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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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茫茫-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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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衙捕一声吼,把从风扭住,拿出绳来要捆他。

    郧中隐大吼一声冲上去,抡起两只拳头见人就打。马翼飞和全念坤见从风挨了鞭子,都咽不下气,与那帮捕快混战起来。

    庚妹跳起来,被曹嘎三一把捞住,说:“你别掺乎,谁让他拿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庚妹甩开曹嘎三,窜到揪住从风不放的役头面前,一边扳他的手一边尖叫:“不干他的事,放开他!”

    役头警告说:“干扰执法,对抗官府,你们要造反作乱不成?”

    庚妹不跟他斗嘴,顺着他手腕一口咬下去,痛得役头甩手嚎叫,从风趁势挣脱。

    旁边一个龇着油黑金牙的捕快窜上一步,照准庚妹一衙棒敲下来,在她背上嘭一声闷响。庚妹身子颤了一下,扑上去揪他。

    从风不会抡拳头,把庚妹拉后一把,勾起一块石子踢在油黑金牙脑门上,又转身去阻挡押解赵戍临的衙捕。

    曹嘎三也不能闲着了,一溜儿花拳绣腿打过去,见了郧中隐打翻的,全给补上一脚。

    庚妹受从风启发,抓起地上的尘土冲围上来的捕快猛砸。

    官府的衙役捕快虽然人多势众,但四大棍都是些亡命之徒,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时斗得不可开交。

    好事的围过来,看热闹不怕事大,一起喊叫起哄,暗中还有塞冷拳的。

    役头担心惹来更多的混星子,抢走人犯不好交差,便突然朝天鸣枪,众衙捕也一齐把洋枪举了起来。

    这时官府又一拨衙役赶来驰援,人还未到跟前,枪先响了。

    马翼飞见势不妙,招呼大家:“别跟他们鳌镖了,快撤。”

    役头指着从风喊:“别让这小子跑了。”

    从风对赵戍临说:“大叔,该着你倒霉,我帮不了你。”

    瞅着捕快扑过来,一矮身,窜出数丈远,招手撩拨说:“来呀,有种的来呀。”

    十来个衙捕急起直追,一边追一边放枪,郧中隐几个在人丛中穿来穿去,脚打着脑杓子,朝娘娘庙方向跑,推从风一把:“别跟这帮狗杂碎逗咳嗽了,枪子儿不长眼。”

    从风回答说:“你们快撤,别管我了,他们抓不到我。”

    此时前边有个大汉正将一筒数丈长的中幡抛向半空,旋即凌空翻了一个筋斗,立住脚,中幡不偏不倚稳稳落在肩上,人群中爆出一阵喝彩声。

    从风认出是沈万奎,叫一声:“沈师傅,有狗在后面追,借你肩膀用用。”

    沈万奎回头望一眼,顿时会意,两腿前弓后箭拉开架势,稳住肩膀上的中幡,应声说:“好咧。”

    从风一跃而起,攀着幡竿蹭蹭爬到顶端,沈万奎将中幡向上一抛,砰砰两声枪响,中幡嘣做两段,从风“哎哟”一声惊叫,像折翅的大雁从幡顶往下落,沈万奎惊出一身冷汗。

    从风腿一蹬,手一趴,顺势跳上屋顶,匍匐在瓦陇上,把一个圆滚滚的球状物扔下来,冒出一团烟雾,冲下边嚷:“中隐大哥,你们快跑。”

    烟雾四散喷发,遮住了衙捕们的目光,郧中隐一干人趁机逃之夭夭。

    沈万奎望一眼屋顶,从风已无影无踪,放下半颗心来。

    抓捕赵戍临这边的场面刚消停下来,没想到两只猴儿又生事。起先两只猴儿在混乱中乱钻乱窜,后来一见给主人帮忙的人都走了,眼泪汪汪给衙门的人跪地打躬作揖。

    铁石心肠的衙役、捕快怎会理睬两只猴儿?把赵戍临推上囚车,喝开人群,只往县衙押解。

    俩猴儿转哀为怒,窜地而起,冲衙捕扑上去乱抓乱咬。众衙捕拿枪托横砍竖砸,三下五除二把老猴儿砸得脑浆四溅,抽搐死了。小猴儿被好心人驱离,一路哀嚎而去。

    赵戍临窝在囚车内无计可施,眼巴巴地望着惨死的老猴儿默默落泪。(。)

