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这个问题罗明可没法回答,谁又有这个方便呢?换句话说,谁能有这个贼胆子呢?
小德安早就看清了,可是他哪敢说呀。其实,关绪清也看清了。他不愿承认,更不相信眼前这个事实。一阵晕眩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暴怒了。他抡起巴掌“啪”的一下,打在罗明的脸上:“狗奴才,你这侍卫是怎么当的,竟然让外人闯到这里来?”
罗明“扑通”一下跪到地上,一声也不敢吭了,却听关绪清又怒斥一声:“你跪下干什么?他们竟然干出这种事儿来,准有人在替他放风,还不快去给朕抓来。”
罗明一听这话,“蹭”的一下就窜过去了。果然,有个太监在园门口东张西望的放哨呢,罗明也不出声,胳膊一圈,兜住他的脖子,就拖了过来。撂到地上一看,哟,用力太猛了点,那太监竟被勒死了:“主子,请宽恕奴才,用力大了,没能留下活口……”
“哼,死了更好,拖一边去!”关绪清一边说,一边迈步上了台阶,走到窗下。
里面小福子和兰常在正在*,就听一阵*荡的笑声之后,兰常在说:“小福子,您放了我吧,万一皇上来了可怎么好啊!”
小福子一边*邪的笑着,一边说:“哎,我的小心肝,你别怕。告诉你,我刚才借请安为名去探听过了,那个人早就睡下了。”
“那——那也不好,这地方人多嘴杂,万一露出风去……”
“谁敢胡说!告诉你,我早有觉察,这种事皇上是最腻烦的了,谁要是说出去,也要受连坐之罪,咱们混一天,就要快活一天……”
站在窗外的关绪清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只听他一阵仰天大笑:“哈……说得好,真好啊!你还算聪明。告诉你,这一天你算是混不过去了!”说完,他转身就走。却没有料到一个端着参汤的宫女正巧过来,和皇上撞了个满怀。关绪清二话不说,“咚”一脚把那宫女踹倒在地:“罗明,把这小畜生宰了!”罗明几步抢过来,掏出枪来,啪啪两声,那宫女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关续清百感交集,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倒在地上。罗明和小德安快步上前,一边一个,架住了皇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烟波致爽斋走了过去。
在烟波致爽斋守夜的警卫梁小山一见这歪歪咧咧,踉踉跄跄走过来的三个人,又一看皇上那蜡黄的脸色,满头的冷汗,疲惫的身子和抬不起来的脚步,简直吓坏了。刚才离开这儿的时候,皇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这模样了呢?他来不及多想,抢上一步,抱起皇上,送到殿内的大炕上躺下。王商和太监们看到这种情形,全都慌了神儿了,又是给皇上服用安神丸,又是替皇上摩胸捶背。王商有点迷信,以为皇上中了什么邪气,忙着叫人到外边去烧纸送鬼。好家伙,这一通乱,这一通忙活啊!还不错,关续清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平稳下来了。众人刚要上前问安,就听梁小山在殿外一声高喊,“郭通,你想找死吗,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刚好过来的关续清勃然大怒,却又无力起身,他挣扎着对罗明说:“出去看看,小山子为什么这样大呼小叫的,不能让朕安生一会儿吗?”
罗明还没抬脚呢,外边又传来郭通粗野的号叫:“好啊小山子,主子不在,你就敢来教训我吗?哼,别说在这儿,就是乾清宫,老子也敢撒尿。你能把老子我……怎么样……”
他正在发疯,冷不防一抬头,见皇上在太监的搀扶下,已经走出来了,吓得他张着大嘴不知如何才好,迷迷糊糊的跪下:“呃,呃,主子,奴才喝醉了酒……呃……这才……”
关续清怒气冲冲的说:“醉了?醉了就上朕这儿耍酒疯来了,是吗?小山子,把他捆起来!”
