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这会哪敢上前啊,毕竟这些骡马贩子生意都不怎么好,连带着脾气也不怎么好,这万一赶上哪位仁兄脾气犯拧了,抽他一马鞭,这脸可就丢大发了,就看他在原地左顾右盼,支支吾吾的,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时迁不知怎么办的时候,一只长满金毛的大手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作势就要拍下,可是这只手的主人却没有想到,就在他即将拍到时迁肩上的时候,一只白白净净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搭住他的脉门,让他不得寸进。
“我说,阁下如此背后伤人,算是个什么道理,莫不是欺我等乃路过此地,不是相州人氏吗?”
时迁听到俊辰的声音,忍不住回头一看,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叫道:“哥哥,哥哥,权且助手,这人就是我的旧识。”
俊辰听了,赶忙松开那人的手,那人收回手,一阵龇牙咧嘴,搓揉了一阵,就见自己的手腕处一道红印赫然醒目,心下骇然,看着俊辰的眼神飘忽不定,“这人看上去斯斯文文,却不曾想他手上劲力如此之大。”心中颇有些打鼓。
那时迁可不知他心里再想什么,上前朝着他便是一个熊抱,而后勾着他的肩膀对俊辰道:“哥哥,这个就是我和你提起的那个贩马的朋友,姓段名景柱,江湖人称“金毛犬”。当年我落难时,多亏的有段兄弟照顾才得以挨过来。”
俊辰此刻方得好好看看此人,只见得赤发黄须,骨瘦形粗,可不就是那原本轨迹中和时迁、白胜、郁保四四人一起合称“垫底四杰”的段景柱!
时迁当下将俊辰也介绍于段景柱认识,两人互道一声久仰,时迁便在那边和段景柱开始纠缠起来。原本以为和段景柱是旧识,当可以少花钱弄着好马,却不曾想这段景柱却是油盐不进,丝毫不肯松口,让时迁恨的牙痒痒的。
俊辰眼见此般模样,哪里还不知道是时迁这家伙说的大话,当下也不点破他,只是朝着段景柱一抱拳,道:“昔日迁儿流落江湖,多亏段兄弟照顾,今日相逢即是有缘,不若我做东,我们一同吃上一碗,如何?”
听到“迁儿”这个称呼,时迁顿时额头冒起三根黑线,心知要糟。果不其然,段景柱那边立马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指着时迁:“我说偷儿,你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个外号啊,迁儿哎哟,笑死我了,哈哈。”
时迁幽怨地看了俊辰一眼,谁想俊辰居然只做没有看见,顿时让他的眼神落在空处,只得将矛头转向段景柱,“笑够了没有,你到底去不去吃酒,给句痛快话!”
“去去去,当然去!”段景柱一边捂着肚皮,一边点头应了下来。
这段景柱不愧是久在相州贩马,对相州甚是熟悉,不多时便带着二人来到了相州城内一处相当宽敞的酒楼。要说我天朝人都爱酒桌上谈事呢,毕竟这几碗酒下去,这生分就去了很多,彼此也开始熟络起来。
“偷儿,可是这位官人要买马?”
“不错,正是在下要买马,听迁儿说,段家兄弟处有良马,不知可否卖于我两匹?”
段景柱微一沉吟,开口道:“不瞒官人说,兄弟我贩的马和旁人贩的马那是不一样。旁人贩的通常都是没人要的、被淘汰下来的驽马、病马、老马,兄弟我贩的从契丹人、女真人的马场里偷来的上等好马、战马,偷的多了,那契丹人也把野马、驽马混于其中,也亏得我老段精通相马、驯马、养马、医马之术,才能屡屡得手,在契丹中口中虎口拔牙。”
“好!段兄弟果然好手段,当真了不起。”俊辰不由比了比大拇指,原本以为这段景柱只是一个擅长偷马的马贩子,却不想也是精通驯马养马的行家,想想也是,如果不会养马、医马,万一这马死了,他可就全砸手里了,当下心中不由升起招揽之意。
而段景柱也发现这俊辰也不同于那些公子、书生,丝毫不避讳自己下九流的身份,对自己甚是礼遇,心中不由升起结交之意。
时迁见一旁见俊辰与段景柱相谈甚欢,心中也颇为欢喜,正想着怎么地让段景柱能够让出两匹好马来,却不想却听旁桌的人在那里说道:“你们听说了没,京城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那高太尉让人狠狠地刷了回面子,他儿子看上的女人被人劫走了!”
