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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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茫茫-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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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这倒也是个说道,没准秦矗就是那个叛徒人,没准叛徒是另外一个人,秦矗是个恶人但他没去告密,告密的人不是恶人但他做了叛徒,所以在您眼里罪大恶极。不过这事儿您也没法查了,赶明儿我把秦矗灭了,也替您出了一口恶气。”

    “孩子,秦矗作恶多端清算他是应该的,但谁是告密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而且一定要除掉他,是的,大叔已经没这个能力了,这事儿只能指望你了。你不光是要除掉告密者,大叔还有大事要托付于你。”

    “大叔,您别指望我,要是那个叛徒不是秦矗,我跟他无冤无仇,我又不是你们哥老会的,除掉他没来由。”

    “你怎么跟他无冤无仇?冤仇大着呢。要不是叛徒告密,你们爷儿俩这十来年就不会过着野人似的日子,你娘也不会和你们分开,你如今坐牢,要是哥老会还在,官府敢对你这样?孩子,这里边的事情,大叔会慢慢说给你听。”

    从风听赵戍临这么一说,觉得那个叛徒还真是可恶,尤其是想到母子分离,娘受的苦楚,心里激发起恨意。

    赵戍临晓得从风对哥老会的事儿开始有了领悟,打这儿起,一有机会就向他唠叨心中的计划。由远及近,由浅入深,剥茧抽丝一般,把各种真相一点一点地告诉他。

    从风虽然对哥老会没多少概念,但他相信这个老头儿是个好人,虽然觉得他说的事情有些邪乎,但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每天听他唠一会儿。不过越往下听,就有种自己不是这个世上的人的感觉,心想,我恁么多事情不知道,怪不得庚妹说我犯傻,便打断赵戍临问:“大叔,您说我是不是爱犯傻?”

    “你怎么这么说?”

    “您讲了恁么多天了,您讲的事儿我还是没多少印象。我只记得我和我爹在山洞里的一些事儿,后来就是庚妹、中隐大哥、翼飞大哥、念坤大哥,还有死了的曹嘎三。大叔,您知道曹嘎三怎么死的吗?他好好一个人患了疯癫,大伙想逮住他去治病,没成想他趁人不注意,‘扑通’一声就跳海里了,都没人敢救他。”

    赵戍临有些生气,但没有责怪他,只是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第六十二章 积年假币() 
这一天,从风又在贴着牢栏聆听赵戍临唠嗑新奇而高深的话题,牢卒忽然跑来传话:二号犯从风,有人探监。

    赵戍临慌忙回避。

    从风以为又是秦矗,嘟囔着:“我今儿可不听你鬼魔颠道,总有一天有你受的。”

    但一回头,一眼瞅见郧中隐和庚妹东寻西望,惊喜叫起来:“中隐大哥、庚妹,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

    二人扑上来,一时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真实相见,欣喜若狂,把手伸过牢栏拥抱。口里抱怨:“你们怎么才来看我?翼飞大哥和念坤大哥呢?怎么都不见来?”

    郧中隐满心愧疚,捧着从风的手说:“兄弟,你责怪的是,我来晚了,来晚了,对你不住。”

    庚妹说:“也别怪,你在里边难受,我们在外边的日子也难熬,惦得心都碎了。”

    郧中隐将众人在他被抓以后所做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他。说到求总督大人的表侄办理探监牒文,气不打一处来,说:“真他娘急惊风撞着了慢郎中,要不是碍着念坤的面子,我早就揍他满地找牙了,最后还是逼着金师爷把牒文办下来了。喂,兄弟,闲话少说,官府给你安个什么罪名?受不少苦吧?”

    从风把天津知县审他哥老会余党的事儿说出来,话还未完,郧中隐便打断说:“还真给老沈料到了,知道那天比试你为啥晕倒吗?”

    不待从风回他,又把比试当天前后情形说了一遍,末了儿又说:“只可惜还是落了他们的套,让你遭这么大的罪。”

    从风说:“中隐大哥,晕倒那事儿,天津知县老儿升堂的时候我也想到了。亏得你们走了这么一步棋,要不我真没法说清楚了。哎……中隐大哥,你说,要是这会儿有人在外边把顶礼慈云演个全活儿出来,是不是官府就没法把哥老会余党赖我头上了?”

