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李休却是暗自摇了摇头,李世民英明一世,但偏偏在见到李泰这个儿子时,就会变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对儿子的任何言行都没有分辨真假的能力了。
“书院的确走了一些人,不过幸亏儿臣以前招揽了不少才学之士做门客,现在暂时由这些门客充当教员,倒也可以应付书院的运转。”李泰当下开口回答道。
“嗯,书院毕竟是为朝廷培养人才,光是劳动你的门客也不是办法,这样吧,日后南山书院和终南书院一样,平时都将有朝廷的官员轮流前来讲学,另外国子监中的教授等人也可以调拨一些来,这样你也能清闲些。”李世民倒是心疼儿子,不但一下子将终南书院的福利分给了南山书院,而且还要从国子监调人,这下萧那边恐怕要骂娘了。
“多谢父皇!”李泰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当下笑着各李世民道谢,随后又热情的亲自带着李世民进书院视察,而李世民的兴致也似乎很高,当下随着李休在南山书院转了一圈,李休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也可以勉强跟上,而且他总感觉李世民今天来见李泰有些不寻常。
转了一圈之后,李泰带着李世民和李休来到自己在书院的房间品茶休息,不过这时李世民却让其它人都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他们父子和李休,然后只见李世民这才再次开口道:“青雀,这段时间朝堂上一直逼着为父重新立太子,这件事你可听说了?”
李世民的话一出口,李休和李泰几乎同时一怔,随后李泰就露出十分激动的表情道:“启禀父皇,儿臣倒是听说了这件事,说起来大哥犯下大错,导致我大唐储君之位空悬,儿臣虽然心痛大哥的所做所为,但为了江山社稷着想,父皇的确应该早点立下太子!”
对于重新立太子这件事,李泰已经期盼了很久了,甚至以前也曾经鼓动人在朝堂上提出来,只是当时李世民根本没有这个心情,反而将提这件事的人给贬到外地,如此一来,李泰自然也不敢提了,不过这次是褚遂良等人主动提出来的,李世民也避无可避,这也正好随了李泰的心愿,现在李世民提起这件事,他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听到儿子的话,李世民这时却是叹了口气,随后又扭头看向李休道:“李休,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李休在经过最初的震惊过后,这时也冷静下来,只见他这时沉默了片刻也站起来行礼道:“启禀陛下,储君关乎到大唐江山社稷的稳定,因此臣也以为褚遂良等人的话并没有错,现在的确是到了重新立太子的时候了!”
李泰本来还担心李休会反对这件事,但当听到李休的回答时他也不由得猛然一喜,甚至这时心中对李休竟然生出一种感激之情,这也是从他和李休闹翻后,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看到连李休也赞成立太子的事,李世民也不由得再次叹息一声道:“朕也知道太子之位空悬,对大唐的江山社稷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只是之前心中一直放不下,所以才没有提过这件事,不过现在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说到这里时,只见李世民忽然顿了一下接着又道:“特别是这几年朕也感觉精力大不如从前,甚至连头发胡子都白了,所以也该从皇子中挑选出一个继承人了!”
听到李世民的话,旁边的李泰眼中几乎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而李休这时也叹了口气,连李世民也承认自己老了,而做为李世民的同龄人,虽然他比李世民小几岁,但也许再过几年,他也要承认自己老了。
只见李世民这时伤感了片刻后,这才扭头看向李泰道:“青雀,你是朕最宠爱的孩子,而且在朕的儿子之中,就数你最有才华,因此朕也有意将皇位传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太子的人选只能从李泰和李治中挑选,李世民心中更加偏向于李泰,毕竟李治一来年纪太小,二来性子也太过柔弱,实在不是为人君的样子,所以李世民才更加偏向于李泰。
李泰听到父皇的话也几乎是欣喜欲狂,不过他也知道这时不能表现太过,因此这时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过他却还是忍不住看了对面的李休一眼,目光中也满是得意,哪怕他和李休、长孙无忌的关系不好,皇位依然是他的,这让他如何不得意?
只不过让李泰意外的是,对面的李休这时却丝毫没有异常,反而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让他在欣喜之余又感觉有些不爽。
“多……多谢父皇,儿臣虽然无法与父皇相比,但也定当竭尽全力守护大唐的江山!”李泰这时也大步上前对李世民再次行礼道,自从他懂事时起,他就在等着这个机会,现在也终于被他等到了,哪怕他极力的压抑自己心中的狂喜,但依然兴奋的全身发抖,甚至连声音也有些发颤。
李世民这时看向李泰的目光中也满是仁慈的神色,不过这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当下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道:“青雀,为父已经为你扫平了四夷,周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大唐的势力,至于国内虽然有些跳梁小丑,但也不足为惧,因此为父对你也没有什么其它的要求,只不过唯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父皇文治武功无人能及,历朝历代也从来没有一位帝王能够做到父皇这种地步,还有什么事是您放心不下的?”李泰先是拍了李世民的一记马屁,随后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来了!旁边的李休却是眼睛一亮心中暗道,他没想到李世民叫自己来是为了见证立李泰为太子这件事,估计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缓和一下自己和李泰的关系,可谓是用心良苦,不过李世民却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而这件事也将决定李泰日后的命运。
只见李世民这时忽然长叹一声,过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今年是大唐的多事之秋,先是你五弟谋反,随后你大哥也同样做出这样的糊涂事,这让朕也十分的伤心,不过如果真的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当初是为父为他们做了一个坏榜样!”
