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时刻进城。这是奥斯卡托人从城里带来的情报。而手上那封精美的推荐信,不过是托人写下的盗版字迹而已。
“你要怎么证明?光凭这封信件并不能让你通行。”
负责盘查的城门守卫显然被阿庇斯神神秘秘却颇有底气的回答震住了,他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又不敢轻易相信眼前这个“神秘商人”的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多尔斯难逃死罪,违反总督弗拉米尼的命令,也是难逃其责。小守卫的声音明显小声了许多。但是依旧表现出一副十分镇定的模样。
“你还要证明?可以,那么可以翻开我的车厢看看,但是,无论今天你看到了什么,我保证三天后,你的眼睛将被挖出来,钉在卢格杜鲁姆的城墙上。”
阿庇斯又逼紧了一步,一只手“自然”的搭在看守城门的罗马守卫肩上,眼神里透露着无法逃避的压迫感。温暖的四月,负责盘查的罗马卫兵却感到背上一凉,几乎冷汗都下来了。
“放行……”
终于,在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守卫还是犹犹豫豫的让这支神秘的“商队”进了城。他不敢确定那封信件的真实性,多尔斯的确拥有不用批准就可以出入自由的特权,那么,如果是他生意上重要的伙伴……总之,这个财力雄厚的大贵族本身也不是做的什么正规买卖,所以守卫不得不在反反复复的犹豫中下令放行。
……
“兄弟们,对这件事,我深表哀悼,但是阿庇斯确定已经牺牲在日耳曼人的领地内,这是千真万确的,即便我们每个人都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撒谎!证据呢?阿庇斯的尸首在哪里?难道你告诉我,他被战神马尔斯带走了吗?”
在弗拉米尼公布阿庇斯死讯后的半个月内,仍然不断有军团的老兵不满弗拉米尼乌斯的所言所举。只是军团一直都未出现明显的叛变,所以弗拉米尼一直保留着第六军团的编制。事实上,没有合法的领导人,军团也不敢有反抗的声音。
“尸首?你们见到哪个战死在日耳曼的罗马战士还有完整的尸首?战士不是被肢解便是野蛮人开膛破肚拿去祭奠他们的神灵。阿庇斯是在多名骑兵见证下,战死在日耳曼的。”
面对军团老兵的质问,弗拉米尼尽自己耐心去安抚。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强压声音和随意解散军团都会造成更大范围民众的不满。
“那么,最近从日耳曼回来的第十三军团是怎么回事?”
混乱的噪杂声中,一名满脸布满刀疤的百夫长大声抗议怒吼到。
“他们是逃兵!在与日耳曼部落作战中逃亡的人,他们不配回到罗马。”
弗拉米尼乌斯大声回敬到。
“不,十三军团是罗马的骄傲,那是由共和国精英组成的团队,由经验丰富的老将军拉比努斯带领,如果说这样的军团如果都会叛变,都会逃亡,那么,共和国还有什么军队不会逃亡?”
带着刀疤的百夫长继续高声质问到,显然,这名身材结实,性格直爽的罗马百夫长曾经与阿庇斯有过足够深的情谊,才会冒着被暗害的危险,在广场上高声与弗拉米尼对质。
“你是在质疑我吗?士兵。质疑这条消息真实性?质疑我背叛了阿庇斯?掠走了他的军团?”
面对军团老兵喋喋不休的质疑和争论,弗拉米尼耐心渐失,大声咆哮着反问到。
“不,不是他在质疑你,是我。”
就在弗拉米尼乌斯为自己的强势而暗中自喜的时候,沉默的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熟悉而洪亮的声音。阿庇斯从人群中走出,揭下盖在自己头顶那厚厚的斗篷,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下一刻,阿庇斯看到了弗拉米尼乌斯脸上那扭曲而惊恐的表情,犹如生长了千年,盘须错杂的老树,鼻子和眼睛几乎都要挤到一块了。
“不,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幽魂!卫兵!”