    庚妹说:“听老沈说你咬着没招,我还以为你脑瓜子好使了。敢情还是绕不明白。就因为传说江湖上只有你爹会演顶礼慈云,秦矗和姓金的才拿这个引你上钩。你想着演全活儿,不是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吗?除非你爹不做缩头乌龟,能把顶礼慈云演一遍,让他自个儿来坐牢,把你换出来。”

    从风叹着气说:“估摸着我爹早不在了,没准骨头都能敲鼓了。”

    庚妹说:“就是嘛,别再抱热火罐儿了,还是听中隐大哥给你说个招吧。”

    郧中隐说:“兄弟。一定得把你捞出去,原来在天津那边准备挖地道劫牢,没想又转这地界儿来了,这边挖地道太难了,老马说靠谱的法子是你在这儿买通一个看大牢的,你先找着人,可千万别看走了眼,哥儿几个给你准备钱。到时候你一出来,咱们远走高飞。”

    从风说:“说到出去。倒有一个好笑的事儿,早几天秦矗来了,说要筹一笔钱保释我。”

    郧中隐一听“秦矗”二字,便暴跳如雷,击掌跺脚说:“你见他干什么?还嫌他害你不够?鼻窟窿看天,有眼无珠。”

    庚妹扯了扯郧中隐说:“小点声。”又对从风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不会又上他的当吧?”

    从风说:“我就心里纳闷,秦矗为啥会来探监,好像是专门来说保释这事儿的。”

    郧中隐说:“别听他胡扯,他会拿钱来保释你?老杂粹当面是人背后是鬼。”

    庚妹低声说:“哎。中隐大哥,这大牢里把门的恁么多都得使钱吧?赶明儿我得瞄上几个大主顾下手。”

    郧中隐说:“是啊,光买通一个玩儿不转,老马想太简单了,人家也得打通关节,都得靠钱开路。”

    从风愕然说:“这不靠谱,买通一个人人家得多大的担待,弄不好要掉脑袋,没有一大笔钱谁肯干?这么多钱你们从哪儿来?总不能去抢银号吧?千万别为了我把大家都坑了。”

    庚妹说:“你只管找人,外边的事儿别操心了。”

    郧中隐忽然眼睛一亮:“你还别说,咱们还真有一笔横财,数量不少哩。”

    庚妹做个偷扒手势说:“钱还是我想办法吧,中隐大哥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钱,要我说可不敢拿出来,八辈子也不敢动它。”

    从风吃惊说:“你们是不是又打劫了?如果是赃物,可千万别露白,为了我连累大伙,还不如我一个人坐牢。”

    郧中隐左右瞟一圈,贴近从风耳根说:“我告诉你什么钱吧,开始没想起来,兄弟,这下可有办法救你出去了。”

    原来早在从风来天津之前,郧中隐几个在一家铸币厂盗了一筐钱币,能抵五千两白银。不料那家铸币厂是专造假币的,盗来的钱币还没来得及花销,官府就兴师动众展开追查。无奈只好买口大酱缸盛着,秘藏于郊外不敢动用。刚才说到打通关节的事儿上,郧中隐心想这么多年风声已经过去了,拿出来正好派上用场。

    从风知道了来历,心中不免忐忑,哀告说:“中隐大哥,你那些玩意儿是见不得光的,可不能动这个念想儿,万一穿了帮,大家都得搭进去,倒是我把你们往火坑里推。你们要活得好好的,我出去还有一线希望,你们要出了事儿,我还能指望谁?”

    狱卒吆喝探监时间已到,庚妹把带来的两身换洗衣服交给他,又给他留一锭白银,郧中隐也掏些碎银给他。

    从风说:“有衣服就够了,钱我用不上。”

    郧中隐说:“钱不坏身,没准有啥事情用得着。”

    再三叮嘱保重,依依惜别而去。

    到了夜里,从风想和赵戍临说说话,拍打了两次牢栏,没有动静,直到第三次,赵戌临才破例出现。

    他连忙凑过去问:“大叔,您说,一坛假币,藏了很多年了,能拿出来用吗?”

