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举不再是单纯的选举,进而演变成间谍战与反间谍战,议事大厅里甚至多次传来长老互殴,观点不一的情况。
阿庇斯明着不说,心里也早就明白,人一旦踏入权力争斗的漩涡,想要再全身而净的退出,是不可能的。就像此刻这些为利益争端而争得你死我活的高卢部族族长,他们有的是利益熏心的狂热政客,有的仅仅只是家族传承,不得已卷入这场风波,还有的,甚至只是两方都不想得罪,只好安身过好自己的日子,但是他们中无论谁也无法避免今天的这场争斗,因为就算你不想争得利益,别人也会要你这么做,那样做。否则,生命的威胁可能就在身后,就好比一群盗匪拿着锋利的匕首抵着你的背,威逼你做这些事,那些事,如果不做,下一秒,便暗杀掉你,换做下一个傀儡替他们做事。这便是罗马的政治,也是高卢人的政治,本质上两者并不区别,非要细说的话,就是野蛮人的伎俩稍微低劣,表现更为明显,而罗马政客元老们隐藏得更深,看起来更加“优雅”一点而已。
“他们就像一群强盗,来到我们的土地上,对我们的族长选举指手画脚,我厌倦了这样无休无止的阴谋,罗马人的思想已经渗透到了我们的族人中,看看我们身边的这些事物吧,从生活上的物资到神明的崇拜,我们有些族人甚至开始在信奉罗马人的神明,那些怪异的名字真是让我无法忍受!”
一群埃杜依人的贵族聚在一起,在酒馆的角落里闲聊着,他们在埃杜依部族内原本拥有选举权和发言权,对部族的走向,原本他们拥有一定的参与权,但是自从凯撒征战高卢以来,罗马人的势力已经渐渐渗透到这个部族内部,许多埃杜依人甚至已经开始依赖罗马来的生活用品和奢侈品。这让一些忠于部族传统的高卢人忧心忡忡。但是在罗马人的高压统治下,他们也只能躲在酒馆角落和街头巷尾角落偷偷议论着罢了。
“安静一些吧,科斯兰,罗马人的军队就在我们周围,想保住我们的家产和妻儿,就必须管住自己的口舌,严守中立的态度,否则,下一秒,不知道有维钦托利的人,还是罗马人会抓住我们,那样,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便会成为他们争斗的牺牲品。我听说无论是凯撒还是维钦托利,对我们这些贵族,有钱人,可都是下手一点都不手软,甚至双方都在暗处窥视着我们的财富。”
另一名埃杜依贵族发话了,他似乎看起来更加成熟年长,对于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并不想参与,也知道即便自己参与了,对事情的进展也毫无作用,连许多长老都无暇自保,更何况自己还是一名普通的高卢贵族。
“唉,我们的部族正在沦陷,我喜欢罗马人的东西,但是我并不喜欢他们在我们的土地上,对我们指手画脚,每天被人监视,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可真不好。”
“吭……”
几名埃杜依人躲在酒馆角落里的谈话因为阿庇斯的到来戛然而止,他们面面相觑,互视了对方一阵子,便像鸟兽般各自散开,仿佛在担心着自己刚刚的谈话会被眼前这个罗马军官听到,并且将他们高密给凯撒一般,是的,他们的确担心这个。即便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罗马军官,但是坐在高卢贵族面前,他们仍然需要讨好这些矮个子。
但是阿庇斯并无心举报他们,这种尔讹我诈的政治争斗阿庇斯并不像卷入,每一次卷入这种事件,阿庇斯总能看到里面的丑恶嘴脸,那是人性的悲哀,同时,很多无奈与悲凉参杂其中,就像自己和奥克塔维亚的爱情,也是参杂了这种因素,如果奥克塔维亚只是一个普通罗马人家的女儿,或许在自己第一次以军官身份返回罗马的时候,爱情便结出了果实。可是问题是奥克塔维亚偏偏不是普通人的身份,联想许多,阿庇斯并不想卷入这些,对眼前的埃杜依贵族们,似乎又不知不觉中多出了几分同情的味道。
