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邑县,春猎?想来就是那时他家才搭上贼寇这条线的吧!若是那时林节在家,林青也不会那么轻易的交出马匹吧!”文丑闻言沉吟良久道。想到林节勇猛处,不禁有些后怕,亦感到可惜。
他后怕的,自是没有想到林节居然如此勇猛,若是那些泼皮没有临阵脱逃,恐怕他带来的这些人要死上一半;而他可惜的,当然是此等猛士,却无法收为手下。若是能够收为手下怕又是一个“古之恶来”典韦般的猛士!
他穿越至今也有二年多了,尤其是近月内认识了不少人,柳仲闻名乡里,为一时之杰,“霸双戟”铁千,“矮四郎”董江,亦俱为勇士。更有在历史上与自己齐名,共同闻名后世的河北大将颜良,但是没一个能比得上林节的,虽说现今他与颜良年少,只有历史上巅峰时期的七八成实力。可以说,林节是他穿越至今所见所闻之第一猛士。
他想道:“真是可惜,这样的猛士却并不能为我所用!”动了心思,决定,“等此件事了,我当仔细询问乡吏,问问乡中还有没有别的出名勇士。不求能胜过林节,只要能与柳仲、铁千般也是好的!”
第二十五章 归家养伤()
此时文丑他们连续经历了贼营与林宅两场恶战,又多有伤势在身,纵然都是年轻人,也是熬不住的。
诸人临近文氏里,已是午时时分了。而文宇、颜母、陈婶等早就在里门口翘首以待了。里门口站满了人。颜母最先发现文丑、颜良他们走来,见得颜良他们无不是血衣裹身,不由“啊呀!”一声提着袄袍就向他们迎来,其他在里门的诸人也是瞧得,纷纷赶去迎接。
“啊,少主,这是受了多重的伤啊!这么多血,快快回宅院叫俺给你处理伤口!……”陈婶奔上前来,皱着眉,边围着文丑上下打量,边说个不停,最后竟扯着文丑就要向文宅走去,可见陈婶的焦急之情!
“良儿,可好?”颜母虽说也是心焦颜良伤势,但其还未到进退失措的地步,只是凝声颦眉询问道。但其中的关切之情,漫溢而出!
文宇就显得相当沉稳了,见得文霸安全归来,不由抚须朗声道:“医工已在文宅准备停当,诸位先行去疗伤吧!霸儿可是给你三兄添乱了么?”
文宅其他下人等纷纷让开一条通道。
“霸弟勇猛,多亏其相助呢!”文丑满心感激的任陈婶扯着自己,对文宇、颜母拱手示意,又对陈婶道:“陈婶,不妨事的,大多都是敌人的血。”
“阿母,我很好,啊!”颜良瞧见其母关切神情忙要上前搀扶,却是走的有些猛了,扯动了伤口,不由皱眉叫了一声。颜母眉头锁的更深了。
诸人行到文宅一一疗伤自是不在话下。
本来文丑、颜良诸人的伤口都只是经过初步简单的处理了,此时医工将其包扎布匹一一拆开,却是早已与血肉相连,不得已,只得用短刀一一连肉一起将之割下!看得伺候在一旁奴仆、婢女胆颤不已眉头紧皱!而文丑诸人犹自谈笑自若。
围观的里中黔首百姓纷纷赞叹“真英雄也!”
而至此众人伤势也是一目了然了,颜良最重,没有个半年时间疗养是不能痊愈的,文丑、柳仲次之,但也要三、四个月不宜动武,其他人就较轻了,一、两月间就能痊愈。要说武勇却是以文丑、颜良、柳仲最为高强,缘何他们三个却是受伤最重呢?却是其三人先后参与了营救颜良之战、深入敌营之战,又是林宅大战的主力,更是在其他人有危险时又往往奋力相助。是以其三人受伤最重,也赢得了其他人由衷的敬佩!
