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连靠近我们弩砲的射程都不敢。”
白天的惨败,小克拉苏终于承认了自己指挥上的失误。他加强了军队中弓箭手的比例,并且用重步兵保护远程弩砲等重武器,这样,帕提亚人的确不敢进攻了,但是,庞大的军阵一旦挪动起来总有破绽,白天的战斗便是印证了这点。小克拉苏吸取了自己父亲当年战斗失败的教训,但是却没有想到帕提亚人遇到强大的罗马军团时,干脆不进攻了。他们保持了极强的耐心,除非军团主动进攻,否则根本不动。
“只要军团不乱,听指挥,方向不是问题。白天的战斗是因为士兵们已经恐慌了,无暇顾及军团长发出的命令。我觉得这次我们可以这样突围。那座死亡之丘,是整片战场的制高点。只要我们的投石器和弩砲上了那座山丘,帕提亚人的骑兵便不敢靠近我们的重步兵,通过山头俯瞰,弩砲可以射杀整片区域内任何一处敌军,这样,可以很好的掩护我们的步兵和骑兵突围。”
赫里斯接着说到。他的主意源源不断,比这支军队的统帅马库斯。克拉苏的想法还要多。
“但是,帕提亚人会轻易让我们上高地吗?现在的情况是,通过白天的战斗,帕提亚人占据着死亡之丘,明天,我们如果想要进攻高地,就要付出十倍的代价。仰攻不仅消耗体力,而且敌人的箭矢威力也更强大。”
军团长西利奥达斯提出了质疑。他们必须将问题考虑周全,现在每一个计划,都关系着明天上千条人命。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我们必须上高地。即便没有突围,原地防御,我们也需要一个高处,这样,我们的攻城弩砲和投石器还有更好的用处。明天,我们先进攻死亡山丘的时候,可以先让弩砲和投石车朝那块高地投掷砲弹,等到帕提亚人因为无法忍受砲火侵袭而撤下来时,我们的重步兵、骑兵再冲上高地。”
赫里斯愤恨的说到。
“但愿如此吧。”
西利奥达斯无奈的叹了叹气。
凌晨的时候,庞大的军团开始再次运转了起来,那么沉重的弩砲和投石车被推到高地下方,而后,一排排重装步兵像站岗的卫士般,列阵在了这些投射武器的面前。他们将盾牌靠拢在一起,肩并肩,以防止帕提亚重骑兵的突袭。当年,在卡莱战役里,李锡尼。克拉苏不仅骑兵早早夭折,连这些投石器和弩砲也早早的被帕提亚的重骑兵冲垮。现在,小克拉苏绝不能再重蹈他父亲的错误。
一排排罗马重装步兵每人佩戴一支长矛,整齐的列阵,后方,是两排叙利亚辅助弓兵,再后面,还是攻城弩砲和投石器。在军阵外围,有骑兵保护。
这样,天亮的时候,上百架罗马攻城弩砲和投石器便对山头发起了猛烈的炮轰。
一发发石弹掠过天空,朝山丘上的帕提亚军队飞去。
一时间,血花纷飞,惨叫声响彻整片死亡山丘。帕提亚骑兵来回奔跑,以躲避这从天而降的石块。然而,他们越是这样奔跑,场面越是混乱,许多人在惊恐中碰撞挤压在一起,导致骑兵三三两两,撞成一堆烂肉……那些骑手,有的来不及躲开,被战马压在身下,惨叫声不断,血水布满了山头。
这一波突如其来的打击连苏莱纳也没有预料到,他睁开朦胧的睡眼,眼前尽是一片混乱不堪的场面。然而,山丘下方,罗马军团已经整装列阵,密密麻麻,正朝山头涌来。
“升起王旗!鼓手!”
