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壮士举起石锁后,兼之文丑出言赞叹,引起了一阵热潮,虽多有黔首上前试探者,但终究是没有能够将至举起的,倒是二百斤的石锁尚有几人举起。文丑命人将这些力气大的都另行记录,自是不在话下。
文丑又观察一阵,也没见着再有谁能使他眼前一亮的,与颜良、文霸言说一番,自去他处探看去了。
相对于测试力气的火爆场面,射击、骑术、武艺三样的考核现场就略显冷清了。虽说这冀州地界,民风悍勇,但真正能够走上几招的毕竟是少数。
“柳君,董君,怎样,可有武艺出众的?”文丑询问道。武艺考核由柳仲、董江二人总领,三五个善于手博的轻侠辅助。
“若以文君为准,则皆不值一提,若以我等为准,则尚能一观。”董江上前言道。一句话即恭维了文丑,又道明了参与考核乡民的整体水平。
“到目前为止,共约有六七百人参与测试,合格的有三十五人,能够称得上优秀的有七人。”柳仲则就比较务实的言道。
“六七百人,也就三十余人合格?”文丑皱眉疑问道。
“嗯,想我们乡中,人有五千,轻侠不过半百之数,这六七百人有三十余人,已经不少了。”柳仲出言道。
“嗯,看来是我太过急功近利了。”文丑尴尬道。
“文君一心忧民,自是盼军雄壮。”董江笑言道。
“呵呵,董君取笑我否?”文丑闻言笑道。
“非也,是实情就是如此啊!”董江拱手敬道。
文丑见董江肃容拱手,知此乃其肺腑之言,也不做作,坦然受之,并言:“董君之德,亦人少有!”
又说了会话,期间有数人前来考核,皆未能通过,文丑辞别。
又观射术、骑术两项,合格者也是不多,前者不过二十之数,皆因弓弩昂贵,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的,后者稍多,约有六十之数,虽谈不上娴熟,但若是训练一番,倒也能登得上厅堂。
红日西落,夜幕降临,桃林之地募兵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文丑众人风尘仆仆的来到官寺,又是一番的整理讨论,至月上中天,方才散去。
ps:根据班固《汉书·律历志》:“千二百黍(shu),重十二铢,两之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
那么实际称下来。汉代的一斤=现在的250克,也就是半斤。
汉代的一两(除以16的话)≈15。625克≈15克
第五十四章 募兵结束()
连着三天,文丑一边率人修葺桃林塞诸多关口、房屋、校场等一应建筑,一边命人招募士卒,倒是忙的脚底朝天。
话说,这一校尉之职来之不易,若非他逢此大功,兼之其家世代从军,于常山此地颇有些名望,就是桃林塞重设,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入主,实在是贼寇猖獗,帝国对于军事管制放松,相国亦是急需用人之时,方才让文丑得了这一便宜!他自是倍感珍惜。
如此三天已过,前来应募的乡民倒是不少,但经过各项考核一卡,最后能够留下的就不多了。
通过力气考核的最多,共五百五十三人,其中优秀的有七十八人,扛举三百斤石锁的仅有两人,一个即为首日的那个壮汉,再一个则是一短小精悍之人。这五百多人是文丑最看中的一不部分了,在冷兵器时代,普通士卒间的战斗,往往一力降十会,力气大的,占有很大的便宜,而且力气大的一般耐性也较强,续战能力很高。
相较力气而言,骑术、武艺、射术就是小头了。骑术精湛者两人、尚可者八十五人;武艺优秀的有十人、过关者四十一人;射术更少,共三十三人。其中还有数十人不止一项考核通过。
总之,此次招募共得士卒六百三十一人。这其中不包括柳仲等一干轻侠,以及文霸等文氏族人。
文丑于官寺听得堂内众人一一汇报完毕,言道:“六百三十一人,若是算上诸轻侠、文氏后生定能凑足七百之数。”文氏族人,他身为族长,自是可以号召其参军的,就是他文丑不提,以文氏世代从军之风尚而言,也是没有问题的,只这乡内轻侠们愿不愿意参军,他文丑是不能强求的,毕竟轻侠崇尚侠义、自由,不拘法规。顿了顿面对柳仲询问道:“只是不知柳兄你的意思?”