“什么!竟有此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老虎嘴边拔毛!”
“谁知道呢,就听说那人府中收买的丫鬟下人、府外负责盯梢的人全部都被迷倒,然后听城门的禁军的说,一早有马车出城,奔东而去。高太尉震怒,不仅将盯梢的、守门的禁军全部拿下问罪,更是派出高手沿途追杀,格杀勿论啊!”
“这次怎么这般厉害,难道说和往日有什么不同吗?”
“听说他儿子看上的是林”那人话没说完,就被同桌之人捂住了嘴巴,“喝酒,喝酒,这种事情不是你我能掺合的,还是和我们的酒来的自在”
这几人的话音虽轻,但是俊辰和时迁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俊辰当下心中大叫,“不好!小七没有按计划行事,当要糟糕!”
那段景柱不仅精通相马之术,还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主,一眼发现俊辰脸色大变,但一瞬便恢复正常,心下骇然,“难道说这劫人之人与他有关不成。”
俊辰生怕小七那边会有祸事发生,当下也不再隐瞒,说道:“段兄弟,我也不在瞒你,我便是那汴京城救人之人!只因高衙内看上我家嫂嫂,其父高俅便执意陷害我林冲兄长,并欲置我家兄长于死地,天可怜见,我家兄长被我等从野猪林平安救出,如今正在梁山落草,我正是代我家兄长前往汴京接回嫂嫂!”
“啪”,段景柱手中的酒碗掉到了地上,引得酒馆中人皆转头来看,就见他缓缓低头,捡起酒碗,自言自语道:“这喝的也不多啊,怎的手就抖了?”
待得其余人等转头他顾时,段景柱低声道:“哥哥莫不就是枪挑欧阳寿通之人?”
“不错,正是在下。”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哥哥大恩,小弟这仇,哥哥算是给报了啊!”段景柱大喜过望道。
俊辰与时迁面面相觑,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好在段景柱很快就像二人解释清楚了。原来当年段景柱曾到汴京贩马,一行还是颇为顺利,只是没想到回程之时,被这欧阳寿通看着他所骑之马,便强行要买,那段景柱那里肯卖,卖了便没有牲口代步了,哪知那欧阳寿通不管不顾,见段景柱执意不卖,当下就是一鞭,抢了他的坐骑就走,这一鞭打得他骨断筋折,将养了近一年才得以康复。
“早知道哥哥为我报的如此大仇,不消说买马,就是送哥哥两匹,又有何妨!”段景柱越说越是兴奋,当下便要拉着俊辰去看马。
俊辰见此事正和他心意,也不推迟,示意时迁结账后,便跟着段景柱来到一处马厩,就见其中拴着五、六匹不同颜色的骏马。
段景柱指着这些马,对俊辰说:“哥哥请看,这些就是小弟前些时候才从契丹人那里偷得得好马,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今日得见哥哥,就由哥哥随意挑选,小弟送与哥哥。”
俊辰哪里懂得如何挑马,当下便再三推辞,那段景柱视俊辰为恩人,哪里肯放,见俊辰在三推辞,当下也不多说,直接从其中挑出两匹,直接将缰绳塞入俊辰手中,道:“哥哥若再推辞,便是看不起小弟,何况哥哥还要救人,当有良马相助才行。”
俊辰听了,也不在推辞,当即翻身上马,对着段景柱抱拳道:“多谢段家兄弟,今日赠马之情,俊辰他日必有厚报!兄弟日后有空,可来梁山找我!”说罢,一夹马腹,便冲了出去。
时迁见俊辰走了,上前拍了拍段景柱,道:“大哥,昔日小弟多蒙兄长照顾了,只是眼下这世道越来越不给活路了,若是大哥觉得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也来我们梁山吧!”说罢,一个“鹞子翻身”骑上马背,追赶俊辰去了。
那祝永清、祝万年既领的高俅之命,晓行夜宿,一路追赶,却不知在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赶到了马车的头里。
眼见就快要到定陶了,祝万年越想越是不对,对祝永清道:“兄弟,我们这一路赶来,并未见到什么张韫,莫不是我们已经错过了不成!”
