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家里头嫁出去的姑奶奶没了。也不好就这么出门作乐的。苏夫人突然问:“没请陈家的那位姑娘?”
檀香抬起眼皮来,道:“姑娘到底还是能分清好坏的,不说旁的,只说那陈家的姑娘无缘无故的就跑上门来,惹得姑奶奶不快。再说,大姑娘和陈家的那姑娘也只有点头之交罢。”
罗夫人寿辰那天。陈宛秋可不是很低调的闯进来,另外这家里还没什么事儿能瞒得住苏夫人。
单不说檀香说的这些个,只苏颖言语里露出来的,以及外头那些个传言,就让苏夫人觉得这姑娘以及陈家都得敬而远之了。
“她不请那陈姑娘是对的。”苏夫人也只是随口一说,见苏家没去招惹陈宛秋就罢了,想着以往有关那些陈家的传言,不由得调侃道,“这几日倒是没听到他家还有什么传言出来,可连个下饭的嚼头都没了。”
陈家以及陈宛秋那些事竟成了苏夫人茶余饭后消食的话题,也不知道陈宛秋知道了,会是个什么感想。
不过苏夫人这点可是说错了。最近陈宛秋身边又有流言缠身,只是没传的那么快那么广而已。
苏颖先知道了,还是从陈宛凝嘴里亲口得知。
听了陈宛凝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最近缠着陈宛秋的传言。苏颖不由得挑了挑眉,这次总算是玩了点新花样。
“灾星?”苏颖玩味得重复了这两个字。
为什么说是新花样,毕竟先前那几条可都是把陈宛秋尽可能的往高处捧,捧得越高越好,怎么玄幻怎么来,什么命格贵不可言。什么半凤命,最后连仙女下凡都出来了。
如今好了。现在反其道而行之,竟然弄来一个‘灾星’。真不知道这次弄出这‘灾星’传言的人。是不是真的病急乱投医了?
谁说捧人就是好的,没听过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吗?
苏颖瞄了眼陈宛凝,蹙着眉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宛凝苦笑道:“大嫂心细如发,定是能看出其中端倪来。”
苏颖嘴角抽了抽,心说原本她还只是怀疑一下,现在好了陈宛凝这根本就是不打自招,真没见过夸人还带招供的。
“舅夫人做的?”苏颖有点牙疼的问,陈宛凝点了点头:“是母亲做的。”
苏颖舔了舔嘴角,疑惑道:“我可是有些不明白了,舅夫人这是为何?想来对陈宛秋来说是虱子多了不怕痒,这样的传闻怕是会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陈宛凝嘴苦心更苦:“大嫂你不懂,总得要做点什么,就算这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陈宛凝顿了顿,又说:“这几天陈宛秋竟是安生了下来,不再想着出门去到处乱折腾了。还有她竟也能安下心来去教养嬷嬷那儿学规矩了,也不知她自己知不知道这条传言了。”
“学规矩?”苏颖错愕不已,她宁可相信陈宛秋又去找忠睿王爷试图再续前缘,也没法相信像陈宛秋那样痛恨规矩礼法的人老老实实地去学规矩,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么?
陈宛凝讥讽道:“大嫂可是不知道她竟是进宫觐见了皇上,虽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后来父亲从宫里得出话来,只说陈宛秋教养规矩不过关,”说到这儿的时候,陈宛凝脸上讥讽更甚,苏颖对此不置可否,继续听陈宛凝往下说,“父亲难得的发了火,只叫陈宛秋临时抱佛脚也好,临阵磨枪也罢,叫她静下心来好好跟教养嬷嬷学规矩,免得到时候连选秀的初选都过不了,要是那样的话,可实在不好看了。”
陈宛凝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表示了她的轻蔑,也不知道是针对陈远良的担忧,还是针对陈宛秋本人的。
见苏颖望过来,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陈宛凝心里清楚,陈宛秋根本就等不到参加选秀了,现在再去学什么规矩都是白费的。
“就为这?”苏颖觉得这可不像是陈宛秋的行事风格啊,她不是应该抗争到底吗?