郭通是人醉心不醉,一见皇上要动真格的,他嬉皮笑脸的说:“主子何必……生气呢。想当初,主子御驾亲征俄罗斯时遇上伏兵,那冲锋陷阵的是小山子,保驾的可是奴才郭通啊。现在,主子……让他捆我,这……”
关续清早已怒不可遏了:“满嘴放屁!小山子,把他捆结实点,重责四十鞭子,放到马棚里去醒酒去。小山子,你不要怕他,也不要心软,给朕狠狠地打,打这个不识抬举的奴才……”
关续清刚说到这儿,突然觉得一阵心慌,脸色煞白,头上冷汗直流,一个站立不住,差点摔倒,都是因为全段时间在亚洲各地巡防,疲惫不堪,还没恢复元气就遇到了秽乱宫廷的丑事。王商、罗明他们连忙上前抱住,又把他送回殿里躺下。小德安就慌着派人去叫太医,却被皇上阻止住了。
今晚上一连串的打击,一连串的非礼行为,真把关续清给气坏了。他是急火攻心,才失去了自制的。他的心中,比平时还清醒呢。兰常在和小福子的事先放下不说,就是郭通这个奴才,敢在禁地这样狂妄,恐怕也是有背景的。老四为什么要请他喝酒,喝酒时他们说了些什么,他喝醉了为什么敢上这儿耍酒疯,这里面大有文章啊!而且连续发生的两件事,都不能张扬出去。所以,他虽然闭着眼睛躺在炕上,脑子里却在思考着应变之策。一听小德安要派人去叫太医,马上便摆手制止了:“小德安,三更半夜,折腾个什么呢,闹得大家都知道了,朕更不能安生了。朕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着急生气罢了。你去把朕亲自配的药酒取来。”
小德安把药酒取来之后,关续清只喝了一小杯,马上就镇静下来了,脸上也渐渐的有了血色。他睁开眼睛叫道:“小山子,你去传旨。叫老四溥贤,老六溥云,还有梁启超、载沣和赵秉钧立刻到这里来。要一个一个地叫,不许惊动别人,明白吗?”
“喳!”梁小山答应一声,飞快的出去了。
关续清挥手命太监、宫女们全部退下,只留下罗明和和巴特尔两人:“你们两个跪近点,到朕的御榻旁边来。”俩人一听这话,连忙解下佩枪,跪在皇上的御榻旁边。关续清无力的闭上眼睛,粗重的喘着气,过了好大一会儿,好像是恢复了精神,这才慢慢地说:“罗明的身世不用说了,你怎么来到朕的身边,也用不着再说它。巴特尔你是中华二十五年到朕身边来的吧。”
“是,皇上记得一点儿不差。”
“嗯,一晃十三年了。记得那年蒙古王公会盟比武,你当时还是个奴隶,可是勇猛过人,一连摔翻了十几个蒙古武士,得了蒙古第一英雄的称号。朕怕你身份低贱,以后遭到别人的暗算,把十二颗东珠赏给了你们王爷,也买下了你,留在朕身边当侍卫。这内情,你……知道吗?”
巴特尔满含热泪,呜咽着说:“皇上请不要说了,这些情形奴才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的。皇上的深恩厚泽,奴才死也难以报答……”
关续清粗重的喘了一口气,又说:“不要这样说。你们蒙古汉子最讲义气。罗明呢,也是血性汉子,今天的事,你们俩都在场。依你们看,该怎么办呢?”
“那,那还不好说。小福子和胆大包天,一定要治重罪才行,至于兰常在,那是后宫的事,奴才们不敢妄加评论。”
罗明这话一出口,巴特尔就接上了:“皇上,奴才虽然无知,可这种事儿,大户人家见的多了。皇上如果为此事生气,伤着龙体,倒不值得了。至于奴才和罗明大哥,就是有人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我们也不会透出半个字儿去。请皇上放心。”
听了这话,关续清觉得心中踏实了些,他挣扎着坐起身来说:“你们俩今天晚上不能睡了。巴特尔,你拿着朕的遏必隆宝刀,火速到承德筹备司令部,命令守备司令带着上他的军部,星夜兼程,来避暑山庄驻防。罗明,你马上带几个人去把冷香亭封了。朕估计,兰常在这个贱人,可能已经自裁身亡,如果她还没死,你要把她和那里的宫女、太监一个不留地全部拿下,而且要连夜送回北京,交内务府严加看管。对于贼子小福子,不必押往京城,拉到隐蔽的地方直接枪决了。这两件事,都要办得十分迅速机密。如果走漏了一点风声,朕要对你们军法从事。你们明白吗?”
