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困死他们?不,那很难,苏萨作为帕提亚的夏都,囤积了大量的粮草,水源也很充足,想要靠围城的方法等到他们粮绝,那不现实。何况,我们远离亚美尼亚,自己的粮草补给也很困难。”
庞大的帕提亚夏都苏萨就在眼前,但是攻城战役的难度出乎众人的想象。不是因为这座城市的城墙高大结实,而是因为匆匆赶路的罗马军团没有携带足够的攻城武器,眼前着敌人最后一座大型城市、堡垒,就在眼前,却无法攻克,众人着急万分。
阿庇斯召开军事会议,却没有人能够在会上提出有效的攻城方案。而围城困死守军的方法在第一时间便被阿庇斯否决了。
这场战争不能拖太长的时间,时间越长,对自己越不利。谁也不知道漫长的后勤补给线哪天会出问题。万一奥罗德斯的帕提亚骑兵在中途劫掠了罗马军团的运粮队,那么,一切便被动了。
于是,一整天的军事会议结束后,所有人提出的方案都被阿庇斯否决了。仍然没有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这是一场危险的攻城战,最大的威胁不在于苏萨的城墙和守军,也不在于奥罗德斯能紧急征召多少民兵守城。罗马军团最大的威胁在于后勤上面。
“克莱恩,你我相处多年,征战多年,这是不是我们遇到的最大困境?”
无法想出应敌策略的阿庇斯,心情烦躁的和克莱恩走在苏萨城外的迪兹富尔河的河畔上。秋风袭来,两人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不算是,根本不算是最大的困境,兄弟。但是却很棘手。”
情绪稍稍理智一些的克莱恩,平静的回答着。
“看看这里的风景,一望无际的草原、林场,资源丰富,耕地充足,也难怪帕提亚人会将这里设为夏都。还有这河水,多么清澈,它比叙利亚和埃及那些河流来得清澈多了。”
阿庇斯说着,蹲了下来,看着平静的水面,一脸惆怅。迪兹富尔河,流经苏萨城的一条大河,水量不大,在平原地带蜿蜒前行。
而后,阿庇斯盯着河面看了一会儿,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闯入脑海中。
平原地带的河水并不湍急,水量也不大,没有高低落差,不能储存足够的势能,但是水流平缓也有它的好处,筑坝容易。将下游的河水拦截起来,可以抬高水位,将苏萨城外的这片草地变成一片沼泽和湿地,土质结构的城墙无法承受水流的侵蚀,时间一长,必然松垮。
当然,想要计划成功,必须先勘探下游的地理环境,是否适合筑坝。
这样的知识当然也不是阿庇斯先前就知道的,是来到这个世界后,跟罗马工程师一点一点学到的。看似很离谱,但是在战斗中却有实例。
“克莱恩,带上工程队,今天下午就出发,前往迪兹富尔河下游地区,勘探地形,如果适合造拦截堤坝的话,便让军团分批次轮流赶工,建造大坝。支流尽可能缩窄,将水位抬高,”
阿庇斯像触电般回过神来,对克莱恩激动的说着。
“但是有一个问题,兄弟,建造大坝所需的石料我们从哪里来?”
克莱恩很快反应过来。但是同时,他也抛出了另一个难题。
建造工事也不是那么容易,需要考虑的因素颇多。
“不一定需要大量的石料,将砂土装进麻袋,扔进河底。同样可以阻截河流。总之,只要可以填高河床,一切杂物都可以扔进河里,这里的水流很平缓,不用担心杂物和麻袋会被水流冲走。”
沙袋后世抗洪抢险最经常使用的东西阿庇斯思索着回答到。
思路清晰以后,罗马工程师们对迪兹富尔河的下游进行了实地考察。工程三天后便开始动工。罗马军团士兵各个都是建造工程的好手,上万人在迪兹富尔河河道两岸挥汗如雨的施工着,将一袋袋装满砂石和泥土的沙袋沉入水底,一点一点将河道填平,在施工时同时挖出两条排水渠,让水流可以顺着地势继续流淌到下游。犹如后世在建造水坝一般。
“陛下,不知道你这两天有没有发现一个现象,苏萨城西南面的草地,慢慢变得湿润起来。最近并没有下雨,我怀疑是城外的罗马军又在捣鼓什么了。”
夏都苏萨的皇宫内,大臣加萨尼忧心忡忡的向奥罗德斯国王汇报着他这几天的观察结果。但是,其他大臣和将军仿佛对这一现象毫无敏感,甚至对加萨尼投来鄙夷的目光,仿佛在说,这么一点小事,用不着大惊小怪。
“土地变得湿润起来?”