“谁能清楚她是怎么想的。整日里鬼鬼祟祟的。”陈宛凝说起陈宛秋来就是满腔怨气,可不能从她嘴里听出一句不含贬义的话,就是中规中矩的话都没有。
苏颖干脆把帕子放下,帕子里还有吃了一口的酥卷,她等着陈宛凝停顿的时候问她:“倒是不先说她现在如何了。前几日她出门,车夫被杀,她却是安然无恙的回陈家去了,这件事你们可是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了?”
“哪里还有空档查这件事,”陈宛凝愤愤的说,“原本母亲是想查的。只查到了她去见了忠睿王爷,从忠睿王府出来后,母亲再过去跟着的人也没了踪影……”
陈宛秋越说越小声,期间还瞄了苏颖一眼,见苏颖也没有要发表什么意见的意思。就继续往下说,“车夫没了,陈宛秋什么都不肯说,有父亲在一旁担保,母亲哪里还能问出什么来。这件事儿本来是想细细查的,可哪想到刚过一天,陈宛秋就又翻腾出大浪花了,竟是跑到了皇宫里头见皇上去了。到底母亲还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适才先前的事儿就只能暂时搁下了。”
苏颖恍然大悟,原来戴夫人跟着陈宛秋的人也被灭口了。苏颖有些庆幸。她叫过去跟着陈宛秋的家丁是个实在人,叫他跟过去查查陈宛秋去哪里了,他就真的只跟到陈宛秋到忠睿王府,然后就颠颠的过来‘报喜’了。
这实诚真是有可能救了他的小命。
不过,戴夫人对陈宛凝还真是知无不言啊。
苏颖把手上吃剩下的酥卷填到嘴里,陈宛凝盯着她看。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她还是坚持把酥卷细细嚼烂了咽下去。喝了口茶。
“听你的意思,你们连陈宛秋入宫找皇上所为何事。也是没弄清楚?”
苏颖真觉得只要忠睿王爷掺合上了,事情好像总是一团乱麻,而且这位就是个不安调理出牌的主儿。
瞧瞧忠睿王爷最近都搞出什么来了,先是去做中间人,把陈宛秋引过去见皇上;再去做媒人,平阳侯到底是有多大的面子,才能请动忠睿王爷去保媒;最后就是逗弄傅奕阳,还半遮半掩的搞得那么戏剧化,仿佛自己就是那幕后*oss。
不过,忠睿王爷成功了!他成功的把自己烘托出神秘了,他们这一边对忠睿王爷所知甚少,更不用说忠睿王爷背后还站着最大的*oss,傅侯爷的顶头上司,皇上他老人家。
“难不成大嫂竟是知道些什么的?”陈宛凝没回答苏颖的问题,算是默认了,反而是反问起苏颖来。
苏颖回过神来,抿了抿嘴角:“我若是知道,何必再问你。”
陈宛凝盯着苏颖,最后失望的低下头。苏颖心想,她到底是哪里表现的好像真的能够力挽狂澜的印象啊,难道是因为她的‘心细如发’?
似乎是看出了苏颖的疑惑,陈宛凝解释说:“只觉得大嫂好似对陈宛秋很在意的样子,再说你和大表哥到底不像是我和母亲,在后宅里缩手缩脚,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陈宛凝都这么说了,苏颖还真的不好再在她所谓的‘小打小闹’上泼冷水了——既然陈宛秋在陈宛凝的预想里,就快要让她见不着了,那就没必要再搞什么灾星不灾星的出来。
她其实挺擅长做这个的,说实话。
陈宛凝又带着那么一点期待看过来,看得苏颖都觉得压力好大。她想了想说:“舅夫人这么说,怕是有作用的,到底比起什么贵不可言的命格、仙女下凡的,灾星这样的说法更是叫人更容易相信的。毕竟前面那些个找不到什么可以证明的,只这灾星,如今瞧着她身边那些个事儿,这名声很容易就能落实了。”
其实这样还挺好的,不过也有可能没等灾星的名声落实,陈宛秋自己就玩完了。
☆、278章 敢作敢当
苏颖说这话,她自己都在心里嘀咕呢,更何况是知道事故走向的陈宛凝呢。
所以苏颖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呢,从陈宛凝一脸苦涩上就能看出来了。
陈宛凝真是有苦难言,除了戴夫人相信她,她要是真跟别的人说她知道的那些,绝对会被当成鬼祟抓起来送上火堆。
“我如今这些个话,也只能和大嫂说说了。”陈宛凝一边说着一边眼睛都红了,她现在都恨自己莫名其妙的就知道了往后的事。既老天叫她因缘际会的知晓了未来,怎么就没教会她挽救的法子,反而是让她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糟糟的一点能量都使不上。
若是不知情,这会子也就能跟陈夫人似的,忙着家长里短。就算是日后陈家真的跟着倒了,她跟陈夫人的日子也断然不会苦到哪里去。
毕竟能让她吃苦爬不起来的傅母如今都已经是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了,还有傅煦阳,把自己作到摔断了腿,再没有往日里的风采。
苏颖一时无言。
陈宛凝用帕子擦拭了下眼泪,勉强说道:“母亲还叫我对大嫂赔个不是,毕竟上回的事情不大好说出口。”
苏颖看不过去陈宛凝这么低声下气的,开口打断她的话:“那并没有什么,当时我也有些反应过激了。我听说你娘家大哥和大嫂一家外放到永州去了?”
