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嘹亮的军号中,进攻方罗马军团方阵的上方,出现了无数箭矢交错掠过的场面,士兵们结成“龟甲阵”,缓慢前进。时不时有一两个士兵在乱箭中倒下,但是,整个方阵还是十分牢固的缓慢前进。直到距离足够近的时候,高地上的帕提亚军队再也无法忍受,派出烤面包骑兵,疯狂的冲了下来。
帕提亚铁甲骑兵犹如咆哮的海浪扑下,前进中的罗马军团步兵则停下了脚步,将大盾立在跟前,斜举着手中的重型标枪,一致向外。一排排重标枪从盾墙内伸了出来,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矛墙。
但是勇猛的帕提亚重装骑兵还是迎着罗马人的铜墙铁壁,冲了上去……
下一秒,烤面包骑兵迎面撞上了罗马军团的重步兵防线,无数的标枪长矛刺进了战马的盔甲,发出惨烈的折断声。而帕提亚的铁甲重骑兵也撞飞了不少罗马军团士兵。随即人仰马翻,从高处俯冲下来,冲锋威力惊人,但是在遇到不可逾越的障碍时,战马冲锋的惯性也将帕提亚骑手弹出了马背,飞向了面前的罗马军团矛墙。
数十名铁甲骑兵顿时被这样的矛墙刺穿了身躯,像一具被铁甲包裹的烂肉一般,被无数的标枪长矛刺过之后,跌落到了地面。血肉模糊。
但是死战不退也让罗马军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至少五百名士兵在这一轮冲锋中丧命,他们大多是第一二排的士兵,被铁甲战马的冲锋所撞倒践踏……
19。容重葬礼()
“苏莱纳去了哪里?!”
“你们追不上的,他已经逃离了这片土地。大多数人都在夜里悄悄撤走了。”
第四天,当罗马军团冒着敌人的箭雨冲上高地时,发现,整个高地上其实已经没剩多少帕提亚军队。伤员横七竖八的躺在干旱的地上等死,连照顾他们的人都没有。能战斗的帕提亚士兵都拿起了短弓,冲杀到了前线。阿庇斯抓起一名躺在地上的帕提亚军队指挥官,那名骑士腿上被割了一剑,已经无法走动,被阿庇斯暴力的拉拽起身,艰难的回答着。
“该死的!该死的!”
不仅是阿庇斯,连周围的军官也愤怒的咆哮了起来。他们奋力作战,到最后还是让苏莱纳,那个杀害小克拉苏的凶手跑了。
“告诉我,你们的指挥官为什么要撤军!”
不甘心如此草草收场,阿庇斯继续抓起那名受伤的帕提亚骑士继续逼问到。
“我不知道。”
那名骑士一脸不屑的说到,即便已经身受重伤,依然高昂着头颅,直视阿庇斯。
“告诉我!”
阿庇斯愤怒的咆哮到,拔出腰间的宝剑,搁在了帕提亚骑士的脖子上。
翻译官在一旁心惊胆战的翻译着,但是下一句,翻译官却不敢翻译了。只看到那个东方骑士的嘴唇在不断抖动着。
“告诉我,这个畜生说了什么。”
阿庇斯大吼到。
“他说,他诅咒你,就算杀了他,也无法知道他们统帅去了哪里。苏莱纳必将带着大军再度回来,讨伐……罗马……他说,他的灵魂属于阿娜希塔。”
翻译官战战兢兢的将帕提亚骑士的话翻译出来。而后,所有人看到,冷酷的阿庇斯将短剑一点一点的刺进了那名帕提亚骑士的喉咙,帕提亚骑士的鲜血喷射了出来,溅红了阿庇斯的双手。不仅是在场的帕提亚人,连罗马士兵也都惊愕了,他们看着那名帕提亚骑士在阿庇斯的剑下挣扎着,抽搐着,直到气绝身亡。
而后,阿庇斯起身,对着周围的帕提亚士兵大声怒吼到——
“我再问你们一遍,苏莱纳为什么要撤军!有谁知道的,最好现在就说出来,否则,你们的下场和他一样。”
阿庇斯说着,将宝剑收进了剑鞘。
全场肃穆……
“我知道……不要杀我……”
最后,一名年迈的帕提亚弓箭手走到阿庇斯面前,跪了下来,用颤抖的声音说到。
“说吧,只要你说的是实情,我定然不会杀你,还会让你安全的回家或者定居在叙利亚。”
阿庇斯回到。
“苏莱纳回泰西封,是因为国王奥罗德斯召回他,据说境内发生叛乱,起义军已经集结了上万人之多。”
帕提亚老人老实交代到。他匍匐在地上,等待罗马统帅的宽恕。
然而,阿庇斯想知道的不仅仅是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信息。
“叛乱?你们的国王难道没有力量对付一支起义军吗?还要将在外作战的军队召回?”