伤口包扎完毕,由陈婶张罗的饭食也早已就备。
“诸位多有伤势在身,若是不嫌弃寒舍鄙陋,就在此安心疗伤吧,家人可遣仆从告知。”文丑面向那十二个轻侠诚恳道。文霸等几人已各归其家了。
文氏是大姓,比起他们来说,各方面的条件要好上不少,能够在文丑这儿疗伤,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柳仲与轻侠们相视后,遂拱手谢道:“谢文君侠义,那吾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文君侠义。”
文丑闻言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道:“险些忘了大事。”又对持立在身旁的下人道:“你去请个医工前去乡寺林氏里为铁君、董君等人疗伤。”那人刚走几步,文丑又道:“慢着,再带上三、五个仆从,为他们照看一二,再去陈叔那支五千钱去吧!”
虽说林氏里的里长、里父老肯定会为留守的轻侠聘请医工,但那毕竟不是文丑的医工,文丑自是不放心的,再说文丑这么一来,定会在那些轻侠心中烙下“文君记得我!”“文君还想着我呢!”这样的印记,这才是文丑想要的。
而柳仲更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态也在慢慢转变,就快要将自己视为文丑的家将了。想到:“文君忠义,不以吾等贫困而弃,反而折交,吾等岂能不报之!”当下有了计议,当然这是柳仲的心理活动,他人自是不知的。
如此,他们这一干人等就在文宅住了下来。平时,除静养伤势外,亦常聚而阔谈!脾性相投,不免惺惺相惜,几日下来更是相熟。
而铁千、董江等也在第三天中午时分赶来与柳仲等相聚,也一并在林宅住下。
却是经过县长张驰的亲自审问,有林家一些泼皮等人证,有被沾带着血迹的信函等的物证,又有林节因为受刑不过,为求早死,而承认的罪行口供,诸般证据齐全,算是彻底将此罪坐实,办成了铁案。
县中没有杀人的权力,县长张驰随即上书郡中,请郡中审核、批复。常山国相冯巡是个刚正不阿之人,最是痛恨勾结贼寇祸乱乡里之人!负责审核的吏员在听说此案是刚破了李大目万余贼寇的沙河乡案,又有杜宜在国相身边述职,自无拦阻之理,痛痛快快地画了一个诺。偌大的一个林氏,加上被牵连到的宾客、亲戚、友朋,三百多人的性命,就此完结。此案看似严厉,但这可是可以上升到叛国谋权的事件!
汉朝承接春秋战国时期的刚烈风气,是封建社会的前期,多豪猾之民,地方上有很多豪强大族、游侠亡命,这一方面十分不利朝廷的集权统治和地方的行政管理,另一方面这些豪强、游侠,也都或多或少地存在欺凌百姓,鱼肉郡县、乡里的情况,面对这样的客观环境,不杀不行。这也是要诛杀林青三族的缘由!
当刘理再次带人,回到沙河乡,去林氏里捕拿余存的林氏族人时,整个乡里都被惊动了,围观的人足足有三、四千人。
这林氏平日里跋扈乡中,民愤是极大的,黔首百姓们早就饱有怨言!此时眼见着那些往日盛气凌人、作恶多端的林氏族人、宾客等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被带走时,兼之前些时日压在头顶的贼寇阴云被瓦解,这又是一大幸事,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欢呼之声。
当真是声震屋瓦,响遏行云。
ps:宋以前;对医生的称呼较为复杂;一般根据其专科进行称呼;如食医、疾医、金疮医等。宋代始,南方习惯称医生为郎中,北方则称医生为大夫。相沿至今。本文一概称之为“医工”,需要特别说明是按专科称呼。
第二十六章 郡中嘉奖()
三月底,距破除黑山军贼寇已经过去四天时间了,春风渐暖,官道两旁的麦苗已经抽穗,清风彿过,麦浪翻滚,煞是喜人的。沙河乡的黔首百姓们都已经开始修理农具准备春忙了。
兴许是沙河乡破除了黑山军贼寇的威胁,官道上来往的行人也日渐多了起来,有单衣布履的儒生,有衣服文采的商人,也有穿着黑衣或白衣的黔首。但毕竟世道不宁、道路不靖,行人多随身佩戴短刀、长剑。
其中“哒、哒、哒”数十辆马车在官道上自平棘县向沙河乡赶来,在来往的车马中分外显眼。
只见有大部分马车上装有满满的麻袋,另有两辆马车上虽也是装载满满的,只是被黑色布匹掩盖着,不知是何物,但只看那些马车两侧持矛昂首相随的甲士,就知必定是都是珍贵物品了。
马车队伍的前方一中年,约有四旬,蓄有美髯,身着儒士长袍,腰系黑授。煞是春风得意,满面红光。可不正是沙河乡有秩杜宜么!哦不,现在应该叫栾城县长了!