第三十二章 密室指令() 
从风翻过屋脊,踏蹴瓦鳞胡乱走了一程,瞅见前面有一棵靠檐的大树,跳身过去,顺干儿溜下地来。

    他立在树下环顾四周,这地方好生疏,满眼垃圾,肮脏不堪。道路往两头延伸,不知该怎么走,想要问路,近前没人。管他三七二十一,走到哪是哪,总能走出去。

    对面走过来一个人,一把年纪,却步履从容,老远向他挥手。这就怪了,我不认识你,跟我挥什么手?定睛看去,竟然是昨日带手镯来的老头儿,心里欣喜起来,叫一声:“大叔,巧了,巧了,这么容易碰上。”

    老头儿也是一脸的惊讶,说:“人生何处不相逢。我老远瞅着一个人从树上溜下来,还以为遇上了贼呢,哪想到是从风先生。”

    “大叔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住这儿不远,这会儿有点急事儿,不能邀从风先生上家里喝杯茶,抱歉抱歉。”

    “我不喝茶,我不渴。您多晚儿带我去见我娘?”

    老头儿左顾右盼,问道:“从风先生,你怎么跑这地儿来了?”

    “别说了,刚头儿慢一步就吃了枪子儿。我认识的一个人,人家在那儿耍猴,官府的愣说他杀了人,我上去说了两句公道话,就冲我来了。幸好我腿脚快,要不落他们手上了。”

    “哎哟,你可不能有半点闪失,要不令堂该有多着急。”

    “大叔,您还没回答我,多晚儿带我去见我娘?我这心里煎熬着呢,您就这会儿带我去见见她吧。”

    老头儿犹豫半天,说:“从风先生,成人之美的事儿,何乐不为?只是,实话对你说了吧,这事儿还真不便,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大叔。您就帮了我这个忙吧,我会记着您的好。”

    “放心吧,大叔一定想办法,改天我一定带你去见你娘。”

    “大叔。别改天了,我今儿就要见到我娘。”

    “唉,大叔也挺为难的。这么着吧,如果今儿一定要见,这去的地儿。从风先生不能打听,而且,大叔还得有所冒犯,一路上你得把眼睛蒙上,大叔也是不得已,从风先生如果不答应,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从风只要能见到娘亲,有什么不能依的?忙说:“都听大叔的,大叔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可难为从风先生了,恁地。请从风先生在这儿候着,我去叫辆车来。”

    从风催他快去,自己找块干净地儿坐下来。

    过了也没多久,老头儿果然叫了一辆骡车来,四边垂着帘幔,赶车的伙计不像个常年拉客的车把式。从风上了车,老头儿跟着坐上去,拿个头套套在他头上,两只眼睛被遮得严严实实,只一张嘴露在外面。

    老头儿说:“从风先生。真的对不住,大叔也是为你和你娘好。”

    从风说:“没事、没事,让大叔费心了。”

    赶车的伙计一声“驾”,便把车驱动了。

    从风坐在车里。感觉骡车拐了不少地儿,走的都是胡同。走了约摸半个时辰,骡车在一处狭窄的人胡同口停下,老头儿打把纸伞遮住从风的上半身,扶着他进了一座屋子。

    从风问:“到了吗,大叔?”

    老头儿说:“到了、到了。你娘就在里边。”

    跨过三道门槛之后,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从风,我的孩子。”

    从风听她叫自己的名字,认定就是日思夜想的娘亲,顿时喜极而泣,连声呼喊:“娘,娘……”

    老头儿摘下他的头套,屋里一团漆黑,看不见娘在哪里。

    正在迟疑,忽然亮起了烛光,眼前隔着一堵白色的半透帷帐,帷帐内靠墙坐着一个女人,从风激动不已,欲掀帷帐到娘跟前去,但老头儿把他拉住了。

    娘在里边说:“孩子,你不能进来,你现在还不能直接面见娘,你要替娘办一件事儿,你把事情办成了,我们母子才能面对面相见。我记得你小时候是一个倍儿听话的孩子,现在是不是还听娘的话?”