“父皇万不可如此说,大哥和五弟他们自己做了错事,与父皇何干?”李泰听到这里也急忙开口劝道,他没想到李世民竟然连当初玄武门的事都讲出来,这在皇家可是一个禁忌。
不过李世民听到儿子的话却是无力的摆了摆手继续道:“子不教、父之过,这还是李休的《三字经》里的一句话,朕也觉得颇有道理,所以你大哥和五弟的错事,朕也要负上一些责任,现在朕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们兄弟能够和睦相处,万不可走上朕的老路!”
“父皇……”听到李世民这些动情的话,李泰也是热泪盈眶,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至于旁边的李休则全程装哑巴,毕竟这些话他可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李世民这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长吸了口气继续又道:“你大哥已经被贬到衢州,另外你五弟我也准备将他贬到外地,日后不会再回长安了,至于你的其它兄弟,他们也都各有封地,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雉奴,他的年纪比较小,又一直被我养在宫中,只有前两年才去了封地,而且他的性子柔弱,朕对他也一直放心不下,日后你也要对他多加照顾,只有你们兄弟和睦,朕才能放下心来!”
李世民说到最后时,也露出郑重的神色,当初他们兄弟相残,因此他十分不希望儿子们走上自己的老路,这也是他对李泰唯一的要求!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不负众望的“杀子传弟”
李世民老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也几乎被他完成的差不多了,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儿子们不要走上自己的老路,这也是身为一个父亲最大的心愿,同时也是他心中的底线,可以说他对李泰并没有太大的期望,只要做一个守成之君就行了,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必须要照顾好他的那些兄弟们。
李泰很聪明,特别是在关乎到太子之位这件事上,所以他也立刻领会了父亲的心意,当下拍着胸脯保证道:“父皇放心,儿臣若为太子,定然会担负起照顾各位兄弟的责任,至于雉奴您更不用担心,儿臣身为兄长,自然会对雉奴更加照顾!”
不过李世民对李泰的保证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特别是他现在年纪大了,考虑的事情也比较多,只见他这时再次叹了口气道:“朕现在感觉精力大不如从前,人终有一死,恐怕我的大限之日也不远了,等到我离开后,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兄弟之间发生争斗,到时你身为皇帝,一念之间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到时你真的能保证不伤雉奴他们的性命吗?”
看到父亲依然不相信自己,这让李泰也有些郁闷,事实上他现在的确没有伤害李治等人的心思,只不过对于李承乾,他却持保留的态度,毕竟李承乾曾经是他最大的对手,又做了多年的太子,哪怕现在被废,对他的威胁依然很大,不过相比之下,李治对他的威胁就小多了,但父亲最放心不下的反而正是李治。
想到李治这个亲弟弟,李泰忽然灵机一动,终于不负众望的说出那句千古名言道:“父皇,雉奴是儿臣的弟弟,儿臣对他也是喜爱之极,若是父皇不放心儿臣,那儿臣愿意在此立誓,日后儿臣不会将皇位传给儿子,而是将皇位传给雉奴,若是父皇还不放心,儿臣愿意杀掉自己的儿子以表决心!”
李泰说话之时,也将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眼泪也一下子涌了出来。不过旁边的李休却是差点笑出声来,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李泰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番混帐话时,他还是差点没有忍住,甚至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些鬼话是怎么从李泰的脑袋瓜里想出来的?