“近日招募士卒之时,因仰慕文君之名,多有轻侠意欲投效,只是不知文君意思,我都未曾答应。”柳仲出言道。
“噢,怎的不答应?”文丑诧异道。
“轻侠多不拘于法。”柳仲只此一言,文丑当即明白,柳仲是担心这些轻侠从军后,不服管教,惹出事来。
“无妨,但从军者,必以军规束之,此当与众轻侠言明。或有前来应募的,我定欢迎!”文丑沉思片刻后道。
“大兄,这招募完了也招募完了,要啥事候开始训练啊?”颜良边摩拳擦掌,边兴奋问道。
“噢,此事尚需些时日吧,一来桃林塞诸多房屋修葺未毕,二来多有流民安家未稳,三来军规细则尚未议定。这些都是问题啊!”文丑皱眉道。他何尝不想快点让这些军卒进入训练状态,毕竟早一天训练,就能够早一天拥有战斗力。
“唉。”颜良一听,顿时怏怏叹道。
“还有军服之事,尚未完全做出吧?”董江趁机道。
“这个倒也不急,幸亏尚有刀具一千余口,只是弓弩、铠甲、马匹急缺。”文丑闻言道。
“弓弩、铠甲、马匹都是贵重之物,咱们仅是一乡之人,那能有多少呢?”柳仲埋怨道。
……
众人又是一番讨论,良久方去。
当日文丑总结近些时日之事务,多有感慨。心想:“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草创基业,钱粮先行!没有豪族大姓的钱粮供给,无论是曹操也好、刘备也罢,都是寸步难行的!也怨不得历史上袁绍明知河北士族豪强之间相互攻讦,也不愿动他们了,实是动不得,唉,国情如此,士族豪强林立,帝国焉能不亡?”当然着只是文丑个人的想法,外人自是不知的。
……
翌日,大清早的,文丑就起身赶往陈棚里了。近几日多事扰心,心想,终是一人智短,众人智长,但其身侧多是颜良、文霸之流,好点如董江、王冲般亦非大才,智长也长不到哪里去!是以欲寻姜承解疑一二,这是文丑昨日就想好的。
这边文丑欲去陈棚里寻姜承讨教一二,而姜承家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止明,这些时日来,家中可都安顿好了?”姜承跪坐于席上,关切的询问伏拜于下的陈宁道。
“回先生的话,自前些时日辞了监门之职,历经麦忙粟种,今日方得空闲,即来拜谒先生了。”陈宁恭敬道。
“我建议你去拜访文君之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姜承笑问道。
“听闻文君新得军职桃林校尉,前几日忙于乡中招募士卒,昨日方事毕,是故学生正欲下午前去拜访。”陈宁言道。
“嗯,说到文君新得桃林校尉之职,你对此有何看法?”姜承温言道。
“诚如先生先前所言,文君忠勇兼备、胆智具存,又有世代从军之家世,于郡县之中略有名望,是此职的最佳之选,兼其身为本乡有秩,多爱惜民力,至此,其必更得乡民之爱戴。”陈宁想了想道。
“嗯,止明所言确有道理。”姜承闻言点头赞同道。转而又对跪坐于陈宁身侧的张驰道:“腾云,你以为呢?”
