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城令李芬带栾城士绅再次出迎,一见面就恭贺文丑凯旋。
当晚在栾城县外屯驻休息,文丑遣人循踪去找徐荣、荀彧、何仪等,次ri找到了他们的踪迹,却是正在县外的一个乡亭里。他们找到了李当之,李当之正带着门徒给何仪等重伤员医治。
文丑亲去拜访,开襟下士、当面延揽。
李当之自跟着华佗学医、出师之后,连年周游州郡。悬壶各地,足迹遍布北方诸州,这一次来常山国,却是路过,他本是去巨鹿的。他诚恳地对文丑说道:“巨鹿方经大战,兵、民死伤百万。大兵过后,必有灾年。近数十年来,天下多次大疫,我忧巨鹿可能明年又会出现疫病,所以携弟子前去。yu尽绵薄之力。中尉延揽之请,我深谢之,只是眼下却是无法答应。”
李当之的这番话合情合理,文丑也一直在担忧明年会不会出现大疫。因也就不再强求,赞叹了一番他的医者父母心后,命李宣奉上了一盘金饼,做为他医治何仪等的报酬。
李当之坚辞不受,文丑无法,只得罢了。
要说李当之的医术确实高妙。他医治何仪的时候,文丑没在边儿上,没能看到他是如何医治的,但在来到了乡亭后却看到了他医治别的重伤员,亲眼目睹了他神乎其技的手段,胸腹受创者,他湔浣肠胃,缝线膏摩,箭入头骨者,他割皮破骨,不伤髓脑,断臂折腿者,他去其坏肉,止血缝合,只看他和他弟子、门徒的这些外科手术的手段,文丑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后世。
“这样的人才一定要招揽我的麾下!”
华佗的名气太大,文丑不敢想招揽之事,但招揽个他的弟子想来总还是可以的。从皇甫嵩击张燕兄弟一战,文丑认识了巨鹿太守郭典,李当之既不肯受钱财,他便写了一封给郭典的信,交给李当之,以备他不时之需。这封信,李当之收下了。
在乡亭里待了两天,李当之把何仪等重伤员悉数jing心医治过后即告辞离去,文丑远送十里。
得了李当之的医治,何仪等气se大好。
文丑大军在外,补给不便,不能在栾城县久停,又休整了一ri,全军开拔,回去元氏。
李芬把他送至县界。
行军数ri,这ri中午,元氏在望,国相李瑾、国傅黄宗、郎中令黄明等得了讯息,出城相迎,随着他们一起出来迎接的还有一人,却是从洛阳来的。
行军数日,这日中午,元氏在望,国相李瑾国傅黄宗郎中令黄明等得了讯息,出城相迎,随着他们一起出来迎接的还有一人,却是从洛阳来的
这人四十多岁,身材不高,肤色黧黑,精干结实,眼睛闪闪发亮,颔下蓄着一部胡须,按剑从行在黄宗李瑾之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地皮似都被他踏得闪动
文丑令部队停下,下马快步迎上章节
诸人在路中相遇,文丑注意到这人一直在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好像和自己很熟似的,心中纳闷,却又不好开口询问,好在与黄宗李瑾黄明等见过礼后,李瑾即向他介绍:“中尉,这一位是南阳何公,与君家乃是故交怎么,中尉不认得他么?”
文丑心道:“‘南阳何公’?‘与我家乃是故交’?”
姓何,又是南阳人,且又与荀氏是故交的只有一人,便是南阳何顒
多年前,何顒避党锢之祸,变姓名,亡匿汝南间,尝特意前去颍川造访荀氏,见过幼年时的荀彧,一见之下,大为惊异,称其为“王佐才也”说起来,何顒与荀氏的交情也有十几二十年了
文丑心思敏捷,立刻想到面前此人必是何顒,何顒是与荀爽等荀家长辈为友的。文丑做为晚辈,忙行弟子礼,说道:“常闻族中长辈说及何公事迹,丑仰慕已久。不意今日得与公相见,幸甚幸甚!”礼毕起身,急令人去军中叫荀彧来
荀彧比文丑还矮了一辈,见着何顒,更是得行弟子礼
待荀彧见礼过后。何顒把荀彧扶起,笑顾在旁的李瑾黄宗黄明等人,说道:“十多年前,我在荀家见到文若,文若天生聪慧,令我大为惊奇,惜乎当时未能见到丑之!当时如能再见到丑之,我想定会使我更加惊奇的!”