奥罗德斯惊奇的追问到。相比于这里的各族将军,奥罗德斯更加清楚罗马军团的战术,他曾经不止一次领略过罗马军队的才艺和工程技术。最近一次战斗,阿庇斯甚至想挖掘引水渠,将两军对峙的战场变成沼泽湿地,以阻止骑兵冲锋。这件事奥罗德斯记忆深刻,于是,当大臣加萨尼提及同样的现象时,奥罗德斯很快便注意听询了起来。
“是的,就这两天的事,而且速度很快。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源。”
加萨尼忧郁的答到。
“该死的,这些罗马人,又在做什么?上一次,他们挖掘了沟渠,将河水引入草地,差点把我困死在前线。这一次,他们又想什么?”
听到汇报后,奥罗德斯心里起痒痒。他和罗马军团打的交道越多,便越发知道这支部队的灵活性和多样性。他们不单单靠短剑和投矛取胜。
“陛下,不必担心,这些罗马人虽然武器精良,但是没有攻城武器,他们无法攻克我们的城墙。苏萨的城墙虽然不如泰西封坚固,但是相比于其他城镇,还是足够坚硬的。那个叫阿庇斯的罗马将军,他不可能在这里与我们拖太久。他的粮草从千里之外运来,十车粮食运到这里,只剩下一车了。所以,攻不能攻,围不能围,时间一长,他必然撤军。”
看到国王奥罗德斯忧心忡忡的样子,大臣哈姆西斯用宽慰的口气说到。
“你根本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哈姆西斯,你没有和罗马人打过仗,不知道他们的厉害。”
哈姆西斯说完,奥罗德斯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让他安静,既然他不懂罗马军团的话。
59。血色苏萨()
“这场战斗结束后,帕提亚再无君王可言。”
站在瞭望台上,看着苏萨城的城墙浸泡在淤泥和污水中,阿庇斯心潮澎湃的念到。
如果城破,这将是罗马历史上第一次进入帕提亚的夏都苏萨。阿庇斯回想着,在他所知的原来的历史轨迹里,帕提亚的夏都苏萨,直到一百年后图拉真大帝掌权时,才被罗马军团第一次攻破。也是最后一次攻破。因为在那之后,罗马再未涉及帕提亚的东部国土,图拉真的继承者哈德良,将帝国的版图定格在了叙利亚。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还未发生,阿庇斯不知道,在自己死后的百年时间里,这个罗马,是否还会出现图拉真、哈德良那样雄才伟略的大帝。
“是啊,这回真的要结束了。帕提亚一分裂,罗马再无劲敌。”
大军团长普布利乌斯站在一旁,跟着感慨到。
“不,你错了,军团指挥官普布利乌斯。你要知道,罗马永远存在着劲敌,那就是罗马自己。帝国会辉煌一段时间,但是内部的社会矛盾永远得不到解决。和平年代,也会有战争,罗马人内部的战争。不是我在危言耸听,这是事实。”
普布利乌斯说完,阿庇斯转头念到。嘴角扬起了一丝无法捉摸的诡异微笑。
“陛下!陛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帕提亚夏都苏萨的城内,人声鼎沸。人们纷纷议论着西南侧城墙渗水的事情。大臣加萨尼急匆匆的赶进城内,国王奥罗德斯却正和几名宫女在尽情享乐。
“说吧,什么事。”
看到自己最衷心的大臣闯入皇宫,急成这样。奥罗德斯当即驱散了左右的宫女,认真听加萨尼讲述情况。
“苏萨西南片区的城墙正在瓦解,罗马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使得城外尽是一片汪洋。我猜测迪兹富尔河被截流了,致使水位抬高,城墙被浸泡在水里,时间一长,必然土崩瓦解。前两天我们看到的城外草地湿润,便是征兆!”