    “我听,娘,您说什么我都听。您让我干什么都行,要我跳海、跳火坑我都愿意。”

    “傻孩子,娘怎么舍得你去跳海、跳火坑呢?从风,娘有一桩为难的事儿,娘老了,自己办不了,得让你替娘去办。昨儿在海边有个人和你的同伴打起来了,你用石子踢了他,还记得那个人吗?”

    “记得、记得。娘,您看到我了?”

    “娘怎么会看到你呢?是替娘带手镯的大叔看到了。那个人叫仓义川,是个日本人。”

    “日本人?他长得一点也不像日本人。”

    “就是日本人,跟武藤章是一伙的。”

    “娘是不是让我跟那小子比戏法?他是不是比武藤章更厉害?娘放心,我指定能赢他。”

    “不是比戏法。娘要你去他住的地儿,把他收藏的文书拿来。娘急着要用那些东西。”

    “那是些什么文书,娘?”

    “枪支、大炮、炮弹、子药的存货数量,制造和购买的清单,还有记载与火器有关的图纸,都要拿来。这些你不一定都能记住,好歹总之是画了图样,写了文字的,你都拿来,一个字也不能留,半片纸儿也不能留。但你不能直接向他索要,要逮着一个不被他发觉的机会取巧拿出来。孩子,你可要记住娘的话,这事儿绝不能让他察觉。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一定有办法,你会做得非常巧妙。”

    “娘,您是让我去偷他吗?可是爹说了,不能做贼,做贼就是学坏。”

    “你不是忒腻歪日本人吗?偷日本人不算偷,你爹一准没说过不能偷日本人吧?”

    “没说过。”

    “偷中国人就是学坏,偷日本人不是学坏,娘不会教你学坏是不是?”

    “娘,庚妹偷中国人,是不是学坏?庚妹对我好,我不想她学坏。”

    老头儿插嘴说:“你娘不认识庚妹。”

    “娘,您认识吟姝吗?”

    “吟姝?”

    “是了,娘没见过吟姝,只有爹认识吟姝。娘,您要仓义川那些玩意儿干什么?”

    “孩子,你别问这个,你照娘说的去做就是了,娘以后会告诉你。东西拿出来以后,你就送到狮子胡同口的鸿儒斋店内,这位大叔会在那儿等你。”

    “知道了,娘。我把东西拿来了,您跟我一块儿回去好吗?娘,我都不知道您长什么模样了。娘,我好想好想您,我找您很久了,我找您找得好辛苦,娘……”

    从风说着哭了起来。

    “好了,孩子,别哭了。我们娘儿俩在一起的日子不远了。娘今儿跟你说的事儿你对谁也不能说,也不要说见过娘。让别人知道了,你就再也见不到娘了。知道吗?”

    “知道了,娘,我谁也不会说。”

    “好了,孩子,让这位大叔送你出去吧,娘累了。”

    “娘,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娘……”

    娘不见了,从风还立在那儿涕泣,不愿离开。老头儿在一旁怜悯叹息,过来拉住从风的手说:“我们走吧,下次再来。”

    从风泪眼模糊,把头点了一点,由他戴上头套,摸索出门。

    一路上沉默寡言,尽力辨别着方向,却发现与来时道路不同,也不知经过了哪些地方。心里自道:“我得尽快把仓义川的东西拿到手,好接娘早些回家。”

    走了一程,老头儿忽然问:“从风先生,你可会破解巫术?”

    “巫术?哪有巫术?”

    “你娘让我转告你,仓义川的门口有巫术封堵,走近时飞沙走石,不易进去,让你小心。”

    从风记得爹提起过,巫术就是幻术。没有在意他的话,摘下头套,挑开车幔,说:“大叔,还去哪儿?”