    赵戌临说:“你咋问这个?”

    从风便将郧中隐要用假币为自己打通关节的事儿告诉他。

    赵戍临说:“私藏假币是大罪,恁么大一笔,够砍头了,叫你的朋友千万别干傻事儿。”

    “他们也是为我好。我跟他们说不能冒这个险,可是,大叔,我得出去找我娘。”

    “孩子,现在官府抓不到你是哥老会余党的证据,这样你还有希望出去,如果搭上假币的事儿,别说出去,连命都没有了。”

    从风发愣半天,念念叨叨:“私藏假币,够砍头。”突然冒一句:“大叔,既是中隐大哥他们不能用,这事儿让秦矗来做好了,如果是秦矗私藏假币,官府不就要把他的头砍了吗?”

    赵戌临哭笑不得,说:“孩子,早点歇着吧,别想些不靠谱的事儿。秦矗虽然视财如命,但这种事儿他不会干。你也没法坐在大牢里变戏法,从你朋友那儿变到秦矗那儿去。这事儿就是你爹在,也变不了。”

    “哎,大叔,您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我就给他使招偷换之法,乾坤大挪移,让秦矗背个私藏假币的罪名,到时候他豆腐掉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

    “你小子不是说疯话吧?”

    “大叔,您咋转不过弯来?秦矗不是说要筹钱保释我吗?我给他来个将计就计,告诉他我有一大笔钱,给我交了保释金之后,剩下的全归他。有这么个发横财的机会,他一准会动心。我让中隐大哥先去报了官,官府的人在埋假币的地儿猫着,把秦矗逮个正着,叫他百口莫辩。”

    赵戌临很是惊讶,细一想,觉得他的想法并非荒唐,要是计划缜密,没准真能让秦矗上当。

    “孩子,你这条计策还真可一试。据我对秦矗的了解,他有可能会上钩。但是,有一点你考虑不周,你这个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

    从风吃一惊:“是呀,必须让中隐大哥他们走开人。这可怎么办?”

    “这样吧,你对秦矗说是大叔我藏了一笔钱,这个他会相信。”

    “那怎么行,我可不能坑大叔您,宁可这事儿不成。”

    “孩子,你不是坑我,而是帮我。如果秦矗成了私藏假币的罪犯,他此前作为控告你的证人证词,官府就不应该再采信,这对你出狱大有帮助。你出去了,就能实现总舵主的遗愿,大叔死也能瞑目了。大叔成全你,也是成全自己。再说,官府也没想把大叔放出去,大叔的死期一日近一日,多一条罪少一条罪都是一个结局。记住,一定要说是大叔藏的。大叔还有计,到时候他秦矗私藏假币就成了铁案。”

    二人商议了一回,都歇息了。从风仰躺着,独自想:秦矗心眼儿忒坏,一再坑我,最可恶的是杀了王嫂婶,如今也该我坑他一回了。这么盘算着,倒巴望着秦矗再来探监。忽然又想:他要是不再来了,我就没法骗他。还有,我也没问问中隐大哥假币藏在什么地儿,怎么才能找到,秦矗来了不也是白搭?唉,这事儿能成吗?(。)

第六十三章 管犯交情 (1)() 
从风每天在牢里揣度假币乾坤大挪移,愣是觉得这方法倍儿巧妙,我这主意没准马大哥都想不出来呢。可是一想起没有向郧中隐问到详情,又不知道秦矗还会不会来探监,心情就像走在钢丝上晃晃悠悠不能落地,连晚上觉都睡不安稳。

    这天夜里,已是更深人静,从风数着更鼓,想望早点儿天亮。忽然不知什么地方传来时断时续的啜泣声,好不奇怪,这种时候,会是什么人恁地伤心戚意?竖起耳朵向昏暗中张望,抽泣的人竟然是看大牢的狱卒黄。

