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穿越前嗤之以鼻的工作此刻却成为了阿庇斯每天的日常。蛮族人的猪圈,鸡场,比罗马人的农场要脏乱百倍,那些臭气哄天的粪便随处可见,一不小心脚下便会沾满这些黏糊糊的污秽物。
阿庇斯想起了那些自己在竞技场的日子,罗马竞技场里有一个区域是专门堆放死尸的,那里,战死的角斗士尸体堆得跟小山一样高,残破的肢体被随意扔在下水道中,爬虫和老鼠是那里的常客。一到夏天,从那个房间里便传来阵阵恐怖的恶臭,让你分分钟都无法忍受。
现在,这里的环境跟那时自己在竞技场地下室看到的环境,反倒有了几分相似。屠宰房就在旁边,屠夫每天就将斩杀完的牲畜内脏扔给那些战獒,然后你就可以看到不一会儿的时候,那些破碎的内脏便被这些野兽咬成了碎片……
尽管阿庇斯和提图斯现在已经获得了当地蛮族的允许,可以不用再关在地下监牢中,并且找了一份工作给这两个穷困潦倒的外乡人,但是阿庇斯还是可以隐隐感觉到,这事还没完,没那么简单。高卢人虽然愚笨,但是不至于如此轻易的相信了自己,万一那个奴隶烙印是罗马间谍出发前故意烙下的呢?
野蛮人不是傻子,阿庇斯相信,新一轮的考验还在后面。
自己现在就像夹在两个阵营之间的纽带,谁都想通过自己的倒戈,了解一些关于对方的情报。这些雷米人想通过自己了解罗马军团内部的情况,而罗马军团的指挥官想通过自己打进蛮族内部,获取最真实的情报。当然,为了奥克塔维亚,阿庇斯会坚定的选择站在罗马一边。
“那些小矮子,听说又开始在我们的地盘上征粮,该死的,如果不是南部的那些部落投降给这些小矮子,我们现在早就将他们困死在这里,没有粮,罗马人早饿死在他们的营地里。”
“是啊,那些杂种,抢了我们的东西,还我们的女人,如果不是族长那么谨慎,劳资早就冲进他们的营地,跟这些小矮子杀个痛快。不过好在日耳曼人来了,听说人还不少,的,这下有机会将罗马人当畜生一样宰杀了。”
阿庇斯忙完洗完手,刚刚进酒馆的时候,便听到了酒馆内几个高卢人在酒桌上大声喧哗,而内容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日耳曼大军来了。
提图斯盯了他们一眼,而那些高卢人则毫不在乎的继续闲聊。似乎把这两个新来的罗马奴隶当做了空气一般。
阿庇斯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将随身的工具卸下来,准备享受着难得清闲。而提图斯则有意无意的一直往高卢人那边看。
“兄弟,安静一点,这件事我会处理。”
看到面前的同伴有些把持不住,阿庇斯及时的制止了自己这个同伴的行为,而提图斯也很快照着阿庇斯的话做。虽然不明白阿庇斯此时为什么不去探听日耳曼人的消息,这不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但是作为随从,提图斯在出发前答应阿庇斯,进入高卢人的领地,一切行动按自己的要求来,先不要问为什么,之后给你解释。提图斯坚守了这条约定。
酒馆内,几个高卢人继续大声聊着当前的局势,先是把罗马军团骂了一通,从军团长,军官到普通士兵,连随行的奴隶商贩都全部骂了一遍。看到阿庇斯依旧毫无反应之后,便继续谈论起了日耳曼人的事。
“他们现在就要渡过莱茵河了,听说是那个苏维汇的部落联盟,的,一百多个部落的联军,我敢说,不用说就罗马现在在这里的两个军团,就算他凯撒搬救兵来了,也会被我们的族人和日耳曼人的联军杀个尸骨无存。”
“我要在凯撒头上拉泡尿。”
“对,日耳曼人来了,娘的罗马。”
几个高卢壮汉在那里继续叫嚣着,谈论着日耳曼大军的事,然而,这边,阿庇斯依旧毫无反应,继续斜躺在窗边,晒着秋日的暖阳,甚至哼着小曲,连提图斯也听不懂的小曲。
“日耳曼的大军这次打算直接围堵那些小矮子的营寨,连他们出来的机会都没有。我们高卢人已经学会了那些小矮子的工程技术,的,到时候建一圈的城防,将他们围在里面。然后慢慢用工程武器砸烂他们的防御工事。”
“对,日耳曼大军来了,部族必胜!”