栾城是常山国下辖的一县,地处平棘县的西北方向,约百里处,同平棘县一样临近洨水,只不过是在中上游。在黄巾祸乱前栾城县约有七万人口,算是个大县了,如今虽说因受黄巾、黑山贼寇影响,但也有五万余口。前些时日,其前任县长因畏黑山军贼寇威势,挂印潜逃,是故这个肥缺就便宜杜宜了。他安有不高兴之理!
不错,这正是三天前杜宜前去郡里向国相述职,为沙河乡众多英豪讨来的嘉奖!
这道嘉奖总分为三个部分,一个是钱财的赏赐,因为功劳太大,足足赏下了五十万钱。一个是粮食的赏赐,因国相听闻沙河乡流民多达万余,故又从下辖各县抽调,兼之国库中提取,凑足了千石精粮以资安抚流民之用!再一个就是对文丑的拔擢了,任命文书就在杜宜怀中。
日中时分,杜宜率领车队赶到了沙河乡地界,消息迅速传遍了沙河乡,如此大的阵仗瞬间点燃了乡中的黔首百姓,多有围观相随的,一路大赞“乡君贤德!”
杜宜一路行至官寺,秦章早上已经从县里归来,在官寺恭候多时了。秦章近几日跟随县尉刘理打理“林青案”一事,也是乐的合不拢嘴,皆因他已被县君张驰许诺提拔为贼曹,是百石县吏了!若不是要等杜宜归来,看能不能为他在郡中讨来官职,及其他赏赐,他早就赶往县中赴任去了。
杜宜与秦章等一干乡吏寒暄过后,又命人前去延请文丑等人。
文丑等人正在文宅静养疗伤,乡中喧闹伊始就有家奴前来向文丑禀报了,文丑晓得怕是郡中的嘉奖到了,随即召集诸人,一并向官寺赶来。
不多时,文丑等就来到官寺,见得杜宜、姜承等一干乡吏早已在门口黔首相待了,不禁有些感慨,这和月初的那一幕多么的相像!只是彼时等待之人焦虑不安,被等之人亦恐慌,而此时则是一片欢声笑语!充斥着无限的喜悦。
文丑见得杜宜配带的黑授,当即拱手笑道:“恭贺杜公高升!”
“哈、哈、哈,那吾也恭贺汝高升!”杜宜抚着胡须郎声笑道。
“成了?”文丑惊喜的上前一步问道。
“成了!”杜宜见文丑罕见的失态,从怀中取出任命文书递向文丑不由调笑道:“有秩文君!”也怪不了文丑失态,他几经生死为的不就是这一地之宰么!乡宰虽小,但只要这一步跨出去了,他就有了进击天下的可能!
文丑接过文书仔细看了一遍,大喜。而在场的乡吏听闻后纷纷向文丑恭贺,文丑忙不跌的回礼,而在文丑身后的颜良、柳仲等人也是激动非常,好似自己得了封赏一样。
杜宜见得有些混乱的场面,轻咳了一声指了指道边那用黑布掩盖的马车道:“诸位稍安勿躁,奖赏都在那儿呢!”
众人闻言,齐齐将目光转向那马车处。
杜宜见众人稍静,遂吩咐乡卒将黑色布匹扯开,只见两辆车上满车都是用筐子盛放的五铢钱!
杜宜环视众人笑道:“这五十万钱是国相拿出奖赏参与破贼的诸位的。”杜宜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份表单念道:“游徼秦章,钱一万;三老姜承,钱五千;其他各乡吏及各亭亭长,各钱三千共是八万钱;文氏亭文丑,钱五万;柳氏亭柳仲,钱一万;棘蒲董江,钱一万;平棘铁千,钱一万;文氏亭文霸,钱一万;……共二十万钱,剩余三十万钱为沙河乡五千黔首及最初三千流民之奖励!”