李休虽然感觉好笑,但是李世民却像是中了邪似的,竟然被李泰杀子传弟的鬼话感动的热泪盈眶,结果父子二人最后竟然是抱头痛哭,这让旁边的李休也为之愕然。
不过李休很快就暗自叹了口气,这世上不但男女间的爱情会让人变得愚蠢,亲情也同样可以,李世民那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却也因为父子间的亲情迷住了双眼,连李泰那么容易被戳穿的鬼话也信以为真,如果没有人点破的话,恐怕李泰就真的要登上太子之位了。
李世民父子二人痛哭了半晌,最后终于止住了眼泪,随后李世民又夸奖了一番李泰,然后这才准备离开南山书院,因为他要赶回去与长孙无忌等人商议一下,早点将立李泰为太子的事给确定下来。
李泰也知道光是李世民口头答应并没有什么用,必须要正式册封自己为太子,这件事才算是定下来,所以他也十分热情的送李世民出了书院,最后目送着李世民与李休再次登上马车,然后缓缓的离开了这里。
“李休,你觉得朕立青雀为太子的事如何?”等到马车离开了南山书院后,李世民终于再次向李休问道,这时的他依然没有冷静下来,否则就不会这么问了。
“陛下心中早有决断,臣实在不便再说什么!”李休这时却十分慎重的道,他本来就不想管李世民的家事,只不过今天被李世民强拉过来,才不得不一路跟随,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一路走来他也没有发表过太多自己的看法。
“李休,你也不必顾忌什么,立太子之事不但是朕的家事,同时也关系到天下的安危,所以朕现在很想听一听你的意见!”李世民这时却再次追问道,在立太子这件事上,他不愿意和长孙无忌商量,因为他知道长孙无忌有私心,而相比之下,李休却从来没有因私而废公。
听到李世民的这些话,李休当下也不由得沉默了片刻,随后终于叹了口气道:“陛下,太子的人选的确关系到天下的安危,不过臣并不打算从天下的角度来看这件事,而是想从陛下的家庭来看待这件事!”
“你说说看!”只要李休愿意发表意见,李世民就十分的高兴,当下也坐直了身子道。
只见李休这时长吸了口气,随后缓缓的开口道:“刚才陛下与魏王的对话臣也都听在耳中,陛下对魏王的期望其实并不大,只是希望他日后能够做到兄友弟恭,至少也要保住雉奴等人的性命,不要发生兄弟相残的惨剧。”
“不错,朕最担心的就是他们兄弟相残,特别是青雀的性子有些孤傲,平时与雉奴等人的感情很一般,所以朕才更加的担心,不过他最后的保证却也打消了朕心中最后一丝怀疑,毕竟杀子传弟的话也已经显示了他的决心。”李世民显然还没有从李泰的话中绕出来,说到最后时,眼睛也微微发红,似乎还沉浸在感动之中。
看到李世民现在的样子,李休也不由得暗叹一声,谁会想到英明神武的李世民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陛下,魏王的决心的确很大,但臣却觉得有些不妥!”李休这时沉吟了片刻后,终于再次开口道,他记得在原来的历史上,李泰杀子传弟的谎言是被褚遂良给戳穿的,不过现在褚遂良不在,索性他就再帮李世民一次!
“不妥?哪里不妥?”李世民听到李休的话也不由得再次一愣,随后扭头看向他追问道。
“陛下,一个人连儿子都能狠下心来杀掉,更何况是兄弟?”李休当下轻叹一声开口道。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李治的请教
“一个人连儿子都能狠下心来杀掉,更何况是兄弟?”李世民走的时候,口中一直重复着李休对他说的那句话,脸上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李休看着李世民远去的马车,却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的话戳破了李泰的谎言,同时也戳破了李世民心中的美好幻想,但幻想再美好也是假的,特别是李世民身为皇帝,更不能被假象所迷惑,而且就算李休不戳破,日后也会被别人戳破,索性还不如让他早点醒过来。
第二天一早,李休才刚起床,长孙无忌就再次登门拜访,刚一见到李休就立刻兴奋的追问道:“李兄,魏王真的说出了杀子传弟这种蠢话?”
“长孙兄,你的消息也未免太过灵通了吧?”李休听到长孙无忌的话也不由得摇头苦笑道,昨天李泰说这句话时,在场的可只有他和李世民,可是这才一晚上的时间,长孙无忌就知道了,这可就让人有些不安了。
“哈哈哈哈~,这个消息可不是我打听到的,而是从魏王那里泄露出来的,现在已经开始在一些人中流传,估计用不了多久,李泰就会成为满长安的笑柄!”长孙无忌这时却是大笑一声道。
“李泰?”李休听到长孙无忌的话先是一愣,随后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明白了,估计是昨天陛下在口头上答应立他为太子,所以他才兴奋的向手下人炫耀,这才暴露了他的愚蠢。”
“陛下昨天真的答应了立李泰为太子?”长孙无忌这时再次向李休打听道,关于李泰的流言他也只是刚刚听到一些,又不好去李世民那里打听消息,所以只能跑来李休这里了。
“不错,陛下昨天来找我,然后带着我去了南山书院见李泰,并且要立李泰为太子,只不过陛下担心日后他们兄弟相残,结果李泰就说出了杀子传弟的蠢话。”李休这时再次摇头苦笑道,有时他也看不明白李泰,说他愚蠢吧,可是李泰的文才却是一等一的,说他聪明吧,有时做下的蠢事简直让人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哈哈哈哈~,天意啊,明明已经到手的太子之位就因为一句话给丢了,恐怕这将成为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我估计李泰日后会后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