情急之下,苏莱纳大声呐喊了起来。身边的传令兵很快将命令传达到击鼓手那里,象征统帅集结兵力的帕提亚王旗被临时升了起来。然而,在罗马人漫天的砲弹侵袭中,帕提亚步兵和骑兵始终无法很有序的集合在一块。他们要么担心头顶上的飞石会砸中自己,要么刚刚集结,便被砲弹击飞或者砸倒。但是结果无疑都是一样,那就是血肉横飞,当场殒命。
高地上的帕提亚人乱成一团,而进攻的罗马军团却已经冲到了高地的边缘。隔着很远的距离,小克拉苏也可以看到自己的军队已经爬上了那个死亡山丘,随即命令所有投石器和弩砲停止轰击。
山头的位置并不大,不足以让数量众多的帕提亚骑兵来回跑动,而帕提亚的步兵和弓箭手们,早就在气势汹汹的罗马重步兵面前吓破了胆,他们纷纷往后撤,直到被罗马军团挤下了高地,四下逃窜……
12。残忍与狡诈()
“不急,骑兵,坐下来慢慢说,先喝口水。你的意思是说,小克拉苏被帕提亚人围困在库勒曼一带,并且,蓄水不足,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当军团骑兵带着伤痛一路飞奔到亚历山大,找到阿庇斯的时候,阿庇斯正坐在华丽的宫殿中,处理着埃及的各种事务和人事任免。而听到小克拉苏战败被围的消息,阿庇斯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事实上,一个月前,当小克拉苏率领军团出征的时候,阿庇斯便已经得知了情报。只不过,那时候,自己装作不知道。这个拥有罗马世界三分之一兵权的大富豪,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没和自己商量,便擅自做出行动了。有些事,也许很残忍,但是也到了不得不清算的时候了。
“是的,马库斯将军带领着军团急于和帕提亚人决战,但是敌人根本不出击,现在正被围困在沙漠中。将军,马库斯。克拉苏将军现在急需您的援军。”
骑兵受着伤,他的额头还绑在绷带,伤口处的血痂清晰可见。死里逃生的惶恐仿佛还写在这名军团骑兵那稚嫩的脸庞上。
“嗯,好的,我知道了。”
但是面对小克拉苏忠诚的部下,阿庇斯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并没有表示要救援,也没有说不救援。而后,阿庇斯对身边的克莱恩使了一个眼色,强壮无比的克莱恩不动声色,走到骑兵身后,掏出匕首,一把刺进了骑兵的脊背。骑兵立马疼痛得跪了下来,他还想挣扎,结果,克莱恩凑上去,又是一剑,锋利的匕首从他的后颈刺了进去。直到这名报信的骑手气绝而亡,奢华装饰的室内,骑手身下,布满了猩红的鲜血……
“把他抬出去,扔到下水道里。你们没有见过这个人,明白吗?”
房间内莫名多出了一具尸体,仆从惊讶不已,但是随即从主人的话中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他们没有听到刚刚房间里的对话,但是他们知道,自己今天所做的事,一定不能说出去,否则,将会有性命之危。
“真是残忍,兄弟。我真怀疑,今天你对他们所做的事,明天会不会也发生在我身上。”
处决完报信的骑兵之后,克莱恩到水盆那里,洗净了自己的双手。而后,耸了耸肩,感叹到。
“当然不会,兄弟,你知道,你自己什么也没有,这是最安全的。”
阿庇斯起身,一手搭在克莱恩肩上,眼神里流露出信任与关怀。
而克莱恩也明白阿庇斯所说之话的含义,没有权力,便没有威胁,这是阿庇斯对克莱恩的一种保护,也算一种特殊的照顾。克莱恩知道,在阿庇斯的“特殊关怀”下,自己可以拥有富足的房产和资产,可以衣食无忧的渡过晚年,而且不用像那些政客一样,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仕途和生命安危,只要自己这个兄弟阿庇斯还活着的话。
……
德尔巴斯,帕提亚小城。小克拉苏最终还是突围了,带着不到五千名士兵,一路被帕提亚人穷追猛打,但是最终还是逃进了德尔巴斯,这座罗马与帕提亚的边境小城。