陈宛凝现在可能是真的把苏颖当“知心姐姐”了,对苏颖的问话那可真是知无不言,点头说:“是我母亲的主意,我外祖父在其中帮忙斡旋。才谋了个外放的职缺。”
苏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陈宛凝眼睛亮了下,最起码她大哥一家不一样了。
想想陈宛凝都还觉得讽刺,她大哥还是因为陈宛秋的缘故才得了那么个五品的虚衔!
陈宛凝黯然的离开了,芦荟皱着眉劝苏颖:“太太。您明知那陈家分明就是一滩浑水,太太又何必去趟?”
苏颖被芦荟问的一怔,她哪里去趟浑水了,她分明就是站在污池塘旁边,见缝插针的就往里头投石子而已啊。委屈的对芦荟说:“你可真冤枉我了。”
芦荟可没被苏颖的话骗到,她把陈宛凝刚才用过的茶具收起来:“三太太可是三番两次为着陈家的事儿来烦扰太太您了。这您可怎么说啊?”
苏颖真是拿芦荟这丫头无可奈何,想了想说:“她不过是求个心安,她心里不知道多清楚呢。”她一挑眉,又说:“信不信,陈家发生的事儿二太太都是两眼一抹黑呢。”
陈宛凝还真把自己当老妈子了。把陈夫人护得滴水不漏的,等哪天陈家真的出了什么事,说不定陈夫人还后知后觉的想: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出事就出事了。
“我可不跟太太赌呢,我听太太的就是。”芦荟这话儿让苏颖哑然,又听芦荟说:“再说便是二太太那般的,也不是轻易就能扶起来的。”
说话要不要这么毒?尽管芦荟说的是实话,想想以前傅母也想把陈夫人扶起来跟苏颖打擂台,可结果呢。就算是有傅母的加成,陈夫人可不还是没立起来,有时候还来一次无差别攻击。
苏颖回想起傅母被陈夫人的话噎的脸色僵持的场面。就觉得挺乐呵的。
“你这丫头的嘴是越来越利了,”苏颖象征性的说了芦荟一句,想起来桂嬷嬷说的就问她,“先前桂嬷嬷和我说了下薄荷的事儿,”她说着就见到芦荟脸红了起来,“我这边儿不说什么。到底你还得去探探薄荷的意思才行。”
“太太!”芦荟慌忙解释,“薄荷没有和我哥哥私相授受。只先前叫我哥哥去给薄荷家送东西的时候,碰到了。”
“那不是这几天的事吗?”苏颖眼见着芦荟手忙脚乱的故意说道。等芦荟慌里慌忙的解释,着急的都要掉眼泪才把这件事圆了过去。
苏颖瞧着芦荟默默的松口气,又开口说:“且不说薄荷,就是你自个呢?可是想着找个什么样的?我记得上回你说不要读书人是吧?”
