒将冥符刻入双方魂根之中,至此,契约即成。这些冤鬼,原本就是些命不该绝之人,自然心怀怨气,想要他们的阳寿,必须完成他们的心愿,这是所有‘驭鬼术’的根源。通常,冤鬼的目标都是害死他们的人,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只要心愿一了,自然也就安心上路。”
“那伊帆呢,还有那些被牵连的无辜的人?”王朔双眼通红,声音发抖,似乎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王大仙深深的看了王朔一眼,目光中有疼爱,有惋惜,有无奈:“某些人死后的怨气太深,伤及无辜在所难免。”
“婷婷知道?”
“没想到伊帆对婷婷如此执着,死后还要来找她。你也知道婷婷的性格,不知道真相誓不罢休,没办法,我只好告诉了她一部分实情。”
突然,我觉得莱娜,我还是习惯这么叫她,太可怜,挚爱之人死于挚亲之手,这是怎样的痛苦。
“据我所知,玄蜂乃上古神物,曾在洪荒时期出现,如今早已绝迹。我很好奇,为什么王家会有这样的东西。”默默的看了王家父子一会,一安轻轻的将书放置一边,起身走到石台。
“那里有记载。”王大仙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书,“玄蜂乃当日玄青子所赠,至于他怎么得到,就不知道了。”
“还有一个问题。五台山有诸多修道者,一百多年以来,我想我们必然不是第一个发现此地有古怪的人,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出面干涉?”
“这是先祖王明阳算卦的条件之一。以玄青子牵头,与正道达成协议,只要死者数量在一定范围之内,就不会干涉王家的事。”
“呵,原来正义凛然的法术界也有内幕交易。”我冷哼一声,不由的出言挖苦。
王大仙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讥讽,站起身,缓步走至一安的身边,我迟疑了一会,也好奇的跟了上去。
第二十二章 结局()
石台的材质并非普通石头,比花岗岩通透,比大理石细腻,且纹理特别,条条道道,像极了人的血管。刚才我认为是血迹的斑点,走近了看原来是石头自身的花纹,且一对一对,对称分布,仿佛巨大的眼睛。
“冥石?”一安用手轻柔的顺着石头的纹路抚摸,语气诧异。
王大仙赞许的点了点头:“没错,据说这块石头从鬼谷子那一带传下来,至今已有几千年。”
“什么是冥石?”看一安的样子,这石头似乎大有来头。
“传说阴阳两界之间,除了鬼门关外,还存在许多秘密的裂缝,所以阴间的鬼物有时候会绕过鬼门关,通过这些裂缝逃到阳间。为了维护阴阳两界的平衡,第一代阎王效仿女娲用五彩神石补天,采用冥石补裂缝。据说有黑眼石的地方,就是阴间与阳间的缝隙所在。”
“真有这样的事?”
“这世间的玄妙,又岂是你我这样的凡人可知。”王大仙说罢,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一只手用力的撑着冥石,整个身子半跪在地,脸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将心肺都咳出体外。
“爸,你怎么了?”前一秒,王朔还在声嘶力竭的指责王大仙,可这一刻,一见到王大仙快断气的模样,父子情亲还是立即占据了上风。王朔大步靠近王大仙,一边轻抚王大仙的背脊,一边焦急的蹲下身子:“爸,你要不要紧,我,我去给你拿水。”
边说边起身朝楼梯跑去。没走一步。便被王大仙一把抓住了衣袖。
“不用了,咳咳。。。。。。”才说了两个字,王大仙又咳嗽了起来,半晌才缓过劲,“我大限将至。没用了。”
“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大限将至?”
“呵呵,孩子,没关系,能见到你长大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一生不曾想害人。但终究还是害了许多人。”王大仙勉强抬头朝王朔笑了笑,随后沿着冥石慢慢坐了下来,“若用我一条命可以让所有枉死的人安息,即便是死十次我也愿意。”
“爸。。。。。。”
“这些年,我使用‘驭鬼术’的次数比你爷爷多了数倍。不但伤及了我的魂根,也折损了我的阳寿,但我不后悔。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对不起被我害死的人,可是即便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爸。。。。。。”
一向巧舌如簧,善于逼供的王朔,此时如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孩。除了一声“爸”以外,似乎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朔,你的阳寿至少还有40年。好好活下去,别在沾惹王家的事,这一切就随我长埋地下吧。好好照顾婷婷,我对不起她。”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寥寥数语。似乎是对生命的最后告白,一种难言的悲哀在密室里弥漫。
“一安。”王大仙突然转头吃力的看向一安。似乎有话想说。见状,一安赶紧蹲下身子靠近王大仙。
“莫家的事。王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叔叔不能祈求你的原谅,但是为了你自己,听叔叔的话,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王叔叔,你认为所谓魔星真的已经在百年前被消灭了吗?”
