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武功上,却要逊色文丑很多,并不能使得县中肃然,若是放在平稳年代,或是是个还不错的一县之宰,但是放在这个乱世,这个县君的那些手段就有些捉襟见肘了。这也是那个军侯仰慕文丑的一个原因吧。毕竟县中还有数股流寇,扰乱乡里,而县吏不能制。
这个县君对于文丑的到来自是一番的寒暄、久仰,毕竟在品秩上,文丑还是在他之上的,他不过是一个四百石的县长,而文丑则是千石县令。
一番言谈过后,文丑对于这人的观感并不是很好,匆匆拜别后,在那个军侯的率领之下,寻了房舍,住下。期间自然不会放过这军侯,对其好一阵的言谈,尽显亲民之形,使得这军侯很是感激。如此文丑算是在这个杨氏县埋下了一个种子,只待日后的萌发。这倒是文丑此行的一个意外之喜。
送走那军侯后,文丑唤来文霸言道:“子勇,你分派人员在城里随意走动一下,探查些县中情况,最好是能够全数了解县中民情,要是有什么技艺、名气上佳的匠人,也要留意劝说则个,看能不能为我县争取到多少人才。”这才是文丑来到这个县城的主要目的所在。名士固然高贵、重要,但是也稀少难得,相对而言,流落于县乡的匠人,则很有可能被文丑他们所打动。
文霸自去分派一番,留有二十骑军士以备不测,三十人换了服装,四散开去。文丑、文霸自是不会闲着,寻了一个方向,悠闲远去。
“子勇,你对于这个军侯的观感如何?”行走间,文丑闲谈道。
“就那个军侯,还比不上我手下的这些骑卒,看看他所带的那三五个痞兵,就知道此人不善练兵,或许有那么一些热血,但绝不称职!”文霸嫌弃言道。虽说他还不是很明白文丑为什么对那个军侯如此客气,言语间还尽是欣赏之意。但是在他的眼中,那军侯就是如此的不堪。
“确实,若是按照军官将吏的眼光看去,此人不是很称职,但也不是完全不可用,若是好生教导一番,做个中低级的军官还是能够胜任的,最重要的就是他对于贼寇的仇恨、我军的仰慕确实真实的,其家定然受过贼寇的破坏。”文丑听出了文霸的不解,耐心解释道。
“纵使如此,也劳烦不上大兄你那样同其言谈啊!”文霸还是不解道。
“呵呵,我等本事出身草莽之人,虽说三世为军,但从不曾忘记本分,所以我们才能够得到乡里黔首的认可。以后,子勇你也不可因为职高位重,而仗势压民、倚威于人,切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文丑岔开话题,潜心教导之。他自然不能将乱世将起,以军侯为暗子,夺取杨氏县的想法告诉文霸吧。
“嗯,大兄说的教训的是,但是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何解释?”文霸虽说粗莽些,但却很是聪明,一下就听出了文丑教训他不应以‘势利眼’对人的道理,同样也重提了文丑崛起的根本所在——民心。
“我以民众喻水,我等为舟,水既能让舟安稳地航行,也能将舟推翻吞没,沉于水中。而我们既能够接着民众的力量上位,建功立业,若是不能善待民众,最终也会泯没于民众的大海之中。”文丑简单解释道。
其实这一句话源于《荀子·王制》马骇舆,则君子不安舆;庶人骇政,则君子不安位。马骇舆,则莫若静之,庶人骇政,则莫若惠之。选贤良,举笃敬,兴孝弟,收孤寡,补贫穷,如是,则庶人安政矣。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此之谓也。
马惊恐车,就不如使马安静;平民百姓惊恐政事,就不如给他们实惠。选拔贤能的人,推举忠厚恭敬的人,提倡孝敬和友爱,收养孤寡之人,补助贫穷的人,如果这样,那么平民百姓就会安心政事政局,然后君子也就会安于政位。传说:“君主,是船;平民百姓是水。水能承载船只,也能倾覆船只。”