    老头儿让车停下,说:“你下车吧,我就不送你了。”

    从风跳下车,张眼四顾,已到鼓楼。(。)

第三十三章 梦境冲心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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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持贵被拘押一月有余,劫船案没有审出什么结果。起先知县大人两难,一边是韩武来纠缠不休,一边是邱持贵咬住不认,放也不好,不放也不好。韩武来一死,这事儿就省心了,批作无头公案搁置起来,通知秦矗领人。

    秦矗拿着知县大人的牒文,亲至大牢迎接邱持贵,两下相见,喟叹不已。

    出了狱门,邱持贵饿得能吞下一头牛,要先饱餐一顿。就近有卖摊饼的,正要食啖充饥,冷不丁一个蓬头散发的女人打斜刺里窜出来,揪住秦矗衣襟大喊大叫:“你杀了韩武来、你杀了韩武来,报官去、报官去。”

    秦矗惊得魂飞魄散,脊梁骨凉成了冰凌儿,僵尸一般愣着都不知道挣脱了。

    邱持贵一把推开她,大声呵斥:“瞎话白舌,恁地不招人待见,滚你!”

    女人趔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似怒非怒指着邱持贵:“杀了韩武来,杀了韩武来,报官去,报官去……”

    路旁练摊儿的说:“给她两个子儿吧,这个疯女人在这儿闹腾好几天了,见了谁都这么喊。”

    秦矗见说,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刚一抬眼,又吃一惊,这不是韩武来那姘头吗?瞅她污手垢面,穿一条脏兮兮的破裙子,大腿根都露出来了,晓得是疯了。掏了俩铜板给她,疯女人捧在手里,笑嘻嘻的买吃的去了。

    原来这女人离开韩武来之后,跟一个船老大搭上了伙。那船老大是个花心萝卜,走到哪嫖到哪,倒把她带去的银子全攘秃噜了。后来跑长船又带回一个女人,喜新厌旧,就把她赶出了家门。

    这女人生活无着,走投无路,便老着脸回韩武来身边来。岂料推门进屋。韩武来龇牙鼓目直挺挺躺在床头,满身腥臭的污血已经结了茄,吓得她狼嚎鬼叫,跑出来喊救命。左邻右舍赶过来,见出了命案,尸体都腐烂了,急忙报官。

    县衙提她去审问,她又哭又笑,已经神志不清。

    她是外乡人,无亲无故。没人管她,便成天儿在街头流浪。

    秦矗虽然晓得她说自己杀了韩武来是疯话,毕竟心虚,仍jiu半天缓不过神来。恍恍惚惚回到家中,那疯女人的模yang老在眼前挥之不去。

    这天夜里,他做了个噩梦,先是韩武来的姘头揪住他不放,正要给铜板打发她走,忽然从地下冒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身躯。一手举着拐杖,一手握着短刀,张牙舞爪向他扑来。他认出是韩武来,掉转头拼命奔逃。但两条腿迈不开步。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极像北郊的凶宅。好不容易打开门,赵戍临牵着老猴儿却在门口挡着他,老猴儿拿着火药朝他身上喷。只好退回来把赵戍临关在门外。韩武来在黑暗中冲他狞笑,手中的拐杖在颤抖、扭曲,扭成了一根绳儿。甩过来,把他的手脚捆住,不能动弹,接着拿短刀对他乱戳。正要躲闪,脚下塌出一个洞,是个地窖,地窖里躺着一具骷髅,骷髅伸出两只手,抓住他的脚往下拽。他掉进地窖,下面黑洞洞的深不见底,似乎在跌向万丈深渊。正在绝望之时惊醒,一身冷汗渗了个透。

    他不敢再睡,点亮油灯坐起,回忆梦中情景,愣是不解,姘头、韩武来、赵戍临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怎么会现出地窖中的骷髅?心慌意乱,自言自语:“这四样东西凑一起,绝不不是好兆头。”

    天刚蒙蒙亮,他就去敲邱持贵的门,唤醒邱持贵说:“咱们上吕祖堂烧炷香,求道镇邪的符回来。”

    邱持贵心里纳闷,怎么一大早说烧香镇邪的事儿?见他神色像刚遭雷劈过似的,不好问得,忙不迭起来准备香烛贡品,叫两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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