他转回头,又笑对文丑荀彧说道:“黄傅刘相闻你凯旋,特地出城相迎。我一个外人就不打扰你们赵郡大吏们的相会了!……,黄傅刘相,你们聊,你们聊”
文丑心道:“我闻何顒昔在太学时,为友人报仇,有侠风,党锢祸后,他与袁绍结为奔走之友,虽遭通缉,而为了援救天下党人中之穷困闭厄者。却常常冒着被捕的危险私入洛阳,与袁绍商议救助之法,可谓是‘为救同类而不顾己身’,比之他当年为友复仇。此举更有侠风,实为侠之上者今日一见,我见他言辞爽利,举止精干,果然人如其名”
传闻中的何顒是个极有侠气的人
何顒少年时游学洛阳,虽是后进。然郭林宗贾彪等大名士都与他相好,他因而显名太学他有个朋友名叫虞伟高,虞伟高有父仇未报而患病将终,何顒去看望他,他哭泣陈诉,说自家父仇未报,家里又人丁单爆没有兄弟,只有他这一个男子,恐怕病终死后,他父亲只能含恨九泉了依汉之风俗,父母之仇,如家中有男丁的,由男丁报之,无有男丁的,极少数由女儿报之,大多是由从兄弟代为报之,如再无从兄弟的,有的是由族人报之,有的则是托付友人何顒感其义,遂在他死后替他报了父仇,用他杀父仇人的头祭奠他的墓
这件事当年是风传一时袁绍就是因为听说了此事而仰慕他的侠名,从而在他遭到党锢祸后,私下与他来往,两人遂结为奔走之友
所谓奔走之友,指的是彼此尽力相互帮助的挚友,当一方遇到麻烦时,另一方为之奔走相助换而言之,放到当时党锢的这个大环境中,也可以说是政治目标相同的人结交成的朋友
袁绍家是当代权宦,势倾天下,何顒与袁绍结交为友后,再加上袁绍其它的几个奔走之友,如许攸张邈伍琼等,诸人齐心协力,援救党人,党人因他们之力而得到全免的甚多
如果说当年何顒为友复仇只是“小侠”,那么在他与袁绍结为奔走之友后,“救援同类不惜身”的举动就是“大侠”了
也正因为何顒救援党人的功绩,在党锢解后,他於数月前被司空府辟为掾吏
太尉司徒司空,是本朝的三公本朝之政权虽事归尚书台,通抽况下,三公多无实权,然三公之地位仍极尊贵,上自天子下至朝臣,会见三公,均加礼敬
三公均可开府自行辟除吏员三公辟除的吏员被称为“公府辟除”,意即三公府辟除三公府又简称为“三府”,有时会出现四府争辟五府争辟一人的情况,如韩韶之子韩融,“声名甚盛,五府并辟”,又如荀爽,今年初党禁初解时也是“五府并辟”,这所谓的“四府”“五府”,是在三公府外又加上了大将军府太傅府广义而言,这五府皆可称为公府
被公府辟除的吏员,“位卑职重”,因为三公有“举吏”之权,所以他们获得升迁的速度往往很快,“或期月而长州郡,或数年而至公卿”如李膺,当年即是先被辟为司徒属吏,后举高第,再迁青州刺史
本朝之三公虽然尊贵,但换的很快,依据儒家天人感应之说,每遇到灾变就要策免三公,换人担任今年以来,朝廷单只司空一职已经换了三个人了,最先是袁逢,后来换成张济,四月时又换成了张温
何顒是在袁逢为司空时被辟为司空府吏的袁逢在司空任上时,不止辟除了何顒为府吏,而且召辟了荀爽,不过荀爽没有接受辟除,袁逢又举荀爽“有道”,荀爽仍然“不应”
袁逢是袁绍的生父,袁逢辟何顒为属吏,这其中自少不了袁绍的建议
不过,何顒既有高名,又有干才,被辟为司空府吏却也是名副实归,他在被辟为司空府吏后,“每三府会议,莫不推顒为长”,可见其名望与能力
这样一个享有高名负有干才公务繁忙的人却忽然从洛阳道路迢远地来到赵郡元氏,却是为何?文丑一边与黄宗李瑾黄明等叙话,一边心中猜忖
他想道:“何顒忽从洛阳来,是因公事而来?还是因私事而来?若因公事,他是司空府吏,他手头上应该也没有什么与赵郡有关的公事,……,看来他只能是为私事而来的”
要是为私事而来?