老臣加萨尼喘着粗气,大声汇报到。
“什么?!这不可能!截断河流?不,这太离谱。我不相信!”
奥罗德斯惊讶得从宝座上跳了下来。他一手抓着加萨尼的领口,仿佛在质问着他有没有说谎。但是事实便是如此,加萨尼没有说谎。罗马军团在阿庇斯的命令下,将迪兹富尔河截流,并且筑起大坝,控制水位。这项庞大的工程在帕提亚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但是他的对手是罗马军团,一支职业化的建筑工程队
“您来看看吧,西南侧的城墙今天开始渗水了,随时有崩塌的危险!”
加萨尼心急如焚的喊到。
然而,不等奥罗德斯赶到,苏萨城西南侧的城墙已经在一阵巨大的响声中轰然瓦解。几周内,水流不断侵蚀着城墙,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破绽,其实根部早已稀巴烂。就像河水带走泥沙一般,在一阵巨大的响声中,半边的城墙坍塌了下来。水流涌进了城内,但是并不汹涌,几乎只是淹没了人们的脚踝。
“不!所有人,守住城市!”
奥罗德斯在城墙缺口处大喊了起来,同时,他那肥胖的身躯不断往后撤退着。身边的城市卫兵、部落联军,不断朝前挤去。
水位到夜里才渐渐退去,城里的地面上留下了满地脏秽。所有帕提亚守军在夜里胆战心惊的守着城墙崩塌处,生怕下一秒,黑暗中会跳出数量众多的罗马大兵。
然而,等了一夜,罗马军团并没有出现。第二天早上,正当帕提亚人准备了脚手架,准备修复这道城墙时,一声声嘹亮的号角却响彻大地。
初升的晨雾中,无数手持重盾短剑的罗马士兵浩浩荡荡,排成厚重的“龟甲阵”,朝城市进发。
“阻止他们!”
苏萨守城指挥官阿努基斯大声呐喊了起来。
下一秒,无数的箭矢越过天空,铺天盖地的袭来。
红色的罗马军团方阵步伐更加缓慢了,所有军团重步兵将大盾举过头顶,密集的龟甲阵挡住了大部分箭雨,箭雨落在盾墙上,发出叮叮咚咚绵延不绝的响声。
“稳住!继续前进!”
“你们是罗马的骄傲!”
“我们将要征服一座黄金之城!坚持住,兄弟们。”
龟甲阵下方,百夫长们鼓舞人心的话语不断,的确,这是他们征服帕提亚的最后一战。阿庇斯已经制定好分裂帕提亚的方案。只要奥罗德斯一死,这个王国将分崩离析,陷入无休止的割据与征伐。这场百年战争,也将划下一段落。
战斗很快爆发,全副武装的罗马士兵冲进城内,与手持长矛利剑的帕提亚城市守军厮杀在一块。
血雾纷飞,阿庇斯站在城外,望着上万罗马军团重步兵犹如赤色潮水一般,攻进城内。心情一片豪迈。无数帝王向往的丰功伟绩便是如此吧
城内,激战四起。
克莱恩带头冲杀,一剑削断一名帕提亚步兵的脑袋,那人的血水顿时如喷泉般涌出。无头的尸体倒在一旁,被身后跟上的罗马老兵踩在脚下。然而,这些杀红眼了士兵已经全然忘却了恐惧。
古希腊作家希罗多德曾说过——谁要是占有苏萨的财富,谁就可以和宙斯斗富。现在,这座富饶的城市就在眼前,视财如命的罗马大兵们自然各个热血沸腾,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将所有前来阻挡自己的帕提亚守城士兵剁成肉酱
普布利乌斯刚刚刺死了一名帕提亚老兵,而后,罗马军团长踩在这名死去的老兵身上,将短剑从尸体上一点点的抽出,直到血花四溅。随后,他抹了抹脸上的血渍,继续寻找着下一个可以屠杀的对象。
生灵涂炭,可以这样形容。成就一带霸业,就要成为暴君阿庇斯突然由衷的感慨到。所有反抗的人,无论老人孩子,全部被进城的罗马大兵,剁成了肉泥到处是妇女的哀嚎,她们被拖进巷尾,暗无天日