几个高卢大汉越聊越兴奋,甚至站在椅子上大喊大跳。然而,窗边的阿庇斯已经犯困的打着盹……
……
“这小子真的不是罗马人的间谍?”
几个高卢人看到阿庇斯的表现,不由得一脸懵逼的坐在一起,悄悄的商量着,是不是要就这样回去报告他们的族长?
“等等,我们再过去,主动跟他聊起军情上面的事,看他的反应怎么样。”
“嗯。”
高卢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很快便一起凑到了这个外乡人身边。而此时,提图斯还算精神,阿庇斯却半睁着眼,晒着太阳,昏昏欲睡。桌上还留着半瓶小麦酒。
“嘿,罗马奴隶,过几天,日耳曼人就要来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拿起武器,去砍你那以前的主子?的罗马人,以前怎么虐待你们的,现在就要怎么虐杀他们。”
领头的高卢壮汉首先开话了。他的身上纹满了各种动物的纹身,脸上那奇怪的装饰物使得这个高卢战士显得更加面目狰狞。在战场上,无疑是一个凶猛的杀手,但是阿庇斯只是朦朦胧胧的醒来。
“嗯?日耳曼人?什么东西?”
带着一脸的困惑,阿庇斯茫然的看着身边的几个高卢人。其中一个还是当天殴打他的野蛮人。要验明阿庇斯身份的也是他,而此刻,这个比利时野蛮人甚至恨不得一把撕了这个罗马奴隶。可是族长有令,不管这两个奴隶是不是罗马人派来的间谍,耶鲁琴科都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要怎么处置,是族长的事。
11。欲望的世界()
“赛克留斯,你当你自己是谁?三头这边一心一意想获得你的支持,希望你能够站在我们这边,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替元老院做事,并且一再为难凯撒和庞培这边,你不要以为没有你,克拉苏,凯撒,庞培他们就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华丽的赛克留斯豪宅,一向温润尔雅的巴蒂纽斯发飙了,他不能容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登门拜访,好处利益用尽,这个糟老头却始终冷嘲热讽,不愿和自己合作。就像小丑献媚给贵妇,却遭到了一脸鄙夷的神色,巴蒂纽斯如此自嘲到。
“巴蒂纽斯,我的同僚,我的朋友。我们曾经是那么无话不谈的挚友,当你落难被债主追杀时,是我主动拿出自己的钱财,为你摆平那些债主的打手,当你想追求维多利亚,却苦于没有资产和身份时,是我出动出资,并为你说话,在维多利亚面前说尽良辞,你才能和那个女人结为夫妻。然而,我们当初的理想是什么?我们当初共同的追求是什么?是共和!罗马经历了王政时代,所有人都知道,国家不能一日没有民主,元老院便是代表了这样的民主,回头吧,巴蒂纽斯,看来我们还是挚友的情面上,不要让我与你刀剑相对。不要被你的**冲昏了头脑。”
面对巴蒂纽斯的失态大吼,赛克留斯也诚恳意切的劝说到。然而,谁会在乎谁的感受呢?**让人迷失了自己,环境让人习惯于现状,而麻木了自己曾经的心愿与理想。当葡萄酒的芳香与貂绒皮的柔软消磨了人的意志,还有什么可以让人回想起那些辛劳耕耘的年代?那些曾经立下的美好誓言,早就被金钱与贪婪所腐蚀。
“没有了共和了,赛克留斯!现在是巨头的时代,罗马的明天将是属于凯撒,庞培,克拉苏中其中一人的,共和,忘记它吧。”
巴蒂纽斯继续大声喊到。仆人们已经在门外颤颤发抖。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近些日子,罗马城中发生的血案已经不少,那些所谓的民主选举,背地里,有多少暴力与贿赂。还想坚守自己信念和立场的人,都早已被血光所掩埋。
整个罗马城,血雨腥风,只不过表面上没人看得出它的暗潮汹涌罢了。
“不,我绝不妥协,我会为共和事业,奋斗终生!”