126。保民官()
“好吧,恭喜罗马人又为我们选了一位睿智英明的大酋长,他能登上酋长的宝座是何其的光荣和难得。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或许几个月内,或许几周内,再或者几天内,我们的部族又要为罗马人提供英勇的战士了,然后他们会站着我们头上拉屎拉尿,再对我们说,看吧,与罗马人并肩作战是你们的荣幸,是你们的骄傲。”
初秋的高卢部族族长选举大会结束后,愤愤不平的埃杜依贵族们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刚刚过去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族长选举大会。对于罗马人在背后操纵选票,拉拢部族长老这种行为,许多埃杜依的贵族们十分不满与愤怒。但是他们也只能在会议结束后,在偏僻的小巷里私下议论一番而已,因为无论他们对新酋长满不满意,他们都要接受新族长是罗马人傀儡这样一个事实。
不过有一点,这些贵族们倒是说中了。那就是凯撒在帮埃杜依人选出新族长以后,便迫不及待的要求这个新任埃杜依族长必须给罗马提供同盟军。至少一万步兵和两千骑兵被要求送入罗马军营,与罗马军团共同作战。
凯撒这次要求的兵员数量比平时多了一倍,因为此刻高卢局势的特殊性,严峻性。凯撒必须保证兵员数量不至于逊色维钦托利太多。而且,凯撒向埃杜依新族长要军队士兵,还有另外一层目的,那就是一旦这些埃杜依士兵,骑兵进入罗马军营,那么他们将受到罗马军团的监视,一旦埃杜依人跟其他高卢部族一样,有了反叛的苗头,凯撒便可以迅速挟持住这一万人的埃杜依士兵,并以此为要挟,逼迫埃杜依长老们向罗马军团妥协。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策略,但是很多埃杜依人或许只想到前一点,却没有想到后一点,等到他们想反叛罗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兄弟,父亲,儿子的在罗马人的手里……
“凯撒,军队已经安排好,三个大队将留在埃杜依人的城镇外过冬,我挑选了一个大队的老兵,带领两个大队的新兵,在城外加固了要塞,挖深了沟壑,并且将五百名高卢人质押在了军营内,只要这些野蛮人一有反叛的势头,我们的士兵可以有充足的时间,绑架这些蛮族人质,并将他们推到要塞的阵前。另外,埃杜依几个长老身边的仆人我也已经按照你的要求一一收买了他们,只要一有情报,这些人会及时向我们通报的。”
在埃杜依部落的一个月内,凯撒将一项相对重要的任务交给了阿庇斯去完成。这些事财务官都是十分清楚套路的,于是带着阿庇斯轻车熟路的便完成了任务。有时候阿庇斯甚至开始怀疑凯撒是不是有意提拔培养自己?或许不能什么事都交给拉比埃努斯去做?就算对安东尼也不能无限信任一般。
“阿庇斯,你做得很好,你用你的行动和成果一次次证明了你自己,而且你很聪明,很明白自己应该站住的立场。我越来越欣赏你的能力,年轻人。当初在纳尔维人的土地上时,屋大维跟我讲起你,然而,那时候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印象。如果,你已然成长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军团精英。阿庇斯,如果你接受的话,明年的护民官选举,我将为你提名。并且保你成为罗马下一届的平民护民官。你必须在罗马替我说辞,替我掩护,并将情报提供给我。你做得吗?阿庇斯格奈乌斯?即便或许这并不是你的真名。”
阿庇斯向凯撒汇报完军事部署和部族内部人员安排后,凯撒并没有再继续询问工作的细枝末节,而是将一个血淋淋的问题抛出。问阿庇斯是否愿意担任下一届罗马的护民官?