这个意思就是说:当君王的想要获得安宁,那么最好是勤于政事爱护百姓;想要获得繁荣,那么最好用隆重的礼节对待士子;想要获得功名,那么最好尊崇和任用贤能的人,这是君子应该要懂得的道理。
讲的是君主对待平民黔首的法子,而文丑自是不会同文霸言说什么‘君主’这样的忤逆之词。
第十六章 文丑之忧()
“大兄之教诲,小弟记下了。”文霸思虑了片刻,认真言道。
“好,如此也不枉费我一片苦心了。我们到城南面去。”文丑欣慰言道。城南正是这一现成的平民聚集区,正是了解此地最真实情况的最佳之地。或许还能够有什么意外之喜呢,文丑想到。
文丑他们所居住的地方,位于县城的东北方向,是县中大户、豪族聚集之去,要往平民区赶去,则正要穿过此县的大部分地区,路径县市。或许还能顺便探看一番县中的经济发展状况。
正是下午时候,县城的街道之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但是却可以随处见到衣衫褴褛的贫民,随意依靠于墙边、街角,空洞的双眼,无神、凄惨的望向过往的行人,期待着能够赢得哪位好心人的一点馈赠,好能够多捱些日子。
这些大多都是原来县城之中的黔首,他们大多都损了至亲、破了家产,对于官府什么的也不报什么希望了。但是那种人与生俱来的求生**,还是支持着他们的最后的一点认知。至于使得他们如此的缘由,在文丑看来,县君县吏的作为,起到很大的作用。
纵然如此,但是这些饥饿的贫民也不见有什么反抗,或许是反抗了也没什么作用,因为他们所面对的是远胜于他们的,城北、城东的豪族大户的数千武装起来的徒附。
不过这样的现状可能很快就要改观了,因为已经有不少的流民涌进了这个孱弱的县城,躁动的气息,正在城中滋生、蔓延。若是县吏再不采取一些措施的话,那么暴动就在所难免的了。
文丑一路行来,本来还有些愉悦的心情,变得越来越低沉,与文霸的谈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很明显的并不在心上。这些贫民饥饿状况还不是他最担心的,因为他看到了另外的一些现象,使得他联想到了另一种可怕的事情——瘟疫。
在这个医疗水平很是欠缺的时代,一场大规模瘟疫的肆虐,对于人们的伤害是远远大于战乱的,若是防治不利,很有可能是使得人口大范围的死亡。
远的不说,就是在文丑穿越过来的那一年,即黄巾之乱后的第二年,在中原大地之上就发生过一场大规模的瘟疫,文丑其父、其母正是在这一场瘟疫中丧失生命的。他们安稳度过了黄巾贼的攻击,但却倒在了疫病之下。
按说沙河乡还是较为幸运的,仅仅死伤十之一二,但是其他乡里就不能那么幸运了,折损半数人口、七八成的乡民的大有地在,更有的乡里产生了死绝了的现象,就是有些黔首能够侥幸存活下来,也不敢在呆在故里了,所以这才有了高邑、平棘两县现今乡里多有荒废的现象的发生。经过了三四年的恢复,这才稍有了些生气。
而这仅仅是距今最近的一场大疫,而在这之前的十余年间,还曾发生过三四次的大疫,使得民不聊生。上有天灾、下有**,自然也就催生了黄巾起义的发生。而黄巾之乱的始发地,正是文丑现在所处的钜鹿郡!
在文丑的印象之中,汉末三国期间的确发生过大范围的瘟疫,并且还不止一次。要知道东汉鼎盛时期有人口五、六千万之多,而到了百年后的东晋时期,整个神州大地的人口就锐减为不足千万,要说只是战事的原因,任谁也不会相信。
怎会有那么大的人员损失呢!这大概就是瘟疫的‘功劳’吧,君不闻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黑死病,在十四世纪四十年代,从克里米亚传到西欧和北非,造成全世界死亡人数高达7500万,其中欧洲的死亡人数为2500万到5000万,那可是整个欧洲三分之一的人口。——这就是瘟疫的威力!