赛克留斯站了起来,他那并不伟岸的身躯此刻就像一棵迟暮残喘的白杨树,虽然外表早已风霜累累,内心却无比虔诚与衷心。对于罗马城正在发生的一切,年长的元老院元老有心无力。
“好吧,好吧,让我们冷静下来。让我们好好谈谈,什么才是民主?”
巴蒂纽斯强压着怒火,渐渐冷静了下来,在罗马,政客们谈论实事时便是如此,有时,连元老院的大堂之上,流血事件都不是新闻。人们为了各自的理想在一起探讨,但是纷争总是会有,当阴谋不能得逞,一切便只剩下血淋淋的公开暴力。
“元老院,他代表着共和。他是无数罗马人前仆后继,奋斗的目标。”
赛克留斯首先谈起。
“好,既然你说元老院代表着民主,那我们来看看,历史上,多少次元老院上的纷争是因为不民主,不公平引发的争论,乃至流血事件?”
巴蒂纽斯喝了一口清水,继续谈到——
“元老院事实上只代表着贵族阶级的利益。平民和骑士阶级,在元老院并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这点,你认同吗?我的挚友,赛克留斯。”
看到年长的元老院议员没有说话,巴蒂纽斯继续发问——
“整个元老院,长期以来争论的话题看似很多,实际上,最终的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在遇见事情的时候,是以贵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还是以平民,大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赛克留斯,我的故友,你说元老院是民主的,是公正的,那么我问你,每次遇到这种事情要商议的时候,元老院站在哪一边?最终商量的结果又是怎样?元老院里百分之八十的人是贵族,这个结果显而易见。虽然有护民官,但是他们的任期只有一年,在短暂的时光内,能够真的为罗马平民着想的,又有几人?”
巴蒂纽斯不断发问,步步紧逼。赛克留斯一时无言以对。这已经不是涉及到阴谋权力的事,而是涉及到罗马社会治理的根本问题,也是历史遗留问题。不得不否认,巴蒂纽斯这番话却有几番道理。
“好吧好吧,议员巴蒂纽斯,尽管你说的这些的确有几分道理,但是罗马的未来决不能掌握在少数的几个人手里,那样,跟回到王政时代,几乎无异。”
赛克留斯依旧坚持着自己的立场,既然两人在阴谋对决上,不能分出高低,情感上又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场,那么只能靠辩论了。
“时代在呼唤英雄,我的赛克留斯。当初庞培东征的时候,元老院里多少声音反对,认为他拥兵自重,利用兵权,威胁罗马的根本体制。然而,五年过后,庞培不仅打败了海盗,将商道打通。还征服了东方数十个部落,城镇。将罗马的版图扩大了三分之一,让整个罗马的财政收入翻了一番,试想,这样的成就,又岂是元老院里那喋喋不休的争论所能达到的?”