祝永清比起祝万年来,显然更加聪慧一些,略一沉思,便见他一拍大腿,道:“坏了,兄长,我等只顾着赶路,忘却了张韫乃是举家逃跑,想来必是坐着马车,你我只识得张韫,并不识得其他人等,想来我等定是赶到他们前面了。”
“那我等在原路寻回去,见着马车便查上一遍,如何?”
祝永清摆摆手,道:“不消如此,听说那林冲在京西一带落草为寇,只是眼下还不知他到底身在何处。既然他身在京西,眼下这路便是张韫前去投奔林冲的必经之路。你我二人赶路多日,也已疲乏不堪,若是遇上张韫,也怕是躲不过一场厮杀,还不如就在此地休息,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说着,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好,便依你!”
第26章 王寅战双祝()
祝永清果然说错,这几日的快速追踪,早已让他们兄弟累的人困马乏,只是太尉严命在身,不由得他们飞马快赶。眼下既知赶到了前面,总算可以喘口气,休息一下了,没多大功夫,兄弟俩便进入了梦乡。
要说这梦境是最能体现人内心深处的想法,无论是祝永清还是祝万年,他们俩心里自然也有着自己的野心,不约而同地,他们居然梦到了他们原本轨迹中的命运,兵伐猿臂寨,兵败被俘,而后就莫名其妙地加入了猿臂寨,祝永清甚至还娶了寨主之女为妻,接着受朝廷招安,兵讨梁山,最后功高受赏,封妻荫子。
有道是“富贵荣华如梦一场,黄梁美梦终有醒时”,当俩人不约而同地做到功高受赏之时,尽然非常巧合地同时苏醒过来,只是在两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其中都藏有深深的贪婪,只不过祝万年只是对权利和金钱,而祝永清不仅仅有权力与金钱,更有女色罢了。
而张韫一家此刻已经过了应仁府,正朝着定陶的方向前行。毕竟来说,张韫老夫妻两个年事已高,张贞娘又是弱弱女身,就算小七、张三、李四几人再是鲁莽,也不可能将车驾的飞快,万一要是将老人或者是贞娘给颠坏了,将来俊辰和林冲的面上都不会好看,也因此这一路行的颇为缓慢。
其实,前几日他们在路上已经和祝氏兄弟会过面了,只是祝氏兄弟只认得张韫一家,不识得小七三人,也万幸那日张韫在车内陪着老妻和女儿,不在车外,是以彼此错过了,也均不知。只是眼下,祝氏兄弟打定守株待兔的主意,小七他们还能这般顺利地混将过去吗?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祝氏兄弟为了抓获张韫一家,不顾江湖规矩和自身作派,居然当路拦车检查,只要有马车经过,必然是赶人翻车,不将此车翻个底朝天,确定没有要找的人,是决计不让通行的。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祝氏兄弟的做派渐渐被人传了出来,成为了那些专好八卦之人在茶余饭后的谈资。
“哎,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难不成最近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就是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官道上居然会设卡检查来往行人了!”