由于这个职位是专门用来保护平民的,也必须由平民中产生,所以以阿庇斯现在的身份,加上之前取得的战功,都对这个位置再适合不过。
当然,阿庇斯也明白凯撒话中的意思。那十分的明白——我提拔了你,那么你就要对我绝对的衷心,否则,一旦你有什么小动作,私下有什么想法,那么我想撤你下来,并惩治你,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凯撒大体就是这个意思,他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简单直接的质问起了阿庇斯。
阿庇斯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不担任平民护民官,从此只是一个普通的军团百夫长,回到罗马以后,租个廉价的公寓,了了终生。要么,现在就答应凯撒的条件,成为下一届罗马共和国的护民官,但是今后,自己一切的言行,都将以凯撒的利益出发。背叛会遭到鲜血与热血的惩罚。
相当于卖身契了……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傻子都知道,必须选择后者,成为罗马共和国的护民官。因为,那将是平民晋升罗马政坛的第一步,所有有野心,有抱负的年轻人都必须经过这个必然的过程,当然,如果你生来就是罗马贵族的后裔,那么这种经历可以忽略,可是阿庇斯不是,即便自己是,谁知道呢?
“我愿意,凯撒。”
面对凯撒抛出的问题,阿庇斯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了凯撒的要求。下一秒,阿庇斯看到了凯撒脸上那浮动着的笑容,就像初春的原野般,难得的绽放着。
罗马荣耀之路的第一步,阿庇斯在今天,终于可以得到……虽然它是如此**裸的利益关系。
“凯撒?”
但是,就在阿庇斯想继续询问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时,凯撒却完全呆坐在自己的座椅上,眼神呆滞,脸色煞白。甚至嘴角流着唾沫。如此突然发生的场面让阿庇斯几乎猝不及防。
仆人连忙关上了统帅房间的大门,此刻,房间里,只剩下阿庇斯,凯撒还有凯撒身边的贴身仆人。
这是怎样一种病症?它来得如此突然,如此令人猝不及防。阿庇斯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倒是凯撒的贴身仆从,很着急的挥手,大喊着阿庇斯过去帮忙……
“将他抬到床上去,快,我需要你的帮助。”
仆人大喊着,阿庇斯慌乱的走上前,不顾凯撒的呕吐物倒在自己身上,和那名仆从一起,将凯撒背到了床铺上。
“将他按紧,一会儿就好。”
仆人很熟悉凯撒这种病症,然而,阿庇斯却一点都不知情,这种恐怖的病状发作起来就像被恶魔附身一般,甚至全身痉挛抽搐着。将这位伟大军团统帅平日里的英勇形象全部毁去,此刻的凯撒,就像一个得了怪病的小孩,他的眼神几乎失去了正常人的思维和理智,只剩下孩童般的呆滞。
“不要将今天你看到的情况说出去,否则,你的小命将不保。”
凯撒的贴身仆人带着恐吓的语气说到,房间里只有阿庇斯和他两个人,阿庇斯知道,这种情况,凯撒看样子是有意隐瞒众人,并且不让任何人知道,只有这个贴身内仆人知道情况。
癫痫症?