弗拉米尼惊恐中大喊着。然而,走上前的罗马卫兵却没有扑向阿庇斯,而是径直走向了台上的弗拉米尼乌斯,首席百夫长奥斯卡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五个罗马老兵,瞬间将弗拉米尼乌斯捆绑了起来。
“背叛!你们这是在反叛罗马!”
挣扎中的弗拉米尼乌斯大喊着,用尽全身力量挣脱五名大兵的捆绑。然而,一个人的力气毕竟有限,而在场的所有士兵也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并没有人愿意上前制止这戏剧性的一幕。
“然而,你背叛了我。”
随后,阿庇斯踏开步伐,缓慢的走向刚刚弗拉米尼乌斯演讲的高台。左右的军团老兵无不投来殷切而惊喜的目光……
80。雄狮与群狼()
“阿庇斯,弗拉米尼背后的指使者已经查明,从他的房间里搜出了屋大维*图里努斯的亲笔书信,信件里清楚的写到整件事情与计划的安排,包括行动的时机,还有后续军团的准备。 从意大利调来驻守卢格杜鲁姆的,便是屋大维在罗马早已准备的军团。”
“该死的,我早该知道屋大维是这样的人,当初,我从罗马离开的时候,便因为西塞罗的事,与他产生过过节,我早该想到,这件事幕后的主谋就是他。”
镇压了弗拉米尼乌斯的叛变后,调查取证此事的工作也同时展开了,而再次拥有军权的阿庇斯封锁了所有外界与弗拉米尼的往来,轻而易举的便在这位总督的私人房间中,找到了所有的证据。
“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克莱恩说着,坐在桌上,咬起了那盘无花果果实。显然,他们取得又一场漂亮的胜仗。
“关进地牢,虽然按照我的官职,我并没有这个权力。但是必须让人知道,背叛阿庇斯的代价,弗拉米尼等于夺取了我的军团,那么,我将夺取他的自由作为复仇。”
阿庇斯转过身去,眼神里充满了昔日所未见的冷酷与残忍。或许,在错综复杂的斗争下,想要活下来,并取得一席之地,人便要改变,学会适应……
……
“阿庇斯!阿庇斯!阿庇斯!”
解决了弗拉米尼乌斯的叛变之后,阿庇斯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了卢格杜鲁姆的城市广场上。而弗拉米尼乌斯的叛变则成为了阿庇斯又一次很好的借口,来展示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阿庇斯将过去三个月里自己在日耳曼战场所获得全部战利品全部捐给了这座城市的平民。装满战利品的马车在军团卫兵的护卫下一辆辆驶向城市中心的公民广场。展示着这场战役的收获,同时展现着阿庇斯的慷慨与仁慈,这点与弗拉米尼正好形成鲜明对比,这家伙甚至还想夺权,这样,便更加加剧了民众对弗拉米尼乌斯的憎恨。平民永远只认定最实惠的好处。
市民的欢呼,鲜花,掌声犹如潮水般扑来,在这里,仿佛是一场盛大的凯旋式,虽然没有凯旋门,没有复杂容重的仪式,却比一般的罗马凯旋式来得热烈得多。
而以此同时,远在罗马的屋大维和安东尼,也完成了对布鲁图斯的征服和消灭,以华丽而骄傲的姿态,举办了盛况空前的真正凯旋式。安东尼乘坐在由纯黄金打造的马车,通过那高大而华美的凯旋门,手里拿着象征至高权利的金色权杖,披着纯白色的披风,向两旁的罗马市民表示致敬。因为这场战争最终是由他结束的。终结布鲁图斯的战役也是由他亲自指挥的。
是他,杀死了那个暗杀凯撒的刽子手,他得到了罗马民众的称颂,甚至爱戴。阳光通过高大的凯旋门上方洒落下来,照进安东尼的眼眶中,这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当年凯撒所感受到的一切,那种如潮水般的欢呼雀跃,民众那种崇拜的眼神和疯狂的呐喊。让人热血沸腾,让一个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无尽的满足。
