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而已,这东西还是容易赚回来的,而且裴矩这次的确是欺人太甚,我也想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但如果就这么把送亲的队伍赶回去,我担心那位裴小娘子怎么办,这可比一般的退婚还严重啊,以后她还怎么嫁人?”李休有些心软的道,裴矩再怎么可恨,但那个裴小娘子却是无辜的,听说她也是个庶女出身的可怜人,所以李休实在有些不忍心。
“妇人之仁!如果都像你这么瞻前顾后的话,那岂不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成大事者就该不拘小节,你不忍心就让我来代劳,一个裴家送亲的队伍而已,我现在就把他们全都赶回长安城去,恐怕到时别人更多的是看裴家的笑话!”马爷却是个杀伐果断的性子,毕竟他是个武将,做事也不会像李休有这么多的顾虑。
马爷说完转身就要出去把裴家的人赶走,不过还没等他出客厅,却只听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马叔且慢,李祭酒说的不错,这件事虽然是裴矩做的不对,但与那位裴小娘子无关,不要因此轻易的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话音未落,就见平阳公主面色微红,额头上也带着一层细密的汗水快步走了进来,看样子她也是接到消息后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甚至身上还穿着家居的常服,而不是平时外出时穿的襦裙。
“公主,裴家就是抓住李休的这个弱点,所以才敢把人送过来,如果咱们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一瞧,恐怕正中了裴矩的算计啊!”马爷却是苦口婆心的劝道,他才不在乎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性命,反正这辈子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简直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马叔,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看先把那个裴知叫来问一问再做打算也不迟!”平阳公主却显得很稳重的道,越是到这种关键时刻,她就越能保持冷静,这也是她能够在战场上百战百胜的秘诀。
对于平阳公主的提议,李休也表示赞成,这也让马爷只得无奈的同意,本来李休想派月婵去请那个裴知进来的,但又担心月婵的份量不够,于是平阳公主就让身边的侍女头盔跑了一趟。
不过让李休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头盔才刚出去一小会,就立刻匆匆忙忙的跑回来禀报道:“启禀公主,那个裴知已经离开了,不但是他,裴府前来送亲的队伍几乎都走了,只把新娘的马车和嫁妆,另外还有一些陪嫁的下人留了下来!”
“混帐东西,我就知道裴家没一个好人,那个新娘子留着也没用,我这就亲自把她送回去,然后再找裴矩和裴知兄弟算账!”马爷听到这里立刻也火冒三丈的道,刚才那个裴知见到自己还十分客气,却没想到转眼间就扔下人和东西跑了。
“马叔,何必为难一个小女子,而且按照送亲的礼节,裴知已经把人送到了,也的确该回去了,谁也挑不出他的理,现在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处理眼下的局面!”平阳公主再次冷静的道,好像丝毫没有受到任何不良情绪的影响,只是这样的她让李休看着总感觉有些心疼,平阳公主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可是该死的战争却把她逼成了这样。
“公主,不把裴矩的女儿送回去,难道你还真打算让李休娶了她不成?”马爷这时再次气乎乎的道,除了把人送回去这个办法,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来。
“这样吧,我先去见一见那个裴小娘子,然后再做打算!”平阳公主想了想忽然开口道,送亲的人都走了,剩下的人中除了下人就只有那位裴小娘子才能做主,而且平阳公主估计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有必要让她明白现在的处境,然后让她自己做出选择。李休和马爷这时也都是束手无策,听到平阳公主的提议也没有反对。
与此同时,马车中的衣娘与粉儿却感觉自己都快要死了,在太阳的暴晒下,车厢里就像是一个大蒸笼似的,而且车窗和车门也不能打开,她们虽然相互搧着扇子,但却只感到热风扑面,年纪小的粉儿已经有些迷糊了,衣娘也没心思再想眼下的处境,一心只想凉快些。
就在衣娘正准备下定决心打开车窗了车门时,忽然只见车门一开,随后一个姿容绝世的年轻女子走上车,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侍女手中端着冰盆,随后放到车厢里,结果整个车厢也很快变得冰爽起来。
“你是谁?”看到这个美貌的女子,衣娘也不禁有些自惭形愧,同时也感到一种莫名的紧迫感,所以她这才很是警惕的道。
“大胆,不得对公主无礼!”没等平阳公主开口,就见她身后的头盔已经抢先怒斥道。
“公主!”衣娘听到这里先是一愣,随即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因为她知道李休是平阳公主府中的祭酒,自己刚才的确有些无礼了,本想立刻道歉,但却不知道为何又对平阳公主有些警惕,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小女子无礼,望公主恕罪!”