阿庇斯接着发问到。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将军。这属于军队军官以上级别的机密,我们这些普通士兵是无法知道的。”
老人匍匐在地上,低声下气的说到。
“好吧。你现在自由了。”
“克莱恩,给他十个第纳尔,放他走。”
虽然得不到具体的答案,但是阿庇斯相信这个普通士兵所说的话,他最多也就知道这些了。这种国事,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就算军团长也未必知道实情,更何况一个普通的民兵。
然而,其他帕提亚士兵则没那么幸运,全部被贩为了奴隶。
…………
两个月后,寒冬,阿庇斯带着一系列的胜利,回到了罗马。然而,却不能算是凯旋,因为小克拉苏战死在了异国他乡。没有欢腾热烈的凯旋式,只有庄严而肃穆的葬礼,然而,即便是葬礼,也只能是象征性的,因为小克拉苏根本就是尸骨无存了。被铁水浇灌的身躯彻底熔化了。伟大的罗马城以一场大雪欢迎这些征战在外一整年的战士回家。
“兄弟,安息吧,你虽然战死了,但是你的灵魂将永存。你和你的精神将会一直传颂下去。为了罗马,为了你,我发誓,将完成你未完成的事业。我发誓,将带领罗马军团,踏平帕提亚都城泰西封。安息吧,兄弟,你是罗马的骄傲。”
卡匹托尔山的朱庇特神殿前,阿庇斯穿着庄严肃穆的礼服,在大祭司的主持下,完成了这场容重而悲伤的葬礼。而被埋葬的,不过是一些小克拉苏生前使用过的武器和酒杯等生活用品。几只乌鸦盘旋在神殿上空,俯瞰着来参加葬礼的队伍,浩浩荡荡,从卡匹托尔山山顶一直排到了山下。他们中间,有小克拉苏的士兵,小克拉苏的手下,曾经受过小克拉苏恩惠的人。当然,也有曾经被小克拉苏家族剥削,迫害的人,躲在暗处,暗自欣喜。
“你真的相信他是真心的吗?为小克拉苏的亡灵哀悼?”
几名元老院的元老站在不远处,观看着这场容重的葬礼,在角落里暗自嘀咕着,议论着阿庇斯的动机。和之前马基乌斯和奎因都斯谈论的话题一样,有赞扬阿庇斯重情义的,也有诋毁阿庇斯的。
“你们认为我会相信一个刽子手吗?小克拉苏就是一个愚蠢的傻瓜,他竟然相信了阿庇斯是他最好的战友,兄弟。我们都知道,打败安东尼之后,罗马实际上的统治者只有两个人,阿庇斯和小克拉苏。小克拉苏多次差点取代阿庇斯的位置,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阿庇斯早就想对小克拉苏动手了,只不过之前还不是时候而已。没想到他会卑劣到借帕提亚人之手,除掉异己。”
议员塞邦德斯带着冷漠,说到。
“想除掉小克拉苏我相信,但是借帕提亚人之手,这件事我觉得还不至于,阿庇斯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夺取小克拉苏的军权,而没必要将三个军团葬送在异国他乡,尤其是葬送在帕提亚人手里。而且,从这场葬礼上看,阿庇斯对自己这位难兄难弟,还是有些感情的。”
另一名元老院议员伊库里斯抿着嘴唇说到。对小克拉苏之死,不同人有不同的见解,但是所有人几乎都认为,阿庇斯与小克拉苏的死,有脱不开的干系。至少,是阿庇斯,将小克拉苏留在叙利亚,如果不是这样,小克拉苏也不会在看到埃及被征服之后,率军去征服帕提亚。
20。狂热的人潮()
“阿庇斯,有件事我想你不得不引起注意了,元老院里,许多人都在议论小克拉苏之死这件事。”
寒冬,凄冷的雪花在窗外飘落,李维乌斯的悄然到访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他披着厚厚的披风来到阿庇斯家中,脱去披风,便与自己这位故友聊了起来。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青铜炉子里的木炭在燃着不怎么旺盛的火焰。释放着微微温暖的气息。
“议论什么?议论小克拉苏是我害死的?说我是冷酷无情的刽子手?”