而紧随着安东尼出现的,便是屋大维。相比于安东尼奢华无度的出场,屋大维的排场显得朴实许多。他乘坐在镀银的战车上,冷峻的头颅高傲的扬起,一种帝王的冷冽气息油然而生,他的胸甲精良无比,金色的胸甲上细致的雕刻着精美的浮雕,那是他在非洲与西庇阿叛军作战时的场景。虽然那场战役,他只上场的半个罗马时不到,但是雕刻师依旧细心的为这位年轻的继承人雕刻了精致而华美的胸甲。
屋大维和安东尼一样,站在战车上,挥手向罗马的民众致敬。剿灭布鲁图斯的战役,虽然屋大维鲜有亲自上战场的时刻,但是正是他的军团,在战场上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并最终帮助安东尼,取得战役的胜利,所以,和安东尼一样,屋大维也有权享受这至高的荣耀。
“罗马,又要开始陷入一场复杂的战争之中了。”
就在人群狂热欢呼的时候,站在元老院台阶上的西塞罗,望着屋大维与安东尼缓缓驶来的凯旋战车,如是忧郁的感慨到。
“为什么?布鲁图斯消亡了,罗马恢复和平了,我们躲过了那场浩劫。西塞罗。”
而站在一旁的议员马尔纳努斯显然不明白西塞罗所言之事。他纳闷的低声问到。民众的欢呼几乎就要将他们淹没了。
“不,浩劫才刚刚开始。狮子没有了共同的猎物,便会互相残杀。你认为屋大维与安东尼会和平共处吗?如果没有布鲁图斯这个共同的敌人。”
西塞罗转过头去,眼神迷离的望着马尔纳努斯。而一瞬间,马尔纳努斯也明白了西塞罗的担忧。他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仿佛看到了幽暗的岁月再次来临。人们因战乱而惶恐不安,要么逃难,要么躲在家中,终日不敢出门。是的,内战总是这样一副模样。
“屋大维不会是安东尼的对手,他只不过是一个继承了凯撒遗产的男孩而已,现在,安东尼又征服了希腊,打败了布鲁图斯,他的威望正与日俱增,罗马未来的主人,极有可能就是他了。”
马尔纳努斯忧心忡忡的说到。
“不一定,我的朋友,如果说安东尼是一头雄狮,那么屋大维更像一头狡猾的孤狼,他的实力不如安东尼那般强大,但是狡诈与智慧可以帮助他取得胜利与优势,一头善于结交同类的头狼可以引来一群小狼,将强大的狮子咬下头颅。这便是屋大维。他在狮子身后卑躬屈膝,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吃掉面前这头高傲狂妄的狮子。他会召集战友,而安东尼,骄傲得世界上便只剩下他一人一般。”
望着凯旋而归的车队,西塞罗若有所思的说到。
“那么阿庇斯呢?我听说他已经平定了弗拉米尼乌斯的夺权叛变。”
马尔纳努斯接着问到……
81。割据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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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米尼乌斯被阿庇斯关押在地牢里了,我的人回来这样说。”
“那个没用的东西,阿庇斯已经离开高卢,深入日耳曼了,结果这样的夺权还是失败。弗拉米尼乌斯还没魄力了,我早叫他直接解散阿庇斯留在卢格杜鲁姆的军团。如果那时候直接解散了这支军团,他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俘。”
举办完盛大的凯旋式,安东尼便和自己的手下多米提乌斯径直来到了庞培别墅,这座建起山顶的豪华别墅现在已然成为安东尼在罗马的私人住所。多米提乌斯像一个扈从般步步紧跟在安东尼身边,详细的讲述着弗拉米尼乌斯夺权的每个过程,因为这个计划原本就是安东尼命令,自己去谋划,最终让弗拉米尼去执行的。多米提乌斯担心着安东尼会不会因为计划失败而恼怒,惩治自己,好在安东尼这几日都在为希腊战场的胜利而高兴庆贺,对这场阴谋的失败似乎看轻了不少。关键的是,击败布鲁图斯以后,安东尼似乎已经找到了新的方向和新的目标,高卢,对于这个高傲的胜利者来说,似乎已经不再是那么重要了。