就像之前副官赫里斯所介绍的那样,这里拥有充足的水源,城市打了水井,足够几千人的部队在这里休养。并且,城市拥有完整的城墙,虽然并不牢固,是是用砂土堆砌而成。但是足以抵御帕提亚骑兵的突然袭击。小克拉苏唯一需要担心的,是粮食问题,在先前的突围中,他将军团所有的辎重都落下了。现在,没有补给,四千多名罗马士兵只能使用城里的存粮,劫掠市场上的农贸品和谷物度日。但是,时间一长,存粮也会用完,从士兵收刮的谷物存粮来看,军团在这里还是撑不了多久,最多再过一个月,这座小城里所有的存粮也会被消耗完,到时候如果阿庇斯的援军还不来,自己就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不过,阿庇斯会不会来救援?这个问题小克拉苏还是十分自信的,他坚信自己这个铁哥们不会抛弃自己。
“现在是第五天了,如果我们的骑兵可以顺利突围,并抵达亚历山大的话,这时候,阿庇斯的军团应该出现在这里了。但是,每日,我眺望地平线,并没有看到一丝罗马军团出现的动静。我怀疑……”
只是小克拉苏的自信并不代表其他人的自信,漫长的等待让军团长西利奥达斯失去了耐心,他开始怀疑起骑兵有没有将情报送到阿庇斯手里,会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被帕提亚人俘虏了?或者体力不支,倒在荒漠中?甚至,他怀疑阿庇斯根本就不想出兵救援。但是西利奥达斯话音刚落,小克拉苏便狠狠的制止并训斥了他。
“不要对我的兄弟做出如此怀疑,你的怀疑是毫无根据的,军团长西利奥达斯,你要知道,当初在高卢,在日耳曼,我与阿庇斯并肩作战过,他绝不会抛弃自己的战友,更何况我与他是多年的老友,我们亲如兄弟。当初高卢大叛乱,贵族们推举我做总督,我取代了他的位置,结果当他从不列颠归来后,并没有指责于我,也没有要加害于我的意思,反而把我当做真正的兄弟,那时候他对我说的话,让我至今印象深刻。所以,不要怀疑阿庇斯,他是一个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站在沙尘四起的城墙上,小克拉苏愤恨的对自己的手下说到。
然而,观旁者清,西利奥达斯却对阿庇斯并不是那么好感。他见证了阿庇斯是如何从一个地痞平民上位的,中间各种手段,那些还是看得到的,看不到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就连内战中最后支持他的克里奥帕特拉,也被他随便找个理由,便消灭了。虽然西利奥达斯本身也不喜欢埃及艳后,那是罗马人的梦魇。但是阿庇斯如此不厚道,让西利奥达斯对他本身就不见好感。
13。穷途末路()
“坚守最后一道防线!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小克拉苏怒吼了起来,他看到城外帕提亚联军如黑色的海洋聚集起来,箭雨漫天飞舞,几乎遮蔽了罗马士兵头顶的天空。许多军团士兵根本无法战斗,他们躲在房屋内,躲在城墙下,或者躲在马棚里,一切可以遮挡箭雨的建筑,都成为了军团士兵的保命之所。
然而,就在这恐怖的箭雨中,帕提亚的攻城部队,开始进攻城池了。
他们持着最简易的攻城梯,像蚂蚁一般,涌上了德尔巴斯的城墙。这时候,小克拉苏终于绝望了,他看到,即使帕提亚人不用骑兵冲锋,他们海量的民兵,也可以击垮罗马军团最后的希望。
许多罗马士兵在敌人一波波的箭雨下受伤,此刻,又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军,即便有心战斗,也无力抵抗了。帕提亚人一波波,涌上城头,用简易的短矛和斧头击杀城头的罗马士兵。
许多军团步兵被剁得不成人样,他们的身躯被野蛮的帕提亚步兵用短矛刺穿,有的则被打烂了脑袋,脑浆四射。
一名军团老兵握紧插满箭矢的盾牌,抵挡着来自面前的进攻,却被帕提亚步兵残忍的推下城墙,坠地后发出一阵闷响,血水从血肉模糊的伤口渗了出来。