“不必多礼,你叫什么名字?”平阳公主倒是显得很镇静,同时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女,只见对方十六七岁的样子,脸上厚厚的粉被汗水冲出一道道沟壑,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从她的眉眼上来看,她肯定是个美貌的女子。
“启禀公主,奴叫衣娘!”衣娘小声的回答道,这时她也才发现自己现在有多么的狼狈,虽然她看不到自己脸上的情况,但也能感觉到一些,另外她现在全身湿透,衣服都紧帖在身上,嗓子里也是又干又痒,说话声都带着几分嘶哑了。
“衣娘你好,不知你现在可清楚自己的处境?”平阳公主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知道一些!”衣娘这时也终于打起精神道,她知道平阳公主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自己,接下来的话很可能会关系到她日后的命运。
“很好,看来你也是个聪慧女子!”平阳公主听到这里也是赞许的点了点头,眼前这个少女的冷静也有此出乎她的意料,甚至从她的身上,平阳公主似乎看到了几分当初自己的影子。
“衣娘,李祭酒之前已经向你父亲明确的表示不会承认这门亲事,可是你父亲却硬是定了个成亲的日子,然后不经婚礼的流程把你送来,这也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对于如何安置你,我们也感到十分的棘手!”平阳公主实话实说道,而且在说话之时,她也在盯着衣娘的眼睛,似乎是想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些什么似的。
“呵呵,这有什么可纠结的,小女子只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裴家庶女,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依靠,父亲他也只把我当做一枚棋子,随时都可以舍弃,连我父亲都不在乎我,公主殿下又何必为我纠结,直接把我送回去不就行了?”衣娘听到这里忽然淡然的一笑,笑容中似乎带着几分解脱的味道。
“看来你已经心存死志,不过越是这样,本公主就越是不能放你回去,”听到衣娘的话,平阳公主却忽然叹息着摇了摇头道,衣娘虽然在笑,但眼睛中却像是一片死灰似的,古人说哀莫大于心死,衣娘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听到平阳公主的这些话,衣娘本来如同死灰般的眼睛中终于出现了几分波动,当下十分异样的看了看平阳公主,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这时平阳公主却是再次开口道:“衣娘,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不过你既然连死都不怕,难道还会怕活着遇到的那些困难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妮子有点意思
“死都不怕,活着还有什么可怕的?”衣娘重复了一下平阳公主的话,如同死灰般的眼睛中也慢慢的亮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生机。
“多谢公主点醒衣娘,衣娘万分感激!”只见衣娘当下向平阳公主行了一礼,语气坚定的道,对于她来说,平阳公主的话就像是一道闪电,将她陷入的绝路劈开了一条缝隙,从中透出几缕光明。
看到衣娘终于醒悟过来,平阳公主也不由得露出几分欣慰的微笑,她对衣娘所说的话,其实也是她的切身体会,当初她被柴绍抛弃陷入死路之时,也正是这句“死都不怕,活着还有什么可怕的”的话支撑着她,最终让她走出了人生中的困境,现在同样的话也救了衣娘,这也让平阳公主感到很有成就。
不过在欣慰过后,平阳公主却又很快的陷入到苦恼之中,刚才她的那些话只是为了打消衣娘的死志,对于如何安置她,平阳公主也没有任何的头绪。
“衣娘,李休是个很善良的人,刚才就是他不忍心赶你离开,但是今天的情况特殊,你若是了进了李家的门,就相当于他同意了这门亲事,这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当然并不是说你不好,只是李休不想这样被别人安排自己的婚姻,所以不如这样,你先住在我的别院里如何?”平阳公主考虑了片刻后,终于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暂时也只能把衣娘先安置下来,然后再想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从小就生活在歧视与不幸之中,也让衣娘养成了独立的性子,刚才她只是脑子钻进了牛角尖,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现在经平阳公主点醒之后,她却很快有了自己的想法。
“多谢公主的好意,我已经想明白了,李公子不会让我进府,这点我很理解,也不会怪他,裴家我也肯定不会再回去了,不过我相信我一个人依然可以过的很好,所以就不麻烦公主了!”衣娘这时向平阳公主行了一礼道,经过这件事后,她不想再依靠任何人活着,而是想靠自己的力量生活下去。
“这怎么能行,你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难不成你晚上要睡到野地里吗?”平阳公主立刻开口反对道。
不过就在平阳公主的话音刚落,只见旁边的头盔忽然插嘴道:“公主,怎么没有,李祭酒搬到新院子后,老院子不就空出来吗,不如让裴娘子搬到那里住吧!”