王大仙愣了愣,静静的大量着一安,眼神复杂,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片刻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命运之说,命乃天定,运则由己生。”沙哑低声的声音,一如我第一次听到的那般。|“你是个好孩子,本心善良,希望不要走错路。”
他的脸色逐渐转白,气如游丝,渐渐的只剩下出来的气,没有进入的气了。
“爸,爸,你醒醒。”王朔如个孩子般无助的呜咽着。
就在我以为王大仙可能就这么撒手人寰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此刻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只见他双手扶住冥石,缓缓站起身子,一安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却被王大仙摇头拒绝。他一步一步朝王家祖先的排位前走去。走到案台前,他神色敬畏的抽出三支香,对着灵位牌拜了三拜,随后背对着我们三人盘腿坐定。
三个人默默的等了一会儿,王大仙再无进一步的动作。终于,王朔按耐不住,小心翼翼的探身上前,只一眼,便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看着王大仙一动不动的背影以及王朔剧烈抖动的双肩,一种悲凉油然而生。也许对于枉死的人而言,王大仙身负多条人命,罪孽深重。但是对于王朔和莱娜而言,他却是个伟大的父亲。如果我是王大仙,我真的怀疑自己是否能做的比他好。
王大仙的葬礼很清冷,原本王家就没有什么亲人,加之这次案件的特殊性,王朔也不愿意邀请局里的同事朋友参加,所以整个过程,要不是最后有个人意外的推门进来,我以为只有一安、王朔和我三个人了。
莱娜的出现,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只是她风尘仆仆的归来,迎接她的却只剩几撮青灰,我想这一切都将成为她毕生的遗憾。葬礼结束,我和一安就先回学校。途中,我俩都很安静。几次我想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安,你不去找了缘大师问个清楚吗?”校门口分手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
“若师傅想说,他早就说了。”一安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转身静静的看着我,眼神是我看不懂的深邃,“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其余的事儿我们以后再说。”
五月的z大,树木葱笼;绿草如茵,就连冬季萧瑟的荷花池也恢复了生机。池畔的石椅上,坐满了一对对低头呢喃的校园情侣,精致的花坛中多了许多拍摄花卉的校外人员,人们似乎早已忘却去年这个时候荷花池发生的命案,温情和笑声充斥着整个校园。
除了宿舍里空荡荡的三张床铺,一切似乎是那么美好。
看着一安的身影消失在路口,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走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但转念又暗自嘲笑自己,也许是我这段时间跟一安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太过依赖他的缘故。
可是不久我就发现,当时的直觉是对的。
一安消失了。
他的房门紧闭,手机关机,办公室也不见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校内仅有的几个熟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一安的大门,我从每天敲三次,到每天两次,再到每天一次,直至我闭着眼睛都能熟练的回忆起大门里每一条缝隙,每一道刮痕。
终于在我最后一次敲响一安大门的时候,门后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此刻我才明白,一安是真的消失了,正如他突然出现在我生命里一般。(未完待续)
第一章 寿宴()
转眼暑假过去,新学期又来了。
开学第二天,一下课,我就直直的往宿舍走。自从五台县归来,我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喜欢到处玩。除了偶然跟宇杰一起吃饭,剩下的时间我都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宿舍发呆。
打开宿舍的大门,突然眼前人影一闪,还没有等我回过劲,一个黑色的人影就朝我猛扑过来,吓了我一跳。可随之响起的熟悉的声音,令我心中一阵惊喜。
“小轩,你可想死我了。”莱娜搂着我的脖子,亲昵的半天不肯松开。
“娜娜,你怎么。。。。。。”话说到一半,却突然不想再问,只想紧紧的抱着她。
莱娜比上一次见面消瘦了,也成熟了。
过了最初见面时的激动,宿舍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两个人拉着手,面对面坐了一会儿,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终还是莱娜打破了沉默。
“小轩,最近怎么样?”
“最近没什么课,挺闲的。你呢?”
迟疑了半天,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莱娜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深怕一不小心就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
“我在家跟哥哥呆了一段时间,毕竟那么久没有见了。”莱娜笑笑,倒是一脸坦然,顿时令我安心不少,“哥哥还老提你和一安呢,一安怎么样,他好吗,是不是还是那么受欢迎?”
说罢冲我**的一笑,调皮的眨巴眨巴眼睛。
“我不知道。”
“啊?”