“喳!”二人战战兢兢的磕头退出去了。
他俩刚走,外边传来太监的喊声:“皇子溥贤、溥云,内阁总理大臣梁启超,副总理大臣载沣,安全局长赵秉钧奉旨进见皇上。”
关续清马上振作精神,响亮的说了一声:“进来吧!”
这五个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整个避暑山庄早就笼罩在黑沉沉的夜幕中。今天白天打猎,不管是参与的,还是旁观的,因为皇上御驾亲临,都支着架子撑着劲儿呢,一个个累得筋疲力尽,此刻早已进入梦乡了。
可是,这皇上御驾驻晔的烟波致爽斋大院里,这时却是灯火通明。太监、宫女,像穿梭般地跑来跑去;警卫们肃然直立,戒备森严。不用问,准是出了大事了。来的五个人听见皇上传唤,连忙躬身进殿,叩头行礼。皇上没开口呢,载沣倒先说话了:“皇上深夜之中宣召臣等,不知有何要事?”
梁启超最是明白人,一听这话就有点着急:心想,载沣你这不是废话吗?没事三更半夜的把我们叫来干啥呢?还有四皇子和六皇子,皇上平日很少叫他们,今天急如星火把他哥俩也召来了,能是小事吗?
他这儿正琢磨心事呢,关续清却微微一笑开口了:“哦,大事嘛是没有的,不过认真说,也不算小事。今儿晚上,郭通喝醉了酒,冲撞了朕,闹得朕睡不着觉。想叫你们办几件事儿,来和朕聊聊天儿,消磨长夜也不错嘛。”
帝国的意志 第八百八十四章 风暴漩涡
四个人听了又是一愣,怎么,半夜里把我们从热被窝里叫起来,就为这事儿?
关续清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事:“你们不要疑虑,不要胡思乱想。头一件要办的事是御前警卫的调换。这事要快办,不能拖。郭通不要派往广西,也不要让他当什么军事参赞,明天把他打发回京城,在赵秉钧的手下当个副官也就行了。嗯,领侍卫内大臣,原来是你们内阁大臣兼着,现在把四皇子和六皇子也派作领侍卫内大臣,由梁启超统管。你们说,这样办行吗?”
关续清说完,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养神,又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听了皇上的话,这里的五个人最兴奋的,要算四皇子了。按着传统制度,皇帝传位有三种方法,第一是立嫡——就是立正宫皇后生的儿子。无嫡则立长,皇后如果没儿子,就立老大。要是老大也不行呢,那也好办,谁贤惠立谁,这叫做“无长立贤”。这老四溥贤,因为大哥是正宫皇后生的,虽然大哥表明过不愿做太子,但是事情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立他,他眼看着江山锦绣和自己无缘,他能不着急吗,可着急又有什么办法呢?今儿个好了,父皇深更半夜召他来,封他了个旧制的“领侍卫内大臣”,而且是由他“统领”。他马上想到,父皇这儿似乎出了什么大事了。在父皇御驾身旁发生重大变故的关键时刻,父皇不用大哥也不用呼声最高的二哥溥德,不用平时深受父皇喜爱重用的老八他们,却单单把他叫来委以重任,明摆着是老大和老二都不行了,父皇可能要选贤了。老大和老二既然不行了,那继承江山的,除了我老四,还能是谁呢?想到这儿,他心里那个美,就别提了。他差点没笑出声来。听完父皇的话,他压下心头的兴奋和喜悦,答应一声:“儿臣遵旨。”
老六溥云和四哥想的不一样,烟波致爽斋今晚出了事,这是确定无疑的,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出来。可是父皇不说,他也不想问,也不敢问。他这个人,城府也很深,精通韬晦之术,什么事都藏而不露,颇有当年的雍正之风。老大、老二如果不行,四哥为人深藏不露,但是也有个弱点,就是喜欢动小聪明,这一点在明察秋毫的父皇面前是隐藏不了的。这样的话,皇位不是就该传给我老六了吗?可这想法,他从来不外露,只是把父皇交办的一些差事办得规规矩矩,扎扎实实,以讨得父皇的欢心,等待机会。他与四哥接近,并且维四哥的马首是瞻,其实也是做给皇上看的,以此证明自己没有野心。