芦荟这下子脸红的都要冒烟了,跺了跺脚端起托盘说:“我去重新倒茶来。”就逃也似的掀开帘子出去了,差点和领着管事媳妇的白芷撞了个正着。
芦荟连忙放慢脚步,瓮声瓮气的说了句“太太在里头呢”就快步绕过去了,留下白芷一头雾水:这是怎么的了?跟后面有人追似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颖是从陈宛凝嘴里得知了陈宛秋的近况,那时时监视着的陈宛秋的忠睿王爷,在‘事发’第一时间就知晓了,只是最近两天他乐于给自己找些事儿做,就暂时把陈宛秋的事放那么一放。
可忠睿王爷这放那么一放,并没有给陈宛秋带来喘息的空间。陈宛秋到底还是年纪小,往日里顺风顺水的——不但借助外挂空间赚足了银子,盖了温泉庄子,又开了日进斗金的胭脂铺子和酒楼;就是同为穿越女的清婉也被她利用完了就丢,没法跟她添堵了;最重要的是,左手忠睿王爷,右手皇上,左拥右抱的好不快哉——如今一连串的挫折,已经深深打击了陈宛秋的自信心。
这也还不算,陈宛秋性命堪忧,上一次出忠睿王府被蒙面人追杀已经险些吓破了陈宛秋的胆。
如果说再上一次被下毒时,陈宛秋还能升起立刻回击的念头,但现在接二连三的“意外”,被下毒、被追杀以及险些被毁容,陈宛秋意识到已经不能靠忠睿王爷。
陈宛秋觉察到是她和忠睿王爷‘谈判’时惹恼了忠睿王爷,不管是因为她提到了苏侧妃,戳到了忠睿王爷的痛处,还是因为她把苏颖和苏侧妃相提并论。又或者其他原因的,忠睿王爷是得到了她给的‘好处’,就翻脸不认人了!
陈宛秋都能觉察到监视着她的人少了很多,陈宛秋痛恨忠睿王爷翻脸不认人,可现在并不是找忠睿王爷算账的时候。
陈宛秋不愿意承认。在她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丝的保留,她不愿意就这么和忠睿王爷反目成仇,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陈宛秋心情复杂,决定按兵不动。
她相信没有谁能躲得过长寿的蛊惑,皇上一旦信了她编的故事。最主要的是她送上去延年益寿的宝物,那现在所有的困境都不成问题了。往后的事儿,等先过了这一关再徐徐图之。
正是在这样的心态下,陈宛秋暂时把她浑身的刺收起来,不再‘叛逆’着想出门看外面的世界。而是老老实实的呆在陈家,还主动去学规矩了。
因着这花了好大力气从宫里请来的教养嬷嬷,当初请来是教陈宛菡和陈宛秋的。
可陈宛秋对陈宛菡观感一般般,因而对陈宛菡的示好爱理不理,摆明了不愿意和陈宛菡‘同流合污’。
陈宛菡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陈宛秋了,乍一见陈宛秋只觉得特别的陌生。
见陈宛秋穿着雪青比甲外罩,浅绿中衣,下穿白色长裙。陡然想起来陈宛秋的姨娘前几日才刚没了,只当陈宛秋是因为邱姨娘的死心情郁结。
想了想到了陈宛秋身边,劝说道:“秋姐姐快别伤心了。邱姨娘在天之灵,也是愿意秋姐姐欢欢喜喜的。”
陈宛菡说过这话,也觉得有些不妥,到底邱姨娘只是陈宛秋的姨娘,算不上正经主子,规矩礼法上哪有给个姨娘守孝的。
想到这里。陈宛菡就不好再继续这个话头了。
可看在陈宛秋眼里就变了样子,她和陈宛菡虽说是堂姐妹。按理说该是比较亲密的,但谁让人家是嫡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
以前陈宛菡可不都是处处以陈宛凝马首是瞻,怎么现在陈宛凝不在,她就露出‘真面目’了?还有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提醒她,她的出身吗?
陈宛秋在心里冷笑,陈宛秋是庶出,可陈宛菡又高贵到哪里去。陈家的爵位是在陈远良身上,陈宛秋还能说自己是公侯千金,可陈宛菡的父亲身上可没有爵位,也不过是有个从四品的官衔而已。
陈宛秋心里不快,又不想跟陈宛菡一般见识,正巧教养嬷嬷过来了,算是把刚才这一页揭了过去。
教养嬷嬷许是得了上面人的吩咐,对陈宛秋原先的消极怠工、甚至是一次不来往后就没再来过不闻不问,让陈宛菡去一边儿,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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