60。暴揍之下()
“放我出去,你们这帮阿庇斯的走狗!连畜生都不如,等我出去后,一定将你们肢解拿去喂狼。”
被俘虏的特雷图斯这几日情绪又崩溃了,他一想到回去后要面对阿庇斯,那个自己的杀父仇人,将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冷嘲热讽。一想到这里,特雷图斯便受不了了,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也是一个愿意表现自己的人。现在,却被人关在这里,像竞技场里的野兽一般,供人观赏。
特雷图斯对着周围的大兵大吼大叫着。甚至抓过一名要给他送饭的士兵的胳膊,将他抓在囚车的围栏上,用手勒住他的脖子让其窒息,逼他交出钥匙。
幸好被几名路过的大兵看到,才将这名无辜的罗马士兵解救下来。而后,几名大兵愤怒的盯着特雷图斯。
“暴打他一顿,这条疯狗。”
“不行,阿庇斯有命令,不准伤害这条狗。”
几名大兵在囚车外议论着。
“只说要留着他的性命,没说不能伤他,到时候有伤痕,就说是战场上留下的。不关我们的事。”
“那倒是,我倒是很想揍一顿这个叛徒。这辈子还没享受过暴揍贵族的感觉。”
领头的大兵首先提议到。
几番议论下来,特雷图斯看到囚车外,几名大兵一脸坏笑的朝他走来,而后,领班的那个大兵手上拿着钥匙,麻利的解开铁锁。
这下,特雷图斯反倒惊慌了。
“出来,你不是很想出来吗?小子。”
领头的大兵脸上带着伤疤,一看就是地痞流氓。他一手握着短棍,说着,一手将牢笼里的特雷图斯拖了出来。
“你们要做什么?”
“我是罗马贵族,你们不能伤害我!”
被连拖带拽,拖出囚车,掀翻在地,特雷图斯惊恐的大喊起来。然而,不等他喊完,脸上带刀疤的老兵已经一拳挥来,将他击倒在地。特雷图斯的眼眶顿时肿了起来,温热的鲜血流进眼睛,看他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疼痛从眼角处传来,仿佛整个眼睛都肿胀疼痛了起来。但是,这场围殴才刚刚开始……
几名大兵一人一拳,一人一巴掌的煽着特雷图斯,将他砸倒在地。
特雷图斯试图起身,却被一脚踹在了地上。那地面上一地鸡屎,将特雷图斯的脸上抹得全是污秽。
“怎么了?罗马的贵族,鸡粪的味道还好吧。你的勇气去了哪里?你不是要将我们拿去喂狼?起来,起来战斗啊!”
大兵们将特雷图斯踢倒在地后又言语嘲讽。特雷图斯被彻底激怒了,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用尽全身力气起身,扑倒了一名大兵,对着这名大兵的脸上吐了一口血水,而后拳头和巴掌像疯了一般的砸来。
“该死的,这头畜生!”
领班的老兵愤怒了,他一把将特雷图斯从那名士兵身上抓起,而后抡着短棍,一把击向了他的腹部。剧痛之下,特雷图斯再次倒地。这下,几名大兵毫不留情了,他们一人一脚,猛踹特雷图斯的头部。直到年轻的特雷图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嘴角流淌着猩红的鲜血……
“停下!停下!该死的!他会不会死了?”
领头的老兵突然想起了什么,支开身边围殴特雷图斯的其他人。
几名大兵顿时理智了起来,惊慌感在几个人中间蔓延。阿庇斯明确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