果然,今晚父皇这儿一出事,就把他召来了,还封了“领侍卫内大臣”,这已经是前进一步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一切都得小心谨慎,一步走错,全盘皆输。所以,溥贤的话一落音,他就接上茬儿了:“父皇,秋高风凉,霜重雾浓,还要保重龙体才是。如果父皇心绪不宁,无法安睡,儿臣给皇上读几首唐诗怎么样?说不定,父皇心情一疏散,还真能睡着呢。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
他这话尚未说完,关续清突然从炕上坐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倦容,两眼放出明亮的光彩:“老六,你孝心可嘉,读读唐诗,也未尝不好,不过,这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睡觉,嘿嘿……不但朕不能睡,你们几个今儿晚上谁也别想睡了,替朕办几样大事吧。”
五个人被皇上这的话惊呆了。他们扑通一下,全跪在御榻跟前,静等着皇上吩咐。
梁启超心中一沉,嗯,看来“垫戏”已经唱完,“正戏”就要开场了!皇上深夜下旨,召见内阁大臣和两位皇子,要商议大事,他们当然是不能睡觉了。
其实,这避暑山庄里,今夜不能睡觉的人多着呢。有的人就是想睡也不敢睡。是谁?就是小福子和兰常在。刚才小福子和兰常在两人*,正在兴头上,忽听窗外皇上一声断喝,接着又听见宫女死前的惨叫,两人的魂,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两人四目相对,面如死灰,却不知如何是好。别看小福子平日色胆大如天,可到了这会儿,却一点主意也没有了。兰常在倒显得比小福子冷静。她镇定了一下慌乱的情绪,起身走进里间,拿出来一个小瓶子,掀开盖儿,倒出了几粒殷红的药丸,想了想,又装了进去,望着变貌失色的小福子说:“福子,看见了吗,这是鹤顶红。我只需吞下一粒,马上就可以解脱了。这药,还是那天……我俩第一次有那事之后准备的。我知道,干这样的事,早早晚晚,没有不露馅儿的。原来没想到会这么快……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死了,一文不值。可是我一死,你能活着吗。所以,我不能死,我要来担这个‘勾引太监’的罪名,好洗脱你。能保住青山不老,将来总有出头之日……”
兰常在说得十分动情,也十分凄凉,小福子不由得一阵激动:“兰常在,唉!我是看到这太监越当越没盼头,才胡打海摔,寻欢作乐的。可没想,倒连累了你。得,今日咱们就死在一块儿算了。”说着,跨前一步,就要抢那个小药瓶子。兰常在手疾眼快,忙把瓶子藏到了身后:“福子,你何必如此呢。我已想好了,服毒自尽和千刀万剐,都是一个滋味。趁着皇上这时还没下手,你赶快走,找几个贴心的人,想办法把你保下来,不要再耽搁了。”
“这,这……这事情没闹明白,你生死未卜,我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兰常在急了:“你,你真是窝囊废。你也不想想,皇上能善罢干休吗,说不定这时已经派人来抓我们了。你,你想让皇上热滚汤泼老鼠,一窝端了吗?”
小福子这才明白过来,抬腿就走,又回过头来,叮嘱一句:“兰主儿,顶住点,过了这个坎儿,也许还有出头之日。”说完,快步走到院外,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跑出去二里地远,在马上回头看时,只见在电灯笼照耀下,一队御前警卫,已经把冷香亭给围上了。
逃是逃出来了,可找谁才能救命呢?谁又肯在皇上盛怒之下出面作保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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