阿庇斯说着,走到桌上,拿起两杯烧热的米酒,递到李维乌斯面前。
“你知道了?”
“嗯,在罗马,任何声音都会传到我耳朵里。”
阿庇斯叹了叹气,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温热的酒水。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疲惫。
“那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制止这种声音?那些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正在利用这件事煽风点火,他们说小克拉苏之死,最大的获益人是你。”
接过阿庇斯递来的温酒,李维乌斯惆怅的说到。
“李维乌斯,我的好伙伴,兄弟。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无论你做什么事,总会有人支持你,也会有人反对你。即便我再怎么清洗这个元老院,也总会有反对的声音在某些暗处响起。他们就像穴居的蝙蝠,总在夜里出没,发出令人恼火的扑哧声。但是你无法将他们一网打尽。对付这些贵族,我的办法将不是与他们正面对质,更不会用武力将他们清理干净。因为,我越是这样做,小克拉苏的家人,亲信,手下的士兵,便会更加怀疑我。我的办法,将是反其道而行之……”
寂静的夜,寒风在屋外肆虐,阿庇斯和仅剩不多的老友李维乌斯坐在屋内,促膝长谈。
第二天,马尔斯广场,上万名小克拉苏的军团士兵被召集了起来,他们不是自发聚集的,相反的,他们是由阿庇斯召集起来的。
“士兵们,今天,我召集大家来到这里,想必大家也知道原因了。是的,最近,罗马城内,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有人说,你们的统帅,将军马库斯。克拉苏之死是我阿庇斯一手造成的。他们说,马库斯克拉苏一死,最大的获益人是我,因为在罗马,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是马库斯克拉苏。他拥有庞大的军团和殷实的家族财富。而马库斯克拉苏一死,他的军团,也就是你们,将属于我一个人,军团将被我收编。经验丰富的战士将为我而战。你们相信这样的话吗?”
经历了一晚上的寒风肆虐,罗马城的空气变得清新许多,被聚集起来的罗马军团士兵有上万人之多,他们在马尔斯广场上,静静的听着阿庇斯演讲。但是阿庇斯话音一落,却没有人敢吭声。大多数人对阿庇斯怀有敬意,他们想听听阿庇斯在这件事上是怎么处理的。
“没有人说话?那好吧,这证明你们在心里,还是看得起我阿庇斯。格奈乌斯的。那么,接下来,就请听我把话说完。我,阿庇斯,不是一个圣人,只是一个渴望将罗马带向强大而富足的凡人。所以,我也会受到打击,比如一些别有用心的政敌,还有这些谣言。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对我的信任。在这里,我只想告诉诸位,你们拥有决定自己去留的权力。我的兄长马库斯克拉苏生前的所有军团,你们,将拥有自由决定留在军团的权力,如果你们相信流言,可以选择离开军团,我不会强行要求诸位效忠于我。当然,接下来,我将着手准备征服帕提亚的战事,这将是一场漫长而艰巨的斗争,哪怕将我的余生都耗在那里,耗在那异国的风沙与血腥中,我也无怨无悔,在所不惜。因为我将带着罗马军团,去复仇,踏平帕提亚人的国都与城垣。愿意跟我走的,我们一起奋战,为罗马荣耀而战,为马库斯。克拉苏的亡魂而战。不愿意相信我,不愿意跟随我的,我也不勉强。”
广场上,阿庇斯带着悲壮的心情演讲到。全场肃然起敬。显然,相比于政客们的小道消息,和那些在暗处窃窃私语的行径,军团大兵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位豪迈激昂的罗马将军。因为阿庇斯所说的话更加直接,也更加实际。作为长年在战场上风里来血里去的军团大兵来说,他们也更喜欢如此慷慨激昂的将军,而不是政客们那些冷冰冰的阴谋论和利益论。
“为了马库斯,为了阿庇斯!”