“咳,我还当什么事呢,本朝这样的事还少吗?今天这里设个卡收刮一点,明天再去那里设个卡收刮一点,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嘛!老程,最近是不是去找哪家相好找的多了,连这等事都拿出来说,啊”
“就是啊”
然后就听见这间小茶肆之中,一片大笑声凭空而起。大伙在笑,张韫也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毕竟这种事对于曾在朝中为官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心里也不当回事。从怀中掏出几文钱往桌上一放,便带着小七回到车上,继续赶路。
约莫前行了个把时辰,渐渐地就可以看见前方的道路正中,一人手持画戟端坐马上,另一人则在逐辆逐辆的翻找,丝毫不顾此时已经有四、五辆马车排起了车龙。
要说,拦道的只有两个人,这里却有四、五辆车,无论是从车马数,还是人数上都远远多于对方,大家一起冲关,不就可以了吗?可让我们把视线稍稍偏上一些,就可以看见在路旁的草丛中,已经躺着不下十具尸体以及三、四辆马车的残骸了,在血淋淋的震慑面前,所有人都很一致地选择了服从,而不是很有血性地与之一搏,毕竟命只有一条,谁都不希望下一个死的是自己。
张韫看了看前方,转过头来对着小七三人说道:“一会让他们检查便是,我等只需要多给一些银两便可安然过关,你等三人千万记着,此时万万不可生事!”
小七三人连连点头,向张韫保证他们绝不会多生事端。
他们不主动生事,但并不保证事情不会主动找上他们。
要知道那祝永清人称“玉山郎”,不仅人长得仪表堂堂,更兼精通书画,其眼力之佳,可以远远看见在空中飞舞的蚊虫,不要说只有几辆马车的距离,哪怕是再远一些,只要你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他必然可以将你一眼认出。
果不其然,祝永清将眼前这辆马车检查完毕,从车上下来后挥挥手让其离开。正待让下一辆上前接受检查时,稍稍侧身看了看后面还有几辆马车。这一看顿时让他瞳孔一缩,猛地朝前戟指大喝道:“张韫,我可算等到你了。”
张韫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祝万年已然反应过来,顺着祝永清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张韫等人正坐在马车之上。当下心头狂喜,大叫道:“张韫,看你往哪逃,这便乖乖随我回去复命吧。”说着,一扯缰绳,打马向前冲起。那祝永清见祝万年已然冲了上去,心中大骂,当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拔出倒插在地上的画戟,徒步追了上去。
张韫眼见祝氏兄弟一前一后的冲了上来,心中暗叫不好,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赶忙吩咐道:“我想办法拦住这两个人,小七,你和张三李四你们二人赶紧赶了车走,不用管我们俩,到得梁山,记得告诉小婿,他日一定要想办法替我等报仇。”说着,从车旁抽出一条长枪,朝着祝万年便迎了上去。
小七见状,又岂能让张韫一老人孤身迎敌,当即拿起一把朴刀,叫道:“老哥哥,等我一起来。”说着,看了张三李四一眼,示意二人赶紧走,便提刀加入了战团。
祝万年看了一眼冲上来的张韫和阮小七,也不迟疑,直接打马冲过,直奔马车而去,张韫和小七刚想回头去拦,这边祝永清便到了,长戟一抖,便将两人圈了进来。
要说张韫的武功身手还是很不错的,小七当然也不会是庸手,但是张韫毕竟上了岁数,而且小七大半的功夫是在水里,如果在陆上对付个把小毛贼,自然没有问题,但是此刻的对手乃是“玉山郎”祝永清,在原本轨迹中以其可以轻易打败刘麒的身手,虽然刘麒也算不得什么高手,对付一个年老的张韫和陆地上的阮小七,还是搓搓有余的。
这边祝永清战住张韫和小七,虽说大占上峰,但张韫和小七一心防守之下,他想取胜也不是一件容易事;那边祝万年打马赶到马车之前,两戟打翻张三、李四二人,而后复又伸出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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