另一名军团老兵则在临死前紧紧抓住一名帕提亚士兵,与他一起跳进了火海……
残酷的战斗仿佛人间末日。
小克拉苏跑下城墙,在路上遇到几名沙漠步兵,他用长矛射杀了其中一名士兵,但是另外几名沙漠民兵马上冲了上来,罗马军团统帅一把撞开其中一名沙漠民兵,又一剑刺进另一名沙漠民兵的腹部,短剑拔出的时候,小肠和血水正从那名受伤的沙漠步兵腹部缓缓流出。而后,小克拉苏和剩下两名帕提亚士兵扭打在了一起,最后,浑身是血的小克拉苏将两名帕提亚步兵全部打趴在了地上,用帕提亚士兵自己的短矛杀死了他们。
绝望之下,小克拉苏躲进了一间民房。这里,还躺着另外两名受伤的罗马军团士兵。他们被刚才帕提亚人的箭簇所伤,其中一名士兵的膝盖受伤,已经走不到。另外一名士兵则是肩部中箭,血流不止。
“士兵们,是我害了你们。让你们千里迢迢,到这片荒芜的大地上作战,并将你们年轻的生命葬送在这里。但愿罗马会为你们立纪念碑。而我,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指挥官,一个失败者。”
小克拉苏捂着受伤的腹部,神情痛苦的说到。然而,两名罗马士兵却对此毫无反应,他们躺在那里,奄奄一息。胜败谁也无法预料,他们曾经胜利过,但是最终还是败给了帕提亚人,如果说有恨,这些年轻的士兵肯定对小克拉苏或多或少有过仇恨,但是,此情此景下,他们也恨不起来了。
两名士兵躺在那里,大口喘气着,小克拉苏看到他们从身下拔出了军团的短剑。
小克拉苏知道,他们不想沦为帕提亚人的奴隶,以其下半辈子在帕提亚人的奴役中度过,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现在就死去。
“死亡是生命的另一个开始,我知道你们的所想,士兵们。现在,请你们最后一次帮帮我,来吧,用你们手中的剑,切断我的喉咙。马库斯。克拉苏与野蛮人作战了一辈子,到最后,也绝不会向野蛮人屈膝。”
小克拉苏不再用命令的口吻,而是换做恳求的语气。他没有权力再命令这些士兵,但是,士兵却依旧认他这个统帅。
“不,士兵不能弑杀统帅,将军,你现在还是我们的将军,除非你解除我们罗马军团士兵的身份。”
肩部受伤的士兵说到。
“你们都是忠诚的手下,我感激你们……”
就在小克拉苏与两名军团士兵煽情对话的时候,门外,帕提亚民兵狂暴的闯了进来。他们踢破木门,而后,很快便找到了位于房间中的罗马军团统帅小克拉苏,还有他身后两名奄奄一息的军团士兵。
…………
“我是罗马共和国执政官,你们没有权力审判我!”
被俘虏的小克拉苏挣扎着,但是帕提亚士兵紧紧的摁住了他,有一刻,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强烈的荣耀感与自豪感使得这位老将军在敌人面前毫不屈服。他昂着头怒视前方。
在苏莱纳的周围,是数十位身穿银色铠甲的帕提亚重装骑士,他们都是出身于帕提亚国内的贵族世家,代表了这次出征各个家族的势力。苏莱纳身后,一名服饰艳丽的扈从举着怪异的狮头鱼身旗,象征着帕提亚军团的荣耀。就跟罗马军团的鹰旗一样,只不过,如此怪异的旗帜着实让人匪夷所思。小克拉苏很不屑的看着眼前这位异国将军,尽管他两次打败罗马军队。
“败军之将毫无权力可言,小克拉苏,你知道你的行为很愚蠢吗?一场战争不是一两个月就可以解决的事,它需要提前准备,考虑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考虑好应对的措施,而你,只是因为一时的怒火,便带着数万军队来到这里,来到沙漠。你的后勤补给在哪里?你的战场策略在哪里?不要告诉我你只有一个策略来对付我。是的,正面作战,我打不过你的军团,但是我还有千百种方案和战术,而你只有一种。我听说在内战中,你打了许多仗,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没有一点进步。”
苏莱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