    原来狱卒黄的老娘又卧病不起,医馆诊断患的是肺痨病。狱卒的差事薪水微薄,他看守的这片牢区又全是难断案的嫌犯,一个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几乎没有什么利钱孝敬。平时领几个当差钱只能娘儿俩勉强维持生计,娘一患病就为手头拮据犯愁。眼下老娘的病正等着医治,可囊中已经见底,后边的费用更没有着落。他幼年死了爹,老娘二十七岁开始守寡,独自一人把他拉扯大。如今娘老了、病了,自己却力不从心,既焦急又愧疚,因此伤心。

    从风听了半天,心里想:大老爷们恁么伤心,一准是有过不去的坎儿。如果兄弟怄气、夫妻拌嘴,我帮不上忙;如果是少了口粮钱,我把庚妹和中隐大哥留下的给他,倒可以补济他一时半会儿。反正我用不上,给了他也是一个结识。于是决定问问他到底是咋回事儿。

    从风的心眼儿越来越细了,吵醒了别人对他不好,于是变出一只萤火虫,向他飞过去。

    狱卒黄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忽然眼下有一闪一闪的亮光,抬起头来,见是一只萤火虫,懒得去理。萤火虫偏偏不离开。还不时来碰触几下,感到不寻常,这个季节哪来的这东西?而且萤火虫的光还挺扎眼,心里既疑惑又烦它,于是起身驱赶。

    萤火虫赶一下退一下,不赶了又飞回来。就这样从风把他引到自己的监牢前,扑闪一下消失了。

    狱卒黄刚要转身,从风轻声叫住他:“狱卒黄,是我叫你。能问你一句话吗?”

    狱卒黄抹一把眼泪,叹着气说:“你真事儿。大半夜的也不让人消停。快说。”

    “你啥事儿伤心,能告诉我吗?”

    狱卒黄不料被他窥到了自己的烦恼,心中不悦,斥责说:“有你什么事儿?呆得不耐烦有本事你自个儿出去。”

    从风平时感觉他人不坏,这会儿说话冲人一准是心情不好,并不生气。回答说:“我在天津坐牢的时候,听说要给看守利钱,到了这边你待我不薄,我却少了礼数。”

    “上边交代不许打你骂你。你还用得着什么礼数,说这些废话干吗?”

    “我这儿有些小小意思,是我哥们儿探监留下的,想必你遇到了为难之事。拿去应急吧。”

    从风从地铺下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布包,抓住狱卒黄的手,把那一锭整银和碎银悉数塞给他。

    狱卒黄把布包捏了一下,硬邦邦猜想是一把铜板。半推半就接了,遮辩说:“其实我不是那种贪图人犯钱财的人。”

    从风说:“不用多说了,你拿着就是。”

    狱卒黄悄悄离开。走到背眼的地儿借着昏灯打开布包看了一下,是银色之物,还不少,心里有些惊惧,又转身回来对从风说:“虽说家中老娘身患肺痨病没钱医治,可你这太多了我不敢领受,退给你吧。”

    从风心想,这人还挺胆小的,推回到他手上,说:“你有娘尽孝,是你的福气。我千里迢迢来寻我娘,面都见不上,还被人诬陷坐牢。”

    说话间落下两行泪来。

    狱卒黄说:“我也听说你是被人诬陷的,只是我能小力微不能帮你。”

    “你先顾着你娘吧,治病要紧。这些就当是我孝敬的,你别推辞了。”

    狱卒黄又想起去医馆路上从风让车的情景,心里感慨:这是个豪爽重义的人,不会坑我。因说:“兄弟既是这样说,我就愧受了。累累承蒙错助,没齿不忘。”

    从风听他恁般说,有些奇怪,心想:这人知道好歹。

    狱卒黄天明下班回到家里,打开布包来看,果然有一锭白银,还有一撮碎银子,虽然早有所料,还是吃了一惊,自言自语说:“当差这么多年,从未遇见过如此慷慨的人,他这是第二次帮我了,日后绝不能薄待他。”

    于是放下别的事儿不做,立马叫一乘轿子,把名闻遐迩的萧老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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