头盔的话音刚落,平阳公主就瞪了她一眼,这让头盔也不由得害怕的吐了吐舌头,低下头不敢再说,其实她从刚才就看这个衣娘不顺眼,因为在她看来,李休和公主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个半路杀出的衣娘算什么?所以才会提议让衣娘住到李休原来的老院子里,那里虽然才荒废了几个月,但已经变得像个鬼宅似的。
“像我这种处境,能有片瓦遮身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哪里还会挑三拣四的,只是不知道李公子是否会同意。”衣娘听到这里却忽然点头道,如果说是别人的院子也就罢了,可是李休这次却把她拒之门外,虽然她嘴上说不会怪李休,但女人本来就是个矛盾的综合体,衣娘心中也难免有几分怨气,更何况仅仅只是一座废弃的院子,所以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下来。
“衣娘,头盔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李休的那个老院子又小又破,以前他就是因为住的不习惯,所以才建了新宅,而且老宅那边几个月不住人,里面也不知成什么样子了,恐怕根本住不得人的。”平阳公主急忙劝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衣娘听到平阳公主连李休搬家的原因都知道,而且话中透露出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可以感受到她和李休的关系十分亲密,这让衣娘也禁不住有些心中发酸,假如她能和李休顺利成亲的话,恐怕现在只有她才有资格这么说。
“多谢公主的好意,我觉得还是住在老宅那边好一些,在裴家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我也想过一些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我还是不打搅公主了!”衣娘再次坚定的道,这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就是不想住在平阳公主那里。
看到衣娘的态度这么坚决,平阳公主也不好再劝,最后先让她在车上休息,自己再次回到客厅中,将自己与衣娘见面的经过讲了一遍。
“公主,你怎么这么糊涂,李休的老宅虽然不住了,但依然是他老家,那个裴小娘子进了那里,岂不是间接的嫁给了李休?”马爷听完之后却是立刻反对道,他主要还是担心那个衣娘住在李休的老宅,又离李休这么近,万一真和李休发生点什么,岂不是给公主添堵吗?
“我也觉得住在老宅有些不妥,不如先让她住在公主那里,如果她真想搬出去,到时大不了我再帮她在长安附近买个院子,这样她也有个安身之处。”李休这时也开口提议道。
他也不想让那个衣娘离自己太近,担心再和裴家扯上什么关系,同时他对衣娘也有几分愧疚,虽然这个新娘子是裴矩硬塞进来的,但自己硬是不让人家进门也是事实,所以给她找个安身之处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衣娘她不愿意住在我那里,附近又没有什么客栈,总不能让她住在马车里吧,而且那个老宅都已经废弃了,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暂时让衣娘住在那里,另外听她话中的意思,似乎是想与裴家划清界线,我也担心裴家日后找她的麻烦,住在附近也好有个照应。”平阳公主知道马爷担心什么,不过她和李休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那还谈什么以后?
听到平阳公主这么说,马爷和李休彼此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再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李休才无奈的道:“好吧,既然她这么固执,那就暂时让她住在老宅那里吧,我不方便见她,就麻烦公主带她过去,顺便让人把老宅打扫一下吧!”
门外的马车里,衣娘也在焦急的等待着平阳公主那边的消息,马车里有了冰盆,立刻感觉凉爽起来,刚才又有侍女送上来酸梅汤,她和粉儿喝过之后也感觉精神一震,身体也舒服多了,只是冰凉的酸梅汤依然无法浇灭衣娘心中的焦灼。
“衣娘姐,裴家把咱们扔在这里不管了,李家又不让咱们进门,以后咱们该怎么办啊?”粉儿这时可怜巴巴的看着衣娘问道,刚才她迷迷糊糊的也没听到平阳公主和衣娘的对话,现在对两人的未来的充满了迷茫。
“放心吧,大不了以后我来养粉儿,咱们有手有脚,不靠别人也可以活得很好!”衣娘神色坚定的道,其实认真的想一想,她能够借助这个机会脱离裴家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终于自由了,不用再受自己那个父亲的摆布,以后她的命运只由她自己来把握。
“嗯!”粉儿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神情也轻松了许多,她一向十分信服衣娘,只要有衣娘在,她就感觉像是有了依靠似的。
这时平时公主再次进到马车,看到衣娘时也不禁微笑道:“好了,李祭酒已经同意了,咱们这就去老宅那里打扫一下,你暂时就先住在那里!”
听到终于有住的地方了,衣娘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当下谢过平阳公主,然后三人乘着马车来到老宅,这时头盔也带着一帮侍卫正大打扫院子。虽然院子里杂草丛生,不过李休搬出去的时间并不长,房子都还好好的,只是有些潮湿,只需要开窗换一下气就行了,等到把院子里的杂草除净,房子里也打扫一遍后,整个院子看起来也恢复了几分生机。
打扫过院子,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几乎已经黑了下来,不过也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车轮的声音,随后月婵进来向平阳公主禀报道:“公主,这些嫁妆怎么办,是不是也要卸在院子里?”
平阳公主这才想起来衣娘还有好多的嫁妆,当下她与衣娘来到门外,只见在火把的照射下,十几辆马车停在外面的空地上,上面拉的都是裴府陪嫁的东西,大到柜子、箱子,小到铜镜首饰等等,甚至连珠石玉器也有不少,可以说准备的十分全面。
“衣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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