“我很久没见他了。”我摇摇头,想学着莱娜这样轻松坦然的笑一笑,却怎么也做不到。
一安的情况概括起来也就四个字:不辞而别。
听完了我的话。莱娜轻轻的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是何等聪慧的女孩,尽管我从未明确的表达过我的心思,但我对一安的感觉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别一张苦瓜脸了,说不定哪天他又突然出现了呢。”莱娜猛然转身。用力的握着我的双肩,认真的看着我。随后一把抓住我的手,大步朝门口走去。
“娜娜,干嘛?”
被她拉的一个措手不及,我身不由己的向前踉跄了数步。
“逛街!”莱娜大力的将我往门口拽,一副不容质疑的模样。“王逸轩,你不觉得宿舍一股子霉味吗,再不晒晒太阳,你都要长蘑菇了。”
看着莱娜风风火火的身影,我哭笑不得。无奈的同时,更多的却是一股久违的温暖。
这样的感觉,真好。
莱娜回来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个月眨眼就过去了,十一小长假也随之而来。
尽管我盛情邀请,但莱娜还是执意回五台县。也罢,毕竟她在这个世上也只剩王朔一个亲人了。想必分外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
十一假期,在家清闲的过了几日,我便陪外婆回到了潭水镇。
外婆在潭水镇生活了大半辈子。临老才搬到杭州与舅舅住。最近老是念叨着想回来看看,正巧,有一个十分远方的亲戚做寿,托人辗转找到我妈妈,邀请外婆参加,于是顺理成章的。我便陪着她一起回来。
老人的寿宴延续着过去的风俗,极为热闹。若不是我碍于外婆的面子。得招呼一大群从未见过面的三姑六婆,我还是很喜欢参加这种带有浓厚怀旧气息的活动的。
首先。是老人的儿女推着小车,挨家挨户分发寿礼。寿礼是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子,里面装了速冻馒头和方便面,相当于寿包和长寿面。东西虽不贵重,但是每户人家,无论认识与否都会收到这份心意。
然后就是唱大戏,这是家境殷实的人家必备的节目。大戏一般会在下午举行,根据各家条件不同,邀请来的戏班子层次也不同。有纯粹吹拉弹唱的本地业余艺人,也有盛装出席的职业戏班,甚至有些家庭还会邀请到一些小有名气的艺人。尽管主人家条件参差不齐,但无论富裕与否,表演的场地一般都设在自家院落。一旦舞台搭起来,锣鼓敲起来,方圆百里也便知道这家人正在“办事”,从而也达到了本次唱大戏的目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环还是宴席。农村里流行流水席,流水席一般包含早、午、晚三餐,有些家庭甚至会连续摆上三天。无论是谁,只要进门皆是客,可以随便找个位子坐下便吃。不过现代社会,尽管主人敞开大门,参加的大都还是认识的宾客。
晚宴设在村子里的小祠堂里。由于下午的大戏时间太久,今天的晚餐明显比普通的寿宴晚了许多。太阳早已落山,连仅有的一丝余晖也消失殆尽,唯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勉力照亮了前往小祠堂的小巷。
正当我扶着外婆,随着人流走出院落的时候,一对依靠在院落拐角处的男女令我不由的多看了几眼。虽然他们身处阴影,可两人出挑的气质还是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
女孩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短袖连衣裙,样子十分单薄。时下的江南已是初秋,气温虽不冷,可习习晚风之中已透着些许凉意,比起周围的人,女孩明显是穿的过少了一些,可她似乎浑然不觉。此时,她正如小鸟依人般依靠在男人的肩头,一双眼睛由始至终从未离开过男人半步。
男人身处阴影,模样看不分明,只见他身着藏蓝色的针织开衫,浅咖啡色的休闲裤,一头褐色的短发轻柔的披在额头,看似随意却透着由内而外的优雅气质。
比起女孩*裸的爱恋,男人的反应似乎冷淡了许多,由始至终,我都不曾见他看女孩一眼。
许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女孩终于将印刻在男人身上的目光移了开来。
这是一个如水般柔软的女子,一头秀丽的黑发,加之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令人不由的产生呵护和疼爱的冲动。尽管她的五官不算惊艳,可娴静温柔的气质,使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明说的魅力。
四目相对,女孩朝我莞尔一笑。不由的令我老脸一红,仿佛一个偷窥别人被抓个正着的变态,只好尴尬的回笑了两声便急急的拉着外婆朝小祠堂走去。
一进门,一股陈旧而熟悉的味道便扑面而来。灰黑色的水泥地板,污迹斑斑的石灰墙壁,一切的一切都暗示着年代久远。天花板纵横交错着硕大的房梁,一扇扇灰白的老式吊扇静静的挂在房梁之上,积满了灰尘。祠堂的面积不算小,堪比两个篮球场,举目望去,一张张上了岁数的圆木桌子和板凳,整齐的排列其中,大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