“观近日来文君之所为,若安流民、假粟种、募士卒、备沟渠,确实不是那日我曾说的断本毁源的异叛之徒。若其能掌此一部之兵,上报朝廷,下安黎民,当为人杰也。只是……”张驰恭瑾言道。
“只是什么?”姜承接口道。
“只是听闻郡中并未发放粮饷,兵甲等一应事物,只有一纸任命文书而已!如此,养军之钱粮当从何出?”张驰忧虑道。
“听闻其募兵之优待,比之县卒更甚,只不知能撑到几时?”一约三旬余,身着长袍的书生接口道。
“止明如何看呢?”姜承也没发表意见,只将手中盛浆的木碗放下,抬头问道。
“文君兼资文武,曾言欲要藏富于民,今其既已大肆募兵,自当有妙法解之,君不闻,‘人无信,而不立’,想来其必不会失信于民,我等何苦为其担忧呢?”陈宁沉默片刻笑道。
“呵呵,止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吧,欲以此糊弄我等?”张驰笑指陈宁言道。
“我之所言,句句肺腑,何来糊弄之说?”陈宁肃容言道。
“这么说来,止明你觉得文君必有妙法解此难题,度过这难关?”姜承问道。
“正是,观文君行事,无论是官寺论战、桃林伏袭,还是侵入贼营、诛灭林氏,莫不是谋定而后动,想来此次也不例外。”陈宁肯定道。
“唉,只得其表,未得其里,差之甚远啊!”姜承长叹一声,言道。
正谈说间,忽闻得姜承长叹后,而出此语,皆正容拱手言道:“请先生解惑明示。”
“唉,非文君谋定而后动,是先动而后谋!尔等不见,文君丁忧刚过,受杜君征召方才出世,此为其一;被伏兵败,方有二十骑闯贼营之事,此为其二;于贼营逢林青,才有诛灭林氏之举,此为其三;其他暂不累述,此三者哪一个不是文君被逼迫上位呢?”姜承泯了口浆,方缓缓道来。
“被逼方上位?”张驰、陈宁等闻言沉思嘀咕道。姜承见状也不多说了,只静待众弟子自己思索结果。所为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外乎如此。育人者,引之,不可强加也!
第五十五章 再访姜承()
“如此说来,按先生之意,是文君适逢其会,当有如今之场面喽?”良久张驰迟疑言道。
“非但是适逢其会,更兼其胆略非常!尔等不闻其曾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之语么?”姜承点头赞赏道。
“逢此乱世,就当有此勇于拼闯之胆略,勇往直前之气势,方能成就一番事业?”陈宁疑问道。
“不错,文君锐意进取,虽说之后定有一番磨难,但若其保持当下的谨慎之心,当无大碍。”姜承望向窗外悠悠言道。
……
“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姜公在么?”文丑立在姜承院外,出声喊道。
“却是有秩亲临了?”姜承哑然失笑道。又起身道:“走,我们出门恭迎问校尉去!”
堂内众人忙起身,下席,踏上屐履,随在姜承之后,出门迎去。
姜承出得房门,来到院中,只见文丑一身便衣,一手抚额上汗珠,一手执缰绳,向着院内观望,见得姜承出现,不由喜出望外。这时节已是五月出头了,正是静云无风时候,稍显闷热,是故文丑一路策马而来,也是出了些许汗水。
“文君亲临,有失远迎啊!”姜承踏步上前言道。其第三子姜宣,已先一步示意仆从上前接过文丑手中缰绳。
“呵呵,小子又来叨扰姜公了,还请姜公不吝赐教啊!”文丑抵过缰绳,整了整衣袍,言道。扫了众人一眼又道:“不知姜公有客在堂,实属冒昧。”
“呵呵,皆吾之弟子门生也,不必拘礼!”姜承满意的笑言道。又对文丑一一指点介绍道:“此为陈宁止明,先前你已识得了吧?这位是张驰腾云,柳亭人士;……。”
姜承每介绍一人,文丑即点头拱手示意,毕竟这些都是士人,虽说是寒门士子,但亦要给其足够的尊重。
“见过有秩文君。”张驰、陈宁等上前拜曰。