渐渐的,广场上开始有人大喊到。他们情绪激动,表示要为阿庇斯出征,为小克拉苏,再次出征帕提亚。为的只是一句诺言,不单单是财富。
“罗马必胜!”
人群中的呼声渐渐的越来越高。渐渐的,整个广场演变成一片宣战的狂热海洋。士兵们振奋着高喊着小克拉苏之名,高喊着阿庇斯之名。
如果可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眼前的景象,那就是人声鼎沸。哀悼与缅怀变成了狂热的信念,出征帕提亚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阿庇斯走下讲台,马尔斯广场大道的两旁,已经挤满了狂热的士兵和人群。就像后世里人们崇拜明星一般,疯狂的挤在两侧,纷纷投来崇拜关注的目光。他们举起大拇指,齐声呐喊着阿庇斯之名。
在禁卫军的护送下,阿庇斯走在人群中央,一边与士兵打招呼,一边走出人群。
“看吧,这就是你的计划。你对他的诽谤成为了他反击的筹码,那些对他不利的传言,成为了他手中的工具。没有这些传言,恐怕阿庇斯还没有机会激起士兵们如此狂热的追随。”
狂热喧腾的广场边缘,几名元老正站在回廊的廊柱下,低声细语着。奎因都斯盯着这热血沸腾的画面,带着鄙夷的语气,责问着自己的“战友”。的确,那是猪一样的队友,奎因都斯知道,这件事过后,只要阿庇斯愿意,顺藤摸瓜的调查,便能调查出最早诽谤言论的源头。那时候,这几位滋事的元老可能就要遭殃了。
21。凄凉之夜()
“奥克塔维亚……我很难过,特雷图斯的事,我听说了。【。aiyoushenm】”
冷冰的卧室内,阿庇斯抚摸着奥克塔维亚那消瘦的脸庞,说到。眼前这个罗马女人,经历了太多岁月的磨难,其中一大半是自己造成的。如果当年没有那场相恋,一切就不会发生。奥克塔维亚本该嫁给一个在罗马有权势的贵族,过着平静祥和的生活。可是命运让她轰轰烈烈的爱过,却在跌宕起伏的历史洪流中上演了一出出悲剧。
想到这里,阿庇斯便感到内疚不已。
“他终究是太年轻了,许多事他不明白,等他明白了,一切可能就已经晚了。”
奥克塔维亚说到。她的容颜,她的叹息,她的声音,都透露着一种悲伤的气息。就像一株在寂静之夜独自盛开的鸢尾花。孤苦伶仃,孤芳自赏。而她的悲伤,现在也只有阿庇斯懂了。因为只有阿庇斯才知道整件事的经过。他们从十七岁相恋到现在,太多风雨。这不是一个童话里的美满故事,而是一场虐恋。
“不要再去想他了,或许特雷图斯终有一天会明白的。我们应该乐于想象,当他明白你我曾经经历的,明白他母亲的苦衷时,他会带着愧疚之情,蹲坐在你枕边,握着你的手,说着母亲请原谅我,说着妈妈我爱你的话。”
夜色凉如水,月光透过窗户淡淡的洒进来,阿庇斯握着奥克塔维亚的手,安慰到。
“但愿如此吧。我只是很担心他的安危。特雷图斯是一个倔强的孩子。”
奥克塔维亚抽出了被阿庇斯握在手里的纤纤细手。悲伤中带着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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