巴蒂纽斯拿事实说话,继续猛攻着赛克留斯那紧绷的神经——
“历史需要向前发展,时代不同,体制跟着改变。曾经的罗马,只是一个城邦大小,元老院共和制便可以处理手头的事物,然而,经过几个世纪的开疆扩土,罗马现在已经成为世界的强国,如此庞大的版图,复杂的事务,旧体制已经无法适应如此庞大的国家。所以,我们需要英雄,而庞培,凯撒,或者克拉苏,便是这个时代的能人,谁能给罗马带来繁荣与昌盛,谁就是这个时代的主人。再者,从战争的角度上看,元老院的制度只适应于和平时期,但是罗马建国至今,有几年是在和平中度过的?很少,很少,一年一换的执政官,根本无法如此纷多的战事。所以便诞生了费边,诞生了西庇阿,诞生了马略,诞生了凯撒与庞培。如此多的事实,已经证明,罗马需要改变了。我的朋友。”
巴蒂纽斯一气呵成,说完所有的事情时,赛克留斯感到了心律憔悴,即便现实如此,但是,现实本不该如此,战争给罗马带来巨量财富的同时,也腐蚀着这个民族勤俭朴素的特质,当执政官卸任之后不再耕种田地时,这个国家便已经走上了贪欲的绝路。骄奢淫逸不是永远的,华丽的表象之后,是危机,是堕落。
12。可悲的巧合()
“巴蒂纽斯,既然我们的意见和立场都不尽相同,我想,今天的争论也没必要进行下去。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先让你知道。元老院已经以海盗猖獗之名组建了一支舰队,并将这支舰队全权交给庞培带领,并封庞培为罗马海军总指挥。”
赛克留斯不紧不慢的透露着最新的消息给巴蒂纽斯,然而,这不是为了让他告诉庞培,也不是为了拉拢这个元老院的叛徒,这只不过是赛克留斯对这个昔日好友的一份劝告罢了,这场争斗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你们想离间庞培和凯撒之间的关系?”
巴蒂纽斯很快反应过来了,元老院派现在就是抓住凯撒与庞培之间的矛盾,不断深化突出这种矛盾,让庞培做海军总指挥这件事便是要讨好庞培,让他觉得元老院才是他的靠山,那个尤里乌斯凯撒,靠不住。
民众和舆论现在已经越来越倾向凯撒那边,作为一个后起之秀,尤里乌斯凯撒成功的赢得了平民的支持,无论从他之前做执政官时,对罗马的贡献,还是对平民的福利上来看,这些功绩都正在一步一步的赶超庞培。
就像曾经的苏拉,一步一步的赶超马略一般,庞培有一种深深的顾虑,担心历史会重演,于是对凯撒,这个同盟,庞培可谓良莠难辨。
“是的,如此明显的意图和动作我也不怕你知道了,我昔日的故友,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想让你回头劝说庞培,你没有这个能力,再说你已经站在了凯撒一边。我告诉你这件事,只不过想让你知道,这场争斗远没有那么简单,元老院对于罗马,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胜者是谁。”
赛克留斯也平静了下来,端起玻璃酒杯,轻轻的饮了一口里面的红色汁液。所有的阴谋,最终会化作血淋淋的残酷厮杀。就像再鲜艳的葡萄,最终也会被挤成浆液,成为这可口的美酒,而斗争便是如此,过程如此残酷,看谁能够享受到最后的果实。
“我想知道,我又如何站在凯撒一边了?”
庞培担任首位罗马海军总指挥这个事实,巴蒂纽斯的确无权过问,但是从赛克留斯口中说出的凯撒派,这让巴蒂纽斯产生了深深的不安。这位老谋深算的元老院元老,到底还知道自己些什么?
“好吧,既然你还伪装着不知道,那我就来撕开这层伪善的面纱。之前那场轰动罗马城的路奇乌斯被谋害的案件,实际上是你一手策划并操控的,然后,那个被你亲手送上绞刑架的奴隶,阿杜内乌斯,后来却也被你一手放走了,这些我说的没错吧?”
“血口喷人,满嘴诡诈。这件事当时已经在司法厅上得出结论,全城皆知,路奇乌斯命案是格雷指使自己的奴隶所做出的巫毒之事。”
面对赛克留斯的指控,巴蒂纽斯一阵心虚,却依旧坚持自己的见解。只是这个老奸巨猾的元老院元老,是如何知道自己投向了凯撒一边?巴蒂纽斯的确想知道。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表露出自己的心虚和好奇。
“你不用再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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