文丑越想越害怕,虽不能确定汉末所发生的大瘟疫的具体年份,但是也不得不小心提防之。文丑带着阴郁的脸色,快步行走在杨氏县的街道之间,思路飞转,文霸摸不着头脑的紧跟在文丑之侧。
两人一路行走,见着街道房屋间多有因病而卧者,想来应是贫困交加、饥病连击的缘故,眼看就要出气多进气少的状况了。文丑再不耐烦,虽说有心上前询问一下这些人的病情,好确定是不是疫病之故,但是自家又不通医理,若是再染上什么病来,在这个落后的年代,他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所有甚是纠结。
又行了几道街,搭眼就能望见城墙了,文丑这才在文霸郁闷的眼神之中,长叹了一口气,朝着一户人家走去。这户人家房外正有一名贫者倚卧,身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想来是饥民无疑。
“老人家,不知你这是得了什么病来,在此仰卧?”文丑走近后,忍着一股难闻的气息,问道。
这老人见着文丑两人打扮,虽不是绫罗绸缎、锦衣秀袍,但也干净整洁,略有威严。抬头言道:“贵人啊,贱人是什么都没有了。”兴许是将文丑二人当做了县城中的仗势欺人的豪族徒附了。
文丑闻言,皱眉不止,耐心问道:“老人家,我等前来不是讨要什么的,只是想要询问一番,你这病情。”随后又取了三五百钱来,交到这老人手中:“若是能够如实相告,这些许钱财,正好拿来给汝医病、买食。”
这时这老人才明白文丑两人的来意,知道并不是恶人后,顿时来了些许精神。捧着五铢钱,激动言道:“贵人啊,真的是大贵人?。。。。。。”说话间,就已经艰难的起身,向着文丑、文霸礼拜不止。
“老人家不必如此,快快将你如何流落如此境地,以及病因讲来。”文丑受了这老人拜礼后,催促言道。但是心中的担忧弱了几分,因为他并没有感到这老人有什么伤寒的症状,而且还能够起身,说明他之所以仰卧于此,大多还是因为饥饿的缘故吧。
。。。。。。
果不其然,经过一番交谈之后,文丑基本断定了此人并非害了什么大疫,当然也有文丑自身对于疫病了解不深的原因,而产生误判。但是这县里豪族仗势欺压寻常黔首的事迹,可以说正中了文丑的猜测。
既然不是疫病,文丑就没了在呆在此地的必要了,在那老人的感激之中,同文霸一起踏上了回程。本来还有些要寻访此地黔首的心思,因为这一路的‘瘟疫’思绪,早被文丑抛到了九霄云外。
虽说没有了来时的阴郁,但是面色依然不是很好,不说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有一场大的疫病正在潜伏,就是长居于此县之中,文丑就没有什么安全感,因为这个杨氏县基本上算是此县右姓杨氏的县城了,倒也‘名副其实’。
——县长杨刺的出身,正是此县的右姓杨氏,拥有族人数百,徒附数千。万一他们起了什么鬼心思,那么文丑这五六十人可算是要交代在这了。当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因为文丑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
“子勇,是否疑惑我来时匆匆,离去时亦匆匆?”文丑开口言道。也算是要缓解一下自己的精神疲劳。毕竟思考太久,就会变得压抑的。
“正是,来时大兄不是说要走访一下这里的民户,好了解此地的情况吗?怎的仅是跟那老人言谈说句,就要匆匆返回呢!”文霸正疑惑、郁闷间,又碍于文丑的丑脸色,不敢发问。
“也没什么,只是瞧见这城里如此多人仰卧街房间,想到了前些年的那场大疫。”文丑随口言道。