文丑心头一跳,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他是代表袁绍前来,专门与我相见的?”
1,今年以来,朝廷单只司空一职已经换了三个人了
查《后汉公卿表》,中平元年这一年,有史记载的司空是两个人,一个张济,一个张温
《荀爽传》里说到“党禁解,五府并辟,司空袁逢举有道,不应”,查中平二年三年,皆未见有袁逢为司空之记载,所以把袁逢当司空的年份放到了中平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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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丑猜得不错,何顒确是代表袁绍专为见他而来的”“
袁绍名门之后,素有大志,长居洛阳,结交天下英雄,用中程赵忠的话说,他是“坐作声价,好养死士”
他最先知道文丑之名不是听曹操说的,而是听李膺之子李瓒说的李瓒的儿子李宣与袁家定有姻亲,袁绍是李宣的外家,李瓒和袁绍常有书信来往,在信中李瓒曾提及文丑之名,并对文丑大为称赞随后不久,袁绍又从曹操口中听到了文丑之名,再跟着没多久,汝南家里给他的家信里又提到许劭评价文丑是“荒年之谷”
文丑之名早先不显,而在黑山起后却接二连三地被人称赞推许,并且推许他的人要么是海内名士要么是袁绍的亲近友人作为一个胸有大志的人,袁绍当然不会动於衷,况且文丑出身名门荀氏,乃是荀家的子弟,亦有足够的资格值得他结交,故此,他先是与曹操合力,在洛阳为文丑活动,使文丑就任常山国中尉一职,继而又於现下委托何顒特来赵郡与文丑相见
袁绍与文丑不认识,他的身份也高,如今俨然已是清流士子们的领袖,不可能亲自来见文丑,他的友人中与文丑认识的只有曹操,可曹操现在已经出为济南相,也没可能来亲见文丑,那么就只有何顒最为合适了
一来,何顒在士林中的名望很高,又是袁绍的奔走之友,由他来见文丑,可显袁绍对文丑之重视,并也给足了常山荀氏面子;二来,何顒与荀家是旧交,由他来见文丑也不显得突兀
在元氏县外,与黄宗李瑾黄明等叙话毕,文丑令部队回县外的营中歇息,吩咐跟着黄宗李瑾等出迎的田元皓赵云负责安置伤员整编俘虏埋葬死者之类的事宜,自带着元氏荣荀彧李宣郭嘉岑竦等与李瑾黄宗黄明何顒等齐入城中
入了城中,先去拜见赵王刘豫
文丑上任才两个月,先灭左须,再破黄髯,常山国境内的三股大贼被他接连消灭了两股,赵王刘豫心怀大畅,连说要上表朝中为文丑请功
这天晚上,李瑾设宴,饮至半夜,诸人方尽欢而散
何顒也参加了宴席,散席时,李瑾邀请他去相府客舍里赚但他谢绝了,推说要与文丑叙旧,和文丑一并去了中尉府(。)
第二百零二章 中尉何想()
今晚宴席的主角是文丑,众人是为他庆功的,饶是荀彧元氏荣等在席上为文丑挡了不少酒,文丑因记挂何顒来访之事也尽力少喝了,然而仍是喝了不少
他醉意朦胧,强撑着,扶醉把何顒送到了客舍门外,大着舌头,饱含歉意地说道:“何公,今今夜我实不想多饮,本欲拜听公之教诲,奈何尊者长者之酒却却难推辞”
何顒善解人意,笑对文丑说道:“黄傅刘相皆卿之尊长,他们的酒自是难辞……,卿今夜饮酒颇多,夜也深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日你我再详谈不迟”