杜宜宣读完毕,只见众人都面色红润,双目放光!
杜宜又令从吏在马匹的披搭中取出八枚金饼,看向文丑等人朗声说道:“这八枚金饼,是国相特意奖励深入贼营的二十骑猛士的!”
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出来,单着一番奖励就是六十万钱!
只见杜宜又抛出了更具爆炸力的信息!说道:“当然,这不是全部,还会有郡中各县的购赏将一并在四月中旬送到!”
“各郡县的购赏?”文丑疑问道。
“早在黑山军贼寇起时,其就以高邑县西山区为根据地,祸乱周边郡县,那时各郡县就定下了购赏,凡有能捕斩其渠帅者,购钱十万,有能捕斩其主要头目一人者,购钱五万。……,”杜宜详细道。
渠帅一人十万,头目一人五万。合计算下来,差不多能得到赏钱一百多万。再加上各郡县的购赏,没准儿都能破五百万了。这可真是天降之财。众人更是兴奋激动!
“杜公,那这些是?”文丑瞧见指着那数十辆马车询问道。
“对了,这些是精粮,共千石,是用以安抚流民之用的!”杜宜一拍额头道。
“千石精粮!”文丑巨惊!这可是在这混乱的时代,有钱都没地方买的战略物资!这下他上任乡有秩,暂时不必为流民头疼吃食的问题了!
ps:《居延汉简》中一例:“群辈贼杀吏卒毋大爽,宜以时伏诛,愿设购赏,有能捕斩……渠帅一人,购钱十万,党羽五万”
第二十七章 上任前夜()
家有阵亡者三倍之,家有重伤者二倍之,以示恩宠!计较议定,传令各家各户前来领赏自是不在话下。
这可真是一个累人的活儿,直到日落西山,才堪堪的发放完毕。
文丑等人收拾完毕,就要满载而返文氏亭,却被杜宜喊住道:“文丑,今夜你就不要回去了,怕是明日我就要去栾城县赴任了,还有些事需要向你交待一二。”
文丑闻言止步道:“劳烦杜公了!”又对颜良、柳仲等道:“如此你们就先回吧,我陪杜公一日。”
文丑与杜宜站在官寺门口,望着颜良等渐走渐远,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一弯牙月若隐若现的挂在天边,漫天的星辰闪烁不定!文丑感叹想到:“过了今夜,我就是沙河乡有秩蔷夫了,宛若梦幻。”
杜宜此时的心境也颇不平静看着漫天星辰想到:“吾为官十几载,仅为一乡之宰,若不是逢此李大目祸乱乡里,怕是还得不到升迁吧!危机者,危险与机遇并存也!”
“杜公,天凉,回屋吧。”文丑回过神来,见杜宜犹自陷入慨叹状,不由提醒道。
“嗯,回吧!”杜宜回神忙道。
杜宜迈步进得宅院,文丑紧随其后。
“文丑,你觉得三老姜公其人若何?”杜宜边寻了条案台,跪坐在一侧,边问文丑道。
文丑恭瑾的跪坐在另一侧,沉吟良久,方道:“姜公其人,高德美行,睿智沉稳!”
“太笼统了!”杜宜又起立寻了茶壶,取出一撮珍藏的蜀茶!这可是杜宜视为宝贝的东西,拢共也没有一斤,朝门外喊道:“空子,烧壶水来!”
“唉,杜公,这就来。”门外应声传来空子的回话。
文丑犹自低眉沉思,心想:“杜公,为何要询问姜公如何呢?难道姜公有什么非凡之处。”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无奈道:“恕小子,资质愚钝!”
“呵呵,汝若是愚钝,那吾岂不是更不堪?”杜宜闻言调笑文丑道。
“杜公……”
“算了,只是一来汝尚年轻,所经之事不足,再者与姜公相处日短,不能看出端倪,也在情理之中。”
“端倪?”
“不错,汝观姜公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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