“大疫,大兄可是说的那个大疫!”文霸闻听,顿了一下脚步,惊诧言道。
“不错,正是那场夺去无数人命的大疫。但是幸好不是。”文丑感叹言道,颇有些幸运。
“啊,那是最好的!我说大兄怎地突然变得那么不高兴呢!原来是担忧此事。”文霸这才释然。
。。。。。。
两人言谈间,步履逐渐变得轻快起来,远没有来时的那么沉闷、压抑,时间也过得飞快。当他们来到临时驻扎的宅院们时,天边的晚霞,正好漫遍了西边的半个天空,颇为恢弘,壮观,引得文丑抬首遥望许久。
于计划之外而早会,文丑、文霸自然不会只是观赏那漫天的红霞,在文霸的鼓动之下,武艺较技走起。
文丑随手取了地上散落的树枝,略微一摆,气势立刻就起来了,文霸自是不甘示弱,亦寻了枝条,摆开架势。这一下可是使得留守的那些骑卒兴奋了起来。虽不是什么真枪真刀的战斗,但是高手之间的切磋,对于他们这些小兵来说,还都是欣赏的大餐呢!若是那个能够略微瞧懂一二,定然能够大受裨益。
欢呼声顿起,场上两人亦是认真的走动起来。这一场的战斗准确的来书并不是很激烈,大多都是文丑在为文霸喂招,使得围观的众人也能勉强跟得上节奏,受益匪浅。但是对于文丑本人的增益,就少的可怜了。
这一场的战斗不禁赢得了那留守的二十骑卒的欢呼,也使得陆续归来的兵卒看的如痴如醉。但是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这些归来的骑卒,带给了文丑一个更加重要的讯息,一个可以使得文丑安心的讯息。
第十七章 寻访医者()
“如何,你等探查的结果如何?”文丑摸了摸额上细密的汗水,随意问道。文霸还犹自在手舞足蹈的摆弄着武技姿势,看来是收获颇多了。
“啊,启禀文君,在下赶往县市之区,寻访了数十户人家,共探寻到此县之中有铁匠三户,木匠七户,漆匠两户,另有数户乡人占有门市,但是,据店主所言,年景并不是很好,同样也有大量的门户、商铺早就关门停业年余了。。。。。。。”一军卒最先反应过来,当下半跪抱拳言道。
“嗯,既然此地年景不好,那可有匠人愿意到我县发展啊?”这才是文丑所关心的。
“有三五户人家,确有意动,但却一时间不能决断之,说是容他们思虑一二。”那骑卒言道。
“也是,是我有些心急了,这些匠人世代居于此地,又怎会被你轻易的说动,而远赴他乡呢!不多既然有意动的,就说明是可以争取之人,明日汝引吾亲去劝说一二吧。”文丑略一思索,释然道。
“有文君亲去,定能使得他们决断,投奔我县。”那骑卒高兴言道。
“好,还有谁打探到消息了?”文丑摆手言道。
“启禀文君,小卒是前往西南面民居的,在哪里多见贫民,也寻觅到了五个户匠人,一户铁匠、一户农匠、三户木匠,他们都同意前往我县了,想来明日就会启程。”一骑卒应话言道。
“哦,你这倒也顺利,怎地有什么诀窍不成?”文丑诧然。
“回禀文君,只是那几户人家,实在破落,正是走投无路时候吧。但是听起言语间,技艺好似还过得去,只是受到了县中豪族的打压。。。。。。”那骑卒恭谨言道。
“很好,既然贫困,那明日你从子勇那里支些钱资,赠送到这几户人家,以作盘缠。”文丑思索了一下,当下言道。
“文君,我是去了城南民区,见着多有民户受到疾病缠身,有三五个医匠在查看、探视。但是并没有寻到什么。。。。。。”
“什么,你说有医匠在城南为民众医病?”文丑打断那骑卒言道。
“呃,正是。”骑卒肯定言道。
“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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