夜深风寒,荀彧李宣典韦等扶着文丑回到住室,文丑原本还打算和荀彧谈会儿话,聊聊何顒今次前来见他会有什么目的,却因为受风吹之故,酒意上涌,吐了个天旋地转,沾到床上即睡着了
次日醒来,天光刚亮,文丑只觉头痛欲裂
婢女奉上热汤,他披衣坐在床边喝了几口,外边李典进来禀报:“田君文君来了”
“请他俩进来吧”
田元皓昨天忙着安置伤员等事,在县外军营里待了一夜,没有参加酒宴,荀彧酒量比文丑好,昨晚又没文丑喝得多,他两人精神奕奕
文丑放下汤椀,揉着头,苦笑说道:“酒之一物,少则怡情,多则伤身,这酒艾以后还是少喝为妙”喝多了不但伤身,而且误事,要非醉酒,也不致昨晚没能与荀彧商讨何顒来意
田元皓笑道:“昨在营中,我闻曼城阿邓他们说,这次击讨黄髯真是一场硬仗中尉戎马辛苦,饮些酒水解解乏也是好的”
说起击黄髯一战,文丑想起了黄髯,问道:“黄迁和降卒怎样了?”
黄迁是黄髯的本名为了便於整编俘虏,昨天黄髯没有进城
田元皓说道:“降卒半数带伤,负伤的都安置好了,我打算把没负伤的先整编一下。这事儿已经布置给了子龙曼城等,让他们视各部伤亡之情况酌情安排”
文丑的本部义从在此战里伤亡不鞋李典刘庆各部包括郭嘉徐荣两屯均需兵源补充黄髯部的降卒是最好的补充来源补充剩下的,文丑打算将之独立编为一曲,交给黄髯统带
文丑现为常山国中尉。已不是早先的那个颍川郡兵曹掾,这种种战后的琐事不需他亲力亲为,只要定下个方向,自有田元皓赵云等去做
听了田元皓的汇报,文丑点了点头。他审视田元皓的面容,蹙眉说道:“元皓,你越发清减了,公务虽然重要,身体是要紧啊案牍劳形,不要总埋首案牍,也有出去走动走动”
文丑麾下的人马现如今虽说仍然不多,只有两三千人,可却也隐然自成一派系了,田元皓赵云李典等大多是他昔年在颍川时的故人。这其中尤以田元皓赵云两人的地位最高,严格说来,田元皓的地位比赵云还要高一点田元皓既然身处“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位置,平日显是十分忙碌,中尉府的公务他要处理,军中的一些事也需要他配合去办,èbié是到赵郡,人生地疏,又是万事开头难,忙的时候。他有时一天睡不了两个时辰,吃不了两顿饭
不过虽然很忙,他却乐在其中
自负才干多少年,苦施展处。今终得机会,再苦再累也是甘之如饴
田元皓笑道:“案牍固然劳形,然较之中尉冒矢石伐山击岭实不算得什么”转开话题,说道,“何伯求不远数百里,从京师来到赵郡。想来是特意来见中尉的,中尉可想好怎么答复他了么?”
“中尉可想好怎么答复他了么”?田元皓这一句话却是在问文丑是否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袁绍的招揽
荀彧田元皓比文丑聪明,文丑能想到何顒是代表袁绍来的,荀彧田元皓当然也能想到
“昨夜就想与文若商量此事,只是醉酒,却没能议成元皓,你觉得我该怎么答复他?”
“袁本初名公子弟,誉满天下,如能与他结交,当然是好事一件,只是……”
“只是如何?”
“袁本初这许多年来未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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