阿庇斯突然像触电一般,想起了历史故事里,凯撒的某个身体上的疾病。是的,这的确是历史上的凯撒,但是有关凯撒患有癫痫症只是一个传说,难道凯撒真的有这种疾病?阿庇斯恍然大悟。
127。埃杜依人的叛变()
秋天的时候,凯撒在安置了埃杜依人的问题之后,便带领着手下的四个军团朝维钦托利所在的大本营挺进。
高卢人可以等,但是凯撒等不了。维钦托利拥有众多高卢部族的支持,他手下的士兵和粮草几乎源源不尽,而凯撒这边,只有长期带在身边的这四个军团,粮草的供应上,也只剩下埃杜依人这么一个部族。如果埃杜依人这时候再有什么的苗头,罗马军团将陷入无粮可用的局面。加上让一个部族供应四个军团,这对于埃杜依人来说,也是沉重的负担。凯撒知道,这种局面不能长期持续,否则,总有一天,埃杜依人也会反叛,所以,严峻形势下,维钦托利可以等,但是凯撒不能等。
军团在高卢的原野里前行,到处是秋色荒凉,天地间充斥着苍茫的黄色,一股悲怆的气息不禁回荡在罗马军团上方。在高卢的这片天空上,血色的雾霭似乎已经在凝聚,汇集。
“阿庇斯,你知道我得了什么病。这件事现在只有你知道了,但是你必须替我保密,孩子。为了罗马,我还有太多未完成的事业,罗马还需要我,这个世界必须重建秩序。不仅是高卢……”
沿着高卢乡间泥路前行,凯撒骑在自己的高大白马上,身边是阿庇斯的单独陪同。所有人都不知道凯撒对这个百夫长说了什么,但是身为一个罗马军团统帅,共和国的光辉人物,竟然和一个平民百夫长走得那么近,这也不免让人匪夷所思了。连拉比埃努斯都不由得疑虑了起来,但是所有人又都不敢说什么。凯撒的行事总是那么令人出乎意料。他提拔重用一个人往往是悄无声息的。但是对阿庇斯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只不过阿庇斯无意间得知了这个罗马军团统帅患有癫痫症这种怪病。
而从凯撒嘴里所说的罗马需要他,这个世界的秩序必须重建,不仅是高卢这种话,别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阿庇斯却十分清楚,凯撒想要改变罗马共和国。这个现在还只是军团统帅,行省总督的罗马贵族,终有一天,或许将改变罗马共和国的政坛,改变罗马共和国的命运和历史走向,或许终有一天,凯撒会将罗马共和国改造成罗马帝国,但是,现在,谁知道呢?连阿庇斯也只是在过往的书籍史料中略知一二罢了。
“是的,凯撒大帝。”
阿庇斯下意识的回答了出来,然而却迎来了凯撒异样的目光。
“凯撒大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称帝,孩子。罗马共和国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的权力过大,从而践踏法律的尊严。你知道,罗马共和国诞生于罗马王政时代国王的暴虐与凶残,所以在罗马,没有人能够容忍一个人的权力像国王一样强大。没人。这点你必须明白,所以我也不会是什么大帝。”
凯撒的回答让阿庇斯有些意外,或许这个历史伟人早就知道,自己将来要走的路,注定是一条不被人理解,不被人接受,甚至会被人唾骂,被人鞭笞的孤独之路。但是即便如此,凯撒还是要走这样一条险境重重的道路。
……
赶着冬天到来前的最后一点时光,凯撒带领着四个军团来到了维钦托利驻守的大本营,位于阿维尼人境内的大型城镇——基尔科威亚。这座城镇同时也是阿维尔尼人的首都。在这里,维钦托利聚集了高卢最大规模的军队,准备抵御罗马军团的进攻。
由于焦土战术在罗马对布鲁日的攻城战役中被暂时挫败了,加上埃杜依人还在支持凯撒,所以,这一次,维钦托利并没有想要放弃自己的首都。
基尔科威亚,此刻聚集了各部族大量的物资和粮草,供驻扎在这里的十几万高卢联军每天的消耗。由于整个高卢在布鲁日一战之后,几乎都联合了起来,所以此刻的维钦托利在守城时,几乎是信心满满的,粮食问题不用担心,兵源问题也不用担心,钱财问题更不用担心。整个高卢,现在基本上都在为维钦托利这个反罗马同盟服务。
当凯撒带领着军团抵达这座城镇边缘时,看到的景象是这样的——数万高卢人密密麻麻的驻扎在城外,他们的帐篷连成一片,甚至将整座城市围了起来。外围的人数尚且如此众多,城内又有多少守军?凯撒不用想,也知道,这次,维钦托利将整个高卢反罗马同盟的力量几乎都集中到了这里。
然而,就在凯撒准备让士兵们修建围城工事的时候,从后方传来了一条不幸的消息——埃杜依人叛变了。
这个结果凯撒曾经预料过,当初向埃杜依部族索要一万名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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