“呵呵,不必多礼,今小子前来,还要仰仗诸位贤士为吾解惑呢!”文丑忙拱手还礼道。
“诸位,不要在外站着了,大堂详谈!”姜承等众人寒暄一番后,言道。
众人以礼进得堂内,分宾次坐定,文丑居于左首首位,是宾客之尊。陈宁、张驰与其相对而坐,姜承身为主人,又德高望重,于正中坐定。
“文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姜承于坐内也不饶弯子,直言问道。
“想来姜公也听说了,我新得桃林校尉之职,虽说吾家世代从军,但我毕竟阅历不足,对于军部建设多有不解之处,特来请姜公为吾解惑。”文丑恭敬言道。
“何处不解,说来听听,虽不说能够为你解惑,倒也能参谋一二。”姜承皱眉言道。确实,若是经学儒法而言,他自是敢当仁不让的夸下口,能为文丑解惑,若是军职之论,那就不是他的强项了。
姜承弟子门生们亦是一脸好奇的等待着文丑出言,心想,能够使“仁义孝三郎”为难的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恩,一来就是粮饷问题……。”文丑此言未完,堂内众人就是了然之情,心想不外呼此。
“粮饷之事,虽说郡上今次并没有发放,但此桃林校尉即已经在朝中备了案,想来日后还是会有部分粮饷下放的,你当多加催促,此为其一;再者就是自力更生,毕竟如今家国多难,不可能每一部分都能够照顾得到,靠人不如靠己,此为其二;孙子曾言‘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此为其三。若此三条你能做足,则钱粮无虞也!”姜承沉吟良久,方道。
文丑闻言,如醍醐灌顶,心想:“姜公所言三条,我只知其中,首条就是不能放松对朝上、郡中的催促,不仅能获得部分粮饷,还能表明他文丑为郡朝之官吏,绝了拥兵自重之名;而后一条,姜公引用孙子之言,说的是‘善于用兵作战的人。兵员不征集两次,军粮不运送三次,兵器装备从国内取得,粮秣从敌国征用,这样军粮就充足了’这是鼓励文丑当军队练成之时,多进山剿匪,掠夺战略物资啊!”
“姜公所说三条,条条深得吾心啊!”文丑想明白后,不由笑道。
“呵呵,先生高才!”张驰、陈宁等亦是赞道。
“别恭维我了,你们也谈谈看法。”姜承摆手道。
陈宁拱手言道:“若军成,则周遭各县乡就不用每年‘秋冬备寇’、‘春夏防贼’了,是以可依此为由,责令各县乡出资一二。”
“噢,此法倒是可行,毕竟若是乡中不用备寇防贼,必能省出一部分钱粮来!”文丑闻言双目一亮道。
“但此非长久之计,当寻一豪族为依,或自成商队以聚财。”张驰提议道。虽说其为士子,但出身寒门,是故对于商人敛财之道,也是非常感兴趣的。
“此法,虽为长久之计,但商道为末,不可过重,以至乡人多逐利而忘贤!”姜承闻言正容道,有责备张驰之意。
“呵呵,腾云兄之提议,亦为良策。”文丑打圆场道。心想:“所为士农工商,行商在这些高士大贤得眼中,是最末流的行当,纵使商人坐拥万贯家财,士子也是耻于其为伍的,后世不显,但在这汉末确是实实在在的如此啊!”
……
姜承的其他几个弟子门生,也一一发表了意见,不外乎姜承、陈宁、张驰三人所言,只是更加细化了而已。文丑一一应言,表态。正如前文所说,这些士子,虽为寒士,但也是沙河乡为数不多的几个博览群书之人,文丑自是不敢怠慢的。
“还有一事,当请诸位解惑。即军规军纪之事,所谓无规律不成方圆,但吾观现下军规,多为先祖所立,历数百年之考验,自是经典,但于当下却多有不适,不知……”文丑又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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