“但是弗拉米尼担心冒然解散军团会遭致舆论的谴责,阿庇斯留在高卢的这三支军团是为了维护高卢稳定是防止其它日耳曼部族南侵的。加上阿庇斯消失得诡异,民众长期受到阿庇斯征服蛮族来到的好处,估计会反对弗拉米尼乌斯的裁军举动。弗拉米尼也是想稳定民众,稳定事态后再慢慢解决军团的问题。”
多米提乌斯战战兢兢的替弗拉米尼乌斯解释到。然而,安东尼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他在仆人的服侍下脱下繁重的盔甲,换上轻便的丘尼卡。随手拿起了桌上稀释后的葡萄酒,当作解渴的饮料一饮而尽。
“所以他不适合将军,对手下的仁慈会让自己翻船。”
安东尼笑着脱口而出说到。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罗马不应该有两位主人。”
多米提乌斯看到弗拉米尼乌斯被俘之事对安东尼影响不大,便大胆起来,问到自己“主人”接下来的安排。
“是的,的确不应该有两个主人。我估计这个时候,那个毛头小子应该正在他的官邸中,费尽心思的想要与我分割共和国最后的财富。然而,留给他的选择是很少很少的。”
“怎么说?”
多米提乌斯恭维的问到。
“布鲁图斯是我杀死的,也就是说,这场战争是由我终结的。现在,希腊已经被我的军团占据,士兵们也都响应我的号召,我在希腊的威望远高于屋大维。军团甚至希望我能征服帕提亚,完成凯撒未能完成的事业。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屋大维在希腊站不稳脚跟。这个愣头青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和我争夺希腊和马其顿。那么,在高昂的呼声下,我想要踏足东方,便是轻而易举的事。罗马东方那些孱弱的同盟国根本不值一提,只要罗马的大军一到,他们便会再次俯首称臣。而高卢和不列颠,几乎已经就是阿庇斯的领地了。屋大维如果欲与我签订和平协议,他唯一可以争取的,只有阿菲利亚与西班牙。阿庇斯肯定会因为西班牙的问题与他产生争执。到时候,我大可以做他们中间的协调者。取利于双方。”
安东尼半躺在舒适的躺椅上,悠闲自得的说着他对接下来形势演变的判断。虽然有些理想化与偏乐观,却不失判断依据。
仅仅一周后,关于罗马的统治权便引发了再次冲突。如同西塞罗所预料的那样,安东尼和屋大维在罗马召集了阿庇斯,要求三头在罗马举行一次彻底的谈判,试图瓜分庞大的罗马共和国。但是阿庇斯以日耳曼蛮族威胁存为由,拒绝返回罗马。
更出乎安东尼预料的是,屋大维并没有争夺任何东方的土地,而是只要求意大利本土和西班牙,还有非洲少量的地方。而安东尼,则心满意足的将东方广大的行省,包括小亚细亚,西里西亚和叙利亚等税收丰厚的地区收入囊中。整个内海(地中海)唯一没有归入罗马统治的,便只剩下了埃及……
当然,最年轻的屋大维并不是没有心机,他与最年长的安东尼打着各自的算盘。安东尼看中的是罗马东方行省的财政收入,可以为他雇佣起一支支庞大的军团并养活他们。而屋大维看中的是意大利本土兵源的素质,因为在东方,军队大多是以雇佣军的形式出现的,兵源质量参差不齐,军队虽多,战斗力却不敢苟同。而在西方,在罗马本土,还是保留着公民兵的传统。所有的士兵都是由罗马公民中选拔,罗马人的祖国荣耀感极强,对付外族的时候通常能够团结一致,全力奋战。如此一来,屋大维与安东尼的对抗,本质上便成为了一场质与量的对抗。
而阿庇斯在北方,也在做着另一件事,每征服一个日耳曼部族,阿庇斯便将公民权赋予这个部落的年轻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